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有和他说过对于于宴会的担忧,当时希尔却说他不会让别人欺负我——虽然当时他这句话我几乎立刻就抛到了脑后,根本就没往脑子里储存。
毕竟我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判断,无论希尔说什么,我都会觉得是小可怜在逞强。
但是现在他气定神闲的把礼服这一套送到了我手里,举手投足之间也不自觉带出了大佬的气场,看起来就像是万事不愁的样子,我就忍不住猜测,“难道是拜托了你那个朋友?”
希尔一顿,然后点了点头,“嗯,我已经安排...嘱托好了。”他弯起眼眸,“所以千花你尽管放心吧,这次宴会不会有人敢找你麻烦的。”
我撑着下巴,还是有点发愁。
毕竟托朋友办事,也不好说啊。
希尔拉过我的手,抬起眼眸瞧着我,暗红色的眼瞳配着眼角的红晕,看起来就像一只小白兔。
他一露出这样类似于撒娇的表情,我就忍不住心底开始唱起了歌。
小兔子乖乖,把门儿打开。
“千花?”
其实我并不是特别喜欢出去,尤其是让我去全是血族的宴会,那简直无异于自投罗网自寻死路,一只羊闯进狼群里,我还没有那么强大的心脏。
但是希尔曾经说过的一件事又让我有点心动。
我很想找一个可以帮我送信的人,因为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阴差阳错的摆脱了诺里斯和塞西,我真的要做点什么了,不然我这一路简直就像是皮球,任由别人带着、踢着,我自己没有半分自主性。
我觉得我就像是旅行青蛙;但是人家蛙蛙还记得并且也能够不时的给家里寄信,过一段时间回家看看妈妈,但是我这,别说回去了,连信都没法给艾米利亚送去。
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了,艾米利亚怎么样了。
我很想他,也很担忧他。
大概是有点自信,我不怕艾米利亚忘记我然后继续过他大天使长的生活,我反而很怕艾米利亚一直记挂着我,然后不顾劝阻的四处寻找我。
但是世界这么大,我又兜兜转转去了这么多地方,他去哪里找我啊。
一想到艾米利亚寻找我但却找不到,每天在外奔波的场景,我就忍不住有点心痛。
最后我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收下了礼服。宴会是一定要去的。
就...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距离宴会还有两天的时间,这两天希尔始终一派淡定,丝毫不见慌张,反倒是我慌得不行,活像个乡巴佬进城。
和希尔相处的时候我一直在询问他关于宴会的事,还问怎么样能够让其他血族少注意我一点但又不至于给希尔找来麻烦。
希尔最后失笑的按住了我的手,“千花。”他抬眸看着我。
“嗯?”
希尔抿唇一笑,“没关系的,你不必在意这些。”
我用一种‘我怎么可能不介意啊’的眼神望着他。
希尔想了想,“我那个朋友,是个伯爵,也是贵族,所以你不用怕,有他保护,不会有那些不长眼的血族跑到你面前的。”
我眨了眨眼,“真的吗?”
希尔颔首。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依然没有完全放松。
这可能是我做过的最鲁莽也最坚强的事情了。但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方法了,而且...大概源于人无条件的自信,总会觉得自己是人生的主角,抱有一种侥幸心理,所以我对于宴会上的事也是如此。
觉得自己会有主角光环,能够成功渡过宴会,也能够成功寻得帮助。
在这样侥幸心理的双重刺激下,我抱紧了礼服,点头答应了下来。
毕竟是血族,所以宴会也是在晚上举行的。当天我白天补了一觉,到了晚上的时候起了床换衣服。
礼服不难穿,只是穿好鞋子后我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犯难,虽然说人靠衣装,但是其他地方也不能不顾及啊。
可我好像并没有点亮打扮技能,充其量也只能给自己画个淡妆。
这时我听到门被敲响,不用想就是希尔。
当我打开门后,看着穿着白色西装站在我面前的希尔时,忍不住恍了下神。
不得不说他打扮的是相当...貌美?总之配着白西装,再在胸口处别一朵花,可以直接拉出去参加婚礼了。
希尔站在门口处对我轻轻一笑,“千花,很漂亮。”
我微微一顿,“...过奖了。”
没谦虚,我觉得我站在这一群非人类面前,美貌被比下去的反而是我。
希尔笑了笑,然后抬眸望向我,“但是,还差了一点,不如我来帮你?”
我倒是无所谓的,随便他怎么捯饬。
希尔走进来之后看了看,然后让管家推来一个小推车,接着,就到了大佬展现技术的时刻了。
我是万万没想到作为血族,同时也作为男生的希尔居然点亮了这么多技能。
我眨了眨眼看着镜中,同时心底默默想着,他好像托尼哦。
“希尔,你之前学过这些吗?”
希尔的手指穿过我黑色的发丝,闻言答道:“算是吧,毕竟血族的生命很长,偶尔学一些其他的事情打发打发时间。”
我点了点头,大概能够理解。
希尔:“之前的那盒首饰呢?”
我指了下位置,接着管家拿来递给了希尔。
他纤细的手指一一拿起华贵的首饰,然后帮我佩戴上。
我看着他从容的样子,就像是在插花一样,偶尔剪剪多余的枝条,目光和煦,带着暖意。
很奇怪,按理说这样的目光应该是不带温度的冰凉的欣赏,只是欣赏物一样的情绪,可是希尔眼底却是带着温暖的情绪,眼底倒映着我的身影。
比起观赏花朵,倒更像是...看着一个自己喜爱的孩子一样的神情。
首饰很凉,希尔的手指也是凉的。他握住我的手,将手链戴上。
我感觉自己瞬间就变成了花瓶。
最后,希尔站在我身后轻轻拂过我的耳垂和上面的耳坠,然后轻笑了一声,“很漂亮。”
我有些不自在,非常的不自在;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又说不上来的感觉。最后只能将这归结于我第一次盛装打扮还不太习惯的原因。
我对他道了谢。
希尔垂眸看着镜中的我,片刻后微微弯唇,然后对我伸出了手,“我们走吧。”
由于在马车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虽然有着窗户,但外面却是有窗帘遮挡着,再加上现在天色已经暗了,就算拉开也看不到什么,所以我就安静如鹌鹑的老实坐着,发着呆。
忽然,希尔叫了我。
我疑惑的望向他。
希尔抬起眼眸细细打量着我的神情,然后带着一丝撒娇的说道,“千花你都没有注意到我今天盛装打扮了吗?”
