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窄屋

白平打了个寒噤,“虎毒不食子啊。”

“好可怕。”柳娇手抖着把信折好递给夜刀,“信很重要,要收好。”

包被翻了几面也没有翻出新的东西。林霄竹抬眼看向角落箱子,单手点开手机照明,远远地照过去。

缝隙透过去一片黑,看的不真切。

“对,我们再找找有没有东西。”王叶合离得近也拿出手机往里边照,但他没敢碰箱子,只是左转右转的往里边照。

柳娇:“还有东西吗?”

“好像没有。”王叶合转了两下,没发现什么东西,灯光一闪过,他一下子惊慌的叫了一声,“啊!”

然后赶忙往后退了几步,柳娇也退到他身边,“里面有什么。”

王叶合眼睛睁的很开,抖了几下,才断断续续地说,“里边......里边有......眼睛。”

林霄竹送了手走近,陈送还躺在地上,夜刀给他洒的药粉随意地贴在肌肤上冒着很淡

的白烟。

他把箱子顶上的箱子往旁边搬,夜刀站在旁边看着,箱子搬矮了几层,视线可以落进角落里边,他拿出手机。

列车尾部没什么灯,昏黄的光照不进角落,若有若无的光线斜射下,依稀能看见窗模糊的轮廓泛着银光,他点亮手电筒。

有一个人,不是黑影。

披散着长发,齐刘海很密垂到眉,女孩眼瞳很大,纯黑的眼在光的折射一道鬼魅的光点,她僵硬地勾着一抹笑,朱红的唇动了一下,

“你们找到我了。”

没有其余的动作,只是抱着膝盖蹲在角落,脸上维持着那某笑,眼睛却不带半点弧度,鼻尖带痣,肌肤冷白,带着浓浓的诡异感。

寒意涌上背,柳娇吓得眼泪流下来,她捂着嘴呜噎,“她怎么......是在对我们说话吗?”

林霄竹皱了下眉,久违难得的感受了一丝紧张感。

列车黑影和无尽的黑暗里行走,都没有这句话让人警惕。

这句话一下子好像把他们从现实彻底剥离到了这里。列车黑影原本与他都是别人的世界,对他而言就是虚假的东西。

而一旦有了对话,就等于自顾自地被拖入了别人的掌控的世界里,一种脱离斩断的抽离感,让人不好受。

但他还是沉缓地念了两个字,“陈宝。”

没有反应,陈宝依然只是僵着表情,嘴边挂着一抹扯出来的微笑,视线平直的对着他们。

等了好久,她都没有动过一下,蹲在角落里边。

让人怀疑是不是早已设定好的程序。

也许是因为救陈送已经暴露过手段,夜刀也没藏着又摆了几个手势,箱子自己动了起来,自己飞落落在墙边。

角落空了出来,见陈宝没什么动静,其它人胆子稍微大了点把手机的光对向角落,角落里没有其它东西。

陈宝穿着一袭黑色的裙子,外边套着一件棉衫,静静地僵硬地一动不动,像一只带着刺的玫瑰,有种钝刀的锋利感。

与照片像是两个人。

大家都围角落前,林霄竹抬眼看见寂君一个人站在原处,于是捻掉手上的灰,走了回去。

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什么动静,一伙人又来到他们这边把箱子全部搬开,依旧没有新的东西。

又把火车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大家表情都有些泄气和紧张,夜刀依旧冷冰冰的模样。

林霄竹没有参与,白平表情很难看,“烧错了也没事吧。这里根本找不到东西啊。”

“烧错会死。”夜刀视线动了往箱子看去,“这里的东西,用普通的火是烧不掉的。”

“别想着全烧了这种蠢事,只会害死你自己。”

王叶合语气有些着急,“那现在怎么办啊。哪个是最重要的东西。”夜刀没有理他,抱着手闭上了眼睛。

林霄竹声音淡淡,“还有其它场景。”

王叶合紧着问道。“什么场景?”

林霄竹不想说,柳娇拍了拍他男朋友,温柔轻声道,“夜刀开始解释这里,说的就是好几个场面呀。”

王叶合笑的很僵硬:“我忘了。”

列车里好像失去了流动的空气,闷而燥热,憋在里面不是很舒服,林霄竹拉着寂君回到站台。

站台前依旧是浓稠的黑色,他们被困在这了十个钟,身体的疲惫和困倦涌上。林霄竹索性找了片空地坐下了。

寂君紧跟着他坐在旁边,他闭上眼假寐,意识却越拉越沉,一不小心睡了过去。

再醒来,一歪头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睡梦里,仰靠在了寂君的肩上,一偏头就是冷白的脖颈,浮着淡淡的青筋。

他皱了下眉,坐起身子开始问罪,“你偷偷抱我。”

