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廖向国在东城最偏僻, 最深处的林区里做了十年的林区工人。

他们那个林区仿佛被遗忘了一般,除了偶尔运送物资的,正常人想出去压根就不可能。

廖向国刚到林区, 就知道自己被骗了, 可那是熟人介绍的, 说得天花乱坠的, 是这里多好多好什么的, 他自问和那熟人关系还可以,为什么人要骗自己呢?

之前说一年能存下三百块钱那都是放屁, 到这来他就是改造的,改造能有钱吗?改造什么都没有。

至于吃喝,一年能有半年是冬天, 渴了就抓把雪咽下去,饿了就是各种酸菜, 除了开春,平时连口新鲜菜都没得吃。

至于傻狍子什么的, 这林子里有倒是有哦, 还多得很呢,前提是你得抓到。

人家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有点经验知道下套子, 可人家逮着了那是人家吃的, 自己吃一点剩下的熏干了下回吃。你不懂这些, 那你就只能干瞪着眼看人家吃。别想着人家好心给你吃,那年月缺衣少食的, 干的又都是体力活,谁能那么大方?

廖向国把那个熟人恨毒了,可再恨也没用。无论他怎么解释自己没犯过错误, 不是改造的,也没用,人家就是不放他走。

要真想走,也行,你自己出去,看你出得去不。

那么大那么深的林子,一不小心就是碰到狗熊,他敢自己出去吗?廖向国没那个胆子。

他就只能待在那林子里,林子白天短,天麻亮就得爬起来,跟着大部队出去伐木,那些树多粗啊,每一颗都比五六个人加起来还要出,那些树多高啊,抬起头来,都要看不到顶了。

但他不干不行,他得吃东西,只有干活才有东西吃,不干活就没有。

而且你在那伐木还得时刻警惕有没有大狗熊,尤其是冬天的时候,那狗熊也找不到东西吃,在深到腰上的雪地里,要是碰到狗熊你跑都跑不脱。

廖向国在林子里这些年碰到了好几次,有一次一个小个子没他跑得快,直接被狗熊拖走了。他们这边的人连拿枪打狗熊的机会都没有,人已经断气了。

那一次把廖向国吓得够呛,从那以后就彻底的打消了要出林子的想法。

狗熊还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大晚上,一群饿极了的狼围着他们住的地方。要不是他们有火,在屋外烧起了几个大火堆子,那些狼就扑进来了。

廖向国之后好多天都做噩梦,梦到自己被狼咬着脖子,咔嚓一下,那脖子就断了,吓得他午夜惊醒了很多次,回回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脖子还在不在。

在林子里呆的时间长了,廖向国也就习惯了在林子里的日子,他本来就不是个胆大的人,又没太大的见识。知道走不出去就不走了,老老实实待在林子里。

只是他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那个熟人要把他坑到这个林子里来。

这件事就成了他心里的刺,一直就那么记着。

他们那个林区隔得远,平时要跟外面联络都得小几个月才能联系上,大雪一旦下下来,那就啥联系都没了。

国家下了政策之后,其他地方改造的人陆陆续续的在五六年里都回家了。他那边多远啊,又跟外界没联系,愣是拖了七八年,才有消息说安排他们回城。

但廖向国不是受教育才去林区的,他是被人带过去的,所以压根就没他的名字。

他本人不敢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看着别人走就干看着。等到那林子被真正的伐木工人接手了,他才找到负责人问了句,自己啥时候能回家。

结果人再一查,你不是自愿过来做贡献的吗?

那年月想发光发热的人太多了,下乡上林区都有一堆城里人抢着过来,虽然到了后几年这种热潮降低了热度。但有先例在,再加上安排得当,他们这边一看还有人要死要活的过来做贡献。也不管什么年纪大不大的,肯定得点头答应啊。

他一路过来的人都是安排好的,没把过来的理由透露半分,林区的人还以为他是来改造的,就跟那些改造的人一起对待了。

廖向国自己都傻眼了,他哪里说自己是来做贡献的了?他不是啊,他就是来挣钱的。

人家再听他说来这边能一年存下三百块钱,那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傻帽。

“一年能存下三百块钱还能轮到你?”

