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你别说了, 今天早上我婆婆都已经撞见我和小弟了,这件事, 咱们家抵赖不了了。”
刘兰花闭上眼睛,任由她娘打她, 她娘打的越狠, 她就越能清晰意识到, 她娘真的一点都不疼她。
“说什么了?你和你弟不就是唠唠家常吗,还能说什么?”
刘老太太看着小儿子心虚的样子气地直跺脚,不过这件事是打死也不能认的。
“没错, 这方子是咱们自己琢磨出来的,你们凭什么证明就你们卢家人能想出这个法子?”
卢家老大上前一步, 指着刘兰花的鼻子叫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笑话, 方子都到他们手里了凭什么再要他们吐五两银子出去, 当他们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吗, 卢家也是, 都那么有钱了还和亲家斤斤计较, 真是越有钱的越抠门,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爹, 娘, 我这个闺女对你们没话说吧,这些年我陆陆续续帮衬家里的银子也有不少了,现在我把大丫头的秘方告诉了你们, 靠着这个方子,一年到头你们起码可以挣几十两,现在我只要五两,只要五两就可以保住我的婚事,难道你们这要眼睁睁看着卢家休了我吗?”
刘兰花忽然间爆发了,哭地歇斯底里。
“二姑爷,你们家凭什么休我闺女。”
刘老太太沉默了一会儿,刘兰花的哭诉她并非没有丝毫触动,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将来能够依靠的还是家里的几个儿子,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出嫁的女儿得罪为她养老送终的儿子们呢。
“我闺女给你生了一儿一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就看着你爹娘欺负你媳妇啊,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刘老太太对着卢家厚发难。
在今天以前,她看见卢家厚的时候还笑的跟朵老菊花一样,恨不得把脸上每块肌肉的力量都用上,笑的见牙不见眼。
卢家厚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在场的刘家人。
“姐,你可不能让卢家人这么作践你,不就是休书吗,他敢写咱们就敢接,你回家,咱们兄弟养你,到时候,让爹娘再给你找一个男人,就凭我姐这姿色,还怕找不到比他们卢家更有人情味的男人吗?”
刘小弟上前几步,挤到刘兰花和卢家厚之间。
他抓着刘兰花的手,眼里的光芒抑制不住地闪耀。
刘兰花虽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可看上去一点都不显老,想当初刘家那么搓磨家里的姑娘,刘兰花都能靠脸吸引卢家厚的注意,足以见得她的五官还是十分标致的,嫁到卢家后,虽然依旧要干很多活,可至少不用每天下地,劳作的力度也减轻了很多。
几年下来,刘兰花的皮肤养白了一些,身形也更丰腴了,看上去,就像是熟透了的杏子。
刘小弟的话提醒了众人,是啊,现在刘兰花偷秘方给娘家人的事情被揭穿了,恐怕以后卢家人都会防着她,想要再从卢家要点好处,恐怕是困难了。
可要是刘兰花被休,他们大可再替她说一桩婚事,凭她的姿色,嫁一个条件不错的鳏夫还是可以的,到时候,不仅能赚一份彩礼钱,到了新的婆家,刘兰花又能接济他们了。
“没错,兰花啊,你看你几个兄弟多疼你啊,你就回家来吧,那样无情无义的男人,不要也罢。”
刘老太太作为女人,当来知道被休的女人日子会有多难熬,她只能在心里疼疼这个女儿,然后行动上帮着儿子劝她。
“娘!你可是我亲娘!哥哥!嫂子!弟弟!弟妹!我刘兰花这些年哪儿亏待你们了,你们凭什么这样糟践我,我上辈子是不是刨了刘家的祖坟,这辈子才让我投胎到刘家做闺女!”
