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打了贾蓉一拳犹不解气,随后又踹了贾蓉一脚,将人踹倒在地。他就想不明白了这世上怎么会这么无耻之徒。
当初是谁在后墙根那里苦苦纠缠,难道这就是你的喜欢?
都是经过事的人,房里的男人是谁,贾琏也已经听出来了。此时他没有进屋而是在这里暴打贾蓉就是因为他想不明白贾蓉到底是怎么做到因爱生恨将自己心爱的女人送到自己父亲的床上。
不但如此,还帮着守门。
太无耻了。
对贾琏来说,在房外暴打贾蓉何尝不是一种逃避,或者说,贾琏太知道他进去或不进去的结果。
绯歌就蹲在房顶的角落里,看着院子里名义上的叔侄,微微摇了摇头。
换个男人都得直冲进去,然后对着那个给自己戴草原帽子的男人来一顿男人间的生死搏斗吧。
绯歌其实也知道贾琏这种性子是怎么养出来的,毕竟‘没爹’没娘,又时常活在二房阴影下的人,本身活的就艰难,隐忍。更不要说荣国府更是个跟红顶白的地方,不受宠的主子过得还不如一个得宠的下人。
只是让绯歌没想到的是贾琏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忍了下来,也让绯歌有些瞧他不起。
没有血性。
其实说起来,刚刚成为五品同知的贾琏也不算亏。
不用娶这么个女人回来,还早早就将补偿拿到手了,除了丢了面子,其他的,从长远看来真不能不说是一种幸运了。
╮(╯▽╰)╭
院子里和房里的动静早有下人发现了,并且在第一时间跑到荣庆堂给贾母报信。
贾母累了一天,好不容易将来赴宴的女眷都送走了,正在那里就着鸳鸯的手喝参茶,一听下人回话,瞬间坐了起来。
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懵怔,然后抻出手颤抖的问报信的下人,“你,你给我再说一遍。”
王夫人此时出在荣庆堂里,听到那下人的话手上的茶杯都拿不稳,滚烫的茶水落在手背上仿佛都不知道疼一般。
贾母和王夫人的反应不一样,但二人脸上却有着如出一辙的错愕和狰狞。那下人见了吓得哆嗦了几下,声音都不似刚刚那么有底气。
“珍,珍大爷和琏二.奶奶在新房里……琏,琏二爷一回院子就将看门的小蓉大爷打了……”
那下人说完,便跪成一团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而贾母和王夫人在他说完后却是同时一副不忍入目的闭上了眼睛。
王夫人的脸更是瞬间一黑,她不是心疼贾琏,也不是心疼凤姐儿,而是心疼王家的名声。
同出王家,凤姐儿又是她亲侄女,这事一出,王氏女还有什么脸面。
“糊涂,糊涂,这个孽障,孽幛。叫他老子来,叫他老子给我滚过来。成日家的修道,修道,这修的什么道?”说完似是才想起这事的正好,贾母又指着地上的下人吼道,“去,快去,将珍哥儿和蓉哥儿那对混帐行子给我绑来。”
贾敬最近正在闭关,敬大太太上了年纪又有了身孕,身体虚弱,此时便和贾敬同住在城外的庄子上。
老俩口都不在,府里又出了这么多的糟心事。可想而知贾母有多闹心了。
王夫人坐在一旁,脸色铁青看了一眼周瑞家的。那周瑞家的不愧是王夫人的心腹,一个眼神便明白王夫人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悄不声息,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一出荣庆堂的院子,周瑞家的就去找了自家男人。
出事了,出大事了。快去王家报信,叫王家的爷们和太太们都来府中商议大事。
周瑞也是刚刚听说府里出了这等骇人听闻的要命事,见自家婆娘出来报信,也不敢耽误,直叫人备了马骑着快马朝着王家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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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贾母,王夫人和贾琏想的一样,都以为这件事情里,贾蓉替他老子在院子里守门,然后碰到敬完酒回来的贾琏,估计是一番阻挠,这才打了起来。
天晓得贾蓉现在也是震惊加懵逼呢。
他是真心爱慕过凤姐儿的,青梅竹马一般的长大。当初凤姐儿定下贾琏的时候,他确实不甘心的想到了私奔。然而他更知道自己和贾琏差了多少,在凤姐儿拒绝他后便死心了。
但无论如何贾蓉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种情况。
看着隐忍暴怒的贾琏,贾蓉心里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他真的没有替他老子守门,更没想过将凤姐儿送到他那不修私德的老子床上……
他只是,只是……对呀,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然而此时晕头转向,外加事态步步紧逼,除了被动承受贾琏的拳打脚踢外,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
珍珠看着事情发展,已经隐隐约约发现事情不对头了,可她一时又想不到哪里不对劲。
在贾琏爆打贾蓉的时候,她就本能的躲得远远的了。
想到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在跑茅房,珍珠毫不犹豫的也朝着府中茅房的方向跑去。
绯歌看了一会儿,知道这里用不着她了,加之心里惦记着她那坛好酒,也悄悄的撤了。
前院那边的消息还没有那么快,喜宴上还有不少没走的亲朋正在借着贾琏的喜宴搞酒桌文化。
绯歌躲在暗处挨个看留下的客人,半晌又是摇头一笑。
那酒虽然是好料,但却不是会让人真没了理智的那种酒,多半是助兴罢了。
像贾珍和凤姐儿那样的,应该从自身找问题。
就在贾琏那里的消息传到前院时,与荣国府比邻而居宁国府却敲起了云板。
一下,一下,又一下……
能敲云板报丧的必是主子,所以从云板开始敲响,绯歌就开始在心里默数。等云板不再被敲响时,绯歌抬头看了一眼宁国府的方向又转头看了一回贾琏小院的位置。
吐了吐小舌头,心忖凤姐儿的运气是不是太好了些?
