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 你就夸你妹妹, 难道你还比不上自家妹子有力气吗?”
牛老木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
以他在国营工厂里勾心斗角的那些年经验来看, 这个小子使的招数的极有可能是先抑后扬,他先一个劲儿的夸赞自己的妹妹, 然后又表现出自己比妹妹更强大的力量, 衬托出自己的本事。
如果是这一招, 牛老木只能说这个孩子失算了,他的对照物实在是太小了,那么大点的女娃娃, 恐怕连他这里最轻的木头都抬不起来。
果然还是年轻,太过天真了一些。
可惜牛老木没有蓄胡子的习惯, 要不然这个时候他应该得意地捋一捋自己的胡子,然后在给这孩子一个了然于心的眼神。
“爷爷, 你好聪明哦, 知道我比不上我妹妹。”
甄宝力害羞地抓了抓耳朵, 娘说的没错, 这个爷爷果然是很有本事的人呢。
“呃——”
牛老木的笑容又僵住了, 这个娃子不按常理出牌啊。
“爷爷,是扛到那个屋子吗?”
宝宝听不下去这样智熄的对话了, 她干脆的扛起一根红木木料, 雄赳赳气昂昂地朝那间侧屋走去。
“对对对。”
牛老木下意识地应了一声,然后瞪大了眼睛,眼球差点脱离眼眶。
他看见了什么?
牛老木带过来的这些木料都是他当木工这些年攒下的好料, 当木匠的可能对这些好料子都有些执念,这一点,在牛老木身上尤甚。
当年他岳父的店规模不小,要不然也不会被那个军阀的亲戚看中,当年在岳父的私库里,就有很多了不得的木料,在牛老木成为老木匠女婿兼亲传弟子后,牛老木也有幸瞻仰过那些宝贝。
只可惜,当初店铺被夺走后,岳父的那些私藏也付之一炬,牛老木这几十年虽然也有心寻找那些珍贵的料子,可毕竟身份环境不同,达不到当年岳父的成就。
现在宝宝扛着的整根的树龄近二十年的完整红木料,已经是他这些收藏中的珍品了。
这一根木料,起码得有百八十斤,牛老木都想好了,等会儿请他兄弟家的孩子帮忙一块扛进去,没成想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娃娃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根木料扛到屋里去了。
到底是他没有睡醒?还是他年老眼花?
“咕咚——”
牛老木咽了口口水。
“爷爷,我也来帮你,不过我的力气比较小,我可以和爷爷一起扛。”
甄宝力眨巴着眼睛,乖萌乖萌地说道。
“哦……”
牛老木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哦哦……”
看着甄宝力,他又连应了好几声。
此时的他脚步虚浮,大脑意识受到了一定打击,自然是甄宝力说啥他应啥。
而且说实话,他现在身体毕竟比不上年轻人了,有一个半大男孩能搭把手,他当然是愿意的,不得不说,甄宝力没有白长那么大的体格,他的力气比同龄的孩子大了不少,有他帮忙,牛老木在扛木头的时候轻松了许多。
牛老木收藏的都是好木料,密度大,体块也大,两个人扛起来依旧费力,甄宝力习惯了妹妹的常规操作,专心的搬着木料,而牛老木一直沉浸在自我怀疑中,看着宝宝迈着轻松的步伐,从他身边经过、经过、再经过。
他们俩人搬一块木料的速度,足够宝宝来回走上三趟了。
牛老木仰头看着天花板,到底是他太没用了,还是自从伟人说妇女也能顶半边天后,女人就开始超长发育了?
