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嫁妆和银子

荣安与廖静在花厅说话。

没有外人,说话自由。

“那你可得抓紧些。我姐毕竟再有一个多月就进门了。”

廖静哼笑。

“你是不知道太子有多恨她!什么凤格,我可看不出那龙对她这个凤有半点情分!我够让朱永昊糟心了吧?可和虞荣华一比,他对我那点厌恶也就是九牛一毛。所以她进门也是白扯。想与我争宠,难!”

“你别小看她,她最近跌跟头是因为有我钳制,还没她娘相帮。等她离开虞家,她和她娘一定会卷土重来。你自己小心着点。你们虽都是廖家人,但廖家待人一向有亲疏,我想你还没忘吧?”

一提这事,廖静又开始磨牙了。

可不是?她这个正宗的廖家女在虞荣华跟前一向就是个婢子般的存在。今后同一屋檐下,那种家族的偏袒难免不会重现。

“我一向脑子转得不快,你能多给我说说吗?”

“我猜,她进门后,廖家会先劝你照顾她,多帮衬她,然后会让你分宠,让你们姐妹同心一起分享宠爱,争取都有子嗣保障。

但荣华一旦起势,定会强压你一头。她比你能干,你早她两个多月在太子府拿到的权利,人脉和掌控力要么被她夺走,要么会被直接要求转交到她手上……”

“她做梦!”

荣安话未说完,廖静却是倏地站起打断,反叫荣安吓一跳。

“你说的都对!”

廖静咬着唇。

“哪里要等到她进门?已经开始了。昨日廖家来人寻我回娘家,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原来是为了虞荣华。我今儿到家后,一堆人坐那儿开始劝我,说了足足半个时辰姐妹同心,锦绣前程的废话。

可笑,她还没进门呢,那帮人就已经在给我灌输我与虞荣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与她共同命运的道理了。

让我来找你,也是为了荣华的第一步。他们不被允许进入虞家,便让我一定要千方百计进你家门。软的不行,就用太子侧妃的威势!让你不得不放我进来!总之一定要来看看荣华,给荣华带个口信,并给你个下马威!

可笑吗?这个太子侧妃的位置是我自己努力挣来的,为了这个位子我连名声都豁出去了,他们为我做了什么?有什么脸面让我用努力挣来的一切为虞荣华铺路?虞荣华配吗?配让我拿鸡毛当令箭再与你对上?

其实我是愿意来的。因为我想和你说说话,我想亲口谢过你,我想亲眼看看荣华的惨,可在我家长辈说出那些为了我好的话后,我心里拔凉。

他们此刻就这样了,等虞荣华进门后,只怕我又得被他们逼成婢子了。荣安,你看得清楚,你再给我支支招吧?”

“我能有什么办法。”

荣安给她倒了杯茶示意稍安勿躁。“我只能劝你趁这会儿赶紧将太子府中的权利牢牢抓住,有机会多多笼络人心,安插人手。多多把握住太子的心。这些,你娘应该比我懂。”

“嗯,我娘也是这么说。”

正是因为荣安每回说的都和魏氏一样,廖静才觉得荣安是为了她好,为她着想,因而对荣安也是越发信任和依赖。

“我娘……已经在给我偷偷调教两个姿色不一般的通房了。等我有孕了,她们便会入府。总之,是不会便宜了虞荣华。我娘和弟弟想要不被欺负,我就必须努力。”

“那祝你……平步青云吧!”荣安拿杯子与廖静一碰。

“多谢你。荣安,你是我朋友。”廖静郑重点头。“欠你的人情我还记得,以后要我帮忙你开口便是。”

看着略有憨气的廖静,荣安愣了一下。

朋友?廖静这丫头,到底还是纯真。

荣安想到早先廖静为了维护荣华,几次抱不平强出头的模样,那时候的她,可不是像极了前世的自己?

但她比自己幸运,自己前世到死才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而她,因着自己的捣乱,醒悟得早,已经开始反击和奋斗了。

“你在太子府,别太轻信人了。那里的人际和利益关系,肯定比廖家复杂。人心隔肚皮,你悠着点。”荣安忍不住告诫。

“嗯。我明白的。你放心,我没那么傻了。亲人都未必可靠,我谁都不信!”

