远在异乡免不了生活上有许多不适, 但在家里张姨等人的照料下，迟月在华纳市过得却很舒适。
她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在了学业上，每日匆匆忙忙，生活和中学时候一样充实。
出了研究室的大门后, 外面风雪纷飞, 但令人意外的是, 此时图书馆里居然没什么人。
伯里斯大学招生条件严格，而这个世界上天才毕竟是少数, 平时学校里多是抱着书本匆匆来往的学生。
迟月有些诧异, “今天人怎么这么少？”
她在图书馆有固定的位置，坐在她旁边的金色头发的男子，听见这句话后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中学时候迟月来参加IMO比赛, 那时候领奖台左右两边就是两颗金色脑袋, 当时迟月出于忍无可忍的想法制止了两人小学鸡式的争吵, 但没想到造化弄人，进了伯里斯后，她居然和其中一个成了好友。
当然, 这其中也有两人同样痴迷数学, 但卫斯理却总是对迟月压了自己一头, 不服气找茬的缘故。
迟月边把包里的资料拿出来，边好奇的问，“什么日子？”
“你是做题做傻了吗？”卫斯理一脸的诧异，话都说得这么明显了，他没想到迟月居然还是没想到。
迟月沉吟了一下，“如果上学期我比你多了一篇论文过审，算是比较傻的话, 那就是吧。“
这句话说得卫斯理一下子被噎住了，他十七岁之前除了偶尔失误以外，自认在数学上从未遭受过挫折，从来都是他凭借天赋来傲视别人，直到他遇到了迟月。
数学是一门看天赋的学科，那时候他对那些天赋不如自己的人，打击起来也像迟月一样毫不留情。
他从没将那些不如自己的人看在眼里，也没想过他们面对自己时候的痛苦，现在迟月给了他迎头一击。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想到这句大霖的俗语，卫斯理不禁有些反思。
迟月依旧是一脸的毫无所觉，卫斯理郁闷了一会儿之后，幽怨的开口，“今天是圣诞节。”
按照常理来说，他原本此时不该在图书室里做作业，还是想到迟月孤零零一个人在外面，没有亲人陪着，所以才会到图书室。
迟月嗯了一声，弗恩教授最近给了她一个题目，因为太过忙碌的原因，她竟然连这样的节日都忘记了。
卫斯理收了书，体贴的建议她，“今天过年，一年只有一次，你应该把手头的事情放放，给自己放个假。”
“我是大霖人，过年不是这一天，我们有春节，”迟月纠正他，随即有些若有所思，“不过你说得没错，我是应该给自己放个假。”
毕竟入乡随俗，张姨等人此时肯定在家等她。
果然，迟月站在图书室门口撑伞，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她腾不开手，示意卫斯理帮忙接一下电话。
对方挂了电话之后，脸上的神色有些纠结，“我听到电话里称呼你宗姬。”
因为迟月，卫斯理专门去了解过大霖文化，即使对面用的语言不是科林语，他也轻易的听出了这个称呼所代表的意思。
迟月的动作顿了一下，“你听错了。”
卫斯理听到这句话后却立马放下了纠结，眉头一皱，“看到你右边七点钟方向的那个人了吗？”
迟月顺着他的话朝右转，是个轮廓深刻优美，黑色头发的少年，对上迟月的目光后，他还腼腆的笑了一下。
迟月回以一笑，小声问卫斯理，“怎么了？”
卫斯理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哦，他是迪拜的十三王子，今年的大一新生。”
想了想，他还淡定的补充了一句，“不过是个王子，这在伯里斯很常见。”
迟月：“......”
卫斯理身材高大，又是从小到大都享有盛誉的数学天才，他在伯里斯的名声要比迟月大得多，一路上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几名女学生盯着两人看。
准确的说是盯着卫斯理，迟月只是顺带。
慢悠悠的走到校门口后，卫斯理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人看起来颇为眼熟。
对方身材高大，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伞上落了不少积雪，显然在校门口等的时间不短，来往有些学生会把目光投在对方不同于西方人的亚裔面孔上。
没等卫斯理出声提醒，迟月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乔淮。
她和卫斯理各撑着一把伞，此时卫斯理的声音有些意味不明，“他又来找你了，你们真的不是男女朋友？”
迟月脚步顿了一下，“真的不是。”
“我不信。”
“那你为什么还问我？”
两人说话的时候，乔淮已经大步走到了两人面前，他对卫斯理点点头后，目光落在了迟月身上。
“你怎么来了？”
这一年以来，因为乔淮时不时的带着各种东西来看她的缘故，两人之间关系亲近了不少。
“今天圣诞节，我刚好到科林有事。”
乔淮看了卫斯理一眼，“张嫂做了一桌子菜，要请你的同学一起去吃个饭吗？”
他这句话用的是科林语，卫斯理听后抖了抖伞上的积雪，“不用了，我要回去陪家人。”
同时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乔淮虽然语气礼貌，但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出他不希望别人插在他和迟月中间。
小别墅里张嫂果然十分入乡随俗，应景的在小花园里堆了一个戴着圣诞帽的雪人，客厅里放着一颗装饰得很齐全的圣诞树，迟月进来后，佣人接过她和乔淮手上的伞，送上了温热的茶饮。
这座房子一楼客厅里有个小壁炉，迟月怕冷，冬天的时候常在壁炉旁边的椅子上发呆。
此时她很自然的朝壁炉方向走去，“张嫂说菜还有一会儿，我们可以在这里坐坐。”
乔淮从善如流的坐下，目光落在对面迟月带了点红晕的脸颊上，因为一下子从冰冷的风雪里走进温暖的室内，她此时头发上甚至有一滴融化的水珠滴落。
迟月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摸了摸额头，“怎么了？”
“没什么，”乔淮移开视线，沉吟了一下才开口，“我来之前，沈静宗姬催我问问你多久回去。”
迟月有些诧异，“你说是姑姑想要我回去？”
她虽然在国外求学，但却没中断过和奶奶、沈静宗姬等亲人的联系，迟月感官十分敏锐，自然发现了沈静宗姬在尽量避免她回国。
所以此时听到乔淮的话之后，迟月才忍不住有些惊讶。
“是的，”乔淮当然知道沈静宗姬态度转变的原因，“你有一年没回去了。”
“姑姑为什么突然催我回去？”迟月有些疑惑。
“她应该很想你，”乔淮想了想，又接着补充了一句，“陆易最近为了他的女朋友，和沈静宗姬闹得不可开交。”
沈静宗姬一向都很疼爱迟月，至今都压着陆易不去打扰她，甚至不让她回国，也多是顺水推舟为了保护她。
毕竟这一年以来，包括迟月刚出国的时候，陆易的一些做法，都的确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其实乔淮对沈静宗姬放松的做法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如果按照他的想法的话，即使陆易现在已经明确的表现出了对他那个小女朋友情根深种，甚至还为了她忤逆自己父母，但一年之前陆易偏执的性格给乔淮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短时间内以陆易的性格，会这么轻易就移情别恋吗？
乔淮不觉得这时候，迟月回国是个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