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天喝百花灵酒却发生一系类的灾难,已经过去三天。
宣宁主动回到南厢房里,闭门谢客,连窗户都关上了,连着三天,少年静灯主动在门外逗留,但房门始终没有打开过。
“云姑娘……”
第四天一大早,静灯便已经矗立在房门前,看着紧闭的房门,他神色自责。
宣宁躺在床上用被褥蒙着脑袋,对屋外的呼唤不予应答。
“云姑娘,之前是我太过分……你……”少年静灯本想认真诚恳地道歉。
可回想起那日的事情,他从头红到脚,巨大的羞耻感一波一波冲击着他的大脑,连头皮都在颤栗。
他不敢相信,那时沉浸在情yu的人,会是自己,会那般大胆。
云姑娘不原谅他,他可以理解,可……一想到宣宁之后都像如今这般,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搭理他,少年静灯便十分惶恐与慌乱。
“佛寺外的水位已经退下,我心知此事错在我身上,我愿挨打骂,责罚随云姑娘,只盼云姑娘不要因此折磨自己……”
少年静灯看着紧闭的房门,忽略掉心中的痛意,嘴中泛起苦涩说道:“……我会离开佛寺,去山下寻师叔他们,尽早送云姑娘回家。”
“哐——”
房门忽然被拉开,且重力地推向两旁,宣宁冷着脸站在房门口,视线上下将少年打量一遍。
将近一米八的大个子,只是脸长得嫩了点,但那手段可毫不稚嫩。
“愿挨打骂?责罚随我?”
宣宁冷脸问。
“嗯。”见宣宁终于愿意出来,少年脸上浮现欣喜。
可对上宣宁冷漠的神色,他整个心神如坠冰窟,睫羽轻颤两下,唇瓣颤抖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可怜得像被遗弃的小犬。
“原来和尚也不是那么清心寡欲的,是我看走眼了。”宣宁盯着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的少年,气不顺地嘲笑道。
少年静灯身体轻颤,却说不出半句辩驳的话,他眼角泛红,“……对不起。”
“你该对我道歉吗?你应当对我脚道歉才是。”宣宁看少年如今低声下气模样,又想起他之前拽着自己的脚,脱鞋解袜的强硬态度,更气了。
虽说宣宁元阴还在,最亲密的也只是
肢体接触,但她觉得自己被迫上了一堂两性生理课。
偏偏给她上课的人,还是之前一直以为清心寡欲,单纯天真的小和尚!
谁家和尚那么欲!?能折腾半个时辰!
要不是宣宁恢复力气,把人强行踹到床下去,怕是还结束不了对自己玉足的摧残。
宣宁一想到那半个时辰,就气得脑袋发晕,有种颠覆人生认知的感觉,偏偏她还不能揍人。
如果不是自己当时被酒气熏晕,说了些胡话,少年静灯也不至于松懈理智,甚至作出那般大胆举动。
这事两人都有锅,但那半个时辰实在太刺激人,宣宁缓了三天才堪堪平复心情。
“我不胜酒力,之前被酒气熏晕了,那些话都是胡说的,我不认识将来的你,佛宗的欢喜正佛与禅云方丈,只要是闯荡中州的人都认识。”
宣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少年静灯淡声说道,“百花灵酒的事,我也有错,这事,我们揭过,另外劳烦小师父不要再来打搅我,我想闭关一段时间。”
听到宣宁这些话,少年静灯脑袋一阵阵发晕,顷刻红了眼眶。
这三天时间里,他已经想好该如何对宣宁负责,哪怕承受着师叔的失望与责骂,他也不会放弃宣宁。
从他动情起,那颗向佛之心已经有所裂痕,不再虔诚。
可少年静灯却不觉得佛道有阻碍,只要与宣宁待在一起,闻着丹香,他仍觉得万物灵动而朝气,焕发着勃勃生机,令他灵感充沛。
直到此刻宣宁冷漠以待,少年静灯才产生一种万物寂灭的感觉,他脸色绯红褪去,取而代之的苍白。
“……对不起。”少年静灯道歉罢,强撑着头晕脚重的感觉转身,连呼吸都有些喘不上来。
分明只是相处十来天,可少年静灯却觉得两人认识很久,那自心底钻出的浓烈爱意与渴望,做不得假。
宣宁很生气,但更多的是羞怒,谁被迫看半个时辰限制级画面,且还是参与者之后,还能保持冷静啊!
