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巧云都惊呆了, 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双姐。
双姐面色微变,整个人也愣住了。
“这不是我的东西,我早上取衣服时还没有, 你是在哪里找出来的?”双姐沉声问道, 心里已经复杂至极, 不知该害怕还是愤怒。
这不是她的东西!
巧云结结巴巴说道:“就,就被压在柜子最底下……”
双姐推开她,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件都扔了出来,结果又在角落里翻出了两个插满针的布娃娃。
那布娃娃一男一女, 身上还写着玛琭和小阿哥的名字,双姐惊得身子发软, 两个布娃娃登时掉到了地上。
巧云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皇宫中厌胜之术可是禁忌!是要掉脑袋的!
“双姐, 你……”巧云惊恐万分,不由自主退后了几句, 结果刚好撞上匆忙进来的玛琭。
“贵人……”
玛琭看见巧云手里的白布,以及掉在地上的娃娃,面色顿时阴沉到了极点。
她捡起那两个娃娃, 看见上面的细针, 只觉得怒火上涌, 恨不得将幕后之人碎尸万段。
纵然不相信这所谓的邪术, 可性质实在太过恶劣, 胤禛才三个多月, 怎么有人会狠毒到如此诅咒一个婴儿?
“贵人,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你要相信奴婢啊……”双姐双膝一软, 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不是她,她没有做过,她那么喜欢贵人和小阿哥,怎么会做这种事?
玛琭淡淡看了她一眼,正想说什么,忽听院子里传来一个讨人厌的熟悉声音。
“哟,乌雅贵人这是做什么呢?好端端的怎么让宫女太监都站在院子里?”钮钴禄氏人未到声先至,语气里还透着一丝难以觉察的得意。
很快,就见一道人影跨入房中,钮钴禄氏看着乱七八糟的屋子,不由吃了一惊。
“乌雅贵人这是做什么?呀,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见过钮妃娘娘。”玛琭将两个布娃娃扔掉巧云,行礼问安。
钮钴禄氏来到未免也太巧了,这时候到来,总觉得不安好心。若只是白布倒也罢了,这两个布娃娃被她看见,只怕要出乱子。
“免礼。乌雅贵人,许久不见,你风采依旧啊,难怪夜夜得皇上宠幸。”钮钴禄氏笑语盈盈,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巧云手里的东西。
她身后的绿吾忽然说道:“娘娘,那好像是施展厌胜之术的布娃娃。天哪,永和宫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什么?”钮钴禄氏提高了嗓门,蓦地脸色一变,伸手就从巧云手里抢走了布娃娃。
看清上面的名字,她登时惊怒万分:“居然是诅咒乌雅贵人和小阿哥的东西,到底是谁,为何如此恶毒?乌雅贵人,你可一定要把这人找出来啊。”
“回娘娘,我正在处理这件事。”玛琭平静的说道:“今日我这里有些脏乱,不便待客,希望娘娘不要见外。”
“乌雅贵人客气了,你这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是处理此事要紧。不知乌雅贵人可查出线索了?恕本宫直言,此事已经不是永和宫的事情,而是整个后宫的大事。”钮钴禄氏神色严肃,冷声道:“必须将幕后之人抓出来,不管是谁,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玛琭微微蹙眉,这钮钴禄氏果然不安好心,想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这不是把双姐往绝路上逼吗?
她虽然相信双姐,可东西是从双姐的柜子里搜出来的,此事只怕不好解决。
幕后之人当真太过阴险,竟然嫁祸于人,莫非她的目标就是双姐?
可双姐为人向来谦和谨慎,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她又看向钮钴禄氏,难道是钮钴禄氏还对御花园那件事怀恨在心?
就算如此,也怪不到双姐的头上啊。
“让娘娘担心了,此事我正在追查线索,一旦查出来,定不会轻饶。”
“就该如此。”钮钴禄氏义愤填膺,又故意问道:“这两个娃娃是从何处搜出来的?既然已经搜到东西,想必乌雅贵人心中有数了吧?”
双姐眼泪流的更凶了,跪在那里低垂着脑袋,身子都在轻轻颤抖。
“莫不是这个宫女?”钮钴禄氏惊呼出声,当即退了两步:“这宫女似乎是乌雅贵人身边的大宫女?”
