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宝手都已经伸过去,下一秒就能接过钟以泽艰难提着的那个大箱子了,可也不知是不是她调侃的话伤到了钟以泽的自尊心,这大男孩吭出意义不明的一声,头也不回地抢先走了。
“诶,你这人!”
席宝只能把自己的行李全都提起来,急忙追上去,“搞什么呀,你提这箱子,脖子上青筋都爆起来了,还不给我……”
她本意是想说,既然钟以泽提着这么沉的东西很困难,那就跟她换一下。可她表达的方式,又戳中了钟以泽那点小小的自尊心,反而促使他走得更快了些。
席宝:……
她这才后知后觉,钟以泽已经不是个小屁孩了,再过几天就是他十六岁生日,已经是大男孩了呀。
席宝头痛地放慢了脚步,跟在钟以泽后面,也不说话了。
只是,她没忍住用精神力跟境灵抱怨了一句,“唉,孩子长大了就是麻烦,都没小时候好逗了。”
境灵:……
“他都自己开公司了,你当然不能再把他当小孩看了啊。钟以泽都这么大了,说他是个男孩也行,说他是个男人了,也行。男的自尊心总是很强,稍不注意的话,就会戳中人家痛点吧。”
钟以泽力气小这一点,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的,以前席宝也经常拿这个去调侃他,可他并没有怎么在意。也不知怎么搞的,这会儿开始在意了。
“唉,行吧,以后不说这个了。”
她垂头丧气的,又是在偷偷用精神力跟境灵沟通,脚下速度就更慢了些。
前头的钟以泽气哄哄地走,走着走着,敏锐地感觉到席宝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只好有顿在原地,等席宝跟上来。
席宝根本没看路的,境灵刚要提醒她,她就一脑门撞钟以泽胳膊上了。
吓得她往后一跳,然后又摸摸人家胳膊,“我刚刚没注意,你胳膊没事吧,会不会被我撞断了?”
还想问她的头有没有撞痛的钟以泽:……
“你是把自己当铁榔头吗?”
“铁榔头的杀伤力可不一定有我的大。”席宝低声吐槽一句,又揉揉钟以泽被撞的那边胳膊,“我力气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个胳膊真的没事吧?”
钟以泽叹了口气,把行李放在地上,胳膊抬起来活动几圈,然后默默注视着席宝。
——意思就是没事了。
席宝眼珠子一转,看到地上那个实木箱子,“哎呀,虽然这会儿没事,但说不定过一会,你胳膊就会痛了。这箱子我给拿着吧。”
说完,她就把箱子给提起来了,顺便把自己那个轻很多的大布包放在钟以泽手边。
虽然中途有点小意外,但结果跟席宝最初想的一样,这最重的行李,还是到她手里了。
她怕钟以泽那点子自尊心又作祟,换好行李后,急忙就加快步伐,越过钟以泽,往学生宿舍楼那边走去。
为了方便学生报名,报名处就在宿舍楼旁边,学生拿着通知书去登记一下,还能顺便被分配好宿舍,拿到宿舍钥匙。
男生宿舍跟女生宿舍是分开的,席宝先陪钟以泽去了男生宿舍那边,然后再一个人回女生宿舍放自己的行李。钟以泽想跟过去帮忙,但女生宿舍是不许男生进入的,他只能揣着钱包,在宿舍楼下等席宝。
席宝上去后,看宿舍其他床位还是空的,也没法跟谁打招呼,就把行李放自己床位上,重新锁上门,直接下楼去找钟以泽了。
“我们学校食堂后面就是一个小供销处,能买到饭盒、水盆、水瓶,连床单被子都能买,”在楼下等席宝的时候,钟以泽就问了路过的一个阿姨,获得了这些消息,“我们就不用再到百货大楼去了。”
因为从南城到平都,距离很远,中途转几次车,有火车也有客车,家里人没让席宝他们带太多行李——除了衣服鞋子和两人自己想带的东西之外,他们俩的行李里,大部分都是各种吃的,供席宝一路填肚子。
至于大学住宿必备的床褥等物品,家里都准备好了对应的票证,让席宝他们到了平都之后,再自己出去买。
这样一来,就省了千里迢迢带东西的麻烦。
当然了,绝大多数人上大学,都是从家里带装修东西来的。
也就是席家不差钱、不差票,才会让孩子这么干。
“不用到外面跑一趟最好,”席宝瞄了眼钟以泽的钱包,“你这个小皮夹子整天塞的鼓鼓囊囊的,最主要的票没漏掉吧?”
