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暴露

“你此话当真?”

冯茜倏地从座椅上站起来,指甲不自觉扣入扶手。

“回冯姑娘,奴婢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圆盘脸丫鬟凑近了,说,“奴婢去菲葭院送东西的时候,亲眼看到唐姑娘干呕。呕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屋里还放着酸梅。”

丫鬟说着在肚子上比了一下,含糊道:“这不是有了,还能是什么?”

冯茜站在地上,脸色变来变去。她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坐回座位。

唐师师竟然怀孕了?难怪她这段时间闭门不出,原来是想瞒着众人。若她有孕,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呢?

靖王?世子?还是不知何处的野男人?

冯茜凭着直觉排除掉后两项,以唐师师的心气,她绝不甘心委身无名无姓的野男人。世子倒也有可能,可冯茜莫名觉得不是。

说不上缘由,但冯茜就是敢确定。唐师师嘴上说不敢高攀王爷,行动上看起来也在积极争取世子,但这偏偏是唐师师的高明之处。女人无意,才是最大的有意。对付赵承钧这种男人,若挑明了直接追求,他必不屑一顾。唯有欲擒故纵,不断挑起赵承钧的兴致,又频频在他面前提起其他男人,让他吃醋,让他征服欲爆棚,才能折服此人。

唐师师显然是其中高手。可笑她还和冯茜说无意于靖王,其实冯茜第一天就看穿了。若真是无意,为什么她看靖王的目光格外明亮?为什么世子和王爷同处一室的时候,她的视线也更多落在王爷身上?

这个心机婊,都是千年的狐狸,搁这儿骗谁呢。

冯茜拧着眉尖仔细复盘,对了,她给唐师师下药那天,正赶上靖王出征。莫非唐师师运气这么好,刚好赶在靖王出征之前跑回王府?

先前的疑惑迎刃而解,冯茜本来还奇怪唐师师是怎么解药的呢,谁知这个女人竟然心机至斯,将计就计攀上了靖王!冯茜想到这里气得心口疼,圆脸丫鬟见冯茜脸色变来变去,连忙问:“冯姑娘,您怎么了?”

冯茜马上回神,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说:“我太过吃惊,走神了。你什么时候发现唐师师孕吐的?”

“就昨天。”圆脸丫鬟谄媚道,“我记得冯姑娘的好,一得知消息就赶快来通知姑娘了。冯姑娘,如今王爷不在王府,莫非,这是世子的?”

冯茜滴水不漏地笑着,说道:“这谁知道呢?这种事情我等无法

定夺,必然要禀告给世子和世子妃才好。口>知道是你泄密。”论好坏,都不会牵连到你身上,唐师师那边也不会知道是你泄密。”

冯茜说着,把一个沉甸甸的何2推到墨百方变指不定什么时喜,她不敢掺和主子们的斗争,后院风云瞬息万变,指不定什么时

候谁就得宠了,到时候,安古文“白然重好不过。不想出面,冯茜愿意帮她保守秘密,自然再好不过。

圆脸丫鬟赶紧将荷包扒到旦二人=表双全平安一生。”姑娘。冯姑娘真是大好人,日后定会福寿双全,平安一生。”

冯茜慢慢笑着,说:“这是你应得的。以后若有什么消息,记得来告诉我,赏赐只多不少。”

“哎,奴婢省得了!”

冯茜笑着目送圆脸丫鬟离开。等丫鬟走出视线后,冯茜立刻收回所有的笑容,嗤道︰“贪财短视的蠢货。不过,这个蠢货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冯茜慢慢走到窗边,将一支红艳的凤仙花折断,一点一点掐碎,鲜红的汁液滴滴答答从她指尖流下:“太招摇的东西,是不配好好活着的。你没我聪明,没我多慧,也没我心智坚韧。除了脸,你无一处胜于我,凭什么是你?”

夏夜难消,太阳已经落山好一会,空气中还燥热不散。天空由青蓝色慢慢转成黛蓝,朦胧的暮色笼罩着靖王府,树木葱葱,虫鸣阵阵。

卢雨靠的屋子里光彩大作,都已经夜幕,卢雨罪特意换了身衣服,还在脸上扑了粉。她捏着帕子,在灯光下摇曳着坐到赵子询对面:“世子,妾室不知您要来,没有准备晚膳。世子要吃点什么吗?”

“不必了,我已经用过晚膳。”赵子询看起来完全没有和卢雨罪叙话的意思,一句废话不多说,直接进入主题,“听说前几日,你在花园里大动干戈,还要打死唐师师的狐狸?”

今日并非初一十五,赵子询却来了她这里,卢雨靠正暗暗窃喜着,没想到赵子询一张口就问其他人。卢雨靠笑容微滞,表情也沉下来:“没错。唐师师的狐狸抓伤了奚云初,我总不能不给个交代。世子每日读书习武,忙得没时间踏足后院,怎么今日想起问狐狸了?”

