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租给甄士隐夫妇住的房子,绯歌一直留着,后来得了一笔意外之财后绯歌就托镖局联系了房主,将那小院盘了下来。
因绯歌从未白天来过这边,加之她每次来都是做的梁上小姐,小院大门上挂着的锁头,长年不曾有人开过。老大的实心锁头都锈死了不说,还落满了灰。
给不知情的人一种人去楼空久无人居住的印象。
呃,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绯歌通常情况下都是夜里来,并且还都是来去匆匆的那种。
不过自从那里成了秘密基地后,绯歌虽然不常去,但心里却有种特别踏实的感觉。
就是国人喜欢买房,给自己一个窝的那种心情。
绯歌虽然一直想要回到现代去,但她也知道这种希望很渺茫。她不放弃回去的希望,但却也做好了回不去的准备。
有了自己的房子,哪怕没办法跟荣国府这样的高门大院相比,心也安稳踏实许多了。于是在面对打家劫舍,哦不,是劫富济贫,帮助王家清洁索马里海峡地缝时,也没那么多的后顾之忧了。
再多的东西,她也有地方放啦。
而且……人吧,越大越矫情。有新东西谁还愿意将就用旧的呢。
绯歌想,她的房子虽然是旧的,但家俱摆设还是可以换一波新的哒。
于是二月里找了一天,夜里绯歌穿了件大毛披风便先去了小院,将小院正房的所有家俱都搬到了院子里,又仔细的将正房重新收拾了一回,就连窗户纸都换了一遍,这才关上房门。带着刚刚收拾出来的正房家俱去了贫民区。
转了两条街后,绯歌突觉得不妥。摸了摸鼻子又乖乖的带着家俱回小宅子,将家俱安置在厢房里。
收拾了家俱,又收拾了屋子,绯歌四下看了一回,便笑眯眯的回荣国府了。
晚上出门折腾,白天便没甚精神。陪着老太太在打了四圈麻将,趁着老太太歇午,绯歌也回房睡了个昏天暗地。
是夜,三更时分。绯歌仍是昨天那身打扮的一路踩风团去了王家。
此时大户人家的建筑都极为相似,再加上绯歌早前来了不止一两次。这一回算是熟门熟路摸进了王家库房。
嫁妆和旁的还不一样,因是全新,并且有各种规格在内的,所以非常好找。
绯歌在王家的库房并没有看见凤姐儿的嫁妆,歪着头站在库房里开始寻思那些东西都在什么地方。
白嫩的小手在下巴上回来挠了几下,绯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便笑眯眯的离开库房去了凤姐儿的院子。
和荣国府不一样,人王家姑娘是有自己的院子,住的是精致正房,哪像元春呀,住了十几年东厢房。
一路去了凤姐儿的院子,还真在凤姐儿院子那边发现了她那让人无法忽视的嫁妆。
绯歌有心数一数凤姐儿嫁妆里有多少副项圈,不过地点和时机都不对,便只能先一股脑的带回去,等回了小院子再数了。
感谢这个时代没有卫星,也没有各种路灯。更感谢这个时代除了著名的温柔乡会点灯熬油,送往迎来将那几条街弄得跟白昼似的,其实地方总是一片黑夜寂静。
绯歌只需要躲避豪门世家院里院外数只照明用的灯笼就可以将凤姐儿那差不多有一火车厢的嫁妆如数运回小院那边。
绯歌时常想,若是真的回不去了,她其实还可以在古代开一家搬家公司创业。
东西带回来后,又一股脑的堆在院子里,之后像玩网上那些装扮游戏似的,花了不少时间将家俱什么的都摆在正房里。
看着一水的上等木料,精致做工和雕花的家俱,绯歌心里美美哒。
开心不单单是因为这些东西装扮了她的房子,而是因为这些东西的原主人是不可一世的王熙凤。
想到天亮后王家那边会有的反应,绯歌高兴的在床上打了个滚。
该~
本姑娘的精神损失费是你永远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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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娱自乐了一回,绯歌走到那些嫁妆箱子前做清点。
