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梵音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医生已经离开了,两名佣人抱着刚换下来的黑色床单,也正走到门口,退出卧室。
荆梵音卷发披散,身上还笼着层朦胧的水雾,脸蛋被蒸得白里透红,像熟透的桃儿,不用下口就能想象出沁人心脾的甜。
前方,尹似槿背对着明净的落地玻璃窗,坐在欧式小桌旁,微垂着脑袋,额前碎发遮了些眉眼,睫下琥珀眸色泽也幽深清亮起来,像山林中不经污染的深潭。他身上白衬衣半敞半合,修长的指尖自下而上系着纽扣,露出的部分胸膛缠着纱布,肤白似美玉。
光打在一侧颈间,衬出流畅清晰的下颌线,以及精致的锁骨,手背半片阴影着色,而亮处肌肤毫无瑕疵,是极精致的透明质感。
独自一人,画面却是说不出的好看。
尹术站在一旁,手里捧着个平板电脑,嘴上开合,说着什么,说完了停下,微躬身,似乎在等尹似槿指示。
尹似槿此时却抬起头,朝浴室门口,傻站着的荆梵音看过去。他眸中光色清明,似乎一眼洞悉人脑中全部思想,唇角缓慢捻起一点笑。
不等尹似槿出声,荆梵音倏然回过神了,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她挠挠头,小跑过去,到了跟前,又想了想,小手挤开尹似槿的手,接下他系纽扣的活,嘴里乖甜地念道:“哥哥我来,我来帮你。”
一边系着为数不多的几粒玉石纽扣,荆梵音一边偷瞄尹似槿肩后,但现在伤口都已经包扎好了,再加上衣服也基本算穿好了,她再怎么瞄也是徒劳。
有点后悔自己洗澡洗太久,荆梵音瘪了瘪嘴,皱起眉。见旁边尹管家也不说话,她想了想,索性直接问道:“哥哥,你的伤……医生刚刚怎么说啊?”
“嗯?”又低又清懒的一声,尹似槿似乎没听清她问了什么,只清幽的目光,犹如皎洁的月色,一瞬不瞬落在她身上,勾着笑的唇,犹若含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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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小小一尊立在眼前,玲珑白嫩,偏一双桃花眼无知无觉娇媚着,卷发蓬松垂在肩头,针织衫又宽又长,没过了小手手背,只露出青葱似的指尖,下摆罩住臀,牛仔裤包裹着纤细的腿,脚上一双毛绒绒的拖鞋,露出的脚趾微微蜷着。
安静了须臾,又听尹似槿莫名笑了声,尾音慵懒勾人,意味却不明晰。
荆梵音心尖跟着一抖,最后一粒纽扣刚系好,她手指头还搭在他领口。直觉有点不对劲,荆梵音小心翼翼地抬眼,还没察觉出什么,手腕就忽然被握住,下一秒人直接跌进他怀里。
荆梵音张着小嘴,惊呼声卡在喉咙口,她坐在尹似槿腿上,一手被他握着腕,一手匆忙间抓住了他胳膊。
懵了好一会儿,荆梵音才回过神,秀眉一皱,小手松开他胳膊,改成拍打。
啪啪两声,荆梵音怪道:“哥哥你做什么,快点放我下来,你伤口才刚刚包扎好!”
抱,抱什么抱,一天天的就知道抱,受伤了都不老实!我跟你说,医生最烦你这种不听话又长得好看,想对你发火又舍不得,不对你发火又不知道错的病人了!
我也烦!
