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脸色有些阴郁,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恭亲王就是借着送烤羊腿的机会来偷看玛琭。他心里有气,恨不得将恭亲王好好收拾一顿, 这厮连他的后妃竟然都敢觊觎。
最后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是他的皇弟,但若是再敢做出这种举动, 他就不客气了。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惠嫔等人眼里,惠嫔几个就在最近的篝火堆, 又是对这种事极为敏感的人,哪能看不出恭亲王眼中的情意绵绵?
几个嫔当时就面色各异,有的震惊,有的厌恶, 有的若有所思。
玛琭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 她知道皇上会解决好这事,她若提了, 反而显得很在意。
有恭亲王打头, 王公大臣们也开始献宝,别的有的大臣烧烤还有一手, 烤的不比康熙差。康熙便大方的割下一块兔子肉作为赏赐,让大臣们受宠若惊,这可是皇上亲自烤的兔子肉啊!
就连胤礽都捧着一盘羊肉过来,希望汗阿玛尝一尝,然后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结果一圈下来,康熙送出了两只兔子,面前多了一大堆各种乱七八糟的腿,香气四溢。
烤好之后,众人吃着美食, 看着将士们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玛琭欣赏着极具民族特色的舞蹈,不时与康熙交流几句,这个夜晚,大概是她穿越过来之后过的最开心的一晚。
一直玩乐到亥时,众人才陆续回帐篷休息。
玛琭前几日就搬回了自己的帐篷,康熙虽然舍不得,但也无可奈何。好在他们的帐篷就挨着,来往倒也方便。
第二日,康熙率领众人继续打猎,只不过换了个方向。玛琭没有再去,主要是昨日玩的太累,想休息一下。
胤礽又带着胤禛去骑马玩了,玛琭便带着胤祚去看望太皇太后,没想到遇到了宜嫔。
宜嫔最近几乎都呆在太皇太后这里,或者说是为了跟胤祺呆在一起。胤祺已经七个月了,偶尔能喊一声额娘,宜嫔就会高兴半天。
“今儿个怎么没跟皇帝一起去打猎了?听说昨日你们猎了一头老虎,皇上英武不减当年啊。”太皇太后笑着,让玛琭坐到自己身边来。
玛琭答道:“臣妾跟着皇上就是拖油瓶,还是等养好伤再去。昨日要不是带着臣妾,皇上肯定能猎更多的猎物。”
苏麻喇姑打趣道:“奴婢倒是听说,皇上说因为有你在,才超常发挥,猎杀了那头猛虎呢。”
“姑姑就不要打趣我了。”玛琭无奈,她当时就在马背上,能不清楚皇上的情况?
要是没有她,皇上发挥的会更好,说不定两箭就收拾住了那头老虎。
苏麻喇姑捂嘴轻笑,太皇太后也被逗乐了,她就喜欢玛琭这一点,从来不恃宠而骄。
“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今日御医有没有换药?”太皇太后又看到她包扎着的左手,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皇祖母不用担心,伤口早就结疤了,御医说再有半个多月就能康复。御医每天都来换两次药呢,用的都是最好的药。”玛琭庆幸自己没有伤到骨头和筋,否则起码三个月才能好。
“那就好,那日看见你一手的血,皇祖母吓得啊……真怕你有个万一。”太皇太后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越看玛琭越顺眼。
换做别的嫔妃,怕是能挡刀也不敢去挡呢。
两人说说笑笑,宜嫔在一旁插不上嘴,羡慕又无奈。
直到一个时辰后,玛琭带着胤祚离开了,宜嫔才追上来。
“德嫔妹妹。”
“宜嫔姐姐,找我有事?”
