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歌想到这个人选后,还没开始乐呵,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为啥这么说?那还得说说绯歌想到了谁?
绯歌想到了谁?
甄士隐的发妻,香菱妹子的母亲甄封氏。
没错,就是她。
说起这个甄封氏,绯歌还挺同情她的。
生了个闺女,被下人弄丢被拐子拐。嫁了个男人,却在最需要他的时候,跟着僧道二人组跑了。身边留下的丫头,还被忘恩负义的贾雨村纳了二房……
人生真像个摆满悲剧的茶几。
╮(╯▽╰)╭
早两三年前,在绯歌被卖进荣国府之前,她压根就没想过这里竟然是红楼梦的世界。
等到进了荣国府,又进了老太太的院子后,绯歌当时确实是想到了香菱妹子。
绯歌看着年纪跟她差不多大的花珍珠,以及还未出生的宝玉,整个人是迷茫的。
那会儿她不知道香菱是不是已经被拐了,她家隔壁的葫芦庙是不是已经炸供了?
别说刚进府那年绯歌年纪还小,就是现在年纪也不大。成年人的思想,但身体却还只是个小女童。
刚被买进府,白天被嬷嬷们教规矩,晚上跟着十好几的小娃娃同吃同住。
没有一点自己的私人时间不说,像她这种外面买来的,还会被重点看顾。
想步出府门……门都没有。
所以哪怕知道香菱会走丢被拐,但相隔千里,山水迢迢,她就是有心,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也是无力。
绯歌能做的就是提前去封信到苏州提醒一回甄家父母。
但是去信前,她得确认一件事。
香菱到底多大了呢?
书里的叙事方法矛盾的地方忒多,很多都不能一概而论,全盘相信。
就说香菱被拐的年纪。有说四岁那年元宵节被拐的。也有说是五岁时走丢,被拐子在隐秘处养了七.八年,被薛家买去时正好十二三岁。
薛家是在上京前后因为买了香菱才打死了人。如果彼时香菱十二三岁,那宝钗也应该是那个年纪。
书里又写元春省亲那年宝钗十五岁。两三年间大事小事不断。且不说宁国府赏梅,只说先死一个秦可卿,后死一个林如海,又接了省亲旨意,再去盖大观园……时间和年纪跟本对不上。
书里更写过宝钗,香菱,袭人,晴雯四人同庚。宝钗比宝玉大两岁……不过眼前还没改名字的花珍珠跟她同年,宝钗当时还没有出生,所以绯歌知道这条信息已经做不得准了。
那么问题来了。抛开袭人,宝钗,香菱和晴雯三人是否还同年呢?
如果香菱跟宝钗同年,绯歌进府那会儿这妹子说不准还没有出生或是刚出生。
如果香菱是跟袭人同年,也就是跟绯歌同岁……绯歌进府时五六岁,甄士隐怕是没抛妻弃家的跟着人出家,闺女也已经被拐,隔壁葫芦庙也完成了关键性的炸供了。
所以当时的绯歌因为这个年纪和时间的问题很迷茫了一阵,因为绯歌发现就算她费了半天的劲给甄家送消息过去,不是太早了,就是已经晚了。
太早是危言耸听,也让人心底抵触。太晚,就是马后炮,于事无补。
……
抛开他年旧事,如今绯歌可以肯定的是宝钗比宝玉大了两岁,今年正好是三岁。
因为今年正月里的时候王夫人和元春闲聊时提起过她。
虽然刚进府那会儿,绯歌连这个也肯定不了。
话说自打观音庙那场厮杀后,这事那事的就总不断。后来在祭拜的时候又被人发现了踪迹,绯歌正经不敢再有动作。
无必要那是死活都不会踏出荣国府半步。
若非今日真的是无人可选,她怕是也想不到香菱和甄封氏……
伸手在额头上拍了拍,绯歌发现她思想又进入了一个误区。
想不想到是一回事,做不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已经被拐了,那她就没有办法了。如果此时还处在等待被拐的时间里,那她必须得去封信提醒一下甄家那边,别叫那个‘祸起’再给拐子送温暖了。
绯歌刚刚想的就是如果此时香菱已经被拐,甄士隐离家,甄封氏一个人依靠娘家生活,她就将甄封氏接到京城来。
她虽然不知道香菱身处何地,但按着红楼的走向,过几年香菱就会跟着薛家上京。如果她以此为条件,让甄封氏冒充一下她的奶娘……想必为了女儿的下落,这位也会同意的。
旁人她信不过,也不敢信。但这位不同,虽然没见过面,但她愿意相信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的那份爱不掺假。
而且甄封氏女红极好,她养着甄封氏,也算是互利互惠的合作。最重要的是她那个还未出生的堂侄子,也需要个可靠的人照顾。
甄封氏绝对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好人选。