“对了,锦绣她……”今日廖静上门,身后还跟了锦绣。

“上次字条的事被我揽下了,那日对质的时候,我直言是我因为想要去寻朱永昊,所以从锦绣手中抢走了那张约见字条,因此锦绣没被追究,在廖家人眼里她还是那个忠心为主的丫头。”

廖静又是冷笑。

“锦绣几人被你赶走后,投奔了廖家。老太太说,荣华的奴才都是顶好的。既机灵聪明又会办事,让我从那几人里选一个带在身边调教……可笑吧?我是没有奴才吗?为何要接收别人的奴才?

我娘反对,却被老太太强势斥了。

呵,我竟也不清楚,他们的真正意图是想要我先帮虞荣华调教一个在太子府的眼线呢?还是光明正大将一个眼线安插在我身边,此刻帮着廖家监视我,将来帮着荣华盯住我!”

这更是廖静恨恨的一个原因。家族待她,完全只是利用……先前将她卖给朱永霖,此刻让她成为受控制的踏脚石……廖静心冷的同时,对家族的恨意也越发强烈。

荣安惊讶。

确实,廖家人心思太招人恨。

“两者皆有吧。”

“我娘也觉如此。”

廖静唇角一勾。“所以我在那几人里选了锦绣。管他们意欲何为,总之都没用就是了。我抓着锦绣的把柄,谁是谁的眼线,还不一定呢。他们这般待我,我便越发只剩争气这一条路了。锦绣这件事,还是多亏你。幸得当日你提点。”

廖静和魏氏都觉得,荣安是她们的福星。若没有荣安将将军府的水搅得那般浑,廖文慈不会有今日,虞荣华也不会从太子妃位跌落,反而倒是促成了廖静太子身边第一人的地位。只要她够努力保住眼下成果,摆脱受控局面是早晚,她们的好日子在后头。

“别一直谢了,当日我也只是看你苦求,又想着给虞荣华添堵,才告诉了你那些。”

“是!所以我娘说,你是可交的。因为你不遮着掩着,毫不遮掩你的意图。我娘说了,你这种明着坏的,比那些背后捅刀的强多了!”

荣安哭笑不得。

“多谢你和你娘夸奖了。”今生的自己,确实不算是好人。

“言归正传,你不是来商定嫁妆的吗?”

荣安拿了张单子递到廖静跟前。

“我家给虞荣华出的嫁妆我都列好了,你直接拿这单子给廖家过目就是!”

廖静看了几眼随后笑起。

“这些本就都是荣华的吧?”

好个一毛不拔的虞荣安,太狠了!

荣华有多少好东西,别人不知廖静哪会不晓?这张单子上多是首饰和摆设,全都是虞荣华珍藏多年的宝贝。

什么嫁妆单子,荣安分明就是把荣华院中之物给罗列了一遍。

私物转公,再变嫁妆,虞家连银子都不用花。

“对。”荣安坦荡。

她就是不想出银子给白眼狼出嫁。

“你直接拿给廖文慈便是。告诉她,我这个当家的还没出嫁,什么都不懂不会。要准备什么我不清楚,便请她那个做娘的去准备了。别指望靠我来给我姐风光大嫁。荣华出嫁什么排场,全靠她来安排。

另外告诉她,我府上财力有限没银子。这张单子所列已是极限。她若不满意,便自己往里贴补。”

荣安已经觉得亏得很了。

荣华出嫁突然提前,将军府再赖皮,多少也总要装点府宅,总要置办酒席。零零散散,几百两是肯定要的。

多亏她先前已从荣华那里讹来一笔银子贴补到府上的开支里,否则她还得往里倒搭。她才不愿干那事!

此刻羊毛回到羊身上,也算是对得起虞荣华了!

廖静盯着单子却是越看越好笑。

单子上这才多少嫁妆,离风光二字还远着呢!

