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问并没有在意这个所谓的专门吃祭司的首领。
不就是个传闻嘛，以人类以讹传讹的本事，鬼知道真相是什么，说不定就是无中生有的事情。
相比之下，他更加在意为什么曜日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万幸，曜日随后不久便回来了。
方问顿了顿，迎上归来的曜日：“怎么了，有发现什么吗；？”
对方摇摇头：“什么都没发现。”
曜日的脸色并不好看，什么都没发现并非是一个值得庆幸的事情，事实上，这证明了曜日的推测并没有错——部落周围的猎物的确在变少。
跟在曜日身后的长目阴沉着脸：“上次狩猎我们放跑的怀孕动物，今天我一个都没有看到……而且首领也说了，数量也同样在变少。”
步远皱起眉：“有没有可能是巧合？”
不止人类会捕猎，野兽也同样会捕捉猎物，也可能是猎物迁徙到了其他地方。
“希望如此吧。”曜日叹息道。
虽然这样说，但曜日并不乐观，他原以为猎物是慢慢变少的，所以才向年长的天知进行确认，但现在看来，猎物数量变少的趋势相当明显，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说不定还存在危险。
曜日有些后悔带方问出来了。
但事已至此，曜日也不好现在赶人，只好继续带着方问前进。
……………………
接连几天的探查对所有人的身体都造成了相当大的负担，但更让所有人感到疲惫的却是心理上的压力。
在这级天中，无论步远如何追踪猎物行径，亦或是长目如何眺望检索，都只得出了一个结果——猎物确实变少了。
更糟糕的是，他们越是往前前进，越难发现猎物的踪迹。
步远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诚然，他们可以通过征服其他部落来获得食物，但那只是用来渡过艰难期的手段，根本无法应对整个环境的恶化。
来自记忆深处的恐惧缓缓蔓延至全身，步远回想起了曾经那段被自己刻意遗忘的幼年记忆——曾经部落也面临过这样的情况，那简直就是地狱。
步远担忧道：“如果食物真的不够吃的话……”
“不会的，”一旁的长目却对曜日异常坚定，“首领会想办法的，就像当初他带领部落走出困境一样。”
步远没再说话，黑夜已经快要降临，他们最好抓紧时间吃完肉干早做休息。
一旁听到他们讨论的方问缓缓停下了嚼肉干的动作，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方问的压力不比步远他们的要小，甚至要大得多，毕竟此刻的他肩负着祭司的责任，可以说是于狩族部落休戚与共。
更何况，方问明白自己的轻重，没有了部落的保护，别人说不定还能苟活一段时间，他绝对分分钟暴毙。
方问必须找出帮助狩族部落发展的办法，然而想来想去，方问也只能想到种田，然后止步于寻找种子的第一步。
真的太失败了……
一想到这个情况，方问有些吃不下饭，曜日察觉到了方问的异常，走过来问：“吃不下肉干？”
方问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很没精神。
曜日思考了一下，摸黑给方问的肉干上撒上一把盐：“这样够了吗？现在没办法给你煮肉汤，再忍忍吧。”
“你误会了，我没有吃不下饭，”方问有些哭笑不得，“而且那时我没想喝肉汤，我只是想烧热水而已……”
毕竟生水真的很不卫生。
虽然方问知道可以通过钻木取火，然而他完全属于脑子会了手不会的情况，在尝试无果后，只能被迫接受没有火堆的野外生存。
曜日点点头，但看样子就知道，他是一点都没信方问的话。
方问无奈，他真的在很努力地接受原始部落的食物了，然而，事情要比他想的艰难得多。
为了延长保存时间，肉干被烤得非常坚硬，相当考验人的牙口，这也就算了，关键里面还夹杂着不少泥土石子，可以想象烤制肉干的过程是如何地不卫生，方问觉得，中世纪的法棍也不过如此了。
然而就算如此，也阻止不了食物腐烂的过程，在没有添加剂的情况下（部落里当然舍不得用大量的盐来腌制），肉干随着时间的推移无可避免地散发出腐烂的气息……连白泽都嫌弃地要死，让方问一度羡艳猛兽能吃生肉的能力。
然而他只是一介人类，只能老老实实吃腐烂的熟食，方问觉得，到现在他都没拉肚子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可想而知，方问进食的过程是如何地心酸，要不是曜日给他开小灶放盐，方问估计真的会一边吃一边吐。
不过在这段时间，因为曜日要紧盯方问吃饭，两人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虽然还有些隔阂，但方问还是趁此机会和曜日要求尽量去高处来观测地形，曜日也都尽可能地满足了方问的要求，让地图完善了不少。
看着肉干上的盐粒，方问有些沉默，这些天他的压力大，曜日的压力更大，但就算如此，对方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各种不适应，还记到了心里……
方问想了想，拿出了怀里的地图在地上摊开，曜日愣了愣，方问终于肯给他看地图了？
“这些天我有个发现，”方问咬着肉干含糊道，“快点，太阳快要落山了。”
曜日凑过去，接着黄昏的余色查看着地图。
看得出，方问的收获不少，他不仅画出了曜日去过的地方，还标注了一堆曜日看不懂的奇怪符号，曜日辨认出有些符号就是他学过的数字……
曜日心念一动，他发现那些数字就是自己语录走来统计的猎物数字，那么数字前面的符号就代表着不同的猎物种类。
方问并不知道曜日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汲取着知识，光凭推测就把方问的地图猜中了七七八八，不过就算知道了，方问估计也不会在意，事实上，方问甚至还在帮助曜日理解地图。
方问简单地讲解了一遍东南西北后，向曜日总结道：“差不多可以确定，越往东南方向，猎物的数量就越少……你知道东南方向有什么吗？”
曜日他拿起地图，他按照方问说的辨别出了所谓的方向是那边后，很快就给出答案：“那边是焰族部落。”
“焰族部落？”
方问一愣，他听过这个名字，出发前步远说过，焰族部落是一个大部落，只是步远不是说在东方吗？
随后方问才后知后觉发现，步远并不知道东南西北，他说的其实是太阳升起的方向，是自己下意识地以为是正东方向。
方问皱起眉：“所以说，是焰族部落迁徙到我们这里来了？”
曜日摇摇头：“不好说，在我记忆中焰族部落很富庶，他们善于耕地，还拥有比我们更多的盐，更何况，大部落不像小部落，他们占据着最好的地理位置，不会轻易迁徙。”
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曜日放下地图交还给方问，却看见方问眼睛发光地看着他。
“你是说，焰族他们善于耕地？！”
曜日一愣，方问很少有如此兴奋的时候：“是的，怎么了……”
方问激动道：“曜日，我想去焰族部落！”
“你想去去焰族部落？”曜日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然后，曜日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为什么？”
方问一无所觉，他仍沉浸在可以种田的喜悦中：“因为他们会耕地啊，能发现这个部落太幸运了！”
曜日的身影融入了黑夜，他缓缓道：“你觉得，焰族部落是神灵对你的恩赐。”
方问想了想，觉得这个表述没毛病，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吧，怎么样，你带我去看看可以吗？”
面对方问期望的眼神，曜日轻笑一声，然后他冷声拒绝：“不可以。”
方问惊愕道：“为什么？”
他根本理解不通曜日为什么要拒绝他！
“没有为什么，”然而曜日相当坚决，他冷着连一字一顿重复道：“我绝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