赵子询想问的到底是狐狸,还是狐狸的主人?

赵子询本来就不待见卢雨靠,听到她这样说话,心底越发不悦。他想到前段日子听到的闲话,尽力忍耐着,说:“你是世子妃,要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度,不要抓小失大,只知道盯着鸡毛蒜皮。还有奚奚家二小姐已到出阁年纪,若无要紧事,不要成日拉着她来王府。”

赵子询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卢雨靠阴沉着脸,几乎又要吵起来。她顾及到夫妻见面一次不容易,勉强忍下,说道:“我并非三岁小儿,自然知道避嫌的道理。世子放心,接下来,我会和奚家保持距离的。”

赵子询皱眉,卢雨罪总是这样,明明什么都不懂,偏要不懂装懂。就比方这句话,她压根没明白赵子询的意思。

赵子询暗示她少和奚云初来往,奚云初压根不是王妃人选,现在越亲近,将来真相大白的时候就越尴尬。卢雨靠倒好,帮着奚云初苛待王府中人,赵子询亲自来提点她,卢雨罪还自己脑补,以为王府即将和奚家定亲,来往要避嫌。

简直愚不可耐。

赵子询怀着气,他正要说什么,婆子停在外面传报︰“世子,世子妃,有人求见。”

赵子询暂停说话,卢雨罪皱着眉站起来,朝外面问:“这么晚了,是谁?”

“是冯茜姑娘。她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求见世子和世子妃。”

“冯茜?”卢雨罪眉头拧得越发紧,“她来做什么?”

赵子询注意到冯茜提到了“求见世子”,他眼睛微眯,这样看来,冯茜是冲着他来的了。赵子询不动声色,说:“她不是不识体统的人,她这样说,兴许真的有要紧事。让她进来吧。”

“是。”

冯茜进屋,低着头给赵子询、卢雨罪行礼。许久不见,冯茜还是那副娇娇柔柔、弱不禁风的样子,赵子询问:“你夜晚前来,所为何事?”

冯茜脸色白哲,几乎都能透过皮肤看到青色的血管,而她的唇色却嫣红嫣红的,对比之下殊为妖异:“世子,我有一件要紧事举报。这件事影响兹大,不方便说给其他人听。”

赵子询看着冯茜,对左右属下打手势,丫鬟和小厮一起退到门外。然而这样,冯茜还是不肯说。

卢雨靠微微挑眉:“冯姑娘好大的架子,莫非,连我这个世子妃也不能听?”

“当然不是。”冯茜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刻树敌,她退让了一步,说,“世子妃是内院主母,自然听得。我只是怕这种事污了世子妃的耳朵。”

卢雨罪耐心告罄,不耐烦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冯茜慢慢抬起头,鲜红的嘴唇在灯光下一张一合,红的像血—样,让人心惊。

“世子,世子妃,唐师师怀孕了。”

冯茜说完,屋角灯花砰地一声爆裂,烛光剧烈摇晃,卢雨罪的手也跟着抖了抖。

过了一会,卢雨罪紧绷到有些变音的声音响起:“你确定?”

“事关女子名节,我哪敢拿这种事开玩笑。”冯茜浅淡一笑,说道,“是真是假,世子随我来看一眼便知。”

冯茜话中只说了“世子”,赵子询越发确定,她是冲着自己来的。

至于为什么赵子询大概能猜到,女人的心思总是这样细碎又针锋相对,尤其是两个有姿色的美人。唐师师尚未成婚却怀了孕,这种丑事,自然要捅到男人面前。

如今赵承钧不在,这个人选就变成了赵子询。赵子询内心有些乱,他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什么样。唐师师怀孕了?是谁的?

他惊讶,诧异,还夹杂着未曾察觉的愤怒。赵子询沉着脸站起来,冷冷说道:“你若是敢撒谎,本世子绝不饶你。来人,去菲葭院。”

一天中唯有这段时间最舒服,唐师师靠在窗边刺绣,才绣了几针,天色就暗了。杜鹃把绣棚抢走,不让唐师师再耗神。

唐师师这段时间确实做什么都累,便也由着杜鹃将东西收走。她百无聊赖,不由看向天空,默默算着日子。

七月已经过去—大半,赵承钧离府已两个半月了。自然,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两个半月了。

这一点唐师师每每想到就打住,拒绝深想下去。她不敢想这个孩子是去是留,也不敢想接下来怎么办。她仿佛一只可笑的鸵鸟,只要蒙住眼睛,不去看不去想,厄运就不会到来。

唐师师看星星的时候,偶然瞥到外面有亮光。还不等唐师师想明白哪来的灯光,那阵亮光就停到菲葭院门前,气势汹汹地推开门。

赵子询站在最前方,后面跟着卢雨罪、冯茜。唐师师心倏地沉下。

她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唐师师坐在绣凳上,一瞬间手脚冰凉,意识混沌,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唐师师内心难掩失落,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唐师师才知道原来她在期待。她以为第一个到来的人会是谁呢?

