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情风波过去近半年，言霁终于准备进组电影。
临行之前，应邀接受了时尚杂志的采访。
他精神很不错，新剪了头发，几乎没怎么化妆，穿着一件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
采访间外一如既往的拥挤了很多粉丝，或许没有以前的多，但谁也不会去一个个数。
言霁从车上下来，通过地下车库，走私人通道进了室内，绕开了外面围着的粉丝。
主持人是业内有名的毒舌，但有一定的威信和人脉，不然也不可能约到风波之后的言霁。
两人坐好，客气的握了手，透明玻璃茶几上放了两杯果汁轻饮。
主持人意味深长的指了指饮料：“这是柔韵的。”
言霁微微一笑，这才垂眸看了一眼，然后端起来，抿了一口。
柔韵果汁，是盛绾绾新签的一个果汁饮料单线代言。
这家饮料国民度高，地广多，出手阔绰，正好接替了盛绾绾之前接的那款小众饮品。
言霁也是给盛绾绾的面子，才帮着打了个小广告。
当然，他也明白，主持人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
他能当着镜头大大方方的喝，说明并不避讳谈起盛绾绾。
主持人推了推眼镜框，也举起饮料来，跟言霁碰了下杯，品味了片刻，她挑眉点头道：“好喝哎！”
言霁睫毛轻颤，眼睑微垂，手指摆弄了一下腰带上的小铁环。
主持人笑笑：“从出道以来，您一直以冷感著称，参加活动的时候也不会做特别夸张的表情，但今天似乎很轻松，还笑了很多次。”
言霁抬起眼，直到采访已经进入正题了。
“人年纪大了，总会有些变化，小时候觉得冷脸很酷，现在觉得有点幼稚。”
主持人心道，胡说，去年你还是那副模样，分明是谈了恋爱之后，整个人都如沐春风了。
主持人深笑：“那现在不幼稚了，会不会是和生活中的变化有关。”
言霁深以为然，目光坚定了几分：“肯定啊，人总要学着成熟。”
“那以后的风格就主打成熟吗？”
言霁懒散的扯了扯唇角：“没什么主打的，我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从没给自己立过什么人设，也没伪装过什么，也不需要。”
他有底气也有自信，甚至不太担心得罪谁，所以真的只是以自己最舒服的状态混娱乐圈的。
能被那么多人喜欢，是意外，也是运气。
或许偏巧圈内没有他这个类型的艺人，刚好他出现，顶替了那块空白，所以才能暴风吸粉。
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能一直被人欢迎，人生总是起起伏伏的，粉丝在他眼里，只是恰巧同行一段路的有缘人。
“那公布恋情的这段时间，对你来说有什么影响吗，毕竟你已经闭关了半年，以前似乎没有这么长时间休息吧。”
言霁轻轻点头：“说实话吗，休息真的很舒服，我这些年非常疲劳，胃都折腾坏了，最近就是在家选本子，顺便管管公司的事。”
“但是我看盛绾绾最近好像事业上非常顺利，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主持人试探性的抬了抬眼。
她以为，言霁多多少少会有点后悔，毕竟自己的流量下去了，但女方却没受到什么影响，甚至吃了恋情红利，被更多人认识，代言和新戏满天飞。
提起盛绾绾，言霁的眼神温柔片刻，眼尾轻折：“她最近的确辛苦不少，都瘦了。”
主持人忍不住腹诽，你就只能想起这些？
果然恋爱中的人是不能理智思考的。
“最近网上的讨论也特别多，你有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名气受到恋情的影响呢？毕竟这也不是个例，在你之前也有很多非常有人气的明星，因为结婚了，或者恋爱了，渐渐销声匿迹。”
拐弯抹角的问了一大堆，话题终于扯到了粉丝身上，正因为言霁实在太受欢迎，所以这件事在网上激起的声量才大，粉丝是衡量一个人商业价值的标准。
言霁神情变得严肃了一点，他甚至扶着椅子，正了正自己的坐姿。
“我说完全没有影响，肯定没有人相信，我好像是从第一掉到第二了吧，需要我哭一个吗？”
主持人：“......那倒不必了。”
言霁理所当然道：“我也这么想。”
主持人：“......”
采访期间，主持人尽可能的把刁钻的问题拐弯抹角的问出来，但都被言霁不咸不淡的化解。
从某种程度上，主持人也理解，毕竟人家混不了娱乐圈还可以回去继承家产。
采访结束，殷大摩准备陪着言霁从地下车库离开。
主持人犹豫了片刻，小声道：“言哥，你有好多粉丝等在录制现场呢，要不你出门看一下她们吧。”
殷大摩公式化的笑笑：“抱歉，我们言哥一向不鼓励私生......”
