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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敛月回到餐桌上。
撒上几粒芝麻的米饭赏心悦目, 不过沈攸寒已经把她那碗堆叠得像小山那么高了。
“敛月妈妈,你太瘦了。”
沈攸寒默默叹息,本来感激敛月妈妈的到来, 应该好歹搞一个欢迎仪式, 可她打的那气球还没鼓起来, 她爸就不耐烦地制止了她。
她爸说,虞敛月对形式上的东西都不感兴趣。
那当她抬起小脑袋,问清爸爸“妈妈到底爱什么呢?”
“钱。”
她爸没有不理不睬,而是留下个干脆利落却又让人更悲伤的字眼。可她还没成年, 没办法拿到MIF的股份, 更没办法去市场上套现。
其实这样想想也挺好, 沈攸寒想等今年过年,她就主动上缴压岁钱好了。
“敛月妈妈, 你吃饭时一般不说话吗?”
忙于解决堆叠如小山的肉,虞敛月忽略了小孩的感受, “也不是啊, 我不大清楚你们家的规矩是怎样的?”
万一她多说了几句。
男人张口就是“食不言寝不语”, 她反而显得很没规矩。
沈恪之:“就算有规矩,你会遵守吗?”
沈恪之最后半碗饭吃得尤其慢,他时不时趁虞敛月低头那会打量起金属锁的位置,眉心扯了扯,“所以, 虞敛月不要继续装腔作势。”
更让沈恪之难以承受的是,这个眼前一脸正经的女人,分明在傍晚时分与自己提及过男女关系这件事,结果一进家门二话不说先上锁,更应该被质疑的难道不是她吗?
“你确定要在欧式风格中突兀的摆个八十年代的锁?”
很不高兴, 是那种无法克制经过对方的解释依旧觉得很烦躁的锁。
“沈先生,你得有自觉,防火防盗防着我啊。”
沈攸寒一脸天真无邪,单纯到不忍亵.渎,她放下卡通筷,“敛月妈妈,为什么爸爸要防着你?”
“要是当初他防着你,不就没有我了吗?”
沈攸寒口无遮拦,她上中班课早就听过小蝌蚪的故事,大致了解了自己是怎么来的。
虞敛月笑容渐渐僵硬,“要不你管管她?”
沈恪之拿起西餐厅的纸巾一角,擦了擦薄唇,过了片刻以后神色淡定地告诉她,“做人还是要敢做敢当。”
虞敛月:她到底做什么了?为什么她就无缘无故遭此劫难?
饭后,虞敛月忙着上楼确定摄像头隐秘摆放的位置,至少做了这一切后,她能对事故现场稍稍安下心——
走过旋转楼梯后,她又突然被一个地方发光着的东西吸引住了视线。
UIEA(美国企业家协会)一个金属色铜制奖杯形状很特别。
是一把钥匙。
莫名其妙的熟悉。
而下面的年份,2015年恰好是她离开那一年。
可有个光景从她眼前一晃而过,那是个美式高挑玻璃窗,她指着里面的奇形怪状的杂货店里的东西,大都是模仿奥斯卡之类的小金人,其中也有那把钥匙,好像在对另一个人说,“假的也挺好看的哟,可惜家里也腾不出地方放。”
拉下围巾,重新绕上耳朵,在美国大街上那股钻进耳朵的寒冷气息,好像从未消散。
12月的纽约,并不美丽。
她身边好像站了个男人。
男人冻红的双手揽过她说,“以后拿真的,好不好?”
像是在哄她,可她想从短暂而虚无的片段里看清那张男人的脸,好难。
为什么,她觉得就像是亲身经历过这一切?
不对,她是个孤儿,她只有单调重复的工作,这或许是原本虞敛月的人生,和她没有关系的。
可不知道是什么鼓动着耳膜,像是再度经历了寒冷之后的刺痛,从未消散。
虞敛月不经意回头,沈恪之就站在她身后。
“怎么,后悔了?”沈恪之用轻蔑而不失自傲的口吻告诉她,“也许你晚离开一年,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
心脏为什么会跳这么快,她像是一条浮出水面的鱼,渐渐脱离了熟悉的水域。
也许他再说一秒,她就要窒息。
抿了抿干涸的嘴唇,虞敛月随时因为这段记忆行走在崩溃的边缘,她喃喃自语,“我累了,我要休息了。”
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沈恪之留在原地,他自言自语道:
“虞敛月,你真的一点都不后悔吗?”