兼葭院中的丫鬟们被吓了一跳,杜鹃慌忙跑到门口,道:“给世子、世子妃请安。世子,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

赵子询这番阵仗不小,火光惊动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好奇,偷偷开门查看,赵子询不顾众人的探究目光,让人将莱葭院团团围住。

杜鹃知道内幕,被眼前的阵仗吓得不轻:“世子,您这是何意?”

赵子询完全没有搭理杜鹃的意思,他冷着脸,问道:“唐师师呢?”

“姑娘身体不舒服,刚刚已经睡了……

赵子询听到冷笑:“屋里还开着灯,就已经睡了?她到底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有鬼呢?”

杜鹃脸色惨白,喏喏道:“世子,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杜鹃。”庭院上方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唐师师声音不高,但是院中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

唐师师身上披着浅蓝色的披风,不施粉黛,发髻低垂,清淡的如雨后芙蓉,雪中白梅。唐师师原来皮肤就白,这段日子许久不出门,脸更是清透的如瓷器一般,在夜色中微微发着光。

唐师师销声匿迹两个月,许多人几乎都要忘了那位冠盖京华、光芒四射的第一美人。如今唐师师再一次亮相,美人身形清减,神情冷淡,病弱之色没有丝毫折损她的美貌,反而更添诱惑。

曾经的她宛如咄咄逼人的蔷薇,华贵张扬的牡丹,美则美矣,但看着就让人心生敬畏。然而现在,蔷薇折枝,霜打牡丹,更让人生出采撷的冲动。

唐师师对着满院子人,没有丝毫紧张、自怯之色,坦然地由着众人打量。她手指拢着披风,轻轻和丫鬟们说︰“杜鹃,退下吧。世子是王府的主子,只要世子愿意,自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唐师师这话藏了暗讽,赵子询像是没听到一般,仔细地审视唐师师。她脸色苍白,肩颈修长,因为衣服宽大,看不出腰身如何。可是凭着在晚风中轻轻荡漾的衣角,能猜出来她的腰也该是极其纤细的。

若不是有人举报,实在看不出来她有了身孕。甚至她如今的样子稍嫌病气,有些太苍白了。

赵子询慢慢走入庭院,昏黄的灯笼照应在他脸上,时明时暗,不辨喜怒:“听闻你这几日身体不佳,治了这么久都不见好,莫非是下人怠慢?”

唐师师微微垂下眼睛,说:“丫鬟们伺候的很好,是我自己不争气,总是好不起来。世子大晚上兴师动众,就是为了责问我的丫鬟?”

赵子询冷笑一声:“哦?那你的丫鬟可真是忠仆。初五的时候,杜鹃带着一个男子从西角门出入,一刻钟后送他离开。唐师师,此事你知不知?”

杜鹃立刻跪下,她正要认罪,唐师师已经淡然地接过话:“我知道。”

“你知道,那就是说,你见过此人?”

唐师师停顿瞬息,又应道:“是。”

“姑娘!”杜鹃紧张地看着唐师师,目光中全是阻拦之意。卢雨罪露出惊喜之色,她掩住唇,阴阳怪气道:“带外男进府,还私下见面,唐姑娘,这种事可不是好人家的女儿会做的。”

唐师师这段时间情绪波动极大,她本来心情就不好,听到卢雨罪的话,她笑了一声,直接怼道:“我的规矩都是冯嫡嫡教的,世子妃如果觉得冯因嫡教的不好,或者太后娘娘不是好人家,那我这就修书回京,让世子妃和太后娘娘好生说道说道。”

卢雨靠话被堵住,脸色倏地变黑。宫廷出身简直是万能砖,哪里需要搬哪里,忠孝仁义规矩道德,样样压死你。偏偏卢雨靠连反驳都不能,她敢说太后娘娘的不是吗?

显然不能。就算是赵子询,碰到太后相关的话题也只能避让。赵子询无法深究下去,只能放过那个丫鬟,转而说:“我派下人去查了,那个男子是江湖游医,前段时间接了单大买卖。唐师师,那个神秘主顾是不是你?”

“是我。”唐师师已经憋了许久的气,她现在看见赵家的人就气不打一处来,撒起火来毫不顾忌,“世子也说了,我病了许久都没好,我病急乱投医,请外面的郎中进来看看,犯法了吗?”

赵子询皱眉:“放肆,你私自带外男进府,不止不认错,还敢以这种口吻和我说话?”

唐师师立刻回呛道:“对,我不识礼法,不懂规矩。世子最高雅不过了,所以世子的礼,就是深夜带着―堆人闯入女子闺房,步步紧逼咄咄逼人?”