宜嫔目露惭愧的说:“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我了,但我还是要谢谢你,这几日我一直陪着胤祺,他很乖巧,也很可爱。”
“宜嫔姐姐言重了。”玛琭不咸不淡的说:“胤祺毕竟是太皇太后的曾孙,太皇太后肯定宠爱他。”
“是啊,看见他过的好,我就安心了。我后来好好想了想,觉得你说得对,若是胤祺被别的嫔抱走抚养,先不说能不能养好,以后怕是都听不见他喊我一声额娘了。”宜嫔轻叹,这几日听见胤祺叫她额娘,她的心都要化了。
“此事我着实不该迁怒于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身体不好,血崩了。德嫔妹妹,是我对不起你,以后我再也不会那么冲动了。”
玛琭顿了顿,才说:“你不该向我道歉,而是戴佳氏。”
宜嫔脸一红,越发羞愧了:“等回宫之后,我就亲自跟她道歉。”
玛琭点了点头,不管宜嫔真心也好,虚情假意也罢,她都懒得在乎。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阵子,玛琭快要进帐篷时,宜嫔忽然又开口了。
“德嫔妹妹,你最近要小心些……”
“什么?”玛琭皱眉,宜嫔这话没头没尾的。
“就是恭亲王。”宜嫔压低了声音,耳语道:“昨晚恭亲王送羊腿时,大家都看出来了,他对你有那个。事后我便多观察了一下他,总觉得他目的不纯,你要小心他。还有,这事难保不会被人传出去,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玛琭眉头皱的更紧,没想到连宜嫔等人都看出来了。“不过还是要谢谢宜嫔姐姐的提醒。”
“总之你小心点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记住了。”
回去之后,玛琭便决定不随便外出了,不管去哪里都要带上宫女,最好也带上胤祚。
接下来的几日,康熙依旧领着众人打猎,玛琭有时候与惠嫔等人一起去骑马玩,有时候去看望太皇太后,剩下的时间便是呆在帐篷里养伤,倒是没有遇见恭亲王。
一晃又过去十来天,她的伤疤终于都脱落了,手心露出一条粉红的痕迹,有好几寸长。
御医依然每天给她上药,说是能祛除疤痕的,但她并未抱什么希望。
这日御医刚离开,就有宫女进来禀报,说恭亲王来了。
玛琭心里就是一咯噔,这厮还真敢来,而且直接找上门,他就不怕被皇上责罚?
“不见。”她一口拒绝,明知道恭亲王对她有意,她还出去相见,岂不是授人把柄?
过了一会儿宫女又来禀报,说恭亲王是来送药的,而且送的是能祛除疤痕的药,希望她能出去一见。
“告诉恭亲王,御医已经给本宫用了能祛除疤痕的药,不必劳烦他了。”玛琭无语得很,这恭亲王脑子被驴踢了不成?
宫女第三次进来禀报,说恭亲王已经离开了,不过留下了一瓶药,希望她能收下。
玛琭看着那瓶药,就想直接扔了,但又想到一个更好的法子,于是让宫女先留下。
当天下午康熙归来,又是满载而归,沐浴之后来看望玛琭,还带上了那张虎皮。
“朕让人把箭穿出来的洞都补上了,给你做了一条毯子,你看看喜不喜欢。”
“看起来好威风啊,臣妾觉得还是皇上更适合用它。”玛琭打量着那条毯子,整个就是一张虎皮,光是看着都觉得震撼。
“朕今日又猎了一头老虎,所以你就不必跟朕谦让了。”康熙扬起唇角,那模样分明在炫耀求表扬。
玛琭便笑着说:“恭喜皇上又猎得一头猛虎,皇上真厉害!”
康熙这才满意了。
“你的手如何了?听说结的痂都掉了,来给朕看看。”康熙抓住她的手,将纱布一圈圈退开,很快,就露出掌心的粉红色伤痕。
“很丑,皇上还是不要看了。”
“这是你帮朕挡刀的痕迹,朕要一直记着。”康熙轻轻触摸了一下,问:“疼吗?”
