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法家思想,还对古今酷刑多有推崇的绯歌一听扶摇这么说,便摆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对她点头,“这想法虽然有些稚嫩,不过你还小,能想到这些已属不易。不过你到底见识有限,若一味意气用事将人命轻贱,回头再看必是悔之晚矣,抱憾半生。我那有本唐人编著的酷吏杂谈,转赠与你,唯盼共勉。”
其实绯歌认为留人一命,然后攻心折磨最痛快。而且人杀了,也未必解恨。再一个就算是杀,也不能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呀。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世人半数做不到这一点,也是人之常情。然而虎毒不食子却是人之天性,若父母因已之罪孽累及子孙,必会心内煎熬悔不当初。若眼睁睁的看着子孙受尽天下磨难,岂是一个心如刀绞能形容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辈更应该仁善存世。”所以zhu什么父母呀,当着他们的面zhu子孙不是更有意思。
除此之外,他们重视什么,就毁了什么。让他们这辈子都……就像她和洞明星收拾那位狸猫换太子的奶娘一般,现在为了她那唯一的‘外孙女’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嘛。
这话说的好听含蓄,但话里那内容却没半分含蓄味道,叫萝兰和丹青两个对绯歌知之甚深的丫头嘴角不停的抽搐。
若说狠,还是这位够狠。将诛心之法玩的炉火纯青。
扶摇也不是那等听不懂话中话的人,见绯歌这么说,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一脸羞愧,轻声表示自己不曾读过书,也不识字。
“那就学呀,正好你现在什么也干不了,与其见天的在屋子里发呆,还不如趁着有时间学些正经东西。”绯歌转头看萝兰,一边想一边说道,“上午读书识字,下午再学些药理知识。我看她手指上有茧子,针线女红什么的倒是不用再教了。将来又不是做绣娘,那玩意儿会不会,精不精的也不打紧。等能下地了,再唤个人来教她些功夫……”
能说出将仇人zhu了这话的妹子还是挺得她眼缘的。
动动嘴就能安排的事,绯歌是一点都不吝啬的。噼里啪啦的将扶摇安排了一通,绯歌打了个哈欠,又有些困了。
也不知道是她天生就懒,就能睡懒觉,还是怀孕了,所以对睡觉有了更大的偏爱,总之就是她本人对睡眠的需求更大就是了。
特有老佛爷范的伸出一只手,萝兰本能的接过来,绯歌稍微使了些力,便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又摸了摸小腹,绯歌用了一句怎么用都不会出错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结束了与风扶摇的一场最有意义也最有内涵的交谈。
这一次的谈话,于绯歌来说不过是她坑囧人生中最微不足道,也不值得一提的一件小事。但于风扶摇的人生却犹如一盏指路明灯,叫她在今后的人生里勇往直前,坑人无数还一脸温厚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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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离开了荣国府,绯歌便觉得失去了好多乐趣。虽然当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主子确实比在荣国府里见天的勾心斗角的姑娘更舒适,却也无趣极了。
眯着眼睛仰头看向天空,杨柳枝下,艳阳高照。太舒适的生活环境,真容易将人养傻。因为这会儿绯歌就觉得她的脑子有些不如以前灵活。“我恍惚听明叔提过她要不行了。”
萝兰一时不知道绯歌说的是谁,没有接话的歪头细想绯歌说的是谁。
绯歌见萝兰没言语,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摇头,“罢了,我问你作甚。丹青,去给明叔稍个口讯,就说请他派人将地牢里关着的那人送去见她亲生女儿。后事交给她亲生闺女去,本姑娘可不给她送终。”
再薄的棺材板子也是银子买来的,再关着,养着,哪样不是银子呢。
地龙翻身了,睿亲王谋逆案也要重新审理了,睿亲王遗孤也要重新走入世人眼前了。秦可卿应该知道一下自己的身世了。之后是要顶着什么身份活着,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摇了摇头,绯歌其实并不觉得秦可卿这妹子抢了她的身份是件多占便宜的事。她这日子可真比秦可卿的日子过得舒心百倍。
想到自已挑的许美人,绯歌又笑弯了眉眼。
丹青微微欠身,后退一步下去传话。萝兰跟在绯歌跟前,拿着把八宝团扇手腕轻转,为绯歌扇风去热。
“姑娘,贾四姑娘一直在打听姑娘的消息。另外,贾琏正在为贾二姑娘相看人家。按姑娘的吩咐,大同府的孙绍祖和桂花夏家的姑娘偶遇了。”
绯歌有些困,又不乐意回房,便叫丫头搬了席子,凉榻,又支了纱帐在花园水榭那里歪着。萝兰一边侍候绯歌休息,一边将早前传进来的消息说与绯歌听。
“我记得前儿得了匹冰蚕纱还剩下些,给四丫头送一块过去。旁的什么都不用说,她看了那纱便明白了。对了,林妹妹这两年有些圆润,也不怎么耐热了,今年又比往年热了不少,也裁下一块给她送去。”
“是。”冰蚕纱做衣裤轻薄不透还不生汗,因极为稀少,所以自来便是有价无市。绯歌今年统总也就只得了这一匹。此时乐意拿出来给惜春和黛玉,可见对她们的看重和喜欢了。“她们对姑娘也极用心,倒不枉姑娘对她们的一片心。”
绯歌笑了笑,又接着说道:“贾琏倒是干了件人事。虽然这会儿给迎春相看亲事,受那件事影响亲事必然要低就。但这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高了未必就真的好,低了也未必就不好。”绯歌想到原著里迎春蹉跎了青春,最后还得了那么个归宿,便觉得日子过得再差也定然比曾经好。“贾琏都相看了什么人家?”