“得得得,这估摸着就是哪里搞错了,你朋友那介绍的没准是其他地方,你是不是跟错人走到了这边?我告诉你啊,这你可赖不了我们,是你自己没打听清楚。就这样,等下次外面来收木头的时候你跟着一起出去,要回家你就回家。”

负责人也不想担事,三言两语的把他打发了,看着人走在这后面摇摇头。

就没见过这种情况,不过那年月信息不发达,确实有各种状况出现。只能说这老头倒霉,倒血霉的那种。

结果下次收木头之前大雪又封山了,廖向国只能待在林子里,呆到了第九个年头,才跟着拉木头的队伍出去。

这么多年下来,廖向国早就从原来精神的工人模样变成了个不修边幅,胡子拉杂,头发也白了一大片,整个就像野人似的。

若是以前熟悉的人看到他,肯定是认不出来的。

出来之后那拉木头的队伍里有人可怜他,给了他一些钱,让他买个车票回去。

但他人倒霉啊,在车站还被人偷了钱,他没钱回不来了。

实在没办法,他又只能在东城边上找了个没人住的茅草房,靠给城里人送柴火挣些钱。要放以前,他出来回不了海城,乡下也没地方去,除了饿死还真没法子。

但送柴火能挣多少钱啊,东城到海城的话火车票贵着呢,抛去吃吃喝喝这些花销,又是攒了一年多才把车票钱攒起来。

到了海城后他也没地方去,只能回乡下。到家的时候才知道爹妈早就没了,家里兄弟姐妹都以为他死了,一个人这么多年没消息,那不是死了还活着?他出现在村里的时候都以为他是哪来的疯老头呢,站在他哥面前,他哥都不认识。

好容易解释清楚,给了他一口吃的,再了解他现在的情况,一个个都不想管。

父母早些年没了,家里的房子地什么的全都分干净了,可没人给他留一点东西。现在他回来,还一副这个样子,那就是烫手山芋。

兄弟几个给他凑了十几块钱,让他回城里去,找那个熟人问清楚。

拿着钱的廖向国又走了,现在城里变化可大多了,好些地方搞开发呢,街道名字什么的都变了。好就好在,他原来的厂子还在。

等他找到厂子,想要找人的时候,一问名字,那熟人早就走了,说是下海,跑外地做生意去了。

人找不到,手里没钱,廖向国又想着找自己媳妇钱大嘴,这一路他都搞清楚了,那些送去改造的人全都回来了。钱大嘴当初改造的农场就在海城边上,应该是第一批回来的人。

但海城这么大,人在哪呢?

这再找,他就找到了钱大嘴娘家,那钱大嘴他不仅找到了,还找到了自己儿子。

只问题是,这钱大嘴又嫁人了,不是他媳妇了。

这其实就得怪廖向国自己了,当初钱大嘴被送去改造,他心惊胆战的生怕连累到自己,申请了和钱大嘴离婚。钱大嘴哪里愿意啊,她还想着廖向国把她弄出去呢。

左等右等,等到了她被放出去,再一打听廖向国消失了,孩子都不要了。

跑到廖向国那边,他那些兄弟姐妹都说他死了,反正没消息。

他去哪了谁也不知道,钱大嘴自然也不知道的。

她被放出来后以前的工厂肯定是回不去的,城里也没地方呆,就只能回自己娘家,可她娘家没几个好的,没有一个愿意养着吃白饭的。她哥嫂琢磨来琢磨去,给她寻摸到一个六十岁的老头,没结过婚,没儿子,正好她这边还带着个儿子,那老头高兴坏了,他就缺一个死了后给他捧灵的孩子呢。

钱大嘴本来不愿意的,但想想自己这样实在没办法,那老头有几间瓦房,生活还可以。把他熬死了,自己儿子就能继承那些房子。出于这种目的,她就去给廖向国销了户,说廖向国死了。自己则和这个老头又扯了结婚证,带着儿子跟这老头过去了。

廖向国找到的钱大嘴已经和这老头一起生活好几年了,儿子也改成了跟这个老头姓,成了个在地里摸食的乡下人。

钱大嘴也不敢相信啊,自己前一个男人咋还回来了呢?但一看对方的状态,比她再嫁的老头还要老呢,身上的衣服也没一件好的,那模样跟讨饭的一样。关键身上还没钱。

没钱没户口没房子,钱大嘴可不理他,拿着扫把说他是个疯子就把他撵出去了。

廖向国又是痛苦又是难受又是没办法,这会他钱也没了,自己兄弟姐妹没一个再愿意搭理他的。没办法,想到了还有个大女儿,在和平饭店做事。

一路乞讨到城里,那和平饭店改名了,成了廖家酒楼。

进门他说要找廖清欢,正好林香香去学习了,李淑华在楼上,楼下的服务员不知道啊,只问你找我们老板做什么?