凤姐儿的嫁妆极多也极全,大到家俱摆设,小到针头线脑。绯歌除了拿家俱玩了一会儿装扮游戏,对其他东西兴趣不大。此时之所以会来一个清点,主要还是好奇凤姐儿的嫁妆里到底有多少副项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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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凤姐儿的嫁妆只翻开了一半,就数出十七副项圈后,绯歌脸上的神情已经趋近麻木了。
哎呦我去,这位还真是个项圈达人诶。
抽了抽嘴角,绯歌将手中那副镶宝玉的项圈随手丢回匣子里便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扫一回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嫁妆箱子,绯歌一点想要收拾的意愿都没有。凌乱也是一种美,就先就这样放着吧。
收回视线时,发现不远处的那株红珊瑚盆景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见过。
何止见过呀,这玩意还是绯歌亲自送到王家去的赃物呢。
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的绯歌转念又想到了周瑞家和冷子兴那里。
怕是在府里府外看到不少自家铺子里的玩意了吧。
真替她们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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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的第一抹阳光照进来之前,习惯早起的人们都已经陆续起来了。
丫头们鱼贯而过,有侍候凤姐儿洗漱的,有捧着衣裙等着凤姐儿挑选的,更有收拾房间,各种忙碌的。
离出嫁的日子越近,凤姐儿心里就越发慌。
甜蜜,期待,忐忑,憧憬,迷茫和势在必得……
所有待嫁女儿要体会的情绪,都没因为凤姐儿的狠辣而遗忘她。
然而今天过后,凤姐儿还要多体会一种情绪了。
暴怒,震惊,心痛~
两间相连的厢房装了满满的嫁妆,今日却发现不翼而飞了。
那些嫁妆就是用人抬,也得抬上几十次才能全部抬出院子,抬出王家。
就那么一夜之间……应该是一夜之间吧。
今儿若不是王家太太又送了外地亲朋添妆的东西叫凤姐儿这边收着,放嫁妆的厢房也不会打开。
不打开就不会发现嫁妆出事……所以也确定不了到底是什么时候丢的嫁妆。
那么多的嫁妆消失得悄无声息,绝非人力可以办到。
若是因为你们没看见那么多的嫁妆落在风团上一路在天上飞的情形。
若是看见了绝逼不会这么想。
当初在观音庙,因是众目睽睽之下,哪怕有帷帽遮掩,绯歌心里也不是不担心风刮的得次数太多让人看出端疑来。
半夜三更的,自是不怕那些事。
最重要的是通过几个月不断的学习和努力,王仁如今十天里竟有八天是长住赌坊追求新的人生真谛。
别说惦记绯歌了,他如今眼里除了骰子和银子已经再也装不下什么了。
从来赌坊招商,都不是为了与客人共赢,而是为了输死他们。
王仁手里的银子早就败花光了不说,因为敢跟家里说,还签了不少高额利滚利的借据。
于是绯歌在听说了这个消息后,便叫小红找她老子,帮忙弄了张借据类似的票根回来。
如今那东西就落在凤姐儿放嫁妆的厢房角落里……
如果没有这张借据票根,嫁妆突然消失这件事情还可以归类到神鬼之事上。
只道这姑娘不得神佛鬼怪稀罕罢了。
然而有了这么一张票根,就说明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人为的。
人为的,最可怕的一点就是人多嘴杂。
这里是王家的内院,是未出阁姑娘的院子,就在几步远的地方就是一漂亮姑娘的闺房呀。
这要是心歪一歪,凤姐儿当夜就可以当新娘了不说,也许直接连人带嫁妆的一波带走了。
想想那个后果,凤姐儿眼前就一阵阵发黑。
这真是亲兄长?