他向来陌生环境里不会轻易入睡,更不会乱动,而寂君相反,最爱乱动。

寂君没说话,木偶一样好像没有灵魂,五官冷峻眼睛就像眼前一片浓重,只是静静看着他,手规矩难得的放在腿边。

无辜的很,倒像是在欺负他。

“算了。”他挪开眼。

浓重的一片黑,远远看过去有个地方亮着,染得来路像一片深沉的夜景,那像一颗星星。

“走吧。”夜刀从他们身后出声,其它人也出来了,缺了陈送,夜刀眼尾上挑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讥讽,“你倒善良。那人待在火车。”

“不会有事。”

林霄竹没解释,朝着亮灯的地方走,踏入黑暗失重感又开始泛滥。

走了不知道多久,离光亮越来越近,下一瞬好像穿破了透明的屏障,光一下子亮在眼前,林霄竹眨了下眼,适应了光线。

面前的是一道塑料门,门两边与黑色相连,一盏瓦灯凭空吊在天上,门上贴着倒着的红福字。

门自己开了,里边亮着灯,像是老旧的出租屋,卧室客厅厨房功能全挤在一间二十多平米的房间,连着阳台,里边凌乱拥挤的摆着家具。

靠着阳台门摆着一张双人床,上边铺着厚重的棉被和床单。

靠着床放着一个布做的柜子,旁边挤着一个小冰箱,冰箱前只留了狭小的距离,一张横放着茶几靠着墙,上边摆着凌乱的电磁炉和电饭煲,下边连着塑料袋,地板上放着几个碗。

门一打开就挨向茶几,茶几前放了两个可折叠的椅子,还有许多零零碎碎的物件塞满了整个房间,挤进四个人就已经很拥挤了。

林霄竹拉着寂君先退到门外。

房间里边的东西这次都是很清楚具体,没有再以深浅灰色的立体呈现。

他站在门外扫了一眼整体,大部分生活用具比如调羹饭碗,都是两人份的,左边墙上挂着一面圆镜子,梳子也挂在墙上,箱子上边搭着书包。

只有一张床,应该是同性别在住,他想了想,应该是灵主和她妈妈。

脚下踏着没有实感的一片黑色,一阵风从左边刮起来,卷着“呼呼”的声音,像是夜半婴儿的惊哭,从他们旁边刮过。

林霄竹想起什么,摁开手机手电筒,往左边照过去。

左边不远处也有一道一模一样的门,门上的福字因为潮湿褪下了一些颜色,勉强成字形,手电照过去,红纸格外显目。

林霄竹单手拿着手机,踏过浓黑,走到门前。风从门里刮来,门被里边的铁链连着,门夹着石头,露出一小道缝隙。

风从里边露出来,他松开寂君,手肘顶住门单手伸进去,拨开了铁链。

门一打开是浓浓的烟,呛的人眼睛发酸,风在后边刮来,倒像是有人在门后边使力推一样。

他用力推门,门“啪”的一声撞上了什么东西。

灯照进去,和刚才的房间是一样的布局,床摆在窗边,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不太一样。他一手抵着门,一手在墙上摸开关,灯闪了两下亮了起来。

风吹的很大,眼散的很快,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脚下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的瓶子,他把寂君先扯进房间,松开手,门被风吹,重重地砸了回石头上。

他一回头,就看见门后靠墙的位置,黑布围出了一块空间连到了原本冰箱的位置。

床尾和墙留出一小道空隙,连着阳台只有一条窄路,阳台很小,右边是一道门,门推开里边狭小的卫生间。

卫生间只有一道小的通气口,墙上挂着毛巾,钉着的小架子上边摆着漱口杯,和一些洗护用品。

阳台围着钢铁防护栏,伸出一根木杆子,外边是浓重的黑色。

另一头靠角落立着一个水龙头,旁边一个狭小的塑料夹子上边放着一些调料罐,锅挂在铁护栏旁边,夹子旁边立着一罐煤气,表皮黏着黄油污渍。

他回到客厅,走近黑幕掀起来,里边围着一块空间。原本放冰箱的位置摆了一个圆形的铁桶装着半桶灰,另一边放着一个横放的枕头,最右边黑色的窄木柜子被横开几格。

柜子空间不大,也就比枕头短边宽一些。最上边放着一个圆奶粉罐子,中间摆着辣酱瓶子里倒了土插了根白蜡烛。

蜡烛只剩下半根,发着微弱的光,照亮了后边的牌子,牌子是薄薄的一片木板,勉强立着,上边是秀丽的字体,红色油性笔描边又加粗了好几层。

写着——陈水燕之墓。

床上凌乱的放着几本书,他随手拿起一本,翻看第一页,同样秀丽的字体写着名字——陈宝。

房间很小,他拉开柜子,里边堆着一些校服和泛黄的旧衣服。床下边四周合的严实,人根本无法钻进床下边。

里边没有其它人影,林霄竹挨近寂君,皱了下眉,轻声自述事实,“只有我和你。”

他思考的时候,手上会不由自主地有许多小动作。

他手在寂君脖子上捏了下,冰冷的温度顺着指尖传来,他判断,“真的。”

那陈宝会在哪?

门忽然被敲响,思绪打断,外边一下一下敲得很轻而且带着规律。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