廖向国一下子就来劲了,老板?他闺女成了这么大饭店的老板?

于是他大声嚷嚷,我是你们老板的爹。

现在的廖向国也没什么脸皮了,生活都成这样了,他还要啥脸皮啊。

……

廖清欢听着这帮厨说的话,想了想,和对方说道:“就说我和他已经断绝了父女关系,找我没用。”

她可没打算搭理廖向国的,当初早就断绝了父女关系,廖向国怎么样都和她无关了。

她肚子里可怀着个孩子呢,大龄孕妇情绪波动不能太大。万一那廖向国要做点什么冲动的事,她行动不便,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所以她压根就没打算和廖向国见面,爱咋咋的。

廖向国大门都没能进来,服务员不敢放,李淑华听到动静就下来了,看了廖向国好几眼才认出来。

这不就是老板那没良心的爹嘛,早断绝父女关系了。

于是她就抓了个帮厨让人到后面去问问廖清欢的态度,自己则带着几个高大的男服务员挡在门口。

“我是你们老板的爸,这么大的店都是我女儿的,你们拦在门口是什么意思?小心我待会跟她说,让她把你们都撵出去。”

他早就把和廖清欢断绝父女关系的事给忘了,在他心里那廖清欢是他女儿,养那么大的。之前跟自己那就是闹闹小脾气,哪能真不要自己这个当爸的。

要对方还有气,大不了就道个歉嘛!

当爹的给闺女低头了,那闺女要是还不理他,可就是闺女不懂事了。

李淑华做了几天的经理,这气质上已经提起来了。看着廖向国这模样,也只是微微一笑。

“老板?您搞错了吧?我们这是国营饭店,哪里来的老板?非要论老板,那国家才算我们的老板。这是饭店,不是让您进来歇脚的,要是来吃饭的话,点菜交票,我就让您进来。”

廖向国不相信,这和平饭店都改名了,成了廖家酒楼。刚那服务员还说了是她老板,不是他闺女是谁?

“你别跟我说这些,我知道你们老板是我闺女,快找她出来,真是有钱了出息了,连自己亲爹都不认了。”

李淑华可不会让他进去,去后面的帮厨回来在她耳边说了两句话,她听了一点头,再看向廖向国的时候也没什么好脸色。

“且不说您有没有闺女在这了,我倒是记得,很早以前你和那廖师傅已经断绝了父女关系吧?现在厚着脸皮来找人?您那和后老婆生的儿子女儿都不管您了?别在这门口挡着,我们开门做生意的,不吃饭就到别处去,这没您要找的人。”

好在现在门口没什么人,也就几个路人走过。

廖向国脸皮早就没磨没了,见她这个态度,愈发的认定现在廖清欢就在里面,走投无路的他什么也管不了,径直往里面冲。

“廖清欢,廖清欢,你个死没良心的丫头,你爸过来了就这么迎接我的?赶紧给我滚出来,早知道你要这么没良心,当初出生的时候我就该直接掐死你。”

他这些年在林区里砍树,人是磨老了,但力气变得很大,几个服务员抱着他都差点没抱住。

大堂里的桌椅板凳被他掀翻了,惊叫声一片。

廖向国嘴里骂得越来越难听,什么狗娘养的都出来。

廖清欢一把掀开门帘,走出来几步,许勺刘红星他们一伙跟在后面走出来。

廖向国动作停了下来,很疑惑的看着廖清欢。

“您是?”