“廖文慈能答应吗?”据廖静所知,廖文慈为了荣华,刚在行善上砸了一万多两,孝敬皇后,结交贵妇,争取助力又花了近万两,加上她屡次被荣安讹走的银子,荷包也该见底了。

这会儿再准备虞荣华婚事,势必很吃力。

“不答应也必须答应!她哪里敢得罪我家,毕竟荣英还在府上住着呢。我是坏人她知道,所以她一定得对我客气些。”若不是留着荣英能多少让廖家顾忌些,她早就劝爹将人送出去也好图个清静。

“再说了,廖文慈不是还有很多产业吗?她随意出手两个铺子也够虞荣华风光大嫁了。”

廖静闻言又是一酸。

“可不是!”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廖文慈这个出嫁的女儿当年从家族得到的陪嫁竟有那么丰厚!自己爹是廖家嫡孙,混了几十年手里的产业也不如廖文慈!

自己想和虞荣华比?廖文慈只需甩出几家铺子陪嫁也足够碾压自己了。太子和皇后对虞荣华意见再大,看见那沉甸甸的嫁妆单子也会留上几分颜面吧?

“银子,能摆平很多事呢!”廖静喃喃。

“嗯?”荣安略过了廖静言语里的意难平,敏锐察觉她话里有话。

廖静想想,倒也没有什么不妥,便道了来:“荣华的良娣圣旨下来后,为了让她婚期提前,是我家老祖宗亲自跑了宫里找的皇后。那日,她还把一直负责府上账务,一年只露几次面的崔爷带进了宫里。之后第二日婚期就定下了。你不觉得太顺利了?”

荣安眉头一紧。

确实。

皇后当时已厌极了荣华,若说给几个银子就让她爽快答应提前婚事未免太掉价。而且定日子不是皇后一人说了算,她还得去皇帝跟前周旋。而皇后最近不招皇帝待见,能让皇后顶着被皇帝厌恨的压力,绝对是有特殊的缘故。

“我娘觉得,十有八九是老祖宗许下什么产业上的大利才让皇后松了口动了心。否则也不会劳动崔爷。我在廖家十几年,才总共见过了崔爷三四次。”

荣安再次想到了之前那个疑问。

“你家暗里究竟做的什么产业,为何能挣那么多银子?”

“我若说我不知,你信不信?”

廖静再次磨牙。“不骗你,这事我娘都不清楚。我爹那人,说白了就是附庸风雅的酒囊饭袋。不用劳心费力就有银子拿,他才不问银子来路。我爹尚不知,我娘半个外人就更难知晓了。

府里的大权都在老太太手里,廖文慈虽出嫁了,但老太太器重她,又一直指望荣华登顶,所以应该是将产业的运转全都交到了廖文慈手里。她们母女才能既财大气粗还地位非一般。”

“你家买卖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西北!”这廖静知道。

“西北?你确定?”荣安身子前凑。这与她先前所猜测不谋而合。

“我确定啊!我爹年轻时因为我娘的抱怨和不满,也曾经想要证明自己。我祖父当时给了他机会,让他跟了崔爷几日,便是往西北去的。但我爹吃不了苦,刚到草原就退却了,一听还要穿大漠,吓得就回来了。从此也就认命再不去干涉家中买卖了。”

“做的什么?”

“只知是倒卖。其他不知。”

廖静这话,与荣华如出一辙。

果然无论如何,都还是绕不开燕安地啊!

上次朱承熠说去查,也不知如何了……

“哦,对了!这个……你看怎么办?”

廖静推了一张纸过来。

“廖文慈给我的。她当日匆忙逃离,东西没有收拾干净。说你虽把她院中所有东西连同她私库之物全退了回去,但她还有不少珍藏。这是明细。你看看。”

荣安噗笑,罗列还挺仔细。

上边指明有在静安居的古董,也有前院堂屋里挂着的字画,还有锁在大库房里的不少摆设。

“廖文慈说了,这些东西倒也不用让虞家都拿出来,便让你用作荣华的陪嫁好了。另外,她在府里还有许多大件家具布料和药材,她便留给虞家不拿回了。”

荣安呵。

静安居的古董大概还在老太太手上,至于其他,她倒是不曾注意过。

但……她就是不想给!

不是她贪心想要,而是想让廖文慈难受,报复性留下这些。

“廖静,廖家那里……给你的压力大吗?”

