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雪其实想得很简单:遇事不决, 锅扔给酒厂,准没错。
黑衣组织的上下限永远都是令观众们迷惑的。
他们可以混入警察局高层,也可以公然在东京街头开战机——不知道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还是对自卫队不屑一顾——还可以被一个灯罩(或者别的什么东西,随便啦)打坠机, 永远走在高逼格和弱智的边缘,来回试探观众底线。
所有无法解释的事情,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要作者懒得解释, 那多半就是他们干的了。至于是怎么办到的,不必深究……恐怕也不能太较真。
当然,她不能这么跟工藤新一解释。
“你是说, 那个‘组织’?”他眉头一紧,脸色也白了几分, “他们也跟着我们一起上了船,去了空幻之屋?”
“只是猜想而已。”松雪连忙把他按回去坐好,“先冷静一下,情况还没有那么糟糕。”
她能理解新一此时的心情。
如果有黑衣组织的人跟他们同时上了杰奎琳号, 不管本意是如何,肯定会发现“工藤新一”的存在, 这个在死亡名单上的人居然还活着——偏偏他们还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工藤新一是怪盗基德扮的。
“你听我说完,”她定了定神说,“以组织的风格,若是早有想法处理掉杰奎琳号上的某个人或者某些东西,又发现船上有其他可疑对象存在,不管他们能否确定——
“他们肯定会毫不在意选择立刻引爆, 而不是将唯一的引爆器交到其他人手里,听天由命。你想想琴酒的作风,你们跟他较量过不少次了吧?”
新一凝重地点了点头:“确实,他们很多时候完全不会考虑后果……很疯狂。”
“而现实是,藏在暗处的人质只偷偷引爆了小型炸弹来制造现场混乱。”松雪沉吟。
自始至终,他并未现身,在凶手被制服以后,冷静地等待抵达夏之乐岛,混在其他游客之中下了船。
如果是那样的话,昨晚那场火就不是意外,而是有人企图将香取逼死在火里了。
而香取也可能是因为被组织拿住了公司的把柄,才不得不听从他们胁迫,最后索性决定自我了断。
“但是,火又是在其他人撤离空幻之屋以后才燃起来的,”新一微微疑惑,“如果动手的人是组织,他们会有这么好心吗?”
他看向松雪,发现她也静静地看着自己,神情莫辨。
松雪叹了口气。
黑衣组织只是一个最简单的猜测方向罢了。毕竟,就算有组织的人在,也不意味着柯南的身份会受到威胁。
那可是黑衣组织啊,谁知道他们派来的人手是真酒,还是假酒?
就算是真酒,难保不会关键时刻反水啊。
爱尔兰不用说,另一位皮斯克先生更惨,一颗赤胆红心,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自家人干掉了呢。
她总不能说跟柯南同学说,那个,其实我怀疑是贝尔摩德在这船上吧?
“所以我只是大胆地猜想了一下,如果后续没有什么动静的话……”松雪顿了顿,“我是说,在我们回到东京之前,这艘船都能安然无恙,那也许只是我想多了。或者,等警方对香取真三郎和白石枫的调查结果出来——”
新一微妙地抿了抿嘴唇:“老实说,我对他们的调查能力不是很抱期望。”
“……”
松雪深以为然:“我也是这么想的。”
“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埋伏在船上的人——可能是组织成员,也可能是别人,”新一深思熟虑地开口,“被你的同事解决了?”
松雪愣了一下,猎人吗?
“应该不会。”她摇了摇头,“如果是这么重要的信息,她不会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更准确地讲,卡特琳娜当时的说法是,她对此毫不知情,无论是炸-药还是安置炸-药的人,包括和香取否有什么关系。
“她只是猎人,不是特务杀手。”松雪又说,“除非情况危急,不然她不会随便开枪的。”
新一静静地看着她,缓缓点头。
“我明白了。”
……
松雪没有待很久,当她看出少年脸上又出现隐忍的汗水,她便知趣地找借口离开了房间。
她刚关上门,一转身差点和人撞上。
混血的服务生小哥匆匆向她道歉,说着纯熟的英语:“对不起,小姐,您没事吧?”
