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臻清晨依旧是跑步。
第一圈, 雾气很重，风沙随风起，校门口没有出现那个人。
第二圈, 雾气依旧很重。校门口依旧没人。
…………
第十圈，天已经亮了, 傅臻路过那一片荒地时，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那人没有来看她种的仙人掌树。
仙人掌树的绿色像是在褪色，逐渐逐渐地变成了淡黄色。
这个学校是傅臻还是小老虎时接手的, 那个时候，这个学校实际上是成人教育中心，学校种着几排高大的黄金榆树, 花坛里是不知名的花和麦冬草, 麦冬草开花的时候，熏得人头晕。
教学楼后面种着地毯草，夏天一到，地毯草会被炙热的阳光晒得软软的，细小的枝叶里就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息。
那个时候他还是一只小老虎, 会用毯子铺在地毯草上，睡在毯子里晒太阳闻着草的气味。
傅臻在荒地前站着, 现在只剩下一片荒芜。
原本这里会有一个人，每天都来看看种的各种各样的植物。
现在，连那个人也没有了，他应该高兴才对, 他向来不喜欢有人进入他的领地。
元艾回办公室的时候，大家看过来的目光有些不对劲。
当然以前也没有对过，今天格外奇怪, 带着一种看……变态的感觉。
看变态？
元艾完全摸不着头脑，她今天依旧是短袖长裤，脸上也没有东西，难不成是因为自己今天来晚了一点？
元艾昨天晚上又看了老虎视频，结果看着看着就睡晚了，今天醒过来就发现已经六点半了。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晚去学校。
元艾紧赶慢赶来学校，也七点多了，虽然没有之前早，倒也没迟到。
元艾走进了办公室。
大家像往常一样朝她看了过来，那一瞬间，整个办公室像是一下子凝固了，安静了下来。
元艾对上了众人的目光，有些奇怪，大家干嘛这样看着自己？
元艾不明所以，走到了自己座位上，把中午睡觉用的老虎抱枕放在了一边。
元艾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同事们有些时候有些她不能理解的想法，但她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去深思。
人和人之间，大多数的关系，都没有必要深思，因为太复杂了，深究也没有太大的必要。
可今天真的非常奇怪，伍老师为首的老师们，一会儿看看她，一会儿又看看傅老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气息。
仿佛有什么事情把大家都冻住了，以至于不像平时那般活波。
元艾跟不上这群人的脑回路，只能在大家午睡的时候，元艾把终于到货了的老虎抱枕放在了桌子上。
今天中午，可以睡个舒舒服服的午觉了。
元艾趴在老虎抱枕软绵绵的肚子上，写了一张纸条问伍老师。
［我今天哪儿不对劲吗？］
伍老师拿过了纸条，看了看趴在老虎抱枕上的元老师。
［元老师，虽然我一直怂恿你找个替身，但是你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啊，都把替身带到学校来了，而且这个替身真的好丑。］
元艾拿过纸条，一头雾水。
元艾又问了几句，依旧一句都没有听懂，就什么替身啊，真爱啊，元艾总觉得自己和伍老师不在一个世界里聊天。
元艾很快就不纠结了，早上她来学校来晚了，其他时间又忙，只能晚上来把又要枯死了的仙人掌树和虎皮兰带走。
元艾瞅着种在花盆里的虎皮兰发了愁，这个花盆是她从家里带的，虎皮兰在家里的时候都没事，怎么到学校两天，就开始泛黄了？
夜晚的教学楼像巨大的怪兽，怪兽后面的荒地，像是被黑暗笼罩得透不过气来。
元艾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模式，走到了荒地旁蹲下来，用手电筒的光在地上照着。
她并不是专业的园林工作者，会不会是她的问题？
第二天，一大早，傅臻来到学校时，又一次看到了元艾。
令人意外的是，过了一天，元艾只是在荒地上浇了水，播撒着不知名的种子。
像是播撒希望。
“元老师，你这是什么种子啊？”伍老师今天也起得非常早，蹲在一边，看着元艾撒种子。
“等它发芽了你就知道了。”