“大多都是读书人家,婢子看,贾琏想要将贾二姑娘嫁到家有举子的人家里。”举子距离进士也就一步之遥。就算不能考上进士,举子也是可以派官的。就是于将来的仕途难免有些影响。
原来无论哪个时空都是个看学历的。
“看不出来他还是个有野心的。”绯歌闻言一笑,“贾二姑娘虽然是庶出,却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聪慧,胸有丘壑。在荣国府历练一回,也算是见过各种牛鬼蛇神的了。……姑娘家的亲事是一辈子的大事。让人盯着些吧。男方秉性前程重要,婆母妯娌好不好相处更重要。毕竟爷们在前院,在外面。与其说新妇嫁的是夫君,不如说是嫁的婆家女眷。等亲事定下来了,记得提醒我添妆的事。”
“姑娘放心,忘不了。”萝兰将这事记在心里,又笑着对绯歌聊起另一桩八卦,“桂花夏家的姑娘可没相中那位孙大爷,孙家上门提亲,还被夏家祖母好一顿数落。说,‘快别糟蹋我家姑娘了’,癞hama惦记天鹅肉,也不怕蹦了牙。”
‘噗嗤~’
萝兰话一落,绯歌就笑开了。不过抱着肚子笑了一会儿,脸上的神情就变了。
连桂花夏家都瞧不上的人,最后竟然还娶了国公府的姑娘,然后将人糟蹋至死……心里瞬间便不是滋味起来。
“被夏金桂打死的丫头和搓磨死的下人也不少,配孙绍祖那样的人才是绝配。”与其让他们分开来各自祸害旁人,还不如送做堆呢。
说起夏金桂绯歌又想起了甄士隐,“再想不到元春顺口中开河竟然也能蒙到真相,甄士隐那边怕是要麻烦了。”
甄士隐知道绯歌不同旁人,也不知道在英莲找回来后有意识的疏远他们家。他们心知绯歌是不想连累他们家,但到底还是还是心存感激的。
洞明星飞鸽传书到江南分旗,分旗负责人又紧急联系甄士隐,甄士隐这边虽然打乱了平静日子,但在这对夫妻心里,绯歌帮他们找到了女儿,不管绯歌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她都是他们一家的大恩人。
朝.廷派来调查的人一路快马加鞭自然比不过收了飞鸽传书以逸待劳的九星旗方便,等朝.廷的人到了江南,甄士隐一家早就没了踪影。
对外的理由是游历,至于是不是知道消息遁逃了,知者自知,不知者更不知。
就在当今派来的人追查甄士隐一家踪迹时,睿亲王平反的天谴之说也传到了江南。
江南……虽然十数年过去了,但睿亲王当年在江南犯下的累累血案仍旧让人记忆尤深,也因此这里是受‘流言’影响最小的地方。
受流言影响最重的地方估计就是皇族的发源地了。
好在地龙翻身不是全国范围内的,京城差不多就是地震中心地带,宫殿民居均有大规模毁损。通州平谷等地受灾严重,城门倒坍,城墙坍毁,直至出了直隶方无恙。
所以地龙翻身的天谴,京城到直隶的百姓心里既怨老天爷无情,却更多的是对当今的不满。
旁人到罢了,但是许颢曾经出身的许氏一族却在这件事情上慌了心神。
当家许颢一家是怎么家破人亡的,那可跟睿亲王谋逆案脱不了关系。一但睿亲王平反,那些曾经受睿亲王一案而牵连的人家必然也要跟着平反。而许颢之父当年可是因为睿亲王平反而发配的,想来必有追封。
他本人死在发配路上不说,嫡子又死的不明不白,仅剩的庶子不能记嫡,又被逼出家,爵位又被二房夺了去,唯一属于许家大房的宅子最后也成了京城香火最旺的观音庙……
许家二房和许氏一族的人想到已经脱离许氏宗族的许颢,心里极不是滋味,派人去打听了一回许颢的下落。
观音庙的主持竟然说许颢数日前还了度牒等物,正式还俗了,如今已不知去向。
想到前些日子正是流言纷起的时候,一下子,许家二房的人心里都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许家大房那位嫡子死的不明不白,许颢又是大房唯一的子嗣,若是当睿亲王平反后他以苦主身份上告……你说同族同脉,同气连枝?
难道你们忘了,人家早就跟许氏一族分宗的事了吗?
许颢相貌出众,立在人群中那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想要找到许颢不难。为了杜绝后患,许家二房和许氏一族举阖家之力在地龙翻身后大力寻找许颢。
然而做为绯歌的美人正室,许颢的身份已经夫以妻贵了。等到许颢去了城外与数位郎□□抗瘟疫的时候,绯歌这才眼珠子转了转的派人将许颢的消息送了出去。
出城呀,和瘟疫玩亲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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