可他后悔,就算一切终落空,他也要奋不顾身那么一次,哪怕剪掉那张肯尼迪机场的机票——
他也不想放她走。
他瞥了一眼BLANCPAIN的表,确认半小时后的视频会议,驱车离开了。
至于大晚上约见其他洲版块的负责人,不是任何人的决定,而是他的,他不愿承认的是他无法自然地做到和她共处一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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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夜色笼罩下的11号公馆突然气氛又不再沉闷。
沈恪之没有来照顾她。
南妍妍用红药水涂满了整个膝盖,她这一整个夏天都不能再穿着她最钟爱的小白裙了,她忧愁的面容上是不得不深思熟虑的考量。
但猛然间,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妍妍,你是和恪之准备结婚了吗?还是你们俩偷偷结婚,就一直没告诉我这个没什么用的老太婆?”
一道光,直射向南妍妍的心。
难怪沈恪之最近忽冷忽热,要么就干脆不来照顾自己,原来他是在准备一场秘密的婚礼。
难怪一些人故意避开沈恪之这个人的话题,在她面前刻意不提起。
她太激动了!
“阿姨,谢谢你告诉我,不过眼下我自己还没能确定和恪之走到哪一步呢,”南妍妍难掩激动,少女情怀再度点燃在空旷的门厅里,“有些事我日后再和你说。”
沈恪之母亲赖梅华暗自想,南妍妍这丫头做事可真没有条理,当初分明是她对着自己宣誓主权,当下自己还没说什么,就迫不及待挂了自己电话,要不是看在能促进自己的儿子关系的份上——
她才看不起这类没头脑的年轻女孩呢。
不过,她也察觉出了女人的另一张面孔,南妍妍如今听着人畜无害的声音和之前听见的在沈恪之车上的感觉明显不同,之前那又细又尖的嗓音,最像是迷倒男人的狐狸精,这一点上,南妍妍还是很有心机。
“好好好。”
赖梅华低声和气,还能为了什么,要是连未来儿媳都能接受自己了。
沈恪之那小子,总会心软吧。
南妍妍捧着手机,久违的甜美笑容在洗手水池上的双人镜上展露。
难怪,沈恪之会买这个镜子,他或许很早之前就在为他们的生活做打算了。
至于那位沈攸寒亲生妈妈,她会好好打发的。
不会有任何人破坏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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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南妍妍起得比工作日还早。虽然工作定下了安排,但她还没有正式入职呢,这次过去她正好找到这么个缘由。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膝盖的伤口而故意穿长裙遮掩,她依旧穿着她那条白色水波纹的短裙,泡泡裙的设计,外面一层捧起的薄纱上绣着干净的玉兰花边。
她戴着手套,把烤好的苹果派紧紧端起。
敲开了隔壁的门。
开门的是沈恪之。
“我给你们做了早饭。”
沈恪之像是一夜开会未睡醒的模样,让留在原地踩在鹅软石上的南妍妍更是心疼难耐,“我再给你煮一锅绿豆汤吧。”
去去疲劳,也好让他舒适半分。
“不用。”
沈恪之正要道谢关门,懒洋洋的虞敛月下了楼。
“谁啊?”
原来是南妍妍,她这一身真丝睡衣还没来得及换,本以为“彻夜未归”的沈恪之要回来补觉,却不料见他和南妍妍纠缠在一起。
她这个女配该做些什么呢?
沈恪之超自己点头示意,指了指楼上的房间。
难得穿着睡衣出现在家里还不够吗?
非要言语攻击才能算得上“厉害”?
虞敛月:“南小姐,要一起共进早餐吗?”
“不……不还是算了。”
“那就谢谢你的苹果派啦。”
沈恪之目光紧紧围绕着她:“你先回去换衣服。”
而南妍妍当然是,“恪之……”
三秒眼圈全红。
作为女主,这项技能简直满分。
“她怎么会出现在你家里?”
虞敛月大言不惭,“当然只有我能出现在他家里。”
沈恪之察觉到虞敛月忽然间“好斗的公鸡”上线,并没有怪罪,而是告诫她,“你必须换好衣服在下来。”
如果今天到场的不是南妍妍,而是任何一位普通男人,那她穿着丝绸睡衣都不像是良家妇女。
他十分严肃地重申了这项底线问题。
而一旁的南妍妍,鼓起勇气更近一步走上地毯,透过门缝看着虞敛月肆意妄为地坐下“欣赏”她的目光,莫不是讽刺?
“恪之,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她为什么姿态悠闲地出现在这里?她还亲手抢走了我为你做的苹果派。”
虽然是不值钱的东西,但她的心意,怎么能被一个不正经的女人家触碰?
沈恪之:“我们结婚了,你送给我的,她当然有资格享用。”
南妍妍面无表情地直摇头,“我不信你。”
“我无法相信你会和这种女人重新走到一起。”
沈攸寒“咕噜咕噜”喝下一整杯牛奶,“妍妍姐姐你不要激动,我爸爸妈妈重新在一起,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情吗?”