刘兰花彻底爆发了。
“我不要离开卢家,我是卢老三的媳妇,是三丫儿和宝铁的亲娘,五两,我只要五两,这些钱家里一定能拿出来的。”
刘兰花推开刘小弟,发疯似的冲向二老房间的衣柜,她知道,她娘习惯把家里最值钱的东西藏在那个衣柜里。
那个衣柜是上锁的,钥匙挂在老太太的脖子上,刘兰花拿不到钥匙,干脆举起一旁的凳子,抡起来砸向衣柜。
“疯了,疯了,老大老二,你们快拦住她。”
刘老太太看着自己陪嫁柜子上一道道砸痕,心痛到无法呼吸。
“嫁出去的闺女回娘家抢钱来了,杀千刀的这还有天理吗,老天爷怎么不下道雷劈死你。”
“快松手,你个疯妇。”
刘家的兄嫂上前阻拦,撕扯的时候刘兰花的嫂子弟妹还不忘在她身上狠狠抓拧了几下,卢家厚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皱,上前想要将那几个下黑手的女人拉开。
就这样,一场夺银子的戏码演变成了群架,两方人彻底扭打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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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刘家的时候,卢家厚的身上也带上了伤痕,刘兰花更惨,身上露出来的肌肤没有一块好肉,头发也被揪掉好几缕。
当然,刘家那些人也没有占到便宜,卢家厚的身强体壮哪是刘家那些弱鸡男人能比的,他们虽然一群人围殴他一个,可每个人身上的伤绝对不比他来的少。
可惜对方毕竟人多,再加上附近闻讯赶来的刘氏族人,最后刘兰花还是没有抢到那五两银子。
“回家吧。”
卢家厚走在前头,感受到身后的人步伐越来越慢,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在刘兰花闹出这件事的时候,他其实有想过顺势休了她,可离开家的时候,闺女秀心抱着他的大腿问他娘还会不会回来,那可怜无助的样子,终究还是让卢家厚心软了。
后娘再好也比不过亲娘,刘兰花这个人虽然蠢了些,可对宝铁还是不错的,对秀心差了些,但还是将秀心的衣食住行照料的很好。
再找一个,生了自己的孩子,前头这两个孩子的日子可能就要难熬了。
“我、我没要到银子。”
刘兰花擦了擦眼泪,手指不小心碰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地她直抽凉气。
可现在比身上的伤更令她难受的还是心伤,银子没要到,公婆肯定会怂恿她男人把她休了,娘家是彻底得罪了,婆家再不要她,除了死,她无路可走了。
“你还没想明白,爹根本就没打算等你要到银子,从一开始爹就想好这钱要不回来了,他只是想要敲醒你这榆木脑袋,让你明白,你一心一意帮的到底是亲人还是豺狼。”
不得不说,卢家厚也挺聪明的,在看到刘兰花的转变后明白了他爹的用意。
这也是卢家厚愿意重新接纳刘兰花的原因之一,如果刘兰花执迷不悟,还觉得她娘家人最好,那他根本就不会把她带回来,刘兰花会随着他怀里那封出门前就写好的休书,永远留在刘家。
“老三,我一定改,以前是我糊涂,把你的血汗钱喂了一群狼,以后我死心塌地和你过日子,我会把咱们的小日子经营红火,那些人,我是再也不会管了。”
刘兰花下了狠心,这一次,她真的看透了。
果不其然,等刘兰花回到卢家后,老二谁也没提五两银子的事,倒是江白娥时常拿五两银子的事刺她,可刘兰花都忍住了,默默干自己的活。
时间一长,江白娥也觉得怪没意思的,家里就再也没有人提及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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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卢秀玉都没有去档口那里摆摊,反倒时常往镇上和县里跑,每趟回来她总会带点东西,只不过家里没人见过,只知道她一直神神秘秘地在厨房鼓捣。
刘家那些人的脸皮着实很厚,和卢家人都那样撕破脸了,依旧雷打不动来档口这儿摆摊,不过这两天他们的生意可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官道这儿做的都是行商的生意,同样的人可能时隔多月才会再次经过这个地方,抛开这些几个月才会出现一次的回头客,绝大多数都是生客。
在少了卢宝宝这个活招牌后,刘家的生意就开始有些艰难了。
因为大众对猪下水这种东西有些排斥,再加上即便降了价,可对于猪下水这种低廉食材来说依旧很高的价格,在没有足够诱惑之前,很难让人下定决心购买。
刘小弟夫妇只能允许客人在试吃完后购买,有些人爱占便宜,非得吃两三块才说自己尝出味儿来了,因此他们带过去的饭菜虽然最后也能卖完,可还有一小半是免费送出去的,收入大大减少。
第四天,卢秀玉重新开始摆摊了,见到姐妹俩的身影,刘小弟夫妇都快感动哭了,他们以为这一次又能借着她们这股东风,让自家的生意红火起来。
“什么味儿这么香?”
