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鸢像是才发现了陆沉音一样,愣愣地望向了她。
陆沉音觉得宿鸢美,宿鸢觉得陆沉音更美。
她穿着一看就非常昂贵的丝缎法衣,之前听族里的前辈提到过□□无缝,华贵皎艳,说的应当就是这样吧。
她突然有些窘迫,赧然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摸了摸发髻上的发钗,自惭形秽道:“见到这位仙子,宿鸢失礼了。”
陆沉音点了点头,没说话。
虽然她不高兴对方看宿修宁的眼神,可她到底怎么说也是宿家人,她不会主动与她为难。
宿鸢悄悄观察陆沉音,她不笑的时候,如皎月银辉般清丽,朝仙君笑起来的时候,脸带羞涩的时候,又如春华落日一样娇艳妖娆。
她实在是比不上她。
他们一起来的,莫不是……
宿鸢心里有了个猜测,但不敢确定。
宿修宁始终不和宿鸢说话,他低头理了理衣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陆沉音太了解他了,见他这样,就知道她得充当发言人了。
“宿姑娘是一个人在这里看守族墓吗?”她礼貌地笑了笑问道。
宿鸢有些失落于宿修宁的冷淡,听见问话小心翼翼地说:“不是的,前面还有不少族内的前辈,族中每年都会挑选最优秀的弟子前来看守族墓,养护结界。”
陆沉音点点头,看了一眼结界,如此宏大坚固的结界,一看就是宿修宁的手笔。
“这是师父什么时候布的结界?”
她抬起手试着用法术触碰了一下,反弹的力量极大,幸好宿修宁及时扶住她。
扬起明媚的笑脸,陆沉音顺势拉住他的手,挠了挠他的掌心道:“师父真厉害,布的结界我只是轻轻碰一下都不行。”
在陆沉音说出“师父”二字的时候,宿鸢的表情就古怪了不少。
她讶异又欣羡地偷瞧她,看着她那般毫无顾忌地朝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仙君撒娇,甚至是……调.情,她又难免有些瞠目结舌。
她竟敢如此。
她竟能如此。
她不觉得这样很放荡吗?
她不担心惹仙君厌恶吗?
现实告诉宿鸢,这些问题全都不存在。
宿修宁手心被她挠得很痒,他面上看着云淡风轻,似乎毫不动容,但耳尖已经红得不行了。
他躲开她的挑逗,修长如玉的手朝空中挥了挥,结界的流光波动了一下,他勉力镇静道:“现在你可以随意触碰结界了。”
宿鸢闻言惊呆了。
这可是宿家族墓的结界,连宿家这一代的家主都没资格劳驾宿修宁去做什么修改,可为了这样一个女子,仙君竟然轻描淡写地修改了……
比起她,陆沉音的反应就平淡多了,她随意地点了点头说:“好,那现在是不是先让其他守墓的人离开?我们要怎么引夏槿苏的师父过来?”她想了想说,“我记得上次在夏家见到他,他修为还没有很高,想不到过了没多久,他竟然都敢在师父身上动心思了。”
“鬼修素来如此。”宿修宁平静道,“他们总喜欢以极端的方式获得更大的利益,在他们心里,普天之下没有比我更值得费心思的人了。若真的可以控制我,要挟到我,他这辈子都不必担心未来了。”
陆沉音抓了抓裙摆说:“这都怪我,如果不是因为我,师父根本不会遇见夏家人,也就不会惹上这些糟糕的事。”
见她自责,宿修宁立刻放柔了声音,宿鸢听着他接下来的话,只觉心中最后的一堵墙也被推倒了。那好似仙人一般的男子比画中还要好看许多,她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的完美,作为女子,她实在很难不去喜欢这样一个人,可她也发现了,这样温柔又凛冽,强势又体贴的仙君,只属于陆沉音一个人。
“这没什么。我遇见过太多这样不自量力的人,只是这个稍微有些本事,竟可以找到宿家族墓的位置。”宿修宁温声道,“你不必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我们也无需用什么麻烦的方式引他过来,只要……”
他说到这停下了,转眼看着装了夏槿苏的法器,眼神转瞬变冷,令一直在看他的宿鸢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宿修宁完全把宿鸢当隐形人,抬手解开法器将浑身是血的夏槿苏放出来。
宿鸢见到狼狈至极的夏槿苏吓了一跳,可宿修宁半点不在意她是否害怕,只看了一眼陆沉音,见她神色平稳毫无异常,便继续施法。
夏槿苏自昏迷中苏醒,身上疼得不行,好像每一寸骨头都被打断了。
她恍惚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团法阵当中,而宿修宁和陆沉音就站在法阵之外。
夏槿苏慌了,哑着嗓子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你们不要杀我,你们杀不了我的,我的魂魄是不灭的,你们哪怕毁了我的肉身,师父也可以为我聚魂重生……”
“他告诉你你魂魄不灭,你便相信了?”宿修宁声音冰冷淡然,清寒的双眸毫无感情地盯着她道,“愚蠢而不自知,可悲至极。”
夏槿苏被打击倒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几步爬到法阵旁边:“难不成师父是骗我的?!”