伍老师心想，岂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傅臻跑步时，看到的便是元艾被众人拥在中间。
这样的场景在她第1天来的时候就有过，只是那个时候和现在不太一样。
唯一相同的是无论是那天还是现在，傅臻都只是在不远处看着，并不会加入他们。
于是，第三天，傅臻跑步时，凌晨6点半，操场已经十分热闹了，平时只有风声的操场，这一刻像是活了过来。
学生们在整理四面墙前面的荒地，跑着跳着，洒水撒到了同伴身上——
教学楼旁边的书桌前坐着几个老师——
元艾：“鸡毛菜种子”
其中一个老师拿了过来：“我们班种北墙，我们班学生喜欢吃这个。”
“西瓜种子”
“我们班学生来，还有一个西红柿种子也给我吧。”
“行。”元艾把种子递了过去，说道：“我和伍老师的班上就种小麦和豌豆。”
元艾看了看学校，说道：“种树还是种不活，大家先种菜，把土地盘活。”
“等校长看到我们的成果了，应该会同意拨款搞绿化。”元艾的目光放在应该种树的地方和花坛，“这些菜也可以吃，总归是好事。”
然而，学校依旧不给拨款。
元艾站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耐着性子，说道：“之前说不种树，是因为种不活。现在是什么理由？”
孔主任：“学校没钱。”
“可以找教育局申请拨款。”
孔主任：“校长不会去申请。”
元艾：“……”
“因为申请了也不会通过。”
元艾：“……”
“校长什么时候回来？我能直接跟他聊天吗？”
“我不是给你微信了吗？”
“他不回我微信。”
“这就是我给你微信的原因。”孔主任笑得奸诈：“我们校长就是这个脾气，不乐意的事情，他会当做没看到。”
元艾：“……”这到底是什么学校，什么校长？
“校长啊？元老师，你怎么突然问起校长了？”伍老师有些惊讶。
元老师原本高高兴兴去教导主任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就不高兴了。
“我来学校两个月了，还没见过这个校长，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不不负责的校长，才能把学校弄成这个样子？
伍老师偷偷地瞄了一眼坐在窗台旁边的男人，小声说道：“校长也是一个独居生物吧，所以不爱跟我们待在一起，元老师，你能理解吧。”
元艾皱了皱眉头：“独居生物不代表不负责，动物界几乎所有的猫科动物都是独居生物，他们依旧会养大自己的孩子，傅老师也是独居生物，他也会认真地把体育老师该做的事情都做好，还会每天定时巡查大家的上课情况。”
猫科动物，养大孩子。
一句话下来踩爆了所有的雷点，伍老师看着眼前的人类，在踩老虎的雷点上，元老师从来从来没有输过。
办公室里，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甚至能够听到坐在窗台的那个人手里的笔在纸上摩擦的声音。
伍老师完全不敢看那边的老虎的脸色，今天早上，元老师抱着那个老虎玩偶替身的时候，伍老师发誓，她绝对看到了傅老虎那一瞬间瞳孔变成了金色。
那是愤怒的颜色。
元老师这样下去，估计一辈子都撸不到她心爱的老虎了。
伍老师这里也找不到跟校长有关的信息。
元艾有些头疼，她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教育局那边也会要求学校绿化。
元艾到底不是刚出学校的人，她未来一段时间都会在这个学校，外面没有任何学校要她。
所以她最好的办法是跟校长讲清楚，磨到对方答应她，而不是直接去举报校长。
可问题是元艾到目前为止就没有见过校长，唯一有的联系方式是微信，对方还不回。
元艾找办公室其他老师问不出什么来，甚至连校长办公室在哪都问不出来。
好在她跟自己的学生关系还不错。
“校长办公室？”谭越有些奇怪：“老师，你找校长办公室做什么？”
“申请拨款。”元艾说道。
“校长会答应吗？我们学校真的能种树？”谭越眼睛都亮了，脸上都多了几分少年人才会有的纯真兴奋。
自从元艾知道他是狼以后，谭越就越来越像是回到了小狼的时候。
“应该可以。”元艾说道。
“校长办公室在五楼最边上，我陪你去吧。”谭越立马说道。
两个人走到五楼时，就听到楼下有人喊她。
是伍老师的声音，伍老师扯开喉咙在叫她——
“元老师，熊老师来了！”
“元老师！熊老师来了！你快点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