他不认识廖清欢,在廖向国的记忆里,自己的女儿是一个油腻腻的胖子。

看着廖向国茫然的眼神,廖清欢才突然反应过来,对啊,廖向国没见过她瘦的样子。原主从小到大都是胖的,五官都跟她完全不一样。

她瘦了这么多年,差点忘了,当年刚过来的时候,自己特别胖。

她给李淑华使了个眼色,用一种特别冷淡的眼神看向廖向国。

“怎么回事?什么人都能在酒楼里闹事的?像这样的直接找公安,让他们来处理。”

李淑华接收到眼色也突然反应了过来,对啊,当年的廖师傅,和现在判若两人。

“老板,这个人非说您是他女儿。您还记得吧?我以前和您说过,有个三等厨师跟您姓名都是一样的。当初那三等厨师和她爸签了断绝关系的文书,这人,就是那三等厨师的爸爸。”

她这一番语气真得很,别说廖向国了,连刘红星都差点信了。

廖清欢在心里给李淑华竖起了大拇指,脑瓜子转得快,真不错。

“我记得,那三等厨师不是走了吗?他现在闹成这样,把我当成他女儿了?笑话,我爸虽然早就没了,但也轮不到这样一个人闹着说是我爸吧?”

她很嫌弃的看了眼廖向国,眼神里是全然的陌生。

廖向国看着廖清欢,他也很茫然,自己闺女长什么样他知道的啊!跟眼前这一个半点关系都没有,就算女儿瘦了,那也得像她妈或者像自己吧。但这个女人,比他和他那个前前媳妇,都好看太多了。凭他们俩,生不出这么漂亮的女儿啊。

再就是,这女人太年轻了,自己闺女到现在怎么着也有三十多了,可眼前的女人,怎么看都只有二十来岁。

“你,你你也叫廖清欢?”

“是的,这名字是我爷爷给我取的,我们家世代学厨,名字就取自人间有味是清欢。这家酒楼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距离现在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今年服务局那边传到我手里,改成了私营酒楼。至于你说的那位廖师傅,她早些年就离开了海城,具体去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

廖清欢冷冷淡淡的解释着,那脸上的不耐烦都快绷不住了。

廖向国一摇头,“不对,你肯定在骗我,你就是我女儿。”

许勺从后面挤到前面,站在廖向国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对方。

他在国外呆了那么多年,又自己当老板当了这么多年,身上的气质自然和一般人不同。那是作为上位者的气质,完全碾压廖向国。

“什么是你女儿,我倒是长见识了,还有没事瞎认女儿的?这位,是廖家酒楼的继承人,也就是我的师叔,人家是廖家酒楼正统传承人,你女儿有这样的身份?同样的名字就是你女儿了?那我明天就给翻出全国上下同名的去。”

廖向国瑟缩的往后退了一步,“我,我就是看名字一样。”

“名字一样怎么了?你女儿能让服务局把国营饭店给她做私营?有那么大能耐吗?只有像她这样正统的继承人,人家服务局才会把饭店给改成私营,这事你都不知道?”

许勺睨着他,他语气中嘲讽的意味都快溢出来了。

廖向国摇摇头,“我,我女儿……”

他们家是什么样子,自己还是知道的。自己女儿哪有资格做什么继承人,还让人国营饭店改成私营,除非她成了皇亲国戚还差不多。

“都说你女儿早就从饭店走了,没准就是怕你这爹找上门才走的吧?我师叔不是你女儿,再在酒楼闹事,我们可不管你多大年纪,直接找公安抓你了。”

李淑华在旁边插上一嘴,“你面前这位是国际友人,跟我们老板关系匪浅,人家是带着投资团回国的,你可别打扰到他,要在他面前落个撒泼的形象,人家生气了你看公安抓不抓你。”

廖向国打了个哆嗦,看了看这一屋子人,撒泼是不敢撒了。

廖清欢只冷眼看着他,对外面的服务员们说道:“以后像这样的直接找公安,这些桌子凳子都摔成这样了,让他赔钱。”

廖向国腿一抖,撒腿就往外跑,还让他赔钱,他哪里有钱赔啊。

看着廖向国跑了,廖清欢也松了口气,回头大厨房的人都出来了,脸一沉。

“不干活看什么热闹?”

大家鸟走兽散,一个个迅速开溜。

刘红星在后面朝李淑华眨眨眼睛,给人比了厉害的手势。

廖清欢横了他一下,吓得刘红星赶紧跑到后面去。

等这些人都走了,许勺陪着廖清欢往后面走。

“刚刚那是您那什么?”