“你只是你那位师父用来试探我师父的工具罢了。”陆沉音皱着眉道,“你现在还想不明白吗?他根本不会来救你,也不会真的为你动宿家族墓,你恐怕连他真正的藏身之处都不知道吧?你被他骗着杀了全家,甚至控制了自己亲生父母的魂魄,如今又被推来送死,居然还对他感恩戴德,你不蠢谁蠢?”
“不是的!不关我的事!爹娘是因你而死!他们的魂魄也是因你而不得超生!”
夏槿苏还妄图自己骗自己。
陆沉音一字字道:“记住了夏槿苏,是你的狭隘和愚昧害死了夏家全家,是你亲手控制了你父母亲人的魂魄使他们无□□回重生,一切都是你自己亲手做的,与我无关。我连你在哪里,都做了什么,为什么做都不知道,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就真的可以让你永远心安理得吗?”
夏槿苏傻在那,身子瘫软,一言不发。
陆沉音看了一眼身后吓傻了的宿鸢,问宿修宁:“要怎么将她师父弄过来?需要我做什么?”
宿修宁摇了摇头:“无需你动手。”
话音方落,宿修宁便双手结印,继续构建笼罩夏槿苏的法阵。
陆沉音注意到身后有些细微的响动,她回头看了一眼,宿鸢朝她勉强一笑。
“很害怕?”她问了声。
宿鸢讷讷点头,双手揪着裙摆道:“我、我刚刚练气,我还没、没见过这样的……这样的……”
她不懂怎么形容夏槿苏,也不懂这么形容宿修宁周身庞大的剑气和威压,她只是难受,脸色惨白,眼珠布满红血丝,与刚见面时的娇艳模样相差甚大。
陆沉音有点无奈,宿修宁这是完全没顾及宿鸢的存在,她如今化神期,当然能扛得住他外放的灵力,但宿鸢不行啊。
“你可以离开了,回去告诉其他守墓的人,暂时不要靠近这里,这里不会有事的。”陆沉音推了推宿鸢,让她赶紧走。
宿鸢这会儿也不敢花痴了,只依依不舍地瞄了一眼宿修宁,顿时觉得眼睛刺痛,再也不敢看,立马转身跑了。
陆沉音:“……”看来她真是多虑了,担心什么也不必担心宿修宁被别的女人抢走,他这样的,哪怕天上的仙子怕是也搞不定。
她当初也不过是占了个徒弟的身份,可以肆无忌惮任性妄为,这才将他俘获吧。
要是换做另一个人做了他的弟子,若那个人也爱慕他,是不是也能成功?
