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捉贼拿赃

清河猝不及防的被心中的檀郎王悦抱起来,双脚离地,灵魂更是一荡,飞到了九霄云外!

我是做梦么?王悦居然抱我了!

但愿长梦不愿醒。

王悦这个人形体重仪用双手给清河称重后,轻轻将她放下,双足触地,她的灵魂还在天上飘呢。

美好的拥抱太短暂了,清河不满足,心生一计,“你多少斤?”

王悦想了想,“不知道,应该跟你姐姐差不多。”

清河张开胳膊扑了过去,王悦敏捷的躲开,“你干什么?”

清河对王悦有不轨的念头,“我也想称称你有多重。”

就是想抱你。

王悦一副封建卫道士的嘴脸,“不可以,你又没提过拴马石,又抱不动我,如何称重?简直胡闹。”

清河抱檀郎的诡计以失败告终。

王悦道:“我送你回宫。”

清河很是失望,刚刚被王悦撩拨起来的少女心无处安放,道:“我不回宫了,我要去金钩马场跟荀灌学骑射。”

“那我送你去马场。”王悦以班主任的表情问她,“现在十发几中?”

“十发八中。”

“靶心?”

“靶子而已。”

王悦沉默了。

金钩马场,清河和荀灌碰面,借口更衣,把荀灌拉到帐篷里,“待会你踩在冰面上,假装摔倒,就说脚扭了。”

荀灌哼了一声,“开玩笑,我会摔倒?”

清河说道:“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晚上就请你吃抠门戎家的脆梨。”

荀灌顿时口舌生津,自从回家,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梨了。

荀灌找了个积雪的位置,来了个假摔。

清河和王悦连忙将她扶到室内,荀灌说道:“我脚疼,好像扭了,我拿药油揉一揉,你今天自己练习。”

清河上来就是一阵猛射,无一中靶心,还有一支干脆脱靶。

王悦看不下去,走过去手把手教她。

王悦碰到我的手了!

哎呀,他的脸离我只有一本书的距离,他的呼吸都喷到了我的脖子里,好痒,好麻,好开心……

到了天黑,心猿意马的清河总算找了手感,射中一次靶心。

身心俱疲的王悦深深佩服荀灌,教清河这种打不得骂不得也吼不得的娇软公主太累了,荀灌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天一黑,荀灌扭的脚立马就好了,生龙活虎跳上马背,“我们走。”

走了几条街,王悦发现不对,“清河回宫,荀灌回家,我们三个不同路,你们怎么都跟在我后面?”

荀灌指着清河,“我没跟着你,我跟着她。”

清河把去永康里王悦家蹭吃蹭喝蹭睡说的冠冕堂皇,“我想纪丘子夫人了,去看看她。”

荀灌看着王悦附和道:“我也想你娘了。”

上个月两人偷隔壁老王家的冻柿子,抠门戎扣了我一个月工钱,这个月又来我家……十二岁的王悦

提前感受到了养家男人的压力。预感这个月又领不到工钱了。

荀灌和清河一起买了盆花匠提前催开的海棠当做礼物。

永康里,纪丘子夫人曹淑见儿子带回来两个姑娘,尤其是看到清河,顿时乐开花,“你们来我最开心了,还带什么礼物。大半个月不见,你们又长高了。”

有贵客来了,曹淑又去隔壁老王家买脆梨招待客人。抠门戎挨个用竹签捅去梨核。

荀灌如愿以偿吃到脆梨,贪心不足,还馋隔壁家的冻柿子,以庭院散步消食为理由,和清河一起去偷。

荀灌爬梯子,清河递上作案工具,只不过这一次王戎早有防备,他也搬了梯子,爬到墙头,和荀灌面面相觑。

王戎:“荀家灌娘臂力不错嘛,这么沉重的竹篙轮起来毫不费力。”

捉贼拿赃。

荀灌有些脸热,清河听到墙头的动静,赶紧捂着脸紧紧贴在墙壁上,希望王戎老眼昏花,看不见她。

王戎:“清河公主,你们既然对我们家如此好奇,就来我们家做客吧,冻柿子随便吃。”

被人抓了现行,少不得要上门赔礼道歉。

清河惴惴不安,拉了王悦一起去,王悦本不想和她一起丢人。

但是他无法拒绝清河求救的眼神,心又软了,“下不为例。”

清河点头,心想你又不是没偷过。

王悦似乎能读懂清河心中所想,说道:“我至少从未被人抓过,你们也太大意了。”

三个少年登门道歉,王戎问:“这是谁的主意?”

三人齐齐说道:“是我。”

王戎说道:“我只惩主犯,到底是谁?”

三人又道:“我。”

王戎白胡子一挑,“哟,还挺讲意气,这样我就不客气了,三个人一起罚。”

王戎指着王悦,“我近日听你弹琴,琴声悠扬,绝非凡品,你把琴拿过来,弹琴给我听。”

说的就是蔡文姬手造的古琴了。

王悦回去抱琴。

王戎对荀灌说道:“荀家灌娘,久仰大名啊,听说你是武学奇才,手里有嵇康所造的风松剑?舞剑给我看,看你是否配得上我老友铸的剑。”

王戎看向清河,顿了顿,问,“公主殿下有何才艺?”

