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番外——过往的故事

自覆满冰雪的山麓到无限广袤的海洋,一条大河蜿蜒而过,哺育了无数的部落文明,其中最大的当属狩族、焰族与赤海,任凭其它小型部落覆灭兴起,只有它们一直代?代?延续。

但随着部落的逐渐繁衍与兴盛,这三个部落逐渐发现,食物似乎有些不够了。

“我们不能这样一直征讨下去,迟早有一天,小部落也会像那些猎物一样消失殆尽。”

“所以猎物不让我们追捕,连其他的部落也都不让我们去抢了?”

“我们必须忍耐……或者迁徙,去找资源更丰富的地方?。”

没有人愿意接受首领的提议,于是在秋冬交接之?季,他们连带着首领的孩子,将他们和年迈的老人们一同被驱逐出了狩族部落。

祭司剥夺了他们的名字,然后告诉他们:“神灵为?你们的背弃感到愤怒,饥饿、寒冷、野兽、死亡将永远缠绕在你们身边,你们必须离开部落。”

这群被驱逐的人在旧首领的带领下一路向东,试图抵达太阳升起的地方?。

首领告诉他的孩子:“当天空中的太阳耀目之?时?,地上奔跑的猎物就会变多,所以追寻太阳的脚步,便能找到梦想中的地方?。”

然而,随着他们一日复一日地朝太阳进发,周围的天气却一日比一日更加寒冷,一路上,不断有人倒下,来自祭司的诅咒一一应验。

面对所有人疲惫麻木的目光,首领只能不断地重复:“追到太阳,我们便能回到部落了,不再?会有战争,也不再?会有人饿死。”

但最后,这位被驱逐的首领也倒下了,那一天的早上,下起了初雪,这一支追寻太阳的队伍,仅留下了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孩子,忍耐着饥饿与死亡,继续向东前?行。

他看见了无数的部落彼此?互相侵吞,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就在这时?,他遇见了一个不亚于狩族部落的大部落——焰族。

他决定暂时?停留下来,他要好好观察这个更加接近太阳的部落,再?决定是否继续东行。

……………………

息山从未想过,首领的位置竟然有朝一日会轮到自己的手里。

但世事就是如此?难料,在一年前?,他的父亲战死,然后是他的叔叔,接下来轮到了他的哥哥,现在,又轮到了他。

焰族的祭司慈眉善目道:“这是神灵对你的恩赐。”

息山对此?保持沉默,他只是询问道:“我们还要继续打下去吗?”

“是的,因为?我们需要更多的土地去种粟米,”祭司朝息山笑道,“更何况,攻打其他部落,我们也能得到不少?好东西?,不是吗?”

息山看了看祭司身上华美的佩玉,也笑了:“是啊。”

焰族部落的人不擅长打斗,但那一个冬天,息山却硬生生地把?自己打磨成了最强悍的战士,带领着焰族部落赢得了一场又一场的胜利。

春天来临,漫野都被赤红的焰火灼烧,灰褐色的泥土里洒下了一把?又一把?的种子,息山看着它们发芽成熟,结成厚厚的穗子。

然而,即便如此?,祭司却依然告诉他,这些食物依然不足以度过整个冬天。

息山询问:“还差多少??”

祭司微笑道:“首领不必知道,这是属于巫师的职责。”

息山又问:“巫师们什么都知道吗?”

祭司点头:“是的。”

于是,息山拿出一株植物递给祭司,问:“这根草和粟米长得很像,但它结的果子比粟米大很多,能吃吗?”

祭司并没有接过着根草,他看息山就像看调皮的孩子一般笑道:“当然不行,神灵在野草上下了诅咒,乱吃会烂肚子的。”

见息山不说话,祭司便规劝道:“作为?首领,你只需要给部落带来胜利就好。”

息山开口道:“但即便是胜利,战争依然会带来死亡。”

他所有的亲人都死在了战争之?中,而部落里有无数的家?庭,都和他有着相同的境遇。

祭司笃定道:“是的,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什么都值得。”

“即便是用小部分人的死亡,去换取更多人生命?”

“即便是用小部分人的死亡,去换取更多人生命。”

息山颔首道:“我懂了。”

祭司笑得很欣慰:“你明白就好。”

想通了的息山也笑得很欣慰:“既然如此?,就麻烦您去死吧。”

祭司一愣:“什么?”

息山想得很明白,在冬天,每人每天只能吃到一口粮食,但祭司却要天天吃饱的,吃的还是烧熟了的肉,付出一个祭司的生命,就能换取十几人的存活。

祭司当然不会同意息山的要求,而部落里的人也同样不接受息山的说法,若不是因为?他凭借战功积累的不少?威信,恐怕当场就会被石头扔死。

与此?同时?,巫师们也不再?帮助息山维持部落的运行,这给息山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于是,他将所有人召集在了祭祀台前?,就在大家?以为?首领是打算跟祭司道歉时?,息山却做出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他把?祭司绑了起来,然后活生生扯下了对方?的手臂,吃进了肚中。

祭祀尖叫痛嚎:“我诅咒你!你的肚子会像尸体那样腐烂,神灵……神灵会降罪与你,还有你的后代?,我不会放过你的!”