廖静笑颜如花:“我既把单子都递给你了,自然是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你要我如何转达,如此应对,直言便是。”

“那就好。你按我说的做,我带你去见虞荣华。”

……

谁能奈她何

半刻钟后,廖静来到了芙蓉院。

廖静也没想到,才短短半个多月没见,荣华就瘦了好几圈。皮包骨的她,肤色暗沉,眼眶凹陷,颧骨凸起,连往日三分之一的风采都不及。

她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好,恹恹斜躺床上,还真有几分失心疯的感觉。

“廖静?”荣华揉揉眼,以为眼花了。

只是……好出彩的廖静啊!

雍容华贵,珠光宝气,整个人都似镀上了一层金。出嫁后的她,风采竟这般逼人吗?

久不见廖家人的荣华第一反应是高兴,但她瞬间记起那日廖静对她连抽耳光和对朱永昊投怀送抱之事,她一双眼顿时凌厉。

再一见虞荣安与廖静一道进来,想着这两人或沆瀣一气,她情绪瞬间迸发。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荣华注意到,廖静头上簪着的是牡丹绒花,整套头饰都是自己最爱的牡丹花,连裙摆都绣满了牡丹……这个贱人,存心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狗咬吕洞宾!”

廖静推了推鬓边步摇,“看你笑话?你别拉低我水准!就今时今日的你,在我眼里连个笑话都不是!你是我未过门的好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来关心你,怜悯你的。”

说着,廖静还伸手到荣华鬓边帮她捋了捋发……

廖静的笑刺得荣华眼都要瞎了。

最近情绪屡屡失控的荣华再次发作。她一巴掌拍向廖静的手,并在其手背留下了三道血印。

“滚!你滚!”她还不顺心,又将床边一只药碗砸了出去。

廖静那身漂亮的新衣瞬间被毁。

绯色衣裙上一整片深色药渍。

“你果然不识好歹!”廖静自不在意,她本就是来刺激虞荣华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笑意未改又拿出了一封信,在荣华跟前扬了扬。

信封上,有“华儿亲启”的字样。

“瞧见了吗?这是你娘亲手写给你的信。我好心好意来给你送信,原本还想着帮衬你一把,并将你娘的几句话转达给你的。可惜你这么是非不分,上来就咬,我后悔了!”

“别!”眼看廖静要撕信,荣华赶紧伸手来够。那绵软的身子就这么滚下了床。

“你认错了吗?”

“我错了,错了。你把信给我。”

“你错哪儿了?”

“我不该对你发火,不该推你不该拿碗扔你,我不该直呼你名。”

“嗯。还有,我此刻身份不俗,你是不是该行礼请安?”廖静看她趴在地上的惨样不由笑:“或者,我让你跪也合乎礼数。”

荣华眼泪一颗颗砸在地面,眸色复杂盯着廖静。

“不愿?也行!”

廖静已是面上一狠,将信封拦腰一撕,信纸一分为二。她本就是来幸灾乐祸的,从来就没打算真递出信去。

“求你,别!”荣华一下没够到,又着急抓来。

廖静后退的同时,又是一撕,再一撕。

荣华扑空。

她受够了最近的日子。她一直在乞求与娘联络上。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却只有一个又一个坏消息。这边好不容易有了娘的来信,对她来说无疑救命稻草一样的存在。信封上的字她一眼就认出了,确实是娘亲笔信。

娘是不是要来救自己了?她太需要这封信了。

她顾不得地面全是刚被自己砸碎的细瓷,爬跪着便又向廖静抓去。

可她再次抓空。

随后,细细碎碎的小纸屑如雪花般从天而降。

写满字的信纸飘了个四处。

“啊-——”

她哭嚎起,跪地颤着乱抓碎纸片。

可……这么碎,这么多,怎么拼?地上因为她打翻了药,全都是水渍,小纸片湿了?化了?笔迹全都糊了……看不清了。

到手的救命信,就这么没了!

荣华泪如雨下,抖如筛糠,哀嚎阵阵。

廖静则昂起了下巴。

“认不清自己现状,就当是如此。你已经败了,就该乖乖臣服。”呵,没想到,虞荣华也有跪于她脚边求不要的一天。

廖静甩袖转身就走。

荣华反应过来,再次连喊“不要走”,“等一等”,“我错了”,“回来”……

门砰地被关上,没有一点点的迟疑。

荣华看向窗外,只见廖静越来越远,毫无踟蹰的身影。

她尖叫起。

“廖静!你个贱人!贱人!我和我娘对你这么好,你个翻脸不认人的白眼狼!你不得好死!”还有虞荣安,全都是没有良心没有人性的白眼狼!总有一天,她要亲手报仇,要将廖静踩在脚底下,要让其悔不该今日……

气血上头,一阵头晕,荣华再次晕了过去……

廖静回到廖家,众人急关心起了荣华。

廖静一连串的冷哼,随后气势汹汹发了一顿脾气。

第一次面对如此廖静,廖家上下全都傻眼。

廖静趾高气扬冲廖文慈发火:“用不着为你女儿担心。我看她除了失心疯,身子好得很!发起疯来谁也挡不住!”