没一会儿,原本牛老木心中得花一两天功夫才能搬完的木料,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轻松搬完了。
宝宝知道这些木料对牛老木来说很珍贵,虽然有心显摆自己的力气,可在搬运的过程中十分小心,没有任何磕碰,所有的木料都被规整地堆放在侧屋里面。
等到所有木料都搬完后,三个人身上的衣服都不免带上了木屑和灰土,宝宝为了凸显艰辛,还不忘用手抹了抹自己和哥哥的脸蛋,两个原本干干净净的小孩瞬间变得灰不溜秋的,看上去好生可怜。
“爷爷,这些木头真好看,比我们家的木头好看。”
或许合该有这个缘分,虽然还是第一次接触木料,甄宝力在搬运的过程中完全被这些木料奇异的纹路和幽香的味道迷住了。
“你小子有点眼光。”
牛老木乐了,还有比夸赞一个木痴收集的木料更让他开心的事情吗。
他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除了二儿子之外,家里没有一个孩子愿意和他学这门手艺,从他进入国营家具厂后,家里的生活水平就上去了,大儿子和小女儿都爱念书,且成绩都不错,现在一个是医生,一个是老师,生活富足又体面。
孙辈们就更不用说了,完全就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一点苦头都吃不得。
偏偏木匠这门手艺不仅吃天赋,更吃长久的练习,刚开始学习的时候,手上难免带伤,即便老练如他,偶尔也会被锋利的刻刀划伤手指。
孩子们有更好的选择,自然不肯吃苦,包括当年跟着他学手艺的二儿子,到头来也不肯让自己的孩子学这门技术了。
在家具厂的时候,牛老木也收了很多学徒,一些是家具厂招工收进来的,一些是领导家的亲戚,不过这些按照古时候的规矩,都只能算作记名弟子,很多甚至连记名弟子都算不上,牛老木只教他们最基础的手艺,一些压箱底的功夫,他压根就没想过要交出去。
这些年,家具厂进了一批机器,切割木料,打磨木面的速度更快,很多年轻人吃不了学习技术的苦头,严重依靠那些机器,这在牛老木看来,是不务正业,走偏门。
可他又难过的知道,这才是顺应时代的发展趋势,或许有一天,他这样耗时长,又讲究的老匠人,会成为别人眼中不求上进,墨守成规的反面教材。
想到这些年的不愉快,牛老木看向甄宝力时,眼神又和蔼了许多。
“你喜欢这些料子?”
牛老木问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并未带着其他想法。
“喜欢。”
甄宝力点了点头,他这人惯来不爱说谎话,也不会说谎话。
“那个老树根,像我奶奶,你看那几个树瘤,像极了奶奶要揍我时候瞪圆了的眼睛。”
说到这儿,甄宝力抖了抖,这可真是一个让人害怕的老树根。
牛老木不知道甄宝力的奶奶是谁,可还是为他的联想力惊叹,他收集的这堆木料并非都是珍贵的木种,其中还有一批奇形怪状的老树根和木纹奇异的普通木种。
甄宝力指着的那个木料被他留下来的理由就是因为他觉得这个树根有些类人,尤其与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的面容相似。
不过这种相似并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这需要常年与木料接触,对于结构造型有很深刻的了解,才能在它还未被雕琢的时候,就发现它身上的美感。
牛老木不觉得自己在被老木匠教导之前,就有这么深刻的感知力,这是一种天赋,让牛老木都惊叹的天赋。
“还有这个,像爷爷,你们的肚子都有那么大。”
甄宝力笑呵呵地指了指另一个树根,深吸一口气,将肚子胀的鼓鼓的,双手插在腰后,想要肚子更凸出一些。
那个树根中段有一个凸起的大树瘤,而牛老木常年饮酒,硕大的啤酒肚同样不容小觑。
牛老木的笑容第N次僵住,他想要打死这个不会说话的傻孩子。
这是好苗子!这是好苗子!这是好苗子!
牛老木在心里暗念了好几声,才勉强遏制住残害祖国花苗苗的念头。
“爷爷,我娘和我奶奶说您是个可厉害可厉害的木艺大师,我哥可喜欢木头了,他不上学的时候,能跟在你身边学一点皮毛手艺吗?”
宝宝纠结坏了,都不知道该不该让憨哥继续说话了。
她注意到,牛爷爷很喜欢哥哥的天真直率,他那样的人都活成精了,哪些是真话,哪些是虚与委蛇的假话,他能感受得到。
因此即便憨哥有时候说话不经意间就得罪了人,他还未必生气。
可由着憨哥乱来,宝宝又怕老爷子被他气噎,使脾气不想教他了。
“爷爷,你看,我的力气很大的,以后有什么重活累活,都交给我来。”
果然拥有了什么就不会珍惜什么,宝宝深深怀念第一世当废废的生活,富贵病,那是多么美妙的一个毛病啊。
“对哦!”
甄宝力眼神一亮,他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妹妹前面说的那些话。
“爷爷,你很厉害对不对?”