巫师们惊恐而愤怒:“你吃人肉,你疯了!你会变成疯子的!你的孩子也会变成疯子!”

任凭旁人如何诅咒怒骂,息山不为?所动,老人的肉一点也不好吃,又柴又难咀嚼,但息山还是认认真真地将血肉一点一点地吞下肚中。

然后,他转头问身旁的巫师:“你们听不听我的话?”

没有人敢接近息山,但也没人愿意答应他。

息山也不在意,他无所谓地朝这群巫师笑了笑。

然后,在第二天,他吃掉了祭司的第二根胳膊;第三天,他又继续吃掉了祭司的脚……

冬天的温度帮了息山很大的忙,每当息山扯下祭司一部分,祭司的伤口很快就会被冻住,所以直到第三天祭司才彻底死亡,并且尸体还能储存很久。

每当息山吃掉祭司的一部分,他便朝巫师们笑。

第四天,息山吃掉了祭司最后一条腿,然后他感慨道:“我的肚子还没烂啊,而且也没疯呢,不知道第五天诅咒会不会应验呢?”

巫师们屈服了,但没有完全屈服。

他们秘密组织了一场叛乱,然后被息山发现了。

息山把?他们关在一起,然后领来了他们的孩子:“一个冬天内,把?你们的会的,全部教给他们。”

在孩子们的哭嚎中,巫师们无奈而愤怒:“做不到……你明白吗,做不到!”

息山轻松道:“做不到的话,那就一天杀一个吧,反正养了也没用。”

息山说到做到,最后只有一个巫师的孩子在死亡的恐惧下,学?会了所有巫师的技能,而也只有他,成为?了焰族部落里唯一一个活着的巫师。

也是从那以后,息山发现,自己可以毫无顾忌地将任何奇奇怪怪的东西?都吃下肚里——他吃下了祭司的肉,吞下了祭司的血,身负着最恶毒的诅咒,又有什么可以怕的呢?

于是,他将那株和粟米长得很像的植物送入口中。

唔,有点割喉咙……

再?多吃一点试试看,如果没问题的话,明年春天就可以种了。

不过这个冬天还是要侵吞其他的小部落……

出征时?,发现了一个混在部落里的外?来者,很厉害,干翻了不少?焰族部落的人。

息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制服对方?,结果还是被跑了,半天也没追上。

算了,还是部落里的口粮要紧。

息山顺手扯下一片树叶嚼了嚼,在一片苦涩中,他带领着焰族队伍往前?进发,在茫茫的雪地上,挣扎出一条长长的足迹。

……………………

摆脱了息山的追逐,外?来者停下了脚步,经过了一年的观察,他得出了两个结论。

一,住在东方?的部落也同样面临着食物的威胁。

二、所谓的祭司的诅咒,根本是无稽之?谈。

一只白虎从林间冒了出来,它低吼一声?,朝人类的怀里蹭头。

在这一年中,追逐太阳的孩子已接近成年,他跨过了无数山,无数次在饥饿与死亡的边缘挣扎,最濒临死亡的一天是在一片沼泽中度过的,在那里,他找到了腐烂的食物,以及一头和他同样虚弱的白虎。

人类抚摸着白虎的额头,低声?道:“我想,是时?候回去了”

部落里的祭司曾以野兽诅咒他,然后,正是凭借着这头白虎,被诅咒的他才得以在林间存活,彻底摸清了动物们生老病死的规律,并且找到让部落免于饥饿的办法。

“不过在回去前?,我应该给自己取个名字……”他像是对着白虎问询,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曜日如何?”

如果追太阳没用的话,那么,就让他来成为?太阳吧。

……………………

与此?同时?,在最东边,正在住在太阳升起的地方?的部落——赤海。

那里的燃起的烈焰几乎要把?海水都要染红,他们已经学?会了烧木炭,但这还不够,在食物不足的情况下,赤海部落不得不加调动更多的人手去熬煮出更多的盐,以换取生存物资。

他们夜以继日地工作,河口的树木成片地倒下,升起的浓烟几欲熏瞎人的双眼。

就在这时?,一颗泛着绿光的石头一同被扔进了火窑之?中彻夜燃烧,海风呼啸而过,将烈焰鼓舞地更加旺盛。

随后,人们扒开火窑,却意外?地看见了一滩金色的液体流动其中,然后慢慢凝结成了他们从未见过的赤金色的、坚硬无比的‘石头’……

神迹被告知于赤海部落的上层。

赤海的祭司惊喜道:“我们可以把?他们用来砍树!”

而赤海的首领却眯起了眼睛:“不,有了它,我们为?什么还要煮盐呢?”

他咧嘴贪婪道:“战争,才是我们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既然有坏的祭司,自然也有好的祭司啦,就是下场都不太好就是了2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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