她扬起手背亮了亮伤痕,拎起裙摆指了指药渍。

廖文慈愣住:“是……荣华做的?”

“见面就冲我吼,嫌我去看她笑话!她可不是笑话!去看她的我才是个笑话!也不瞧瞧除了我,还有谁能进去虞家看她一眼!抓伤了我,还二话不说就把药碗砸我身上了。要我说,她就是活该!时至今日还仗着凤格为非作歹,她还真是有恃无恐活该吃苦头!”

廖静气得胸口起伏,春雪则在旁抹眼泪,直言她主子今日受够了委屈,被骂被打被挖苦,一肚子气不说,连第一次上身的新衣裳也这么毁了。

廖文慈闻言赶紧表示愿意补偿,她要送廖静三身衣裳。

“有什么用!我这衣裳是殿下赏赐,您赔得起吗?”

廖静硬气发火,推开了廖文慈的手,叫几个长辈皆是一愣。

廖老太打圆场:“好啦,都是一家人,静儿别冲你姑母发脾气,想来华儿也不是故意的。她这些日子应该受了虞荣安不少气,你得体谅她,都是姐妹……”

老太太一开口,几个夫人也忙着应和劝起。

“够了!”

廖静闻言抹泪打断。

“一个个围着我做什么!我听懂了。所以到头来还是我小气不大度。我被骂被打被怨怪还不能不体谅是吧?行!我错了,都怪我!反正去不去都要被怨,早知我就不该回来,也不该走这一趟。

你们偏袒虞荣华,她本事那么大,还要我去救吗?那便等着她自个儿冲破牢笼禁锢,等她涅盘重生,指着她带给你们荣耀吧!以后就再有这种破事,可别来找我!我小气还记仇,什么都做不好,你们可都记住了!”

廖静委屈负气,转身就走!

魏氏知道女儿手段,一品就明女儿这是得了指点,也是一脸委屈抹泪拉着女儿就往外走。

廖静此刻在廖家地位举足轻重,尤其她今日还成功走进了虞家,这会儿撂挑子怎么行!廖老太太一个眼神扫下去,廖文慈赶紧上前劝,一边替女儿道歉,一边表示给她准备了一套头面。

见廖静面色冷淡没反应,廖文慈咬咬牙,只得将腕上的羊脂玉镯给撸下套上了廖静手腕。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镯子是廖文慈的宝,这么厚的礼,廖静自然不好再给脸色。几声软语下来,廖静神色总算是缓了不少。

“静儿,那封信,你给华儿了吗?”

“给了。”别管用了什么方式,反正她没撒谎。

“华儿身子怎样?”

“瘦了,但我瞧她底气不弱,脾气不小,应该没有大碍。”

廖文慈略微放心。虞博鸿是忠臣,既然皇上下旨九月初一荣华就要出嫁,他总不会过分为难华儿。

“静儿,姑母请了个名医,你看此刻只有你能进到虞家,明日便帮姑母一个忙,带大夫给华儿瞧瞧……”

“姑母,不行。”

廖静再次冷脸。“今日我不是帮您查问你清单上那些物件吗?结果我与虞荣安闹得不太痛快,她撂下话了,虞家不欢迎我。今日之后,我再进不去虞家了。”

廖文慈刚被廖静一闹差点忘了问这事。

她列在清单上的几件东西全都是精品,每一件价值都在五百两朝上。

“对,那些东西虞荣安怎么说?她答应作为华儿陪嫁了吗?”

“我先与虞荣安去了前院堂屋,并未找到您说的字画,又去了她家老太太那里,也没找到什么古董。管库房的婆子也压根不知您罗列的那些物件。”

“怎么可能!”

