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看着自家表哥与表嫂在那儿打情骂俏, 周胜酸都快酸死了。
他看谢迎春,明明在外人眼中那么独立自强的一个新时代女性,怎么到了他表哥跟前, 就变成了小孩子脾气,时不时无理取闹一把?
再看他表哥, 平时那么周正的一个人,对他都没怎么效果几次,对上谢迎春,脸上的笑好像就从来都没停过。
“大概这就是爱情的模样吧……”周胜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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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一趟批发的衣服太多, 靠三人当行李拖回平沙市有点不现实,是走的邮政,为了能让邮政快点送到货, 谢迎春还多加了二十块的运费。
有钱能使鬼推磨, 更别提人管着的邮政了。
平时拿邮政寄个东西,慢吞吞地好比龟速,谢迎春这次多加了二十块钱的运费,邮政直接将周胜批发的那些衣服给委托到了铁路局,那些邮包乘着距离发往平沙市最近的一班车就走了, 比谢迎春他们还要早到三个小时。
邮政委托给铁路局的东西不少,铁路局自然不会帮忙保存, 火车到站前,平沙市当地的邮政就开车去火车站接货了,接到货之后,见量那么大, 直接给送去了南海苑。
而彼时的谢迎春、于泽和周胜还在返回平沙市的火车上。
于泽他|妈被邮政的人喊下来领包裹,老太太以为只是一小包,结果到了邮局一看, 被那么多的货给吓到了,赶紧回家喊了于泽他爸,把俩孩子让于泽他奶帮忙看着,老夫妻俩推这个自行车就去了国防科大旁边的邮局分点。
于泽就是他奶哄大的,老太太哄孩子相当有一套也是真的厉害,她拿出一套自己从松原带来的叶子牌,就给两个孩子搞起了数学启蒙——赌博。
两孩子对于这种游戏的接受度相当高,刚开始磕磕绊绊地玩了几次,入门之后就会玩多了,起先把把都输,后来玩得次数多了,姐弟俩合力还赢了老太太几次,不过那几次也有老太太故意放水的原因在内。
说会于泽他爸和他|妈,于泽他爸完全想不明白,于泽和谢迎春是领着周胜去羊城进货了,能进多少货?怎么就把于泽他|妈给吓成那样儿了?
于泽他爸想不明白就问了,“到底进了多少?他们几个总不可能把羊城给搬回来了吧……”
“那倒没有。”于泽他|妈想,就算于泽和谢迎春有那个野心,也没有那个财力啊,她在心里吐槽了一通后,催于泽他爸,“你可别问了,问的我都烦了,赶紧走就是了!到了你自然能看得到!”
于泽他爸默默推着自行车没说话。
等到了邮局之后,于泽他爸总算懂了自家婆娘为啥那么惊讶了,因为那邮包真的是太太太多了。
“这几个倒霉孩子是想把咱们给累死吧……”
嘴上吐槽归吐槽,老夫妻俩还是推着车一趟一趟地跑,跑了将近二十趟之后,总算把那些邮包都给运回了家,放到了空着的那屋子里。
于泽他爸出了一身汗,累得坐在沙发上都站不稳了。
于泽他|妈心里像揣了百十只猫儿一样,她百爪挠心地想去看看于泽和谢迎春都进了什么货,但又觉得没经过人家小夫妻俩的同意就拆邮包,多少都有些不好,这才生生忍了。
于泽和谢迎春以及周胜是擦着黑夜的边儿到的国防科大。
三人一进门,于泽他|妈就拎出个暖水瓶来,“肯定都累了吧,先喝点水,要不要吃点什么?”
谢迎春探头看了一眼屋内,没见到俩小的,应道:“随便吃点儿就行,车上坐了一天,没啥胃口。妈,于繁和于亨呢?”