“那就去看看吧。”言霁淡淡道。
殷大摩一愣。
还不待他说点什么，言霁已经率先往外走了。
殷大摩只好跟上。
录制现场外面是一片很空旷的平台，粉丝们有些拿着言霁的手幅，有些没拿，默默的站在那里等。
言霁刚一露面，也如往常一样，引起一阵尖叫。
他刚准备抬起手挥挥，一个格外尖锐的声音越过人群：“言霁你没有心！你对不起粉丝！”
所有粉丝群体顿时鸦雀无声，大家吃惊的僵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言霁眼眸微凛，收起手，插在兜里，沉默片刻，他平静道：“我理解有些粉丝会因为我恋爱离开，请你们安静的离开，以后过好自己的生活。绝大部分普通人都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然后陷入爱情，然后憧憬着和她创造未来，我也一样。
我不能给你制造一个完美的梦境，也没有这个义务，我无法阻止有些人因为这件事恨我，或是辱骂盛绾绾，但我希望你们知道，你是什么样子，只有你自己知道，这类信息，我们通常是看不见的，大多是公司处理，所以没必要白费力气。
感谢是真的，遗憾是真的，不后悔也是真的。
最后，我依旧不喜欢追私人行程的粉丝，就这样。”
他甚至都没有企图从人群中找到喊话的那个人，因为他真的不在意。
这代表了网络上的一种声音，这个时代，总是充斥着各种声音，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的思想碰撞和摩擦。
无法说服别人才是常态，他只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只能认清自己的心意。
那个指责他的粉丝，或许从此刻起就不会再喜欢他了，放弃的干净利落，回归自己的生活，不再浪费多余的钱追行程，买黄牛，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言霁言尽于此，转身往室内走。
他并不打算从粉丝当中穿过，走到那条大道上去，他准备给她们留下最后一丝安静的空间。
在他快要进去的时候，有个粉丝小声道：“哥哥，我还是那个在演唱会为你呐喊的人。”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会一直支持你。”
......
言霁合上门，消失在斑驳的光影里。
九月，难得的冷秋，临海潮湿的空气里压着丝丝薄凉。
盛绾绾偏要出席一个电影节，只穿了件吊带的卡其色纱裙。
此时她还没有任何电影作品，这次来电影节，一是为了认识些电影圈的名导和名演员，二是代表臻言作为赞助商之一发言。
她和臻言的联系，自然绕不开言霁。
走上红毯的时候，天还没彻底黑，遥远的天际，太阳还有一丝余光，存留一隅晴白，随后暗度渐增，整个天边，好像一块整齐的梯田。
盛绾绾收回目光，攥了攥已经冻得冰凉发僵的手，挤出一丝恬淡大方的微笑。
“合宜应该只是臻言旗下的公司，请你来代表臻言讲话，是不是有什么内情呢？”
在红毯上拍照是没有义务回答问题的，更何况记者的问题也没有经过经济团队筛选，盛绾绾本打算无视。
可问题接踵而至。
“言霁的新片提名了最佳男配，而你并没有电影作品，为什么这次电影节没有言霁？”
她还是答了一句：“主办方没有请他，请了我。”她偏不答他们想听的话。
“绾绾，为什么这次是你代表臻言，而不是言霁呢？”话题又绕了回去。
盛绾绾搓了搓掌心，意味深长的翘起唇角：“是啊，你猜呢。”
停留二十秒后，她转身往前走，把红毯让给下一位明星。
这次是殷大摩陪着她参加，走下红毯后，一件米白色的大衣披在了盛绾绾光-裸的肩头。
殷大摩小声道：“一会儿结束了，言哥来接你。”
盛绾绾点点头，裹紧衣服，跟着指引到室内就坐。
殷大摩双手交叠在身前，默默关注着盛绾绾，直到她安全进去了，才准备离开。
他还没走两步，被其他公司的同行拉住。
“哎哎哎，大摩，今年你怎么是陪着盛绾绾来的？”
殷大摩耸耸肩：“老板和老板娘有差别吗？”
同行笑笑，打趣道：“现在就认老板娘了啊，你还挺会来事。”
殷大摩倒是没笑，只是盯着他眨眨眼，沉默片刻，反手拍拍同行的肩：“是真的老板娘，法律认证的。”
同行：“......”
同行：“卧槽言霁和盛绾绾领证了？！”
殷大摩摇摇头，勾唇冷笑：“不然你以为，谁都能代替臻言发言的？”
同行小声嘀咕：“盛绾绾果然厉害，这么快就把豪门拿下了，佩服佩服。”
殷大摩嘴角抽了抽，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话，为了给老板点面子，他决定不说。
只有他清楚，言霁爱盛绾绾，或许从初见那天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