荆梵音气得脸红,拍完了还扭头瞪他。
无奈身后人仿佛看不懂,只在她脑袋顶轻轻哼了声,带着明显愉悦又亲昵的笑意。
尹似槿搂着她半转身,面对欧式小桌,倾下身子,脑袋搁进少女溢满暖香的颈窝,若有若无的奶味混着熟悉的花香。
像是他的气息,在一丝一缕,无声侵占他的梵音。
尹似槿微微阖下睫,眸中光影深敛,笑意在鲜红的唇角越发显然,犹如不易满足的饿兽,只稍解了一些饥渴。
荆梵音有些不自在,脖子上尹似槿呼吸间的气息,挠得人肌肤发痒。
她忍不住偏头躲了躲,又拍了拍他胳膊,想说差不多可以了,抱够了就放她下来,结果还没出声,另一只手也被捉住了。
尹似槿掀开眼帘,清辉流转的眸,如满月,他捉着她的小手,一同贴去她腹部,隔着衣服,又隔着细嫩的手背,揉一揉她的小肚皮。
尹似槿侧首,望着少女轮廓柔和的侧脸,温声问:“饿不饿?”
皱着小脸憋了一肚子话,正准备无情谴责身后少年的荆梵音:“……”
不说还好,这一说……隔着衣服贴在肚子上的手,还真觉得自己肚子有点瘪……
荆梵音垂头,眨了眨眼,望着肚子上一大一小两只交叠的手,表情有点茫然。
一直安静不出声的尹术,这时忽然上前两步,一边揭开桌上大小不一的餐盘盖,一边劝道:“梵音小姐昨晚守了少爷一夜,几乎不曾进食,现在想必是该饿了。这些都是梵音小姐平日在尹宅喜欢吃的,若是不够,您吩咐一声,我再让厨房给您做些送来。”
荆梵音扭头,她望着尹术,目光略显麻木。
尹管家,你堕落了!你竟然跟尹似槿同流合污劝我吃东西转移我的注意力!你知道我现在屁股下坐着的人是你家独苗苗、容不得任何闪失、刚刚受伤还是枪伤的矜贵少爷吗!你的忠心哪里去了,我好心痛!
荆梵音心痛地望着他,望着望着,鼻子耸了耸,她闻到了好香的芝士蛋糕的味道。
视线随心所动,投向香气散发的欧式小桌上,荆梵音看见漂亮的白色英式瓷盘上,摆放着一块色泽明艳的重芝士蛋糕,瓷盘周边交叠着几枝淡粉色小樱花点缀。
荆梵音:“……”
心痛的目光渐渐发直。
罪恶。
大清早的居然拿重芝士蛋糕当早餐。
还好我年纪轻,不怕长胖。
荆梵音舔了舔嘴唇,小手非常自觉地撩起过长的针织衫衣袖,拿起小银勺,朝罪恶的重芝士蛋糕伸了过去。
一银勺铲下去,放进嘴里,丰厚的芝士口感在舌上缓缓化开,虽然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但荆梵音还是止不住唇角不断上翘,眉眼间一片春光照拂的明媚。
身后缓缓贴上来一片微凉,伴着复杂醉人的特殊花香,腰上也环上一双手,耳畔响起了尹似槿温柔带笑的问话声:“好吃吗?”
荆梵音不住地点头,嘴角沾着蛋糕奶黄色,声音含糊地回答:“好吃好吃!”
尹似槿轻笑着,视线胶在她的唇上。少顷,他从她腰间抬起一只手,指尖托住她的下巴,指腹在她唇角细细轻擦,目光逐渐幽深微晃。
荆梵音也没在意尹似槿擦她唇角的动作,毕竟平时也习惯了,只是下意识地抽空朝后瞧了眼。
这一瞧,她就瞧见,那刚擦过她嘴角的修长指尖,沾着芝士蛋糕奶酪,正缓慢收回,眼看就要收到他嘴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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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梵音脑子一懵,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抓住了他手腕。
荆梵音:“……”
尹似槿:“?”
空气瞬间有点诡异。
两人视线对上。
荆梵音面无表情,双颊越来越热,感觉人都快冒烟了。
荆梵音:就感觉……其实我是可以解释点什么的,但说出来吧,又总觉得很羞耻,开不了这口……
再看尹似槿,嗯,目光温和柔软,神情茫然纯真,透着不解,近乎懵懂,比天使还无辜。
荆梵音内心佩服:不愧是尹少爷!
