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宝跟钟以泽敲响小爷爷的房门后,是小爷爷亲自来开的门。
“你们俩是在同学家吃晚饭了?”小爷爷侧身让两孩子进来,“你爸他们都想出去找你们了。”
席宝尴尬地摸着辫子,“同学那边也是临时说要一起吃晚饭的,人家连饭菜都准备好了,我们要是不留下,人家也挺难办的。”
“那倒是。”等席宝他们进屋后,小爷爷把房门关上,“我说你们可能是在同学家吃晚饭了,你爸怕你晚上没吃饱,现在正在厨房里鼓捣呢。去里面找他吧。”
“我爸给我做饭吗?”席宝嘴角一抽,然后又问小爷爷,“那小爷爷你们自己吃了没?”
“我在外面应酬回来的,你爸他们,也在南城大学吃过了。”
所以这饭,还是特意给席宝一个人准备的。
小爷爷看席宝那有点为难的表情,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笑了笑,“放心吧,你爸知道他自己做的东西不好吃,所以就只是纯粹做的炖羊肉,放了包家配的羊汤专用调味料,味道应该不会差到哪去。”
席宝松了口气,“好的,我知道了,小爷爷。”
说完,她就拉着钟以泽,要一起去厨房。
钟以泽眼皮一跳,“我晚上吃饱了,就不……”
“你陪我再吃一点,”席宝没松手,“安心啦,小爷爷不是说了么,我爸这次没乱下厨,只是简单地炖羊肉而已。等咱们去了平都,想吃上好吃的炖羊肉,可就没机会咯。”
钟以泽没得法子,只能陪席宝去了厨房,还被硬塞了一碗炖羊肉。
庆幸的是,这次席宝爸爸真的是没瞎发挥,仅仅是炖羊肉而已。有万能的包家调味料在,这炖肉的口味还不错。
“喜宝,你饭量大,要是在学校食堂吃不饱,你就直接到外面下馆子去。别想着省钱,爸爸这里再给你一千块,这是爸爸研究无土栽培得到的奖励,是爸爸私人的钱,你可以随便花。”
等席宝吃完一大锅炖羊肉,爸爸才又从怀里掏出一卷钱,放在席宝面前,“我们也不知道平都那边吃的东西贵不贵,你到那之后,就直接发电报回来,估算一下你一个月大致需要多少钱,爸爸再给你汇过去。”
“呃……”席宝把钱推回去,“爸,我吃饭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有五三哥、大壮哥、小壮哥、小铭叔、还有孙伯伯都在平都呢,他们早给我考虑好了,我用不了这些钱的。”
“你爸给你的钱,你就收着。”二伯拎着个布包过来了,“你要是不多带点钱,他在家都得担心你。”
说着,二伯把手中的布包放在席宝面前,“这个是我们下午去南大的时候,从那边拿到的部分试作品。”
席宝犹豫了一番,还是把爸爸给的钱收到自己挎包的夹层口袋里了,然后小心地打开二伯放过来的包裹,“试作品,是指带塑料装饰的发带吗?”
这个问题,并不需要二伯回答。
包裹被打开后,就露出了里面的所有东西。
“哇,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啊。”席宝感叹一句,从包裹里拿出几样东西,拿在手上仔细观察。
“这是直接把皮筋绕上彩线做成的绑发带啊,比起没有弹性的绳子,这种发带更好用呢。”席宝用手指拉了拉弹力皮筋,又弹了下上面挂着的小装饰,“这个小黄鸭做的挺传神的。”
包裹里,全都是这种小玩意,有席宝刚刚看的带挂饰的皮筋,也有一些好看的发卡。
“因为以泽也说过,做这些小东西,只能冲着薄利多销去。南大愿意跟我们合作,给我们开模具都没收钱,只是要求必须安排几个专业的学生去实习而已。”
二伯笑着解释,“反正他们不收钱,我们就一口气多做了些模具,有水果形状的、小动物形状的、花朵形状的、还有星星月亮云朵等等。试模具期间,开出来很多这种饰品,南大就直接给串到橡皮筋、或者黏到发卡上了,还有给串成手链的。”
二伯带着些期待,问席宝,“你是女孩子,你觉得这些东西怎么样?”