“娘娘说的没错,她叫双姐,奴婢认识她。”绿吾又插嘴。
玛琭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两人明摆着唱双簧呢,看来真是冲双姐去的。
“回娘娘,东西虽是从双姐那里搜出来的,但未必凶手就是她。双姐跟在我身边两年,她的品行我很清楚,不会做出这种事。”
“贵人……”双姐当即感动不已,贵人相信她,贵人相信不是她做的。
只要贵人相信她,便是死了也值了。
“乌雅贵人,话可不能这么说,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钮钴禄氏眼中闪过一抹得逞的光芒,沉声说道:“或许她就是仗着你的信任,才做出这种事。”
她冷眼盯着双姐,忽然厉声呵斥:“大胆奴才,竟敢使用厌胜之术陷害乌雅贵人与小阿哥,你可知罪?!”
“奴婢没有,真的不是奴婢,请娘娘明鉴,请贵人明鉴啊……”双姐哭得双眼都红了,她不知道那些东西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柜子里,但她真的没有做过。
“还敢狡辩?哼,乌雅贵人待你不薄,你却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不当人子!来人啊,把这个胆敢暗害乌雅贵人和小阿哥的贱奴拖出去,先打二十大板!”钮钴禄氏竟是直接发号施令,根本不过问玛琭的态度,喧宾夺主了。
“娘娘请息怒。”玛琭恼恨不已,这钮钴禄氏的手伸的未免也太长了。
“乌雅贵人,这种小人就不能轻饶,打她几板子,她自己就招了。”钮钴禄氏一副都是为你着想的模样,当真是白莲味十足。
“事情还没有完全弄清楚,若是冤枉了好人,娘娘岂不是要背负一个办事不利的名声?娘娘,不如先坐下来,咱们慢慢询问?”玛琭压抑着心里的怒气,就双姐那小身板,若真挨上二十板子,只怕小命都要丢了。
钮钴禄氏是想屈打成招不成?
“乌雅贵人,本宫好心帮你,你却这样不领情?”钮钴禄氏不悦的板起脸,自从上次跟玛琭撕破脸皮,她在玛琭面前就不装模作样了。
“娘娘误会了,我这也是为了娘娘着想,毕竟这宫女是我永和宫的人。她若真犯了错,娘娘罚她打她也就罢了,可现在事情还没弄清楚,还请娘娘三思。”
玛琭态度也算强硬,明里暗里提醒钮钴禄氏,这里是永和宫,不是永寿宫!双姐是她的人,不是钮钴禄氏的人!
“呵,看来本宫真是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了。”钮钴禄氏冷哼,抬眼盯着玛琭,眸子里似有冰霜聚集:“乌雅贵人,你该不会以为弄出厌胜之术,只是你永和宫的事情吧?本宫是妃,你只是个贵人,本宫有资格帮你教训下人。”
“如今人证物证具在,你却一再二再而三的包庇这个奴婢,你到底是何居心?难不成,你们是一伙的?”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便是玛琭也吃不消。
玛琭面色微沉,说道:“娘娘好心帮我,我自然领情。只是,这事情尚未弄清楚……”
“没有什么不清楚的,东西是从这个宫女的柜子里搜出来的,不是她做的还能是谁?本宫知道你心软,毕竟她也跟了你两年,可这件事情决不能惨杂任何个人情感。”钮钴禄氏靠近几步,一手整了整玛琭的领子,轻笑道:“还是说,你想把贵妃娘娘请过来处理这件事?”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谁都知道贵妃与玛琭势同水火,如今玛琭宫中出现这样的事情,贵妃抓住把柄肯定不会手下留情,说不定连玛琭都要受牵连。
“不要请贵妃娘娘……”双姐忽然开口,一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却有更多的涌了出来:“娘娘,奴婢认罚,你想怎么处罚奴婢都没有,请不要告诉贵妃娘娘。”
“双姐,你胡说八道什么?这东西不是你做的,你的绣工比这好百倍。”玛琭急了,双姐这时候说这话,不就等同于把罪名揽到了自己身上?
“贵人,是奴婢对不起你,奴婢以后怕是不能再照顾贵人和小阿哥了……”双姐眼圈通红,“砰砰砰”给玛琭磕了三个头,眼中已满是绝望之色。
钮钴禄氏笑道:“这就对了,本宫看你这小身板也挨不了几下,若真打上二十大板,只怕命都要没了,又是何必呢?”
“娘娘,此事绝不是双姐做的,还请娘娘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查清楚……”玛琭再一次深深感到无奈,就因为她的位份没有钮钴禄氏高,所以钮钴禄氏可以在她这里肆意妄为,甚至诬陷她最信任的人。
她为什么不是妃,为什么不是贵妃?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被这些人欺负打压?