“已经不怎么疼了,御医说再过一阵子就能康复。对了,御医还开了祛除伤疤的药,但臣妾觉得估计没多大效果。”玛琭缩回手,又将纱布缠回去。
“那也要坚持用……若是真的没效果,等回宫之后,朕再让他们重新想办法。”毕竟御医只带了药,没有带医书。
玛琭笑了笑,忽然一敲脑袋:“今日恭亲王来了,臣妾不见,他非要给臣妾一瓶药,说是能去除疤痕。皇上,这药你还是还给恭亲王吧,臣妾有皇上照顾就足够了。”
她取过桌上的小瓶子,塞到了康熙的手里。
康熙盯着那瓶药,目光有些阴郁,这个恭亲王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居然觊觎他的女人!
背着他给他的女人送药,这是什么意思?说他这个皇上当的不称职?
“朕知道了,朕不会再让他来打扰你。”
“皇上,也不用因为这种小事伤了你们兄弟的感情。”
“此事朕有分寸。”
康熙带着药膏离开了,玛琭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交给皇上处理最合适。一来打消他的疑虑,提前抹杀不必要的麻烦;二来敲打敲打恭亲王,让他趁早死心,免得以后再横生枝节。
当天晚上,康熙就将恭亲王叫到了自己的帐篷里,恭亲王一来就感觉不妙,于是收起了那副嬉笑的模样。
“臣弟见过皇上。皇上今晚不参加篝火宴会了?唤臣弟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康熙扫了他一眼,问道:“今日狩猎你没去,一上午都做什么了?”
恭亲王心底一颤,有些摸不着他的心思,于是答道:“臣弟今日有些不舒服,所以才没去狩猎,一上午都在屋子里躺着呢。”
“不舒服?可请御医看过?”
“请了,御医说是这几日烧烤吃多了,嘱咐臣弟少吃一些。”
“没有外出?”
“没,没有啊……”
“那这是何物?”康熙见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到底是怒了,手中药瓶猛地砸了过去。
恭亲王大惊,好在身手不错,一把接住了那飞过来的小东西,才看清是自己上午送出去的药瓶。
一下子,额头上冷汗都流了下来。
德嫔居然把这东西给了皇上?还是说,被皇上给发现了?
不过他早就设想过这种可能,因此很快冷静了下来。
“回皇上,此物是臣弟送给德嫔娘娘的伤药,是一种可以祛除疤痕的神药。臣弟因敬佩德嫔娘娘舍身相救皇上,所以才特意献上此物。”
康熙冷笑道:“那你为何不献给朕,而是私底下去寻德嫔?常宁,别以为朕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朕劝你早日收起来,否则别怪朕不念旧情!”
“皇上冤枉啊,臣弟别无二心,真的只是因为敬佩德嫔娘娘,请皇上恕罪。”恭亲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惊恐而无辜。
他忽然就有些恼恨起来,恼恨自己不该如此冲动,应该与德嫔再多接触几次,再慢慢套近乎的。
他自然舍不得怪德嫔,美人是不会有错的,错的是他自己。
康熙却越发恼怒,呵斥道:“以往你行事出格倒也罢了,朕一次又一次宽容你。可你不仅不知收敛,此次还私底下接近后妃,欺瞒于朕,着实无法无天!”
“皇上,臣弟真的没有……德嫔娘娘是皇上的宠妃,臣弟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德嫔娘娘如何啊。臣弟对皇上的衷心日月可鉴,若是生出二心,愿遭天打雷劈!”
恭亲王指天发誓,冷汗都滴到了地上,手心都在颤抖。
皇上是真的怒了。
“念在你是初犯,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以后不许再接近朕的后妃。带着你的药滚吧!再有下一次,朕决不轻饶!”康熙冷眼盯着他,狠狠警告了一句。
“谢皇上恩典,臣弟再也不敢了。”恭亲王连声道歉,一下将药膏塞进怀里,告退离开。
康熙盯着他的背影,眸光有些发冷。之前在皇宫里倒不觉得,没想到这一出来,玛琭倒是被人给觊觎上了。
明面上有一位恭亲王,暗地里不知还有没有别人呢。
他只觉得头疼,难道要一直把玛琭藏在后宫里?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第二日,他索性将梁九功派了过去,让他带着两个太监守在玛琭的门前。但凡有男人敢靠近这里,直接驱逐。
这一下,倒是弄得玛琭无语凝噎了,也没必要如此郑重吧?