“真没有!”

廖静开始一本正经按着荣安所教胡说着:“随后虞荣安就生气了。她说她接手家务一共就没几日,回府也就半个多月,完全不知您说的那些是什么。她让我转告,您若是要算账,正好,她这几日也整理了不少坏账,是您管家多年却没做明白的,她也想与您算算。”

廖文慈气得直错牙。虞荣安摆明是要吞了自己所有东西了。

她只要双手一摊说不知,谁能奈她何?毕竟廖静又没能找到那些东西。连府里的奴才都换了大半,连各种账目都在她手上,自己根本没法与她清算。

真是……不要脸!

还威胁自己?她手执账本,轻易就能找到些账面上的漏洞来滋事吧?

廖静见廖文慈没气,不由暗笑。

“我便直言吧。今后这样的事可别找我了。今日我将虞家前院后院全跑了一遍,无功而返不说还被虞荣安好一番冷嘲热讽的数落。荣华对我打骂,回到府里还要受气,换谁都心累。

虞荣安什么德行你们也知道的,你们都斗不过她,也别指望我。最近殿下都在府中,我得陪着。所以若没什么大事的话,以后就别再叫我回来了。”

廖静视线扫过廖文慈。

“毕竟殿下不喜欢我回家。”

廖静看到老太太也跟着自己扫眼廖文慈,眉宇间略有不满。廖静眼角余光更瞧见老太太递了个眼神给锦绣,暗问自己所言是否属实。

锦绣早就得了廖静示意,乖乖点头。

廖老夫人这才关心了廖静几句,并表示早已让人准备了上好的燕窝给她带回,又表示前几日得了颗不错的珠子,等镶了簪子送她……

众人隐隐觉出早先忽略了一个事实:此刻廖静一步登天,若荣华不继,或廖静才是整个廖家的支柱。她可以支撑家族,也可以甩手不干。

而廖静心下则再次对荣安佩服得不行。

这有针对和节奏的甩脸效果确实不一般。

她第一次让廖文慈和廖家如此主动解囊。一场撒野,不但解气痛快,还好好敲打了廖家上下。从今日起,这帮人总得对娘和弟弟客气点了。廖家再来烦,她也有借口拒绝,而廖文慈这个家族名声的毒瘤则将越来越不招人待见……

廖静临走又将荣安给的嫁妆单子扔给了廖文慈,并将荣安让转告的话一五一十道了一遍。

廖文慈恼火,而廖老太太看到单子后也是骂,既骂虞荣安无耻,也骂廖文慈无能。总之对荣安骂得越狠,廖文慈被连累挨的骂也越多……

廖文慈身子原本就还没养好,最近忧心过甚,今日又受了气,回去后便觉身子不舒坦。而她心忧荣华荣英,又思量着嫁妆之事,一时间,那身子不但没见好,反而更是虚了几分……

而回太子府后的廖静又演了场戏。

她带血痕的伤口成功引起了朱永昊的注意。

“怎么?”朱永昊知晓她回了家。

“妾身去了趟虞家。”

“虞荣安欺负你了?”朱永昊注意到她连裙子都脏了。

“不是虞荣安,是……荣华。”廖静掖泪。“她与太子妃之位失之交臂,心里委屈,有些怨言!”

“贱人!”朱永昊怒骂。

怨言?

怨谁?

廖静与她一向关系很好,她想撒野打骂的对象是自己吧?廖静多半是成了出气筒,她在向自己宣泄不满!

什么东西!

和她娘一样,卑鄙无耻!

朱永昊一脚踢开跟前机子。他是真的恨虞荣华,不仅仅因颜面,更因自家二舅。廖文慈那贱人,勾搭二舅在先,步步紧逼在后,令他不得已只能杀了二舅,闹得他与母后之间都差点起了隔阂。

廖文慈连颜家人都敢算计,真真雄心豹子胆!太子妃之位本就是他们算计来的,虞荣华还敢有怨?真有怨真委屈的是自己!天下这么多好女儿家选不上,反而被她们坏了名声的母女给牵扯上……

朱永昊瞪眼掖眼角的廖静:“怎么,被好姐妹打了还委屈上了?你是不是也怨孤?”

在朱永昊眼里,姓廖的就没一个好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