想到这些,陆沉音心里沉了沉,但一点都没表现出来。
宿修宁已经完成了法阵,法阵中的夏槿苏如被千丝万缕的线缠绕着,她身上全部的鬼气都被剥离了出来,她疼得惨叫连连,宿修宁只是看着,不曾有丝毫怜悯,也没有眨一下眼睛。
陆沉音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宿修宁,最后闭了闭眼,安静等夏槿苏那个阴狠毒辣的师父现身。
对方很快就出现了。
他是被迫出现的,宿修宁不知用了什么法术,以夏槿苏身上的鬼气为引,招来了无数气息相近的魂魄,其中就有对方。
他的魂魄比其他魂魄都要黑暗和恐怖,宿修宁一看见便持剑而上,将想要逃跑的黑衣鬼修困在了原地。
“……想不到玄尘仙君为了抓我,竟如此舍得下血本。”那鬼修被困在剑阵当中无处可逃,语气微妙道,“缠丝搜魂之术会反噬施展者的修为,仙君马上就要飞升了,怎么舍得在这个时候如此耗费?难不成,仙君根本没打算飞升?”
这鬼修聪明得很,怪异地看了看陆沉音,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灭人生魂,滥杀无辜,做尽伤天害理之事,本君今日在此要你神魂俱灭,你可服气?”
宿修宁握着太微,静静看着那鬼修,神色自始至终平静漠然,从未变过,好似他并没有三言两语就要人神魂俱灭一般。
陆沉音从刚才就一直没吭声。
她这会儿也没说话,只是眼眸沉沉,不知在思索什么。
鬼修不能说话,只能用口型表示他不服。
他还想为自己争取时间争取机会,也想要反抗,可宿修宁根本不顾他自己,他用的所有法阵招术都是以自身修为为引,杀伤力根本不是鬼修可以抵挡的。
夏槿苏倒在法阵里奄奄一息,目光绝望地盯着那个她畏惧又憎恨,同样也赋予了希望的黑衣鬼修。
在她面前好像地狱般逃不掉的人,在宿修宁面前脆弱极了。
他很快被斩杀在太微剑下,神魂俱灭的那一刻,夏槿苏心底竟然隐隐有些释然和轻松。
黑气散尽,宿修宁念了个法诀,太微剑剑刃上包裹的鬼气很快消散不见。
他收剑回鞘,手腕翻转,太微化于无形,他双手掩在雪色的广袖之下,脸色白得有些半透明。
“接下来便是你了。”宿修宁看着夏槿苏,问陆沉音,“可还有什么话对她说?”
陆沉音看了看他,没言语。
宿修宁了然,直接对夏槿苏道:“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夏槿苏慢慢爬了起来。
她望着陆沉音,眼神深深,但没有恶意了。
过了许久,她忽然转向宿修宁,问他:“可有什么办法让我爹娘的魂魄再入轮回?”
陆沉音意外地看着她,她竟然没有求饶,反而问起这个,看来她也没有那么执迷不悟。
“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宿修宁将问题推了回去,“我可以帮你,全看你要不要那么做。”
陆沉音有些不解,靠近他问:“是什么方法?”