这些人欺负她还不够,还暗害她的胤禛,诬陷她的宫女。下一次,又会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情来?
她真的忍够了!
“乌雅贵人,别说本宫不给你面子,胆敢使用厌胜之术的人,便是杖毙也不为过。本宫念在你与姐姐关系和睦的份上,今日就免了她的皮肉之苦,只罚入辛者库。”钮钴禄氏洋溢着胜利的笑容:“你认为如何?”
“这事不是她做的。”玛琭坚持己见,钮钴禄氏不由脸色一沉。
双姐见此,顿时跪着上前几步:“娘娘,奴婢认罚,奴婢认罚……贵人,是奴婢对不起你,你就不要为奴婢求情了……”
“哼,乌雅贵人,本宫看你的奴才比你还要懂事啊。”钮钴禄氏冷冷瞪着玛琭:“你若是再冥顽不灵,本宫只好治你个伙同使用厌胜之术之罪了。”
“清者自清。”玛琭百分百肯定,这事与钮钴禄氏有关系,只可惜她没有证据。
“娘娘,奴婢真的认罚,请娘娘就不要为难贵人了,贵人她什么都不知道。奴婢愿意去辛者库,请娘娘开恩啊……”双姐抱住钮钴禄氏的腿,生怕钮钴禄氏真给玛琭安一个罪名。
玛琭看得心酸又难过,明明她们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被人这样逼迫?
“你这奴才倒是懂事。”钮钴禄氏甩开双姐的手,嗤笑道:“来人啊,将这贱婢押往辛者库!”
钮钴禄氏身后立刻走出来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拽住双姐的胳膊,将她往外拖去。
“双姐!”玛琭想上前阻止,却被巧云死死拉住了。
双姐眼泪涌出,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喊半句冤。
院子里,宫女太监们都震惊了,原来装神弄鬼的竟然是双姐?她还弄了厌胜之术,想诅咒贵人与小阿哥?实在是骇人听闻!
人群中,唯有一人露出快意,眼中仇恨一闪而逝。
双姐被带走了。
玛琭盯着宫门口的方向,许久才收回目光,心底已是一片冷静。
“娘娘大恩大德,乌雅氏没齿难忘。”她冷淡地看着钮钴禄氏,说道:“今日宫中脏乱,怕是无法款待娘娘,娘娘请自便。”
“时辰不早了,本宫是该回去了,乌雅贵人,你和小阿哥都好好养着吧。”钮钴禄氏丝毫不在意她赶人,带着胜利的笑意,离开了永和宫。
玛琭这才看向院中的太监与宫女,吩咐道:“事情已经弄清楚了,都是双姐做的,大家都回去吧,好好整理整理房间。”
“是。”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他们没听见钮钴禄氏与玛琭具体说了什么,只看见双姐被拖走,因此还以为这事真是双姐干的。
“巧云,你跟我来。”玛琭没有理会众人,带着巧云去了寝宫。
巧云眼泪咕噜,她也猜到双姐一定是被人陷害了,幕后之人真是太可恨了!
“贵人,双姐那边怎么办啊?辛者库可不是人呆的地方,咱们一定要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啊。”
“想要救她出来,就必须找到真正的凶手。”玛琭面沉如水,眼中杀机顿显:“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栽赃嫁祸我的人,无论是谁,都要揪出来!”
“可是贵人,咱们该如何找这个凶手?”巧云抹着眼泪,抱怨道:“也不知道这人与双姐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这样陷害她。”
玛琭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吩咐道:“你去查一查竹韵、采薇、香雪这三人的底细,记住,一定要悄悄的查,绝对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巧云一怔:“贵人是怀疑她们三个?那苑荷呢?还有那几个太监呢?”
“她们三个的嫌疑最大,你先查她们三个。”玛琭想了想,又说:“若是能查出她们平日里与谁来往密切更好。”
“奴婢知道了。贵人请放心,奴婢一定会查出来。”巧云咬了咬牙,她与双姐共事多年,对双姐的品性最清楚。
这幕后之人,惹怒她了。
接下来几日,永和宫都风平浪静,鬼影也再没出现过。这下众人更加确信,凶手就是双姐。
这日下午,巧云却压抑着兴奋找到了玛琭,将自己查出来的东西都写在纸上了。
玛琭仔细看了看那三页纸,盯着最后一页冷笑:“果然是她。”
“贵人,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把双姐救出来了?”巧云有些激动,她调查这些东西可花了不少精力。
“想救双姐,就必须抓住幕后之人确切的证据。我有个法子,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自己暴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