我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我当然发现了啊,比起以往,他今天显得特别花里胡哨,而且身上带着清浅的香味,似乎是熏香或是香水?
希尔含笑,“那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很漂亮?”
希尔微微挑眉,“除此之外呢?”
我:“啊...你身上很香。”
希尔笑了下,然后坐到了我这边,离我更近,他侧着头,“现在呢?”
我有些不解,“现在什么?”
希尔停顿了一会,有些挫败,“我以为,这样的打扮你会比平常更喜欢。”
我那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这样的行为忽然好像撩骚的公孔雀啊。
但我还是对他表达了肯定,“喜欢。”
希尔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他低头微微凑近我,轻声道:“那我以后天天给你打扮好吗?”
我抬眸瞥了他一眼,心底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猜测。
难道他这是在...也不能说是讨好,但他这是在向我示好?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最终也只能归于希尔一个人孤独了太久,一直没人和他说话做朋友,所以我出现之后他想留下我。
这样一想就解释得通了,而且是非常的通。
于是我看向他,安慰道:“没关系的,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我都很喜欢的。”我想了想,怕他不死心,又补充道:“而且,你总是这样打扮,每天卸妆洗澡会很麻烦的。”
希尔:......
我眨了眨眼,和他对视。
希尔轻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有着忧愁。
我:OvO?
然后这一路上他就没有再提起过这个话题了,大概是去安静思考人生了。
到了地点之后,希尔下车后牵着我走了下来。
“这里是霍华德伯爵的城堡,不用担心,只要跟着我走就好了。”
我安静的点点头,一步不离的紧跟着希尔。
门口有两个血族在看管着,我没敢抬头直视着他们,生怕引人注意,因此并没有注意太多细节,只是觉得他们好像过分的安静。
我之前脑补的希尔在门口被拦下为难的情节并没有发生,着实让我松了一口气。
进入到里面后便是觥筹交错的里世界了。
看起来和人类贵族的宴会也没什么差别。
我们进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周围歌舞的声音忽然变小了许多。
我悄悄的抬头看了一圈,发现有不少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不知道是因为希尔还是因为我。
虽然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身份的原因多一点。
而且我注意到有的血族目光很奇怪,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一样的看着希尔。
我抬头看了一眼希尔的侧脸,见他不在意的样子,也放下了心。
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发现他们有的身形僵硬,在见到希尔之后转身后退,像是很嫌弃的样子,嫌弃到了都不想和他同处一室。
我抿了抿唇,收回了视线。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糟糕,没想到他们对希尔的嫌恶到了这么明显的地步。要知道这可是宴会,表现的不妥的话其实打的是宴会主人的面子,但他们宁愿打伯爵的脸也要流露出这么明显的情绪,看来是很不待见希尔。
但同时情况也是好的,至少没有像是中的剧情那样,有人端着红酒过来找茬等等。
希尔大概也注意到了周围的情况,他抬眸四处看了看,然后低头对我说,“我们去那边坐着,好吗?”
我连忙点点头。
坐过去之后隔离了大部分人的视线,我也算松了口气。
虽然知道他们那样子是因为希尔,但我被那么多血族注视着,多少忍不住紧张。
希尔轻笑了声,然后拉过我的手,摊开掌心,掏出一张丝帕给我擦了擦,“怎么出这么多汗。”
我小声地说,“我紧张呀。”
希尔笑的有一点纯良和软软的样子,“不用害怕啊,我会保护你的。”
我顿了顿,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是你没看到其他血族看你的视线...
虽然我觉得希尔大概率察觉到了。
大概是心理原因,我总觉得哪怕我们坐在了角落,也总有其他血族的目光看过来。
因为冷静了一会,忽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细细回想了下,总觉得那些血族的目光与其说是单纯的憎恶和嫌弃,倒不如说......
敬而远之和畏惧的僵硬多一点?
我有些疑惑的皱起眉,片刻后觉得应该是我想多了吧。
毕竟我也没敢仔细看,而且希尔之前也说过他的情况,应该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希尔抬头向外看了一眼,片刻后我看到一个血族走了进来。
他面无表情的,看起来一脸严肃,情绪不外露的模样。
走到了我们跟前后,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站着。
希尔介绍道:“这是亚当斯,就是我说的那个伯爵朋友。”
我点了点头,礼貌的跟他打招呼,“亚当斯伯爵。”
亚当斯冷淡的点了点头。然后气氛就冷了下来。
好在还有希尔在中间调和,他转过头问我,“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可以跟亚当斯说。”
我看了眼亚当斯冷峻的面容,连忙摇了摇头。“我不饿,而且在宴会上吃太多似乎也不好。”
希尔失笑,“这有什么。”但他也没有勉强我,只是握了握我的手,“那如果饿了的话就跟我说。”
我连忙点点头。
这时,外面的声音逐渐安静了下来,我偷偷露头看过去,发现一个穿着昂贵的人走了上去。
看这样子应该就是宴会的主人了,那个霍华德伯爵。
忽然,他抬起眸看过来,和我对视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