宿修宁淡淡道:“以魂换魂,用她的生魂永世不得超生换她父母的魂魄再入轮回。”
一个换两个,好像很划算,可夏槿苏的是生魂,她父母是死了之后才被御魂的,意义不一样。
夏槿苏低下头,手指扣着地面,指尖都是血。
良久,或许是怕宿修宁等得不耐烦,她哑着嗓子道:“陆沉音。”她埋着头说,“我一直很嫉妒你。从小时候就嫉妒你。你长得比我漂亮,灵根比我好,爹娘本来也不是非要养废你的,他们也想过把你培养起来,以后一定可帮到夏家。是我哭着不准他们栽培你,是我自私得让他们瞒着你,我不想你处处把我比下去。你喜欢师玉轩,我就让爹娘替我去说亲,把师玉轩抢过来。但凡你喜欢的,你要的,你在意的,我都感兴趣……”
说到这,她抬头看向了她,惨烈笑道:“我是不是很可悲?其实我一点都不如自己表现出来得那么自信,我很自卑的,因为你,我永远都只是二小姐,你是夏家大小姐,可你明明姓陆啊……”她喃喃道,“我爹娘是拿了你爹娘的东西,我也知道你爹娘是为了救他们才死,可他们怎么说也给了你十几年的饭吃,保你不露宿街头吧……”
“若不是我爹娘出手,你早就是孤儿了。”陆沉音忍不住打断她,“虽然知道这是你最后的话了,可我还是要纠正你,我的父母是为了你父母而死,你没资格让我感恩戴德,如果不是他们,或许就换做陆家收养你了。”
夏槿苏怔了怔,良久才道:“我不愿意承认你是对的。”她抿了抿唇,“一辈子都不愿意。”她恨恨地看着她,“我不会认可你的,哪怕我要死了也不会。”
“随便你。”陆沉音并不在意。
她的态度让夏槿苏笑了,她笑得眼泪流出来,最后闭了闭眼,淡淡道:“仙君可以动手了。”
再后面的事,陆沉音不太想回忆了。
总之,夏槿苏灰飞烟灭了。
本来被她操控御魂的夏源夫妇的魂魄,被宿修宁送入轮回。
宿家族墓平静下来,在天色暗下来之前,宿修宁带陆沉音祭拜了他的生身父母。
这是整个宿家族墓最华贵的墓穴,陆沉音与宿修宁并肩站着,两人身高差一个头,紧挨着的影子打在地上,亲密无间。
“我一出生就离开了宿家,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模样,什么性格,是否正直,是否……”
最后的话他没说,因为有些难以启齿。
他不知道他的父母将刚出生的他送给师父的时候,是兴奋不已毫不迟疑,还是会有一丝不舍。他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只是个博得名利的工具,还是也曾期待过他的出生,喜爱过他。
陆沉音听出他的未尽之语,牵住他的手轻声道:“不管他们是不是,我是就好了。”
宿修宁怔了怔,低头笑道:“你说得对。”
陆沉音看向他的笑,他嘴角弧度细小地弯着,笑得很含蓄,落日的余晖勾勒着他温文柔和的侧脸,他冷漠时是真的寒如冰雪,可他温柔时也是真的情丝万千。
“陪在我身边的人只会是你,别人如何与我无关,只要你确定是,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宿修宁声音缓沉地说了这样一句,接着在墓碑前挥了挥手,为墓边的树滋养了灵气之后,就带着陆沉音离开了。
宿鸢和其他守墓人赶过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一棵灵气四溢的树。
其他人都去围观树了,只有宿鸢怔怔地仰头看着结界。
她在想,她这辈子还有机会再见仙君吗?
她是渴望再见他的,但她此后直至陨落,都未曾再见过他。
那个好像梦一样的男人,也始终只是她那天做的一场美梦而已。
陆沉音和宿修宁回了画溪山。
他们到的时候,画溪山里琴声悠扬,令人魂魄安定,心神宁静。
陆沉音想到宿修宁提起的渡魂曲,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算算时间,如果从他们离开时弹起,江雪衣恐怕已经弹奏好几个时辰了。
陆沉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安置伤员的院子外,当她看见月下不知疲惫奏琴的靛蓝色身影时,说丝毫不动容那是假的。
他真的弹了几个时辰,动都不曾动过。
感觉到她回来了,他才停下拨动琴弦,转过身来朝她一笑。
他总是嫣红的唇有些发白,但脸色还算好。
“你回来了。”他缓缓起身,身子摇晃了一下,在陆沉音想去扶他的时候自己站住了。
“见过玄尘仙君。”他抱起伏羲琴恭敬地行礼。
陆沉音回头,看见宿修宁走进了院子。
她收回落在江雪衣身上的视线,后退了几步,让他同他说话。
江雪衣注意到,神色难免有些黯然,他将有些红肿的手指藏在广袖中,对宿修宁道:“既然仙君回来了,相信是已经找到了医治他们的方法,那雪衣便不打扰了。”
他抬步离开,安安静静地走过他们身边,宿修宁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陆沉音,从她的侧脸上能看到她的内疚和不安,她应该是想道谢的,但因为他,她什么也没说。
她承诺过不会再让他不高兴,她做到了。
宿修宁也没说话,但他拦住了江雪衣。
在对方惊讶的注视下,他单手落在他背上,顷刻间,强大的灵力注入体内,江雪衣的脸色立刻好了起来。
“多谢。”宿修宁简略地道谢,收回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江雪衣这下不仅步伐沉稳有力了,甚至还觉得灵力过于充沛,调息几番,可能会提升数个小境界。
他不解地望向宿修宁,似乎想问什么,但被宿修宁一个眼神看了回去。
“告辞。”
他抿了抿唇,转身离开。
宿修宁回过身,正对上陆沉音沉炽的双眸。
他一愣,不知为何心底有些慌乱,手背到身后低声问:“怎么了?”