“很好啊”,席宝在包裹里面翻来翻去,颇有些眼花缭乱,简直像是收到了淘某宝的小饰品福袋一样。
“这些塑料的颜色比我想象的要好看诶。”
席宝本以为最初做出来的成品,塑料颜色会很土气——就像Gameboy几款游戏机的颜色一样,那是限制于时代的“土气”,生活在未来的席宝会觉得接受不了,可当代人却不一定不喜欢。不过,这包裹里的所有塑料装饰部分,颜色都挺恰到好处的,小葡萄就是那种微微带闪的紫色,草莓是草莓的红色,再加上这些形状都是萌化过的,就很容易招女生喜欢。
“我们要求是越贴近自然的颜色最好,南大刚开始说这个配色难度太大,不过后来人家几个大教授感兴趣,都主动参与到配方的研制中了,就给配出来了这样的颜色。”
二伯自己看到实物后,也是很喜欢的。
“喜宝眼光挑,你觉得好看,大部分女孩子应该都喜欢,二伯心里就安定了。”
二伯笑盈盈的,他想做生意已经很久了,这次是他第一次尝试,任凭他心理素质再好,也会很紧张的。不过,有了席宝这个大福气包的认可,二伯觉得这生意一定会很成功的。
“南大做了好多这些小玩意,都是当样品给我看的。我们工厂还在建,没有公开产品,南大也不好把这些小玩意出手,就全给我了。这一包,你要是喜欢的话,就带去大学吧,自己用、或者送给同学们都可以。”
“全给我吗?”席宝愣愣的,“那家里……”
家里还有两个堂妹,一个娇娇小姑呢。
“我那还有一包,会分给娇娇她们的。”二伯说完,想了想,摸摸鼻子,又提到了他大儿子,“你们这次去平都,帮我关注一下,五三那小子到底有没有找对象。”
“都快二十三了,也不家里一个准信。”
说到这事,席宝跟钟以泽的眼神都飘忽起来。
五三——也就是席安信,他在平都拿着香水公司最多的个人股份,身价不菲,估计会有不少女孩子想接近他。但五三从没跟家里说过这个事,应该是他还没有相中的人。
“结婚不是小事,五三哥心里有成算的,”席宝打了个哈哈,把这事混过去,“等我们过去了,会催催五三哥。”
“唉,是该催催了。”二伯无奈摇头,“要不是他说今年暑假公司忙、不回家了,我跟你们二伯母都要带他去相亲了。”
钟以泽嘴角抽了一下。
他还以为,只有包家让孩子相亲,席家并不会这么做呢。没想到席二伯也有这种想法。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别逼孩子太紧了,五三现在身体好、又有好工作,不会找不到对象的,他现在估计只是没遇到合适的人而已。”
席宝爸爸劝了劝她二伯,然后看了眼席宝手上的手表,“已经快十点了,你们俩赶紧洗洗睡觉,明天还得早起赶车呢。”
“诶,好,我这就去洗澡!”席宝麻溜地跑走,免得二伯待会还要说五三哥的感情问题。
钟以泽立刻跟出去,不过,席国方小爷爷这边,只有一个浴室,他要等席宝洗好了才能进去,“那我再去检查一下我跟喜宝的行李。”
等钟以泽也出去了,小爷爷才在席宝爸爸他们中间坐下,说起了席宝二伯开工厂的注意事项。
两孩子在离开南城之前的最后一个夜晚,就这么普通又自然地过去了。
直到第二天,他们被家长送上了绿皮火车,被后面的人推动着进到车厢里面,只能透过车玻璃看到爸爸他们之后,席宝才鼻头一酸,忍不住低声嘟囔,“我还想再见见妈妈、奶奶他们……”
可席家人不可能全家出动来送孩子上学,火车也不会等乘客跟家人依依惜别。
一声嗡鸣,火车所有车厢的门都关上,车子,慢慢启动了。
席宝把头卡在开着的小窗口,手伸出去跟爸爸他们告别,“爸爸,你让太爷爷在家里安个电话吧,我想经常给家里打电话!”
“诶,爸爸回去就催这事!”
火车越开越快,爸爸的声音夹在其他送行人的声音里,要不是席宝耳力好,几乎都听不清了。
等到把头探出去都看不到车站时,席宝才怔忪着收回身子,呆呆地坐在窗口边的小椅子上,突然就开始抹眼泪了。
“别哭,很快就到寒假了,到时候咱给家里带好多土特产。”钟以泽拿棉质衬衫的衣袖给她擦眼泪,“而且,家里今年肯定要装上电话的,我们到平都不久,就能直接跟家里电话联系了。”
旁边的戴冒看着他们,也倚靠在窗口边,看着家的方向发呆。
他家还没装电话的条件,在寒暑假之外的时间,他只能写信跟家里汇报情况了。
火车呜呜地行驶着,车厢里有些过分沉默。
都是要出远门的人,就连席宝这样大咧咧的家伙,都忍不住哭了,其他人心里头也不好受呢。
他们几个小孩不知道的是,渐行渐远的车站里,席宝爸爸蹲在地上,跟个小孩似的在那哭。
二伯无奈地在一边拍他后背,“我家五三去上学时,我都没哭,那还是咱家第一个去平都的小辈呢。喜宝是跟以泽一起去的,平都那边又有几个先去的人,你有什么好哭的。”
“咱俩这能一样吗?”席宝爸爸红着眼,也不顾旁边人的目光,特别心酸地抱怨,“我家喜宝是女孩子,等她读完大学,又成能定亲的大姑娘了,我还不能舍不得啊!”
——呜,想想就好难受啊,从前些天就憋着心酸了,直到现在把孩子送走,当爸爸的才终于释放了情绪。
二伯:……
“她现在才十五,你这想的也太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