在自己不得神佛喜爱和别人错误面前,凤姐儿果断的选择了后者。不但凤姐儿,王家其他人也都是这么选择的。
虽然略有些不通情理,不和逻辑之处。
一时,在得到了是王仁这个内鬼引来了家宅的结论后,王家当家人就开始叫人去找王仁回来。
没错,王仁昨夜又宿在了赌坊里。
王仁输了一晚上,差点连裤衩都输掉了。刚又签了张借据想要翻本时就被家里下人找到了。于是王仁只得骂骂咧咧的跟着下人回府。
王仁一回府,下场不过又是一番‘孽子跪下’,‘你可知错’,‘从实招来’的路数,此处便也不一一累述。
只说王仁一脸懵逼的摇头,压根不肯承认凤姐儿丢的嫁妆跟他有关系。
“真不是我做的,老爷,二叔,你们相信我,真的不是我。要是我,要是我勾结了赌坊的人也不可能只偷妹妹的嫁妆……”前面声音还挺大,到了后面声音却小得几不可闻。
王子腾妻妾都不少,除了一个闺女什么都没养下。王子胜比他兄弟强些,不过也是墙里墙外,只多了一个疑似胎盘的儿子。
然而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不争气也罢了,他竟然还染上了赌。
家里高屋万间,良田千亩,也不及赌桌一日。待问清了王仁一共欠了赌坊多少银子后,王家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这么个败家玩意,忒特么败家了。
王家三分之一的家产竟然在几个月里以这种方式蒸发了,人干事儿?
不管是不是人干的事,这么个棒槌儿子再不能放出府去了。
于是王子腾一边叫王子胜将人看住了,一边抬脚出门了。
嫁妆的事情必须得查个水落石出不说,还有那么多的银子……真当我王家是冤大头?
一个字都不会给。
小破赌坊,必须见识见识我王家的厉害。
天气暖和了,让赌坊封了吧。
能在京城开赌坊,必然有后台呀。王子腾也不是个二愣子,先是调查了一回赌坊后面的主家是谁,发现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宗室,立时着手安排不提。
想要查封一家正在营业,生意还不错的赌坊,除了成了凶案现场外,还有旁的更好的办法吗?
就算有,王子腾表示他暂时也想不到。
……
王家出事的这天正好是贾珠从贡院被人抬回来的那一天。
九天都没坚持下来,就晕倒在贡院。然后被贡院的人扔出考场,又被贾家一直守在门外的下人抬了回来。
二月份的京城仍旧极冷,从小养尊处优的贾珠会受不住也在情理之中。
人一抬回来,府里先是一阵喧哗,然后便陆续传来嚎啕大哭。
绯歌看着扑到贾珠身上嚎叫的王夫人和软在榻上即将哭晕过去的老太太,本能的愣了一下。
亲,不请太医就已经确诊了吗?
抬着贾珠进府的下人左右瞧瞧,最后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的猛给绯歌使眼色。
“绯歌姑娘,回来的路上路过诊所的时候请郎中看过了。郎中说……”总之就是人还活着呢。
绯歌闻言满头黑线,叫了个丫头让她领着这人去帐房将看郎中的银子结了。
那下人一听绯歌听出自己未说出口的潜在意思,更加觉得绯歌真像府里人说的那样善解人意了。
打发了讨银子的下人,绯歌又顺势叫人拿了帖子去请太医过府。
吩咐完,走到王夫人跟前小声劝慰道,“太太别急,珠大爷定是累得睡着了。我让人去请太医,太医很快就来了。”
“对,你说的对,我的珠儿就是累着了。”王夫人长吐一口气,心慌却再不敢表现出来的赞同绯歌,“我的儿,多亏你了。”
“我刚也慌了手脚,若不是送大爷回来的下人拉着我说话,我怕是这会儿还懵着呢。”
这种事情向来是关心则乱,绯歌……自是临危不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