看着少年发白的脸色与轻颤的背影,宣宁心中羞怒渐消,又泛起几丝心疼。
冷静下来后,宣宁知道自己这次羞怒过头,说的话有些重了。
归根结底,如果她不拿出百花灵酒,说那些胡话,
少年静灯也不至于如此失态。
宣宁抿了下唇,主动走近少年,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轻喊道:“等一下。”
少年静灯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他想说话,可短短几步路,嗓音嘶哑得不成样,连一句完成的话都说不出。
“方才的话……是我说得重了些,小师父不要放在心里。”
宣宁轻叹着说,“你先吃些东西再过去休息。”
宣宁才想起之前水位没退,这三天时间里,她都没给过食物。
少年静灯身形未动,宣宁觉得奇怪,走到他面前观望,结果少年红着眼眶脸颊尚还挂着两道泪痕,看起来可怜极了。
“别哭啦,你怎么比我还爱哭?”宣宁主动伸手帮少年擦拭脸颊的泪痕,与他澄澈纯净的双眸对上,安抚地笑了下。
“天塌下来了……”
少年静灯注视着宣宁,声线嘶哑地说,他控制不住地伸手握住宣宁的手掌,垂眸看她,“可云姑娘又将那天补上了。”
他以往不动情,不动欲,也不哭,性情总是平静而无波澜。
但对上宣宁,少年静灯发现自己总能因她的举动牵扯心神,放大一切感受。
正当宣宁想说什么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嘶嘶的蛇声。
宣宁瞬间爆发出强烈杀气。
三天前你不出现,如今倒是出来蹦跶了!
宣宁手持紫宵剑,杀气勃勃地将这些由佛殿意志凝聚出来的水蛇杀了个干净。
宣宁这么暴躁,是佛殿意志没有预料到的,那半个时辰前后佛殿意志压根就没关注这边,不然它绝对不会让半个时辰的事情发生。
因不清楚缘由,对于宣宁恼怒态度,佛殿意志也不在意,因为这几天它已经把两个场景间的桥梁搭建完毕。
只等一个绝佳时机将宣宁踹过去,到时候就能让佛子彻底死心。
那位佛子,
可没如今这个单纯小可爱好哄骗。
佛殿意志不信宣宁还能翻身。
宣宁杀完水蛇,主动拉着静灯回到南厢房,她拿出灵膳摆在桌上,又将筷子递给他,轻声道:“先垫下肚子。”
少年静灯受宠若惊地接过,余光注意着圆桌旁的宣宁,心中夹杂着些许紧张,斯文地打开灵膳。
宣宁站起身本打算靠近窗边看看院落里的
景象,少年静灯却反射性伸手拉住她的衣袖,见她顿住脚步,才触电般收回。
“……对不起,之前怪我,你别生气。”少年静灯轻抿着唇道歉。
“我没生气了。”宣宁站着瞟了眼窗外,她又坐下,视线扫过灵膳,笑了声:“这灵膳品相好,我也想吃。”
“嗯?”少年静灯愣了下,而后乖乖把自己手中的筷子递给她用。
“我手累,要小师父帮忙才行。”宣宁见他这么乖巧,又生出逗他的心思。
少年静灯脸颊发烫,但还是握住筷子,轻声问了句,“云姑娘想吃哪一样?”