卢秀玉信心满满地揭开盖子,一股奇异的味瞬间随着蒸腾的热气扩散开去,让闻到这股味道的人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
这是一锅大卤,里面不仅有猪下水,还有一整个猪头和四只猪蹄。
猪头和猪蹄同样是猪身上比较难卖的部位,这个年代乡下人卖肉喜欢油水多的部位,猪头肉虽然好吃,可在很多人眼里是不划算的。
买一块肥多瘦少的肉,将肥肉炸出猪油来留着以后炒菜,再将猪油渣和瘦肉一块炒,这才是最会过日子的乡下人喜欢的做法。
猪头肉这种东西代表着奢侈,女人们只有在想要犒赏男人的时候才会愿意买这个部位回去做菜,让男人们下酒。
至于猪蹄,骨头多肉少,猪脚还很难清理干净,很多时候也是肉档半卖半送的东西。
卢秀玉将那个猪头拿出来,切了小半个耳朵,一些脸颊肉,再并半个猪蹄,平整铺到米饭上,然后又往碗里浇了一小勺喷香的肉汁。
刘小弟咽了咽口水,这不就是类似制作红烧大肠的卤汁吗,怎么闻起来比他这一锅更香呢?
这边卢宝宝已经捧上碗开动了。
猪蹄是一大早就炖上了,早已经炖到皮酥肉烂,不用费牙就可以轻松脱骨。
大家看着卢宝宝手里的筷子轻易地戳透猪蹄,阳光下那晶莹剔透的光泽,让人吞咽口水的动作都不由自主开始加快。
猪蹄最让人满足的就是它浓浓的胶质感,只要用舌头轻轻一抿,猪蹄肉浓郁的香味就会在唇齿间扩散,过于丰满的肉质有些糊嘴,一点点辣,一点点咸,还有黄糖赋予的甜味,这就是一个百分比满分的卤猪蹄啊。
卢宝宝幸福到停不下嘴,一口肉,一口饭,恨不得自己肚子里再长十个胃。
她总算明白堂姐这些天神神秘秘是为什么了,之前的红烧大肠虽然好吃,但也只是仅限于这个时代烹饪水平的好吃,因为做菜的配料还不够完善,只有辣椒葱姜和半成品的酱油,很难将红烧的奥义发挥到极致。
今天这锅卤汁就不一样了,卢宝宝觉得,大堂姐已经彻底复刻了现代连锁大品牌老卤铺子的精髓,恐怕她这些天到处跑,就是搜集完整的配料去了。
有卢宝宝在前头吸引顾客,卢秀玉的生意再一次打开局面。
刘小弟夫妇在边上扯着嗓子招揽客人,告诉客人自己用的是和卢秀玉差不多的方子,可香气的味道差距那么大,即便刘小弟咬牙又将盖饭的价格降低了一文、二文,他的生意依旧没有什么起色。
有些实在是舍不得花钱的人选择去买其他摊位上两文钱一份的盖饭,然后再花两文钱让卢秀玉帮忙浇一些肉汁,照样吃的开心。
这样一开,刘小弟那个售价颇高,可味道远远不及的饭菜就更加卖不出去了。
倒不是他不愿意再降价了,而是卢秀玉原本的方子要用到的油盐酱醋量大,成本也不便宜,要是将价格降到普通饭菜那样两文钱一份,恐怕是真的没有什么赚头了。
看到那对夫妇如丧考妣的表情,卢秀玉心中畅快了。
早在算计开始前,她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个后招,她的便宜可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