赵子询下巴紧绷,嘴唇紧紧抿着。卢雨罪既惊讶又愤怒,斥道:“唐师师,你不要蹬鼻子上脸。世子恩恤,才给你一个辩解的机会,要不然,直接就该拉你去浸猪笼了。”

赵子询脸色微变,殊为不悦地瞪了卢雨罪一眼。赵子询压根没有想过浸猪笼、沉塘等事,卢雨靠同为女子,却急吼吼地说出来。

堂堂世子妃能说出这种话,真是丢人现眼。

唐师师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七月正值盛夏,她却穿着披风,站在灯光下仿佛随时都能随风而去。赵子询略有些不忍,他冷着脸,厉声呵斥卢雨罪:“荒唐,这是你该说的话吗?本世子办事,轮不到你来插嘴。”

卢雨靠吓了一跳,她刚才的话确实有些不妥,但合情合理。未婚女子不守妇道,就应该被浸猪笼啊?赵子询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

前呵斥她?

卢雨罪十分委屈,又觉得丢人。但是赵子询发话,她不敢不听,只能瘪着嘴行礼道:“妾身失态了,请世子息怒。”

刘吉听说赵子询带人将藕葭院围了起来,他都已经歇下了,又赶紧爬起来,慌忙赶到内院。刘吉一进门,就听到卢雨靠委委屈屈请罪,赵子询冷着脸,唐师师远远垂着脖颈,丫鬟奴才跪了一地。刘吉知道不对劲,他表情不动,问:“呦,这是怎么了,世子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见是刘吉,赵子询的脸色多少收敛了些,说:“刘公公。一些小事罢了,不劳烦公公挂念。刘公公向来睡得早,今日怎么还没歇息?”

刘吉心说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破事。刘吉和和气气笑着,说:“听闻世子有动静,老奴不放心,就赶过来看看。世子,都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里?”

赵子询淡淡看了唐师师一眼,说:“自然是为了王府安全一事。

初五那日,唐师师曾偷偷接江湖郎中入府。本世子倒想知道,她请郎中来做什么。”

刘吉吓了一跳,唐师师请郎中?他成日让人盯着莱葭院,他怎么不知道?

然而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刘吉将疑问压下,露出笑容,一脸了然地说道:“原来是这件事。世子有所不知,这位郎中是老奴请的。”

赵子询挑眉,刘吉请的?这话骗鬼都不信,刘吉好端端的太医不用,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大费周折地去王府外找郎中?在场人都明白刘吉在给唐师师背锅,这桩事对唐师师来说是出格,但对刘吉来说,那就不算什么了。

赵子询明明知道,但拿刘吉没法。刘吉是赵承钧身边的人,多年来在王府根深蒂固,便是赵子询也没法轻易撼动。唐师师的罪名被刘吉摘清,赵子询依然不放松,说:“既然唐姑娘不放心自己的身体,那就再诊治一次好了。宋太医,给她诊脉。”

一直混迹在人群后的宋太医缓慢走出来,垂着袖子给赵子询行礼:“微臣遵命。”

刘吉拿不准赵子询想做什么,再者唐师师这段时间消沉的厉害,刘吉不敢管,只能看着干着急。如今让太医诊治一遍也是好事,于是刘吉袖着手,没有阻止。

宋太医逐步走近,唐师师的身体紧绷起来,手也是冰凉一片:“我已经开了药,不需要外人来诊脉。”

“你相信江湖郎中,却不信太医院?”赵子询冷冷嗤了一声,说,“宋太医最擅长妇科,由他来诊脉,绝不会冤枉了你。”

刘吉皱眉,隐约觉得赵子询这话很怪。唐师师十分抗拒,可是她再如何挣扎,也还是被丫鬟束缚住,由着宋太医按上脉搏。唐师师绝望地闭住眼,觉得自己的命运全然脱轨了。

从那个雨天开始,她的人生就被硬生生拽离轨道,意外—环接着一环。她只是想回到从前的日子而已,仅仅是这个愿望都不让她实现。

她的生死,她的家族,她腹中的孩儿,都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一样,毫无反抗之力,任由别人审判。

宋太医只按了一小会,就收回手,说:“唐姑娘的病非比寻常,微臣不敢说。”

见到太医的表现,赵子询心底已经有答案了。他脸色冷得惊人,厉声道:“说!”

“遵命。”宋太医似乎叹了口气,他垂着眼皮,声音又低又闷,“唐姑娘寒气入体,需要好生将养。若是寻常倒也无妨,但是现在唐姑娘怀有四十天身孕,正是脆弱的时候,若想保胎,须得小心应对。”

宋太医的话说完,整个院子戛然而止,如死般寂静。唐师师也呆住了,她怔松片刻,猛地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四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