这可难倒了清河,清河一想,好像没有……

这时戎妻端着一盘刚刚摘下来的冻柿子走进来,“卿卿,公主千金之躯,其才华岂是取悦别人的?公主来我们家做客,简直蓬荜生辉,这是我们家的荣耀。”

清河听了,越发惭愧。

这时王悦抱着古琴来了,他弹的正是嵇康做曲子,《风入松》。

荀灌心有所触,她舞着嵇康打造的风松剑,飘若惊鸿。

有才华的人,即使死了,精神永在,仿佛一直都活着。

戎妻自然而然的坐在王戎身边,静静的听曲,灯下看灌娘舞剑,他们家很多年都没如此热闹了。

他们夫妻有一子一女,长子夭折,女儿出嫁,唯一一个庶子被王戎所不喜,干脆过继给弟弟,也不想要留下任何一个子嗣。绝嗣之后,老夫妻无牵无挂,守着钱过日子,家里除了几个老仆,就没其他人了。

反正他们夫妻两个地位高,即使没有子嗣,将来会有琅琊王氏子弟为他们送终。

老两口逍遥自在,习惯了只有彼此,不过今晚突然多出三个少年,不知为何,老夫老妻反而觉得寂寥凄凉,想要多留他们玩一会。

一曲《风入松》终了,荀灌也摆出一个收剑式。

戎妻说道:“卿卿,我想听卿卿弹《酒狂》。阮籍做的曲子,配上蔡文姬的古琴,再由卿卿这个最后一个竹林七贤来弹奏,简直绝配。”

这下不仅戎妻有兴趣,三个少年也很是期待,想听这张古琴如何在王戎的手下绽放不一样的韵味。

戎妻不停的叫“卿卿”,听得三个少年都很惊奇,女子叫丈夫为夫君,男子叫爱妻为“卿卿”,且“卿卿”是闺房蜜语,夫妻私底下才这样称呼,戎妻居然当众叫卿卿,绝无仅有。

王戎老脸一红,“弹《酒狂》可以,不过以后你别叫我卿卿了,于礼不合。”

戎妻笑道:“亲卿爱卿,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谁当卿卿?”意思是说,我爱你才叫你卿卿,我不叫卿卿,谁叫你卿卿?

居然当众示爱!

三个少年被这对老夫妻猛塞狗粮,这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

惩罚变成了音乐会,名门士族就是会玩。一时散席,三人回去,王悦走在前面打灯笼给后面两个少女照路,清河对着王悦的背影,嘴巴一张一翕,做着“卿卿”的口型,偷偷叫王悦卿卿。

荀灌不经意间看见呲牙咧嘴的抽搐抖动,问道:“你嘴巴怎么了?”

闻言,王悦停步,用灯笼照清河。

清河干笑道:“我牙疼。大概是冻柿子太甜的缘故。”

清河和荀灌依然住一个屋子,刚坐下没多久,王悦敲门递过来一个布包,“里头是胡椒,把胡椒放在牙疼的地方咬着,会减轻痛感。”

荀灌:好像有什么不对?王悦对清河也太好了吧!我娘对我都没有这么细心体贴。

清河一颗少女心蹦蹦狂跳,心里叫卿卿还不够,还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低声叫着卿卿。

一夜无话。

次日,大朝会上,齐王司马冏上表,为成都王司马颖加九锡、假黄钺等封赏。

这是齐王对成都王的试探,看他接不接。

齐王发话,群臣莫不顺从,白痴皇帝只管签字盖章,非常听话。

但是封赏到了封地,成都王自称自己才疏学浅,拒绝了九锡之礼等和齐王一模一样的封赏。

齐王觉得有些不对劲,找王悦商议,“成都王对我俯首帖耳,拒绝了九锡之礼,是何居心?好像并没有挑战我的样子。”

既然如此,为何会用孙秀威胁孙会来刺杀我?

王悦早有准备,说道:“成都王真是虚伪啊,他是故意拒绝,以表示贤明。我得到消息,成都王最近收买大量木材,用来打造棺材,这次勤王之战,无论敌我,只要死了,都可以免费从成都王那里得到一具棺木安葬。军中都赞成都王宅心仁厚。”

“还有阳翟(今河南禹州)因这次战乱闹饥荒,朝廷的赈灾粮还没拨过去,成都王就从私库里拿出十五万斛粮食赈济灾民,民间也赞成都王是个贤王。”

“成都王到处收买军心和民心,他想干什么?齐王殿下莫要被他拒绝加九锡的表象所迷惑啊!”

齐王一拍桌子,“可恶!”

想干什么?当然是抢我大司马的位置!

王悦继续挑拨,“成都王狼子野心,两手准备,一面派孙会刺杀,一面收买军心民心,以备将来夺权之用。”

王悦的话有一半是对的,成都王这次勤王什么都没捞着,被齐王这个旁支宗室抢了先,他作为白痴皇帝的亲弟弟,且战功累累,他不服气啊,就想出赈灾和送棺材的主意,以收买人心,积累政治资本,以备将来东山再起。

大司马的位置不好坐。一堆姓司马的藩王想和我争。

齐王忧心不已,何以解忧?唯有美酒和美女,可是美酒易得,美人难求,自从见过羊献容,齐王眼里就容不得其他女人了。

可是羊献容在皇宫,并非齐王想见就能见的。

怎么办?齐王想了个绝妙的主意——扩建大司马府。

大司马府和皇宫之间隔着一个商里,齐王将商里圈进大司马府,强迫商里的百姓商家全部拆迁,推倒重建。

这一下,大司马府就和皇宫是邻居了。

但是,齐王依然不满足,他命人将皇宫西苑的围墙打了洞,建了一个门,这样他从大司马府里就可以直通皇宫西阁。

齐王可以从自家散步穿过西墙的小门到皇宫,根本不用走大门,皇宫就是他家的后花园了。

而西阁旁边,就是皇后羊献容的未央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