“没有,怎么可能会弄掉那些。”钟以泽把钱包打开,给席宝看单独放票证的那一格,“诺,都在这呢。”
席宝也只是逗逗他而已,没想到这家伙直接把钱包扒开了。
她无语地帮他把钱包合上,“行行行,知道你不会弄掉东西。”
说这话的时候,她头上那个发卡刚好反射着阳光,提醒了钟以泽,就在不久前,他钱包里确实掉过东西。
钟以泽:……
“回头我把现金都放宿舍柜子里,平时随身只带一百块钱左右,不把包塞这么满了。”
“呃,你还是把钱存银行吧。”席宝垂下眼,“总在宿舍柜子里存取钱,看到的人多了,可能不太好。”
不是她要把人想的很坏,而是钟以泽身上的钱实在太多了,这对那些缺钱的人来说,是个极大的诱惑。而且,正是因为钟以泽钱太多,人家说不定还会觉得,自己只分次偷个几十几百的,根本不会被发现呢。
“可是每次要去银行取钱就好麻烦。”钟以泽皱了皱眉,“学校没说学生必须住校,要不我们出去住吧。明天约上小铭叔、五三哥他们,在学校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卖房子的。”
“虽然买房子基本上不会亏,但你能不能别老是把买买买挂在嘴上啊。”
席宝莫名觉得,自己变得让家里人省心了,可钟以泽这家伙,却是有点越来越不让人省心的趋势。
再让他这么任性下去,过不了多久,说不定全校的老师同学,都知道钟以泽是个土大款了。
“知道你钱多,可至少在咱们国内的时候,你别这么招摇。要是在国外,你包个几百倾几千倾的地皮建皇宫、买个海岛专门度假,我都不说你什么。”
“建皇宫、买海岛?”钟以泽满脸都写着感兴趣。
席宝:……
心好累。
话说,钟以泽爱花钱这一点,似乎是从小注定的?
全身只有一百块零花钱的时候,他就敢去要标价一百块的陶瓷刀;席宝忽悠他去买什么,他也是不管价格,只管自己买不买得起,只要买得起,就一定会下手。
席宝还记得,当年钟以泽买了陶瓷刀之后,小铭叔还以长辈的身份教训了他一顿呢。
不过,当时席宝出面护着钟以泽,好像还说——难得他喜欢什么东西,就随他买吧,反正又不是天天这么花钱——类似这样的话了?
现在想想,席宝觉得自己真不该乱插手钟以泽的教育问题。
“唉,都怪我。”
席宝一脸深沉地看着钟以泽,好像在说:怪我把你宠坏了。
“……”钟以泽疑惑又无言地看了席宝一会,见她还是那副怪异的臭表情,干脆撇过脸不看她了,“走了,趁着现在人少,先去把被褥一类的买了吧。”
学校食堂后面开了个小门,进去之后,里面的摆设跟大部分供销社差不多,只是明面上的空间会小一些。但实际上,这里面的空间很大,堆放了不少物品,都被帘子隔开了,只露出前面柜台的部分。
席宝跟钟以泽进去后,四下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哪里摆着被褥。
由于境灵提醒席宝,帘子后面摆了更多的东西,棉被一类的都在后面的架子上,席宝就没说什么。
倒是钟以泽直接问柜台的店员,“我听说这边可以买到被子,怎么没看到啊?”
“你们要买被子?”店员有些意外,“你们是刚来的学生吗?怎么要买被子,是带来的被子用不了了吗?”
“啊,不是,我们家太远了,转车不方便,就没带被子。再说了,我们家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这是席宝解释的。
席家并不缺被子,只是她不想太引人注意,才故意补了后面一句,免得店员认为她跟钟以泽家里很富裕。
得到了一个理由,店员也不在深入问了,“你们等会,我去后面拿。”
“你们是要单独买盖的被子,还是……”
“盖被、枕头、垫被、换洗的被套跟床单、枕套,都得买。”席宝按照自己在家的床上用品,给报了一遍。
店员无语地看了她一眼,“你们什么都没带,全来这买?”
说话间,店员也没往后面存货区去了,而是问:“你们俩住一起,还是分别买一套?买这些东西需要布票、棉花票,你们有带够票吗?”
钟以泽以为店员是嫌弃他们,直接扒开钱包,一把把所有的票都扒拉出来,摆在了柜台上。
“这些总够了吧?还有,我们要四个水盆、两个水瓶、四条毛巾、两个饭盒、两双筷子勺子、两个搪瓷杯。”
店员:……
“人家结婚都没这么买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