再说,皇上都教训了恭亲王,料想对方也不敢再来了。
皇上又去狩猎了,胤禛则被胤礽带去钓鱼了,同去的还有大阿哥胤褆和三阿哥胤祉。玛琭闲着没事,便邀请惠嫔等人过来聊天,打发时间。
惠嫔等人看见她门口这番架势,问清缘由皆是哭笑不得,又羡慕皇上对她的重视。
“真没想到恭亲王如此大胆,皇上还是疼爱他,否则不会罚的这么轻。”荣嫔似乎为玛琭打抱不平,实则暗骂恭亲王愚蠢,居然做的这么明显。
不过她心底倒是生出个主意,若是真让恭亲王与德嫔有染,那皇上再如何宠爱德嫔,都容忍不下她了吧?
但这个想法很快又被她按了下去,上次胤祉的事已经让皇上对她心生不快,若是再被查出点什么,就真完蛋了。
她心里只能希望恭亲王再大胆些,真与德嫔发生点什么。
“这事就不要外传了,毕竟是有损皇上颜面的事情。”惠嫔叮嘱了一句,众人都点头附和。
“德嫔妹妹的伤如何了?听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宜嫔岔开话题,看着玛琭的手。
玛琭含笑道:“结的痂都落了,就是还有一条疤痕,再有几日应该就能行动自如了,谢各位姐姐关心。”
“这样就好,大家都等着你康复之后,一起去打猎呢。”宜嫔夸耀道:“这几日大家都在努力练习骑射,肯定不会再像第一天那般颗粒无收了。”
第一天她们几人纯粹是打酱油的,这二十多天已经很少去狩猎了,要么在帐篷里呆着,要么去练习骑马射箭,日子过得倒是清闲。
惠嫔也说道:“到时候咱们五个一起去,看谁猎的最多。”
“若是之前,肯定是德嫔妹妹猎的最多,现在就不好说了,我们四个占着优势呢。”端嫔捂嘴轻笑。
她们练习了这么多天,而德嫔的手又伤了,这么一对比,她们还真占着优势。
“端嫔姐姐这是小瞧我了。”玛琭知道她在说笑,于是也打趣道:“到时候就比一比,看谁猎的最多。猎的最多的人,我负责给她烧烤。”
“德嫔妹妹的厨艺一绝,咱们可就等着了。”惠嫔失笑,说的好像已经赢了一般。
帐篷里气氛欢乐,帘子忽然被掀开,梁九功面带焦急的走了进来。
“见过各位娘娘。各位娘娘,不好了,三阿哥和四阿哥钓鱼时落水了,各位娘娘还是赶快去看看吧。”
“怎么会这样?”荣嫔大惊失色,蓦地站起身来。
“快带路!”玛琭面色发白,只觉得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胤禛那么小,又不会游泳,掉进水里还有活路吗?
其余人也惊得不轻,跟着梁九功快步出了帐篷。
钓鱼的地方距离驻扎地并不远,那是特意修建起来的池塘,连里面的鱼都是最近才放进去,用来供人垂钓的。因此池水并不深,只有一两米,可对于两个孩子来说,已经足够要命了!
玛琭等人赶过去时,见池子边一片乱糟糟,侍卫、宫女、太监围了一大堆,个个噤若寒蝉。
胤禛与胤祉已经被救上来了,浑身湿透的躺在毯子上。胤祉还好,已经苏醒过来,胤禛却闭着眼睛,眼看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见过德嫔娘娘……”
“滚开!”玛琭一把推开问安的人,她双眼通红,又惊又怒又怕。
她的胤禛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绝对要人陪葬!
惠嫔等人都被她吓倒了,印象中德嫔似乎从未这样发过火,这一次她是真的愤怒了。
惠嫔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胤祉,希望这次与他无关才好,否则,只怕要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