他知道自己师父是怎么来的,对方是她的父亲,也不是她的父亲。

廖清欢点点头,“对,不过他认不出来,我和原来的那一位,已经长得完全不一样了。咬死了我不是她就行了。”

为了杜绝麻烦,只能这样。

好就好在当初断绝关系后,她怕出问题,把户口什么都调了出来,所以现在她是独立的户主,和廖向国那边没了任何关系。就算想查,都差不多关于她的去向。

但廖向国不是消失了这么多年?怎么又出现了呢?

珊娜他们没去凑热闹,听也听不懂,这热闹没什么好凑的。

“好像有人闹事!”

安东尼在后面看了眼,然后不感兴趣的回来。

“哦,我听说华夏人都很野蛮。”

珊娜很不甘愿的切着菜,老板让她学习切黄瓜。刚刚有个男人在她面前切了一整条黄瓜,拿起来的时候黄瓜就像弹簧一样。

如果要坐到那个样子,她觉得自己的手不能要了。

“我倒觉得华夏人很友善,我今天收获的笑容比我在鹰国收获的要多得多,而且这里的女人很漂亮。前面那些服务生的身材,都非常的棒。”

艾伦很兴奋的夸奖道,他现在在学习揉面,这是个力气活,不过那些女服务生进进出出的时候很养眼,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呢。

“你不会想娶一个华夏女人吧?”

珊娜不敢相信的问道。

“为什么不呢?老板那位长辈,廖女士就是非常优秀的女性啊,如果我娶的华夏女人做的菜像她做的那么好吃,我实在是太乐意了。”

艾伦已经被廖清欢迷住了,可惜对方已经结婚了,不然他会追求这位美丽且优秀的女士。

珊娜一脸你疯了的表情,背过身不再理艾伦,反正她是不会和一个华夏男人结婚的。

来到后院的廖清欢看到艾斯站在那芍药花丛边上,似乎很喜欢这一丛花的样子。

她踱步走过去,背着手。

“艾斯,你很喜欢芍药吗?”

在他身边的仆人翻译了下,艾斯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

“它们很美丽。”

廖清欢听了仆人翻译的话,沉吟片刻,突然有个小主意。

只见她伸手扯下两朵芍药花,晃了晃手里开得饱满的花朵。

“在我们华夏,花朵也是可以做成菜的,这样吧,中午用这些花给你做道菜,芙蓉芍药花。”

等翻译过去,廖清欢就在艾斯脸上看到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她抿唇一笑,漂亮少年的表情就应该多一点嘛,多鲜活啊!

……

陆长缨既然决定离开研究室,那手上的一些研究就交给那些副手。自己则整理着文件,准备到时候一起带到京城去。

所以现在的他虽然会去学校,可实际上除了整理文件外,也就是上那么几节课了。

上午整理了文件,陆长缨就开车带着郑楚华回了酒楼。

酒楼已经开始营业,老远就能看到外面排着长队。

“还是咱们酒楼生意好。”

郑楚华看着那长队笑了起来,他现在很顺口的就说自家酒楼了。

“恩。”

陆长缨应了声,转弯将车停在后院门口。

从车上下来后他走进院子,刚好看到廖清欢端着一盘子菜出来。

那盘子很大,走下阶梯的时候看不到脚下,于是他赶紧走过去,扶着廖清欢下来。

“小心点。”

见是他回来,廖清欢笑容灿烂。

“回来啦,那待会上大厨房端个汤过来,菜没做太多。”

郑楚华很有眼力见的往大厨房去,“那我去端汤了。”

陆长缨只关心廖清欢,准备伸手结果她手上的盘子还被她躲开了。

“小心点,这可是我费功夫做出来的菜。”

她小心的将盘子放到桌子上,浅绿色大盘子上,是一从非常像真花的花丛,有绿叶,有芙蓉有芍药。朵朵开得鲜艳饱满,甚至连香味都和真花差不多。

“这是?”

陆长缨还没见过这样的菜,这不是花吗?

“还可以吧?我特意给艾斯做的,早上见他很喜欢芍药的样子,就琢磨着用芍药给他做一份菜。那孩子听说我能用花来做菜,表情惊讶得很。来这么几天我就只看到冷着脸,还没见过其他样子呢。你别说,有其他表情的时候真好看。”

廖清欢眼睛都笑眯了,大喇喇说着这些话,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男人的气压陡然变低。

“真好看?特意做的?”

陆长缨盯着廖清欢,吐出来的几个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