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预料中的大战,却以这样的方式收场,整个军队包括顾闻景本人在内,都不由诧异。
待军队重新在城外驻扎,顾闻景带着许攸和几名重要将领亲信住进漳阳行宫后,漳阳守城将领才至行宫解释一切。
当年天下大乱,赵崇趁着东方域主出兵援助岭南时,篡夺帝位成为新任东方域主,这种小人行径本就为众多将领所不齿,但当时他背后是西平王谢牧深,和刚夺得帝位的南岭域主沈丹,众将士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境尘大陆分为五方领地,东南西北各一国,中间是魔域深渊。自从魔王厉盛弘闭关后,魔域再也不参加大陆的纷争了,而位于北边的丘雪泽,领主不爱与外人来往,似乎也不热衷争夺权利,只安于一隅,守着丘雪泽过自己的日子,也不参与纷争。
整个大陆就只剩下西平、南岭、东方三方实力争夺,天下大乱后,这三方领主便成为谢牧深、沈丹、赵崇,三人狼狈为奸,整个境尘大陆无人敢造次。反对其中一人,那就是与三方势力做对。
可如今,时局却完全不同了。
就在此时此刻,南岭域少主沈寂正率军攻打南岭都城,要将其篡位叔父沈丹赶下王位,再次拥立其父沈牧为王。南岭自顾不暇,不可能派援军来东方域支援赵崇。
而西平域情况也不妙,不知谢牧深何时得罪了丘雪泽领主,丘雪泽毫无预兆地派兵攻打西平域。谁都没料到向来不理世事的丘雪泽为什么会突然起兵,谢牧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立刻返回了西平都城,此时估计也是焦头烂额,不可能助赵崇一臂之力了。
赵崇当年背信弃义,趁着领主支援友军时起兵造反,本就不得民心,现在没了其他两方的支持,他已经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东方域很多将领都蠢蠢欲动,只等少主归位发号施令了。
如今局势一片大好,谁都没想到会如此天时地利人和,西平和南岭同时遭变故,让赵崇陷入困境,这是他们连做梦都不敢梦的天赐良机。这得多大的气运,才能刚好遇到赵崇所有援军都无法驰援的情况?
而顾闻景就是遇上了,一众人直呼,这是上天支持正义之师,少主注定重夺大权!
许攸扮成顾闻景的侍卫,时刻跟在他身边,也听着一众将领分析,不由有些诧异,“丘雪泽……”
她话还没说,就被漳阳城一壮汉将领粗着嗓子打断了,“将领议事,哪有你一个小小侍卫说话的份!”
许攸被噎了一下,一时倒说不出话来,有些尴尬地立在原地。
顾闻景抬眸,淡淡扫了那个将士一眼,然后看向许攸,“想说什么?说。”
许攸略一犹豫,倒也不矫情,“我只是有些好奇,向来不参与战事的丘雪泽怎么会突然起兵?”
沈寂攻打南岭可以理解,为自己的父亲夺回皇位。
可丘雪泽领主,为什么莫名其妙攻打西平?
这一点大家都觉得好奇,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有人说道:“能在丘雪泽那种极寒之地生活的,都不是些什么正常人,领主孟屿更是个孤僻的怪人,偶尔兴起想打仗也不一定。”
另有一人附和,“那种怪人,指不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就记恨上了谢牧深。”
“不管他为什么,总之,拖住了谢牧深,帮了我们大忙。”
一众将领纷纷称是,又商谈几句,各自离去。
临走前,曾打断许攸的那个将领打量了许攸一番,拱手对顾闻景道:“少主,你这侍卫看起来弱不禁风,怕是靠不住,是否需要属下派些强壮侍卫前来?”
顾闻景看了许攸一眼,意味深长道:“确实有点瘦弱了,不过我向来不喜热闹,别的侍卫就免了。我这贴身侍卫看着确实弱不禁风,但倒是可靠的很。”
许攸在一旁听着他说,总觉得话里有话,说的话文文雅雅,却刻意咬重了点“贴身”二字,带着只有两人能体会的暧昧。
送走了将领,屋内只剩下许攸和顾闻景二人。
原本以为要大战一场,甚至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谁料最后却是这种喜闻乐见的局面,许攸顿时浑身一松,整个人都闲散起来。
因为现在身份是顾闻景的贴身保镖,而且又是战争期间,为保安全,她的床榻居然就放在了顾闻景寝殿外间。
准备进攻时,全身戒备,现在骤然放松,许攸早已疲乏不已,将士们走后,她便也转身向往外殿去了。
可她刚走两步,手腕就被倏然捉住,顾闻景低低沉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去哪儿?”
许攸转过头,眨眨眼,挺无辜地看他,“休息。”
“嗯,”顾闻景应了一声,却突然发力,一下将她拽进了怀里,“就在这里休息。”
许攸在他怀里稍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没用,只好看着他,略羞涩道:“我的床榻在外面。”
顾闻景扬扬眉,忽然低头,往她耳边凑了些,“我们都是生死相随的关系了,睡一张床,有什么问题?”