都是男女朋友,为什么我男朋友心理素质就能比我强这么多?
因为长得好看吗?
我长得也不差的啊!
荆梵音顶着张番茄色的脸,非常困惑,困惑中又夹杂了些复杂的挫败感。
良久,她故作镇定地撇开眼,咳了两声,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抓着尹似槿那只犯罪未遂的修长手指,仔仔细细给他把指尖擦干净。
也不敢看他,毕竟心态上比不过,荆梵音垂着眼,一边重新拿起小银勺,去挖芝士蛋糕,一边似怨似嗔地嘀咕:“都说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了,想吃,我又不会不给你吃,干嘛非要……”
荆梵音脸似乎又热了一度,闭了嘴,后面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她挖了一勺芝士蛋糕,扭头往尹似槿嘴边送,动作小心,另一手在下面托着。
尹似槿眼睫微动,看了眼唇前的银勺,又瞧了眼小心翼翼的荆梵音。他唇角似有似无多了些弧度,张嘴吃下了她喂来的食物。
荆梵音见他吃了,又皱了皱小脸嘟囔:“只能吃一口哦,等你伤好了再——”
话没说完,荆梵音嘴角忽然一软。
尹似槿贴着她唇,轻声说:“好像还是梵音的,比较甜。”
少年音质清冷,透着些微沙哑,低旋入耳,在脑中轰然炸开。
荆梵音蹭一下从他怀里跳了下去,这一下完全忘了他身上的伤。等反应过来,荆梵音又霎时僵住,紧张地看着尹似槿,生怕他表现出一丝痛。
所幸,少年过于白皙的脸上,倒是没表现出伤口被扯动的疼痛神情,只是动了动身,看样子像是想起身把她捉回去。
荆梵音吓得差点炸毛:“你坐着!”
尹似槿怔然两秒,唇角勾起似有似无的笑,坐着没动了。
见他不动了,荆梵音悄悄松口气,一边小心翼翼偷瞄他的动静,一边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坐下后恢复冷静,又是皱眉一阵懊恼。
她刚刚反应是不是大了点?
多大点事,又不是没亲过,嘴对嘴的都有……
感觉脸上温度不断攀高,刷新历史纪录,荆梵音连忙大口大口地往自己嘴里塞蛋糕,试图用食物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她很快解决完了芝士蛋糕,被腻得有点哽嗓子,拿起旁边的果汁喝,极力忽视对面过分专注,已经近乎偏执的灼热目光。
荆梵音:我忍,自己选的病娇哥哥,跪着也要承受下去!
闭眼喝下去半杯果汁,荆梵音放下杯子,睁开眼:不行,我忍不下去了,不能再让他这么看着我,我心脏受不住!
荆梵音扫了眼桌上,发现碗温粥,双眼骤然一亮,心里连连夸奖尹管家的细致周到。她殷勤地将温粥挪到尹似槿眼前,又将勺子塞进他手里。
荆梵音:“哥哥,你从昨天就一直昏迷躺在床上,现在也肯定饿了吧,快吃点粥,别等下凉了。”
尹似槿顺从地拿着勺,却没下手,目光依旧没从她身上挪开,瓷白眉心微拢,含丹似的唇却抿着淡笑,神情说不出好坏,就是令人如芒在背。
荆梵音紧张地吞了吞嗓子,也不敢直接与他对视,只时不时瞟他两眼,又问:“哥、哥哥你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胃口,那我让尹管家……”
说着话就去寻找尹术的身影,可荆梵音抬头,扫视一圈室内,竟然都没瞧见。
人呢?
