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敛月。”
他再度默念她的名字。
往事如潮水,翻涌着腥气的臭鱼味。
他要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成千上百倍的代价,而不是轻而易举地投入任何一个男人的怀抱。
“爸爸,爸爸。”
五岁的沈攸寒抓住了他的手腕,一路小跑过来。
“妍妍姐姐还说你不会过来,我才不信呢,这一眨眼的功夫,我出来一个人透透气,竟然撞见了爸爸。”
沈攸寒:“爸爸,你怎么待在这里?”
女孩子踮起脚尖东张西望。
“这里是有什么人吗?”
“没有。”
男人干脆利落地扭转过女孩的肩膀,没有多余的半点情绪。
“上楼。”
顶楼是vip房间,视眼开阔,设施完善,医务人员二十四小时轮班,是原本就价格高昂的私人医院的高配。
而虞敛月所在的这一楼,27楼,恰好有个空中花园,小孩子们时常在这里玩闹。
“爸爸,刚刚和我一起玩耍的一个小朋友好可怜啊,好想他已经没钱住院……”
“章生,去查一下那个孩子的姓名,资助一下。”
“爸爸,你这么容易被打动吗?”
“因为你的善良。”
善良是最美好的品质。
五岁的沈攸寒也知道,可是她希望的不过是,爸爸能够认真听完她说的话,她今天玩耍的游戏,她……知道爸爸是好人,能做她想要做的一切,能赶走她觉得碍眼的所有人,可就是很少倾听她的想法。
他一点也不像妍妍姐姐。
沈攸寒也只是仰起头,傻乎乎地继续笑着。
至少这还是能证明,爸爸是爱着她的吧。
相邻病房里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笑声,肉眼可见,她爸那张脸更加阴沉了下去。
倏然间。
有个胖女人拿着堆叠如小山的饭盒撞到了沈恪之。
章生亲眼目睹那南瓜浓汤翻在了金纽扣的西服袖侧。
“有没有眼睛?”
尤美看这人的气势,像是一条恶犬。
她虽然也是富贵出生,但不愿在外生惹是非,尤美侧着头,一抹赔罪的笑,见到了在走狗身后个俊秀文雅的戴着金框眼镜的男人。
帅,一个字,是那种禁欲难耐的帅。
Giorgio Armani亚洲偏少见的高定西装,剪裁合体,优越的身材线条,更显冷峻与压迫感。
“帅哥,我不是故意的,或者你要是想让我赔偿,不如这件衣服脱下来,我把它亲自送到干洗店,你要是愿意留个地址……”
尤美深知自己姿色平庸,可是她有钱啊。
有钱能使鬼推磨,怎么就不能让一个帅哥服从了?
“不必。”
男人的声音低沉,却也如醇厚的美酒,耳畔悠长。
多的那一份冷意,让人靠近不得的疏离。
尤美蠢蠢欲动。
不由自主多加留恋一句,“先生?”
“这个女人又胖又丑,还想靠近我爸爸?真是现在大人的社会都这么混乱吗?不在搭讪前估量估量自己几斤几两吗?”
尤美彻底紊乱了。
这样一个破小孩也可以侮辱她,再说胖与瘦这样敏感的话题,作为攻击的方向,真的好吗?
男人半阖眼眸。
“不许这么说话。”
可男人阴沉的眉目,清冷地抬起下巴,瞥了尤美一眼,她便再也说不说不出一句话了。
就像是在炙热的夏天里看见冰冷冒着寒气的怪物。
“对……对不起。”
边说着道歉,边向后推开了里面的一扇门。
尤美觉得,这个人气场实在太奇怪,这对父女也足够奇葩,但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就好像哪里见到过。
——
沈恪之陪着沈攸寒上了电梯。
“你那些话,谁教你的?”
“没有谁,我自己乱说的。”沈攸寒声音越压越低。
“大人世界的东西,不干净的多了,你不必理睬。”
沈攸寒不知所措,只是一味地流着泪。
“我只是怕爸爸……万一看上了别的女人,那妍妍姐姐给我们做了那么多年的饭,就什么也没有了。”
沈攸寒年纪虽小,但早慧,她早早学会借别人的名义,说出自己想要的,不过,她真正害怕失去的,是离开她的爸爸。
“别打别人的名号。”
“我不想要一个没有教养的女儿。”
尽管沈攸寒表现得像一个天才儿童,但沈恪之就本能反感,这么小的孩子要去懂什么人情世故,他不想在那个小孩身上看到她的任何影子。
“我错了,爸爸,我会改的。”
沈攸寒胆战心惊地走在前面,却不敢回头撞上她父亲原本阴翳的目光,她直到看到了南妍妍,终于像是抓住了稻草似的——
“妍妍姐姐,爸爸来了。”
南妍妍揉着沈攸寒额前的刘海。
南妍妍难掩娇羞,毕竟以沈恪之今日的商业帝国版块,每一秒时间所代表的金钱她不是不懂,她爱他,才会在美国不顾她好不容易找到的闺蜜的想法,搬到他们隔壁去。
“恪之,你来了。”
“护士正好有些小事,不如我下床为你倒茶?前几天陆氏集团的人送了好多话过来,我把他们送来的玫瑰在阳台上晒干了,泡了许多花茶,你要是愿意喝……”
“不用。”
南妍妍刻意提及了陆氏的人,现在陆氏那个总裁恰好也在追她,她装作不经意地提及,只是希望他的表情上能露出一点不自然的醋意来。
可是没有。
沈恪之的拒绝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就只是不在乎,无所谓,不想喝罢了。
“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好起来,我好久没有吃过你给我做的曲奇了。”
南妍妍面容慈爱,“那我改日回去就给你做。”
她娇小的脸蛋用专注的神情仰头去看沈恪之的神情,他却错开了视线,独自踱步到了窗边。
沈攸寒跟了上去。
“爸爸,你看楼下的花园,就是我刚刚在玩的地方。”
沈恪之吹下眼眸,不偏不倚撞上那阳光花园吊篮里坐着一个明眸善睐的女人,蓝白条纹状的病房服穿在她身上,竟然有一种干净的不经世事的感觉。
她刻意打结的腰处,大方显露身材曲线。
这不就暴露了?
这女人还是和当年一样爱搔/首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