“是客房服务吗?”松雪疑惑。
感冒药加白干的特殊药效应该很快就过去了,新一绝对不希望有人来房间打扰。但看他端来的盘子,不仅有退烧药、止痛药,还有楼下餐厅的特供早餐。
她粗略扫了一眼,餐点十分丰富,牛肉三文治、柠檬派,再到精致的小布丁,还配了乌龙茶。
“是迹部先生点的。”那小哥毕恭毕敬地说,“不知道客人喜欢什么,可能点多了。不过,生病的时候更要多补充能量,才能早日恢复。”
“哦,多谢了。”松雪挡在门口没有让,神色不变,“那就给我吧,我拿进去。”
“好的,打扰了。”
服务生离开后,松雪端着托盘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侧耳倾听,里面很久都没有动静。
她又尝试着敲了敲门,才听到里面传来含糊的一声:“没事了。”
松雪拿门卡一扫,推开门,飞快地回到房间,又把门关上。
不出所料,里面的侦探先生又变成了小学生模样,穿着松松垮垮的衬衫,坐在被窝里,一脸遗憾。
“这是药,你看自己情况,需要的话就吃一点。”松雪把托盘放下,药盒拿出来摆在一边,然后将餐盘转向他。
一个晚上内身体连续经历两次巨变,体能消耗很大。柯南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汗,微微不自在地:“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松雪摆了摆手,语气轻快,“这不是我点的,是服务生送来的。”
“那还是谢谢了。”他认真地说。
吃了第二次药后,柯南的脸色明显好很多了,脸上的热度早已褪下,将就穿着变小前的衣服,开始吃早餐。
看得出来,他挺喜欢甜食的。从这一点来看,正符合大人们对小孩们的常见认知,没有对他起疑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松雪走出去,正遇到服部平次带来了柯南的换洗衣服,两人目光相遇,她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明显的惊讶。
——你也知道了?
松雪一晚没睡,已经有点困了,朝他随意点点头:“柯南在里面。”
平次肃然,来不及和她确认,便匆匆推门而入。
回程的船因为是临时安排的,他们房间隔得有些远,分别在A区和B区,横跨大半条船。
松雪穿过走廊,经过楼梯时,正好有一群客人从楼下上来,嘻嘻哈哈的十分热闹。
她突然愣了一下。
柠檬派,是巧合吗?
迹部应该不知道工藤新一或者柯南喜欢什么,而且仔细想一想,专门挑了那么多甜食,好像是在照顾小孩子一样……
松雪迟疑地往身后走廊看去。
刚才那个服务生,不会是哪位批了皮的易容者吧?
怪盗基德,还是……贝尔摩德?
*
松雪睡到中午才起来,被迹部叫去餐厅吃饭。
正午的阳光耀眼地穿过窗户照在桌旁,她本来还有些睁不开眼睛,看到对面坐的两人,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工藤新一”转过头来,朝她打了声招呼:“哟,日安。”
柯南则慢吞吞地用叉子戳着自己的牛排,懒洋洋的。
松雪懂了,怪盗基德果然也蹭了同一条船回来。而且他来得正好,不然工藤新一在船上突然消失,而柯南又突然出现……漏洞就太明显了。
而现在,快斗正煞有介事地向白马他们解释:“好像是在开船前,怪盗基德又把小鬼送回来了。”
当然,这个“怪盗基德”顺理成章地就失去踪影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是否在船上,还是留在了岛上,又或者通过其他方式离开……
白马遗憾地叹气:“又被他跑了。”
“不过,”平次飞快地看了柯南一眼,“至少这一次,你也不是很想抓他吧?”
“既然他放弃了宝石,那也没办法了。”白马耸了耸肩,“希望下一次,能好好和他较量一回吧。”
午餐后,几个人各自散去,松雪点了一份冰激凌,见迹部也没有动,而是用奇异的目光看着自己。
“已经可以吃冰激凌了?”
松雪说:“你对例假似乎有什么误解,不是每个人都说——”
“行了,”他明智地喊停,倨傲地扬起下巴,“本大爷对这些不感兴趣。”
她于是“哦”了一声,舀了一勺问:“那您还有什么问题?”
迹部眸光微闪,又露出了那种看穿了什么的复杂表情。
“挺有意思的,”他淡淡道,“一个晚上过去,那小鬼的感冒好了,工藤也好了。”
“……年轻人身体素质比较好?”
迹部在眉间揉了揉,不无怀疑地问:“你真没看出来,他们之间——”
“我知道,你是想说他们长得很像,是吧。”松雪很镇定,“柯南君摘掉眼镜以后,和工藤新一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迹部不语,继续盯着她。
她接着微微一笑:“好吧,事已至此,那就不瞒着你了。他们确实有血缘关系。表面上的说法是,柯南君是工藤新一的……”
“嗯?”迹部扬起了眉毛。
松雪顿了顿,严肃地接了下去:“曾祖父的哥哥的女儿的表亲的叔父的孙子,但实际上,他是他们父母在美国生的二胎。”
“……”
反正,这两个身份都是有希子自己的说法。
松雪毫无障碍地直接搬过来了:“所以长得很像,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迹部说:“……我信了你的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