“出去了。”
尹似槿声音淡然,听不出什么情绪。
荆梵音愣了两秒,下意识接话:“哦,什么时候走的?”她都没有发现。
尹似槿坠了坠眼睫,两指捏着陶瓷勺柄,极缓慢搅动着温粥稠状表面。
他笑着说:“在哥哥给你擦嘴角的时候。”
荆梵音:“……”
胸口忽然发闷,真是个知趣的好管家,尹似槿怕不是想给他涨工资了。
尹似槿坠着乌黑的眼睫,将眸中的光全然遮掩,慢条斯理地晃着瓷勺,他又出声:“梵音,不喜欢哥哥抱。”
少年说话声幽缓,陈述的口吻,似乎不带丝毫情感色彩。
荆梵音却头皮一紧,立即否认:“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她身子都绷直了,一双眼睁得**,牢牢望着对面的尹似槿,此刻她无比希望尹似槿抬起头来,与她对视,看看她眼里比金子还真的真诚。
尹似槿捏着瓷勺柄端,手腕一折,手背垫着下巴,如她所愿,缓慢掀起眼来,望住她的双眼,静了少许,漫不经心“哦?”了一声。
胳膊上两串鸡皮疙瘩嗖嗖得蹿起来,荆梵音吞口唾沫,心里苦。
说好了有话好好说,不憋在心里的!你怎么能下了床就说话不算话了!
又让她猜!
得亏这次好猜!
要是下次不好猜了,她没猜出来,是不是又要发疯?!
荆梵音内心连连谴责,面上徐徐绽开一丝乖巧而不失僵硬的微笑。
她说:“哥哥,我们先吃早餐好不好?吃完早餐,我就随、随便你抱……”
越说越弱气,最后几个字跟蚊子叫似的。
好羞耻!她的少女矜持算是彻底破产了!
尹似槿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又望了她半会儿,才缓慢温柔地出声:“好吧。”
语气纵容与溺爱的意味浓郁,仿佛是受不住她撒娇要求,所以才万不得已答应。
荆梵音:“……”
我忍!
要不是你长得好看,我……我还是不敢怎么样……
好气!
眼见尹似槿终于开始吃东西了,荆梵音悄悄吐出口气,收回目光,也开始随便再吃点,但食欲已经大不如前了。
她现在没心情吃东西,她现在想发朋友圈,不用配图,只想写三行字:+;;;.
我哥哥吃饭要靠哄。
我男朋友吃饭还要抱。
责任好大,心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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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后,荆梵音没能兑现“随便抱”的承诺,尹术适时叩响房门,有事跟尹似槿禀报。
荆梵音把空间留给他们,乖觉地退出卧室,到了厨房,琢磨着想给尹似槿炖点汤。
食材清理好,下锅转成小火,她手机设定好闹钟,又来到客厅,想看会儿电视。
一名佣人忽然捂着电话话筒,走到荆梵音身旁,示意是尹老太爷的来电,指明要让她接听。
荆梵音听明白后,吓得表情都木了。
完蛋,暴躁老人家来兴师问罪了,她又害人家宝贝孙子受伤,这回她祸国妖妃的罪名怕要坐得死死的了。
“梵音小姐。”
见荆梵音半天没反应,佣人小声提醒了下。
荆梵音回过神,抹了把脸,冲佣人温和一笑,悲痛地接过电话。
虽然知道隔着电话,对方也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为了最大程度上表现乖巧善意,荆梵音还是挂起又乖又甜的笑容。
她礼貌地喊人:“喂,爷爷,您——”
“哼!”
荆梵音话还没说完,就被隔着电话的一道冷气摄住。
不等她回过神,尹白鹤就开怼了:“谁是你爷爷?!我家似槿还未成年,你这臭丫头想干嘛?想犯罪啊!”
荆梵音:“……”
荆梵音一下息了声,呼吸都有点怕。尹白鹤嗓音苍老,却是中气十足:“我告诉你,我家似槿不到二十岁,我是不会答应让他娶你的,你老实点本分点,心不要太大了,有什么不轨念头都给我收着,二十岁之前休想碰我家似槿!”
荆梵音:“……”
我不是,我没想!
尹白鹤:“哼!我知道我家似槿长得好看又聪明,你一天在旁边待着,只能眼馋不能碰,是心里不太舒服。”
荆梵音:“……”
我!真!的!没!有!