许攸无语凝噎,果然是外表越禁/欲的人,骚起来越扛不住。
“那、那个男女有别……”
她话未说完,耳边就传来了顾闻景低低沉沉的轻笑声。
他戏谑道:“姑娘也知道男女有别么?你睡过我这身子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许攸咬咬牙,觉得这个外表清冷的男人骨子里挺无赖,只是赶路时靠着他睡会儿,这会儿说得像是她把他睡了一样。
“只是靠着公子睡了一会儿而已。”她认真纠正。
“嗯,”顾闻景难得顺从地应和着,然而下一句就转了弯,“姑娘靠在我身上睡的时辰,加起来也足有一夜罢,今晚在下想靠着姑娘睡一夜,也不算过分之举罢?”
许攸觉得讲理,她是输定了,决定改变策略,水汪汪的眼看着顾闻景,有那么几分可怜。
“今日大起大落,太过乏累……”
顾闻景垂着眸,静静看她演,“姑娘说得不太对,虽大起大落,但不战而胜,实乃可喜可贺,”他说着,又凑近了一些,暧昧道,“所以应当庆祝一番,彻夜欢愉才是。”
他刻意的带着些引诱的口吻。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许攸耳边,她一瞬间像被雷劈在后颈,耳朵头皮都麻了,这个清冷文雅的人修大能,这么流氓?
口舌有些发干,许攸偷偷咽了咽口水,结巴道:“顾、顾公子?”
他闷声应了,然后微微直起身,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一些,目光直视着许攸,一字一顿道:“姑娘不是说心悦在下么?”
许攸望着他那双清冷的眼,一时竟有些怔忪。这双眸子还是带着些淡漠,但却有些不同了,里面的戒备和警惕被一丝若有似无的缱绻替代。
他现在问出的这句话,已经跟在深山中问出时不一样了,那时他是全然不信的,言语间带出的是戒备和刻意的针对,可现在……
许攸不敢多猜了。
她正失神,下巴上传来不轻不重的力道,顾闻景捏住她的下巴,轻轻碾着,迫她抬起头来。
两人目光交接,许攸察觉了一些除了逢场作戏之外的情愫,他向来清冷的目光暗沉许多,隐了无数情/欲在其中,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紧张到微喘。
顾闻景弯了眉眼,眸光微闪,声音喑哑低沉,“在下也心悦姑娘。”
他说着话,人已经往前凑了,搂住许攸的手稍加施力,许攸便被他牢牢禁锢在了怀中。
两人气息交缠,温度一寸寸攀升……
“笃笃笃——”
一阵急促敲门声响起,两个近在咫尺的人骤然都愣住了。
顾闻景眯了眯眼,神色不善,似乎并不打算理敲门的人。
然后敲门声却持续不断,大约是有大事。
顾闻景懊恼地狠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眸色已恢复一贯的清冷,神色也看不出任何波动了。
他松开了许攸,后退一步,扬声道:“何事?”
离开顾闻景的怀抱,许攸知觉空气骤然一松,忍不住用力呼吸了一下。
顾闻景余光瞥着她,微红着脸蛋,偷偷吸气的模样格外可爱,还有黑润的眼,此时蒙了一层水雾,带了些惑人媚意,若不是被打扰……
顾闻景只这般一想,就察觉心绪微乱,他赶紧压制住这些念头,垂眼间,又看见身前衣襟微乱,不禁回想起刚才她柔软的小手抓住自己衣襟,神色慌乱的模样。
刚敛住的思绪又乱了起来,他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刚好,外面已禀报完毕,原来是南原城驻军将领派人过来了,声称有要事要与少主当面详谈。南原正是他们下一个要攻打的城镇。
顾闻景整理好衣襟,又恢复神色冷淡衣冠楚楚的模样了,他抬步往殿外走去。
“顾公子!”
身后传来姑娘略带调笑的声音,他回首,见许攸歪着头,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看他,仿佛他吃了瘪,她便十分开心。
她偶然的小女儿心性让他十分愉悦,顾闻景隐着笑,问:“如何?”
许攸羊脱虎口,不免有些嘚瑟,高兴劲儿几乎藏不住了,“公子你有要事商议,今晚怕又是个不眠之夜了,所以小女子便只能孤寂眠了。”
她说得可怜,脸上的笑意却半点不掩饰。
顾闻景非但不气,反而笑了笑,“让姑娘失望了,是在下该死。”
许攸:……没有人失望,你想多了。
忽然,顾闻景挥了一下手,一股力道隔空缠住了许攸,直接将她带到了顾闻景面前。
许攸被力道悬在空中,还未及反应,就看见顾闻景那张放大的俊脸凑了过来,紧接着,是柔软的触碰。
他的唇瓣只是轻轻地碰了碰她的唇瓣,便退开了一步。许攸已经懵了,下意识伸出一根手指抚上唇瓣,睁大了眼看他。
顾闻景看着她面色涨红呆愣看自己的模样,心头微跳,若不是还要去见属下,怕控制不住出丑,他可真想细细尝尝她的味道,转瞬的柔软和香甜让他食髓知味,内心叫嚣着想要更多。
许攸还在发愣,却感觉顾闻景的拇指抚上了她的唇瓣,然后他低沉微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姑娘无需失望,来日方长,在下定会满足姑娘的。”
他说得斯文儒雅,嘴角却划过一丝十足邪气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宝贝们,三次元有点忙,这段时间会隔日更,非常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