他一脸期待地看着老爷子问道。
“呵呵,嗯……”
牛老木只恨自己没有留胡子,要不然这会儿他也能摸着自己的胡子,装出高人的样子来了。
他觉得,这个小子该开口求他收他为徒了。
眼前这俩孩子都合他眼缘,性子也合他心意。
经过短暂的接触,他觉得身为哥哥的甄宝力单纯很多,这孩子好像天生没有心眼,一眼就能看到底,当师傅的,就喜欢这种徒弟,尤其是收亲传弟子的时候。
他们既怕徒弟不够聪明,也怕徒弟太聪明,到时候反过来算计师傅,手艺这种东西是很私人的宝贝,关系没有亲密到一定地步,是不会轻易传授的。
早些年的时候,想要被老手艺人收为弟子,得先在老手艺人家里帮忙干活,倒夜香、劈柴挑水,给师傅捏肩洗脚点烟……很多学徒不仅拿不到工钱,反而还得贴师傅一笔孝敬钱,即便这样,师傅也不见得一定会传你手艺。
因此亲传弟子的身份,有时候和亲儿子都差不了多少。
要是被亲传弟子背叛,或是徒弟出师后反过来和师傅抢生意,足以把师傅给气死。
牛老木觉得这个孩子心性好,他再磨一磨,就不怕这个孩子将来辜负他了。
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心眼显然比小男孩多一些,说的话也更贴耳,她过来帮忙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希望他能够收自己的哥哥为徒。
牛老木不反感这种算计,在他看来,宝宝也是一片赤诚之心。
他早年被爹娘卖了做长工,和兄弟姐妹的感情都不算太亲密,这些年他发达以后,兄弟姐妹对他又算计多过亲情。
牛老木打从心底里羡慕这种互帮互助的兄妹情,宝宝的这番算计,反而让他心中感触良多。
他在心里稍稍舒了口气,只要这个孩子开口求他,他就答应收他做一个记名弟子吧,至于为什么不是亲传弟子,当然是因为他还得考验考验这个孩子,看看他是不是一个可造之材。
“爷爷,你那么厉害,你去让队长大伯松口,让妹妹扛一扛队上的牛吧。”
甄宝力激动极了,他心中最大的执念就是没有亲眼见过妹妹打倒一头牛,因为牛是队上最宝贝的财产,平时老黄牛少吃了一口草队上的人都能焦急到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平日里老牛有人专门看着,除了耕地的时候,没人能动那根牛一根牛豪。
他是个好孩子,就不看妹妹打牛了,只要妹妹能把牛扛起来,他的心愿就了结啦。
甄宝力期待的看着眼前的老爷爷,双手在胸口攥拳,恨不得再说上几声拜托拜托。
牛老木的笑脸已经不是僵住那么简单了,现在的他简直就快石化了,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泥石流啊。
宝宝就更不用说了,她捂着脸,完全放弃了补救。
憨哥就是这样一个人,以后如果要跟着牛爷爷学艺,牛爷爷早晚会体验到的,与其半路被退货受人嘲笑,还不如一开始就放弃治疗吧。
“你小子……”
牛老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怀疑自己看走了眼了,这小子不是真傻,而是装傻。
以他在国营工厂里勾心斗角的那些年经验来看,这个小子使的招数的极有可能是意有所指,杀鸡儆猴。
牛?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牛?
很显然,自己姓牛,这小子是在威胁他,如果他不答应,就让他妹妹扛着自己绕村子走一圈啊,到时候他牛刚哪有面子可言,这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不过这些都是牛老木心中一闪而逝的想法,他知道,这个想法纯粹是自己想太多。
不过老爷子还是很不爽,他觉得一旦自己收了这个徒弟,他将来的生活一定会波(鸡)澜(飞)壮(狗)阔(跳)。
他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一个活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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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老木最后还是同意收甄宝力做学徒,不过他也提了一个要求,以后甄家兄妹得负责填满他家的柴火垛和大水缸。
这个要求并不算太难,山上的东西都是公家的,可那些掉落的树枝和枯萎的丛草村里人都可以去捡,即便没有宝宝帮忙,宝力每天放学回来花一个小时的时间,也能把老爷子需要的柴火捡足。
至于水缸里的水一两个礼拜挑满一次也就差不多了。
在兄妹俩高高兴兴回家宣告这个消息后不久,牛老木就对外宣布了一个消息,他要在村里招学生,教他们手艺,当然,他也要收取一定的拜师礼。
原来他之所以老神在在,是因为早就想好靠这个方式获得粮食了。
对于这件事,村里人看法不一。
学木匠的手艺没有什么大出息,这些年国家不允许私人买卖,就连山上的木料都是公家的,但凡有些力气的男人都要下地挣工分,要不然随随便便给冠一个小资作风、不爱劳动的名头,全家人都得跟着去住牛棚,扫猪粪。
以前的木匠想要接活,只能偷偷摸摸趁着下工的那段时间来做,常常一两个月打完一对柜子,一张简单的木床,挣五毛一块的辛苦钱。
除非能像牛老木一样能进工厂,捧铁饭碗,这才是木匠最好的出路。
可惜这两年户籍限制多,乡下人想要考中工厂招工可不容易呢。
牛老木对外透露出的口风,他教徒弟一个月收五斤粮食,不拘什么粮食,但是苞谷、红薯之类必须是磨粉后有五斤,这在一部分看来,很不划算。
五斤实诚的粮食,足够一家人敞开肚子吃一顿了。
当然,也有心动的人家,他们不仅看中牛老木的手艺,更看中他的人脉关系。
如果自家的孩子能被他欣赏,认认真真当做亲传弟子教导,将来保不准牛老木愿意托点关系,将这个徒弟弄到家具厂去呢,即便只是一个学徒工,那也是划算的。
再说了,即便弄不到工作,多学一门实在手艺那也是好的,偶尔挣点小钱,一辈子下来,难道连这点学费粮食都挣不回来吗?