沈攸寒不得不承认,虽然妍妍姐姐想方设法照顾他们的生活过,但真正治得住爸爸,能让爸爸吃瘪的就只有自己亲妈啊。
小孩拉开了门,大大方方把一个“和谐美好”的家庭展露在南妍妍眼前,南妍妍感到有一股钻心的疼痛。
她摔伤的膝盖也像是保持不了站姿,反而是随时要摔倒的样子。
沈恪之却眉眼舒展地告诉她,“寒寒说的没错,我和虞敛月确定重新开始了,本来想找一个时机正式告诉你……”
其实虞敛月也心里发毛。
这到底该有多狠的心,才能将自己的婚姻残忍地告诉一个始终爱慕自己的女孩,又要拥有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做到面色不该,眉心未动?
虞敛月叹了口气。
喝了半杯奶,上楼在衣柜那儿整理起梳妆,换了件黑色OL通勤裙,一双RV掉钻的鞋随手扔进垃圾箱里,等会准备去鞋柜换了双stellaluna夏季新款黑色平底鞋,她总以为舒服就好。
只是,就算戴上降噪耳机,别开了眼神。
一旁独自叼了个三明治的沈恪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南妍妍沿着门框在流泪,他熟视无睹,反倒是路过的虞敛月摘下耳机,声音尖酸刻薄道,“你大早上挨着别人家门哭,是不是挺不吉利的?”
“你想赶走我?”
“没有。”
“你愿意在这里待多久,你就可以留多久,但我只是希望你心里也清楚,我是这里的女主人,而你什么……都不是。”
挑衅,像是血口大张的狮子。
就算不吃,也得吼上一声。
虞敛月朝着沈恪之一笑,给足了暗示。
女人间的摩擦,沈恪之一笑置之,只不过他从没有给过南妍妍希望,更谈不上让她失望。
“别走,我送你。”
“正好要去一趟湖光,取一些材料。”
他们夫妇一前一后主导着这个世界的悲喜,站在角落孤单而落魄的南妍妍流干了眼泪,她把未来的婚姻当唯一的希望,而这个眼前的女人亲手毁了它。
“我再也不会打扰你们了。”
原本以为南妍妍一路小跑,又一次用泪水唤起沈恪之最后的良知,虞敛月要不是手头的业务还没来得及施展,她真想把这一场“追妻火葬场”的戏码完完整整地看全。
可鼓起勇气都来到这里的南妍妍——
不甘心。
太不甘心了。
为什么在沈恪之最落魄的时候,一无所有的时刻,是她在身边,而今,他成为整个商业帝国的奠基人,她就变成了多余的那个人了。
她猛然往回走,不管之前说了什么信誓旦旦的“不打扰”,南妍妍全然抛在一边,她与正要出门冷面冷气的女人大喊道:“你这么些年,你都在哪里鬼混啊?你现在回来,不觉得太晚了吗?”
南妍妍终于把积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了。
正当她打算从虞敛月脸上读出“被戳破与拆穿的愤怒”时,虞敛月只是从鞋柜里不急不忙地拿出一双泛着黑色光泽的平底鞋,而这双平底鞋大大方方地放在沈恪之是无名之卒那会也不染纤尘的皮鞋上。
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简直不敢想象,沈恪之会踩着有鞋印的皮鞋。
这个女人到底是有什么手段,还是掌握了沈恪之怎样的把柄,他才会纵容一个女人爬到他头上去。
后者的理由逐渐占了上风。
南妍妍不由自主为沈恪之辩解,一定是不为人知的秘密成为了女人威胁他的手段。
虞敛月心想,该出场也是沈恪之出场,这男女主纠缠的戏码,她可懒得穿插其中,她尽可能心平气和地告诉身边小小身躯的女孩,“抱歉,你挡我的路了。”
南妍妍终于看清女人的真面目。
一语双关的话她又不是听不出来。
“是吗?”
“如果六年前你和我说这句话,我会让你的。”
但今天不会了。
南妍妍极少会像今天一样握紧拳头,笃定地越过一个女人高挺的鼻梁,“你的恶毒,我和恪之有目共睹,别以为你现在装得像一个贤妻良母,你就可以真回到过去,姿态清高地来做沈先生的太太。”
“你想太多了。”
虞敛月几乎没有停顿,重重地把一双stellaluna平底鞋扔在玄关处,一副随时压迫着小花轻松吊打的模样,“我一点儿也不想回到过去。”
“你想干什么?”