“灵兽肉。”宣宁指着灵膳上面一大块色香味俱全的灵兽肉。
少年静灯顺着她所指,将这块灵兽肉夹起,他感知到筷子的触感,怔了下,眼底闪过疑惑,但还是将这块‘灵兽肉’递到宣宁面前。
这灵兽肉比较完整,有成年人巴掌大小,宣宁咬了口,咀嚼两下后脸色微变,艰难地将其咽下。
“这不是灵兽肉,我不吃了。”宣宁看着还剩下大半块灵兽肉外形的素食,摇头说。
这素食的味道宣宁并不喜欢,那么大块,她也不想勉强自己吃下去。
少年静灯闻言,将这块素食放在一旁,他辨别片刻,发现这盘灵膳都是素食。
“这里面没有灵兽肉……”少年静灯抬头望向宣宁说,他挑了半天都没看见一块。
“我不吃也可以,小师父喜欢这味道吗?要不要换一盘?”宣宁问。
“平日佛宗也是素食为主,我吃着无碍,别浪费了。”少年静灯摇头说。
“嗯。”宣宁见静灯能吃,也就没有再多说,她走到蒲团附近,拿出丹炉打算炼制丹香丸。
少年静灯吃完灵膳后,他主动起身把空盘子端走,走向自己的厢房。
随着少年静灯踏进厢房,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忽然被乌云笼罩,下起滂沱大暴雨。
宣宁侧头望向窗外的雨幕。
看来这佛殿意志休息足够,又有精力在她面前作了。
宣宁等一炉丹药炼罢,再开一炉,完全没有被影响到。
那半个时辰的经历,已经足以让少年静灯铭记一生,眼下这丹香倒可有可无。
不过宣宁还是带着几分警惕。
佛殿意志若在关注这
边,不可能由着少年静灯那般举动,可它若并未注视这里,又在做什么?
宣宁觉得佛殿意志肯定在憋坏招,打算再算计她一次。
异空间是佛殿意志的主场,宣宁极为被动,不过好在她也有底牌,陪着佛殿意志玩玩也可以。
宣宁储备的丹香丸已经超过万粒,但她预估静灯与佛殿意志博弈的时间最少以百年为计,所以最少也要准备将近四万粒。
丹香丸的材料很简单,都是空间纹里数量多,又不常用的灵材,有足够的库存由着宣宁挥霍。
宣宁如今使用的是第二版丹香丸灵材,丹香同样馥郁。
这场滂沱大雨一直持续到次日清晨。
宣宁收起丹炉,离开南厢房,用灵力撑起护罩打算给少年静灯送吃的。
就在宣宁行至院落中央,忽而一道金色雷光像蓄势已久,只见雷闪不闻雷响地劈下,顷刻将她笼罩在其中。
正在厢房里做早课,敲木鱼的少年静灯被院外闪起的金雷惊得手中木鱼掉落,就像被夺走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一般,心底蓦然空缺一块。
他连木鱼都顾不上,匆忙跑出厢房。
下了大半夜的滂沱大雨已经停止,云散天光,天空一片晴朗。
唯有地面的湿润彰显著大雨的痕迹,少年静灯踩着水坑,匆忙来到南厢房。
此刻南厢房的房门大开,里面却安静得过分,少年静灯袖中手掌轻颤,他踏进厢房里视线扫视每一个角落。
没有。
都没有。
云姑娘不在。
想到那金色闪雷,少年静灯白着脸匆忙折返院落,他目光认真在地面寻找着。
半晌后。
少年静灯从泥地里捡到一粒丹香丸,他从清晨一直寻到傍晚看不清天色。
最终却只寻到三粒。
厢房里,孤灯亮起,少年静灯坐在蒲团上,他盯着被擦拭干净的三粒丹香丸,神色无悲无喜。
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是后半夜时,这片场景忽而泯灭,整个异空间产生晃动。
魔域,天峡关。
静灯本在熔炼天峡关千里内的魔气,但一阵浩瀚磅礴的佛性突然从他身体里迸发,顷刻熔炼周围百里的魔气,剩下的余威一直震荡到千里。
“……恩人。”
将少年静灯所经历的记忆完整接收的静灯脸色爆红,羞耻难掩,泛起水色的眸底却透着欣喜。
恩人……在帮他。
这是,他的佛。
静灯抬眸望天,双手合十,轻诵佛号。
心境再度迎来突破。
震撼天峡关所有化神境高层。
他们就不明白,都是人,为什么佛宗这位圣子突破起来,比玄宗长寒还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