如今的珍大奶奶还是贾蓉的亲妈,不过病了也有些时日了。
如果不是病的实在厉害,今天这样的日子她于情于理都应该过府赴宴的。想到一会儿可能出现的热闹,绯歌不得不说,那位珍大奶奶没的太是时候了。
想到凤姐儿有可能成为新一任的珍大奶奶,未来的族长夫人,绯歌就头疼不已。
瞧这事闹的。
她本来还想着贾蓉他老娘还活着,凤姐儿便是跟了贾珍也得是个良妾姨娘,身份不会比书里的尤二姐好多少。再加之她又是以这种狼狈不堪的方式入的宁国府,身份上更是尴尬。
等到贾蓉他老娘没的时候,再想办法绝了凤姐儿扶正的可能,也就不怕她行使族长夫人的权利了。
如今看来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贾蓉他娘哪怕今儿不死,估计明后天也会‘人为病逝’。
王家不会想要一个给人做二房的姑娘。王夫人丢不起那个人,王子腾和王家大太太也舍不得凤姐儿吃亏受委屈。
更何况成为贾氏一族的族长夫人,也算是错有错着。这对于王家来说,并没有坏处。
而且嫁给贾琏,将来的爵位诰命也跟如今的贾珍是一样。至于贾珍是不是二婚头,是不是年纪太大……又有什么关系呢。
……
绯歌心里有些放不下,在云板声消失后,便借着夜色纵风去了宁国府。
一路避着人去了珍大奶奶的院子,远远便看见一屋子丫头婆子或是哭,或是叹气,或是小声说着话,绯歌仍是跑到房顶,掀开房顶的瓦在上面听人谈话。
半晌,绯歌在确定了珍大奶奶并不是知晓了贾珍干的好事才气死的,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事情没有发生在她身上。
不过不管珍大奶奶是不是因贾珍和凤姐儿的事气怒攻心气死的……绯歌都不介意将珍大奶奶的病逝原因往这方面引,给凤姐儿添些堵。
想罢,绯歌垂下眼眸一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的回了荣国府。
回府的绯歌哪儿都没去,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小红呆在房间里都急坏了。见绯歌回来也没顾得上问绯歌这半天都去哪了。
或者说她自己也知道就算问了绯歌也未会告诉她,所以也懒得再问了。
将早前做的素衫裙找出来给绯歌换上,又将绯歌那会儿剪得有些寒骖的‘月亮门’刘海仔细的梳上去,将一张精致的漂亮脸蛋露出来。
因知道绯歌不喜用头油,小红又给绯歌重新设计了一个发型,又在绯歌头上插了两只白玉和银镶蓝宝石的簪子,这才退到一旁小声问道,“听说是珍大奶奶没了,姑娘是现在就去老太太那里还是?”
绯歌日常用小恩小惠养出来的耳报神可不少,一出事都上赶着过来给绯歌送消息。
小红呆在房里何止听说珍大奶奶没了,绯歌去东府的这会儿功夫她连琏二.奶奶也快‘没’了的事情都听说了。
虽然她有理由怀疑这件事情是她家姑娘一手策划的,但她更知道这事真的查起来,那也绝对是花珍珠动的手……
所以……她还是乖乖听自家姑娘的话,千万别给她灭口的机会吧。
云板的声音极具穿透力,贾琏的小院里,院里房内的人自然都听见了。
当然了,屋里那是酣战方歇,而院子里的人则是彻底的震惊和失神。
贾琏还没反应过来,贾蓉直接嚎叫一声就挤开院门处看热闹的那群准备看热闹的众家子弟,朝着出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贾蓉前脚离开,后脚正好错过贾母派来绑他们父子去认罪的风化纠察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