陆沉音摇摇头,笑了一下说:“没什么,我先去看看他们伤势如何。”
说完她就进了房间,挨个查看了弟子们的伤势。
都还好,皮肉伤不是问题,魂魄上的动荡也因为渡魂曲安定下来,只要好好休息,辅以灵药,不需要找什么鬼修帮忙,也不需要麻烦宿修宁,就可以痊愈。
宿修宁也看出来了,他意味不明地说了句:“江师侄很用心,他尽了全力,才有这样的效果。”
陆沉音“嗯”了一声说:“我知道,要不然就得麻烦师父帮他们了。”
宿修宁低声道:“……我愿意的。”
陆沉音握住他的手,细细地抚过他的手指,轻声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宿修宁抿唇看着她轻抚他手指的手,她的指腹很软,温热清透,她明明只是摸他的手而已,没说什么暧昧的话,也没更进一步,甚至都没看他,他却有些心猿意马。
在他失神的时候,陆沉音忽然抬头说:“累了,去睡觉好不好?”
宿修宁当时没多想,“嗯”了一声,揽住她的腰带她回房间休息。
屋子里没点灯,这里条件不比青玄峰,拿明珠照明,全自动。在这里要亮灯火,要么自己点灯,要么用法术。
宿修宁想用法术点灯,但陆沉音按住了他的手。
“师父,不点灯好不好?”
她语气轻飘飘的,好似很近,又好似很远。
宿修宁的声线越发低了:“为何不点灯?”
“为何要点灯?”陆沉音反问道,“以师父的修为,在夜里应当也可以将我看得清清楚楚不是吗?没必要点灯的。”
她突然开始解衣带,一件一件的褪去衣物,问他:“师父能看清我吗?”
宿修宁当然看得清。
他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喉结滑动,轻声道:“能。”
“现在呢?”她身上什么也没剩下。
宿修宁呼吸顿了顿,哑声道:“……能。”
“我也想看看师父。”陆沉音轻轻道。
宿修宁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微微启唇,有些挣扎。
“不可以吗?”陆沉音声音失落道,“实在不可以的话,也没有关系……”
宿修宁怎么可能任由她失落?
他下意识道:“可以。”
陆沉音立刻笑了:“谢谢师父。”
她上前一步,在黑暗中看着他:“那师父快点。”
宿修宁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盯着看了许久,才一点点开始学着她之前的模样褪去衣物。
良久,陆沉音再次开口道——
“师父,我忍不住了。”
下一秒,她已经靠了过来。
月色深深,被月光点亮的房间里充斥着暧昧的声音。
陆沉音意乱情迷之际,在他后背上抓出了许多红色的痕迹。
“师父。”
她咬唇克制着险些脱口溢出的轻喃,断断续续道:“……生个孩子好不好?”
宿修宁低头咬住她白皙的颈项,声音很低,还有些模糊不清,无法判断到底是说了好还是不好。不过听不清楚声音也没关系,她能从身体上感受到他的回答。
这次与以前每一次都不一样。
陆沉音可以清晰感受到那股炙热的变化。
她睁大眼睛,手抓着他清冷的发丝,视线变得凌乱模糊。
“师父……”
最后的时刻,她只会念这两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