这个村子里,也不乏和刘三妹一样的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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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蕊很快就听说了牛老木收徒的消息,她记得这个人,甄宝力就是和这个老人学的手艺。
上辈子牛老木在村里的名声不是很好,因为很多人觉得他藏私,收了学费,却没有将真本事教给徒弟。
上一世可没有这一世宝宝带着哥哥去找牛老木这个插曲,对于牛老木来说,甄宝力就是众多学徒中的一个,相比较一些会溜须拍马,说贴心话的徒弟,甄宝力这个弟子很不起眼。
而且甄宝力前期的进步很缓慢,他是属于厚积薄发的类型,师傅不认真教,他就一个劲儿的苦学基本功,他很有耐心的重复练习,将一些很容易被人忽视的基础动作练到极致,他研究各种木料的特性,感知对于雕琢不同木料该用的不同力道,在同期学艺的人已经开始雕刻木料雏形的时候,甄宝力还在学刨花,抛光……
牛老木也是到了很后面,才发现自己的弟子中居然有这么一块璞玉。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有意点拨甄宝力,不过老爷子拉不下脸来承认自己当年看走眼了,明明是在教导他,偏偏要做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来,以至于很多人都觉得甄宝力是自学成才,牛老木根本就没有用心教任何一个人。
其实这个说法也是偏颇了,老爷子教出来的那些徒弟,只单单做一个木工,肯定是合格的,他们的技术并不比家具厂那些工人差,只不过他们的能力也只限于此了,如果自己后期不努力钻研,永远也达不到更高一层的成就。
对牛老木来说,他收的那些学费完全对得起自己的教导,要不是觉得一个人太孤单,他连那点粮食都看不上呢,严格说起来,牛老木还觉得自己吃亏了。
林蕊不知道这些细节,她只是觉得自己的哥哥要是能学些手艺也是好的。
那些年从老爷子手底下出师的徒弟,除了甄宝力这个特殊的例子外,还有几个在改革开放那年也做普通家具也挣了一笔钱。
她两个哥哥上辈子就是普通农民,又不会读书,又没有手艺,林蕊觉得自己重生,也该给家里带来一些改变。
她找到父母委婉表达了一下自己的看法,这段日子,她一直有意识的让父母习惯她的变化,因为有之前发现野猪脚印,为家里挣了五斤猪肉做铺垫,林家父母很自然的接受了自己女儿早慧的这个设定,比起几个年长的儿女,反而更听这个小女儿的话。
而且林父林母是村里少数坚信学习能够改变人生的父母之一,这一点从他们愿意送家里所有孩字念书就可以看出。
学手艺同样也是学习的一种,他们的接受度很高。
在夫妇俩商量了几个晚上,并且找几个儿子谈话之后,确定了送成绩最差的大儿子去牛老木那里学习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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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哥,我家宝力以后就交给你了。”
刘三妹带着孙子来到牛老木家,乐呵呵的像一朵盛开的喇叭花。
她两手空空,牛老木对外说了什么她可不知道,她只知道牛老木和孙子孙女说好了,只要帮忙劈柴挑水就好,拜师礼什么的,肯定是说给别人听的。
牛老木也不挑老太太小气抠门的毛病,他的眼神不自觉的停留在刘三妹的眼睛上,脑海里一直回想着甄宝力的话。
这个老妹妹生气时的样子,是不是真的和他那个老树根很像。
刘三妹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头发,这个老哥哥看人的眼神火辣辣的,哎,全怪她模样出落的太好,明明都是糟老太婆了,还那般引老头注目。
怪不得村里那些婆娘都不喜欢她,可见是她的存在让她们感觉到威胁了。
刘三妹心里想着美事,压根没有想过,人家哪里是不喜欢她,分明就是怕她,就她那无理也能搅三分、雁过拔毛的脾气,除了她那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泼妇儿媳妇,村里这些男男女女谁不怵她呢。
老太太仔细一瞧,牛老木虽然已经过了六十了,可身板结实,精神头不输村里四五十岁的男人,而且他模样好,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老木匠的独女看中,现在即便老了,那也是半老徐郎啊。
刘三妹不自觉的想到了那天儿媳妇的眼神。
哎!她想什么呢,真叫人害臊。
老太太将孙子往牛家一丢,自己扭扭捏捏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