荆梵音欲哭无泪,她实在不明白,不明白自己怎么忽然就从祸国妖妃,摇身一变,变成了贪图美色的商纣王了?!
求您了,我还是想当妖妃。
可惜,尹白鹤完全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你老老实实在似槿身边待着,别一天胡思乱想,也别到处瞎跑,等似槿到了二十岁,你表现得也不错,看在似槿的面子上,我还是会帮你们办一场隆重的婚礼的。行了,好好照顾似槿,我这边有事,挂了。”
电话啪一声挂断。
荆梵音:“……”
所以,暴躁老人家这通电话的目的是什么?
就为了气死她吗?
荆梵音:“……”
她害他孙子受伤,所以爷爷来故意气她?这么说……好像也勉强说得过去……
荆梵音拿着电话,表情还没能恢复正常,甚至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华点……尹似槿二十岁的时候,她还才十九岁呢,没到法定结婚年龄,不能结婚!
荆梵音:“……”
啪一声,小手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脸。
清醒点!你在想什么?!不要被暴躁老人家带歪了!
旁边佣人见她自己打自己,有点被吓到:“梵音小姐!”
荆梵音回过神,麻木地将手里的电话递给她,内心很苦,脸上勉强挂起一抹微笑,直说没事。佣人又看了她会儿,才点点头,将信将疑地拿着电话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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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白鹤放下电话后,双手拄着绅士手杖,叹了口气:“尹臣,我能保你一次,是看在往日的情分,却绝不可能再保你第二次。身为尹家管事,我希望你还能明白‘忠’字要怎么写。”
靠近门口的尹臣,站在对面阳光顾不及的地方。
他低下头,垂在腿侧的指尖微抖:“我知道了,老爷。”
尹白鹤阖目,摆了摆手:“出去吧。”
尹臣朝尹白鹤微微躬身,出门时与端着茶进来的老管家擦肩而过,互相点头示意。
老管家两鬓霜白,将茶放下,虽知老爷现下心情必定不好,却还是不得不禀报道:“老爷,小少爷派人来了,此刻正在楼下候着。”
尹白鹤闭合的眼皮动了动,却未睁开,撑在绅士手杖上的双手不自觉紧了紧。
而此刻楼下。
两名保镖态度强硬,正要求尹臣随他们离开,说是少爷的吩咐。
尹臣老眼发怔,手指止不住地颤,自己却似乎并未意识到。他下意识扭头朝楼上看,瞧见了老太爷与老管家站在走廊上。
尹老太爷一手搭在廊道扶手上,一手握着绅士手杖,神色肃穆地俯视下来,显然是看到了这一切,却只是叹了声气,转身又入了书房。
老管家跟在尹老太爷身后,也消失在了廊道上。
尹臣苦笑一下,收回目光,点点头,说了声好,跟着两名保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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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卧室里,尹似槿侧对着落地窗,正低头翻看膝上的文件。
旁边尹术挂断了电话,转向尹似槿回道:“少爷,我们的人已经将尹臣带走,老太爷并未阻拦。”
尹似槿“嗯”了声,唇角挂着笑,神情却清冷,不兴丝毫波澜。
尹术皱了皱眉,还是忍不住道:“尹臣虽然知情不报,但到底不曾主动背叛,老太爷又有意保他,少爷却执意将人带走,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尹术及时止住,没再说下去,他猛然发现自己越矩了,竟在质疑少爷的决定,背后更是突生一片冷汗。
尹术低下头,退到一边,不再做声。
尹似槿笑了声,似乎心情很好:“爷爷年纪大了,容易心软,瞒而不报即是不忠,既然不忠,还留在身边做什么呢。”
少年音质清朗温柔,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薄情。
“以后,不要让梵音身边,再出现尹臣这么名字。”在文件上签下字,尹似槿合拢文件,递给身旁的尹术,他侧首望向了窗外,“也提醒靡音一声。”
“别口误犯错了,我对她,没什么耐心。”
尹术接下文件,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