虞敛月:“无可奉告。”
虞敛月算是给足了面子,平时从不拉拉扯扯的陪着一傻白小花给她以降维打击,虞敛月觉得此时的自己看上去足够“反派”,她意犹未尽地添油加醋,“我女儿要在城郊小森林里办和同学的见面会,你要是闲得慌,我不介意你也过来。”
南妍妍就算是生气吵架也不改嘟嘴的习惯,她气呼呼的样子更像是在胡搅蛮缠,“你以为你一个‘我女儿’就能挽回那些年你伤害别人的事实了吗?你觉得你假装做一个贤妻良母别人就会对你有改观吗?”
虞敛月真的无法理解冲动的女主像是涉足到无人的水域,旁边茫茫无际的大海只抓得住自己这一把锚,虞敛月点到为止,“我从来就不是贤妻良母。”
真别把自己想要的人设强加给别人啊。
“我的伤害与自私,我都会承认。”
虞敛月身为女配,自觉承担份内责任。
可女主这个大波动的情绪,难道男主不应该承受更多吗?
沈恪之置身事外,阴郁的眉头并无半分流露的不安,而是一手冷冷扣好钮扣,一把横抱将沈攸寒送上了楼梯口,“上去学习。”
客厅里氛围怪异。
虞敛月始终想不通,这非要堵着门口影响自己上班,是不是有病啊?虞敛月见沈恪之一走,放开了手脚,毕竟眼前的女人再怎么惹人怜爱,她也不会心疼。
“关你什么事?很喜欢掺和别人家的事吗?你自己管好了自己吗?上班迟到倒扣工资也没关系吗?”
她忽视了南妍妍对工作原本就不感兴趣。
南妍妍愈发理直气壮,这个女人在沈恪之走后露出的嘴角,又是冷漠又是凶狠,她根本就当不好一个孩子的妈妈。
就是公众号上常说的那些“只会生,不会养”的最不负责任的女人。
只管自己漂亮,哪顾得上小孩生活?
南妍妍用教育的口吻道,“你恐怕还不知道怎么和一个小孩相处吧。”她想起沈攸寒沉默不发的那几日,估摸着就是见到了这个眼前毒辣的女人,刺激着小孩的三观。
“对,我不会,要不你替我代劳吧?”
“小孩子的同学会交给你,希望你顺利圆满完成,”虞敛月露出一抹“胜利者”的笑容,“至于报酬,沈先生会酌情给你的。”
南妍妍这时才真正怨恨不平,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轻而易举推卸自己身为人母的责任,更重的是,她是一个随意用钱侮辱别人的女人。
“虞小姐,你不能用钱去侮辱别人!更不能像这样肆意伤害我的感情!”
终于感受到女主为什么是女主的原因。
那颗孤寂而脆弱的心,一碰到经济上的问题,便被碎了。
正当虞敛月以为南妍妍为了强烈的自尊要拒绝她的时刻——
“我愿意去办沈攸寒的同学聚会,不过,不是和你一样功利地为了钱,而是我爱她,我在乎她,想要给她一个完美的同学聚会,留下最美好的童年回忆。”
“…… ……”
南妍妍:“反正你作为母亲缺失的责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不介意为寒寒做这些。”
南妍妍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住到家里来了,彻底霸占了女主人的位置,唯一的办法只有让沈恪之尽早看见她的真面目;而同学会就是在所有人面前见证这个女人的最好时机。
虞敛月一言难尽。
南妍妍屡败屡战的精神值得她学习,但倒贴到为别人家小孩办聚会恐怕就有些过了吧。
沈恪之会珍惜吗?得来不易的才会,傻女人才会像这样送上门来。
虞敛月摆正姿态,反正也算是为男女主见面创造机会,她点了点头,默许道,“这个家随时都欢迎你来。”
南妍妍虽然眼睛强忍着酸楚的滋味,但她一股脑儿走到了自己空旷无人的别墅里,空气令她窒息,Eva的工作短信让她的身心累又沉重。
虞敛月自以为在男女主的戏码之中演的极好,但上楼顺手拿一只山茶花精油时,还是感受到这个家被沈恪之阴郁的气息下时刻笼罩着,虞敛月本想擦身而过。
却不偏不倚撞上男人憎恨的眼神。
“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虞敛月:难道打发完女主,还有调整男主心态的必要?
“我只在想,毕竟是邻居,她也为寒寒付出了这么多,偶尔过来玩一玩,我不介意的。”
“三人行”这三个大字,再一次在沈恪之死气沉沉的心底划出一道棱厉的刀痕。
她这是想利用自己和南妍妍一些之前的联系进而让自己在外好放开手脚,这个女人可真是执迷不悟,花心又浪荡,好像还以为他是当年好糊弄的人呢。
他要亲手帮她一件一件改掉。
低沉暗哑的嗓音在玄关处再度升起。
“我今天在湖光有个案子,你送我过去。”
虞敛月困惑不止,“你不是有专属司机吗?”
“我想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