当然了,就算甄封氏不同意冒充她奶娘,她也会告诉甄封氏香菱的下落。
毕竟她的莲花属性虽然是多彩不纯白的颜色,但良心这玩意却蛮多哒。
无力的向后倒去,将整个人摔到床铺上。
张开小嘴,做了一个呐喊的咆哮模样,先是无声的嘶吼了一通。
然后双腿双手因为生活的‘苦逼’挥胳膊蹬腿的在半空中打了一套猫猫拳……
等胳膊和腿都酸软无力了,绯歌这才悄悄停停的躺在床上。
真是的,一天天的,怎么这么多事,还让不让人消停了。
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绯歌终于睡着了。
睡的晚,早上便又起不来了。鸳鸯和鹦哥儿都洗漱收拾好自己了,绯歌还在床上数数。
绯歌赖床的坏习惯多到罄竹难书。
不是将自己团在被子里,就是将脸埋在枕头里,在不得不起床前,还会赖在床上数数。
每每都说,从一数到十,她就起床。
然而每天早上,这位都得数上几十回才会爬起来。
鸳鸯和鹦哥儿今儿到是没像往常那般暴力叫起,看绯歌在那赖床,到是体贴的叫她赖了。
反正绯歌也不是侍候人的料,侍候大姑娘洗漱这活从来轮不到她伸手。
大姑娘早起要跟着老太太一道用早膳,膳毕或是陪老太太说笑一会儿,或是直接回房,那会儿绯歌再去侍候也来的及。
两人又交待了她别睡过头,这才相携回去上差。
绯歌心里有事,倒也睡不着。在床上赖了一会儿,便起身下地了。
也没洗漱,而是拿了文房四宝直接提笔写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甄士隐的,一封是给甄封氏的。
信里的内容也是因人因信而异。
京城无论是离苏州还是大如州都极远,她就算是卷着龙卷风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
最重要的是她也没那个时间。
绯歌准备雇佣城里的镖局,花大价钱让他们走一趟。
先去苏州,如果香菱还没被拐,那就请他们将其中一封信给甄士隐。
如果香菱已经被拐了,那就请他们再跑一趟大如州,将其中一封信给甄封氏。
如果甄封氏看了信愿意上京城配合她演戏,那镖局的人就会在回京城的时候将她带进京城。
如果不愿意,绯歌也不强求。
不过香菱的消息她虽然依旧会给,但却要等过几年香菱跟着薛家进京后再送消息过去。
将两封信写好,又收拾了笔墨,绯歌才开始洗漱。
绯歌的手是真的很笨,好多漂亮的发式她都不会梳,好在丫头们梳的双丫鬓最简单,也最适合绯歌这种心灵手笨的。
收拾了自己,绯歌将信锁到箱笼里,这才出门。
绯歌出门的时间掌握的极好,一上差就先吃了早膳。
吃过早膳,又去了元春房里候着元春回房。
凤姐儿今儿到没跟着元春打发时间,元春留在房里读书识练琴,绯歌也跟着学了些。
元春拿教绯歌弹古琴和琵琶打发时间。两种乐器一起教,绯歌总会弄混。
琵琶能弹最基础的两首曲子,古琴也能弹得似模似样。
绯歌是听不出来什么匠气,灵气,所以她自己是挺满意这种学习进度的。
至于元春怎么想的?
元春不需要知道绯歌怎么想的,同理绯歌也不会真的去琢磨元春的想法。
很普通的一日很快就过去了。
夜里,绯歌照样点了安神香,然后换上一身衣服,拿着两封信和手里所有私房银子连夜出去了。
白天出门也不是不行,只前儿才说了老太太不叫她去,她又怎么能干自打嘴巴的事。
再一个白天人来人往,全是眼睛的情况下,她也没办法玩‘飞檐走壁’的技术不是。
好在她要去的地方是镖局,晚上哪怕不营业,也不会对上门的客人拒之门外。
绯歌本来想学人家影视里的造形弄个轻纱遮脸或是用个围帽,后来又觉得就这身高遮啥都没用。
于是出门前只简单的放开头发,又拿了块帕子将脸蒙住也就是了。
绯歌找的镖局开价高的离谱,不过听说信誉却是极好的。
于是绯歌也没讨价还价,带出去的一百二十两银子只能做定钱。商量好余款回京城再付,便请他们尽快安排人手南下。
离年底只有半年时间了,如果甄封氏不能上京,她还得另想办法。
让她给王熙凤做丫头,她还不如送王家大凤凰上天呢。
绯歌腹诽了一阵,没想到转日就有机会送凤姐儿上天了。
临近端午,天气越来越热,下晌无事元春便和凤姐儿在荣国府的花园里赏花闲逛。
绯歌站在不远处,看着凤姐儿站在荷花池前笑着朝元春摆手。抿唇垂眸,低声念了句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眼睛亮晶晶的,一抹坏笑在唇角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