“于泽他奶带着打叶子牌呢。我有蒸好的馒头,给你们炒一个馒头丁,再给你们熬点儿稀粥吧,你们先去洗漱。胜子,你到舅妈住的那边去洗漱吧,这边应该洗不开。”
于泽他|妈拎了钥匙递给周胜,周胜也没客气。
一行人洗漱完回来,坐下吃了个饭,于泽他|妈就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心了,撺掇着谢迎春带她去看进来的货都有哪些。
谢迎春正好有拆包给家里人看看她新置办的那些衣裳的心思,便带着好奇的于泽他|妈和于泽、周胜去了放衣服的那边。
她给家里人买的衣服都是单独放在一块儿的,邮包拆开,她把那间牛毛黄的羊毛衫和灯芯绒裤子拿出来,递给于泽他|妈,“妈,这是给你买的,牛毛黄的羊毛衫很衬你的肤色,奶是一件枣红色的羊毛衫和一条里面絮了羊绒的羊绒裤,适合老人穿,给爸也置办的是羊毛衫、夹克和一条深灰色的牛仔裤,你看看,我觉得尺码我应该没记错,记错了也不打紧,这个款式的衣裳我们进了不少,咱换个尺码穿就行。”
于泽他|妈看了一眼那衣服就爱上了,爱不释手地摸着那衣服的面料,谢迎春就是一转身的工夫,就见她婆婆已经换好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了。
“哎呀,穿了这么多年的粗布料子,这么好的衣服还是头一次穿呢!”于泽他|妈看起来高兴坏了,话匣子打开,还同谢迎春、于泽和周胜讲了讲过去的那些事儿。
“之前咱们穷,国|家也穷,殷实的底子都被那些洋鬼子给糟蹋得啥都剩不下了,我们穿衣服只能穿旧的,穿破了也没新的换,补丁摞补丁,一层接一层,迎春儿是城里人,你小时候咋办我不知道,泽子因为是他们这一辈儿里最大的,他的衣裳都得新做,就是扯了料子给他做好衣裳,稍微做的大一些,本想穿个两三年,结果他个头窜的快,一年就得重新做新的。”
“刚好下面有个胜子,我们就商量好了,泽子穿着小了的衣裳都给胜子穿,然后胜子他|妈每年都给送几尺布过来,给泽子做衣裳,还给泽子纳鞋垫儿。我不好意思年年都让泽子占胜子的便宜,所以每年都会给胜子双份的压岁钱,不知道胜子还有这个印象没……”
周胜挠了挠头,憨厚老实地笑着,“妗子,我还真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我爸妈之前一直都和我说,是因为我脑瓜子笨,表哥脑瓜子聪明,让我穿表哥的衣服能蹭一蹭表哥身上的灵气儿呢。”
谢迎春小声吐槽,“怕是灵气儿没蹭到,会蹭到脚气……”
周胜的脸一下子就憋红了,“嫂子,是不是我脚的味儿太大,熏着你了?我平时可小心了,一直都注意着,没想到还是……”他尴尬得不行。
谢迎春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的嘴皮子这么灵。
他见周胜急得要去洗脚,赶紧说,“没事没事,没闻到,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表哥有脚气我是知道的,当时险些把我给熏死,不过这没事儿,好治。等明天吧,让你表哥去国防科大的医务室给你拿一桶碘伏和两板甲硝唑,碘伏泡脚的时候往泡脚水里加一点,甲硝唑磨成粉洒到鞋垫上,平时的袜子记得多拿开水烫洗,一周就治好了。就这,你害羞个啥?你表哥的脚气都治好好多年了。”
周胜转头去问于泽,“表哥,是真的么?”
这事儿又勾起于泽当初一脱鞋险些把谢迎春送走的窘迫往事,于泽不愿意多说,但为了让自家傻表弟相信,他当场就表演了个脱鞋,果然啥味儿都没有。
周胜就如同看到救星一般,“表哥,你现在就带我去一趟医务室成不,能早治一天就早治一天,我一点都不想再伴随着这味儿了,我妈都天天嫌弃我。我拿肥皂搓了也不管用,这会儿搓完没味儿了,过一阵子味儿就又出来了。”
于泽知道脚臭给人带来的自卑,瞅了一眼表,估摸着校医还没下班,催着周胜穿齐整衣服就出门去了。
于泽他|妈这才恍恍惚惚地说,“原来泽子那脚臭是你给治好的,我当初心里还纳闷呢,他之前从来不在家里脱鞋,怎么念了个大学结了个婚,脚就不臭了。”
“对了,迎春儿,这次帮周胜的事儿,我替你姑谢谢你。你姑对咱家好,对泽子更是没话说,我看着啊,她对泽子比对胜子都好,见到泽子总是夸,见到胜子总是骂,你和泽子能多帮胜子一把就多帮胜子一把,那孩子实心眼儿,换句话说就是傻,没啥上进心,跟了外人容易受欺负,跟着你们俩总归是好过一些。”
谢迎春笑着说,“您就放心吧,姑对我很好,当初知青点被大坝上的水给冲没了之后,是姑收留的我,那会儿的胜子虽然看到我就脸红,但给姑打水的时候,总是顺路就帮我把水缸也满上了,我一直都把胜子当亲弟看呢!且不说我和于泽结婚了,就算我和于泽没结婚,我也不可能亏待了胜子,他们一家都是我的恩人。”
知恩图报,有仇必报,这是谢迎春的原则。
于泽带周胜买回了碘伏和甲硝唑,哥俩去烧开水泡脚去了,于泽他|妈拎着衣服接着美。
等于泽他爸打发两个娃睡下之后,于泽他|妈还穿着那件牛毛黄的衣裳故意在于泽他爸跟前转悠,一边转悠一边问,“老于啊,你看我漂亮不。”
于泽他爸嘴都惊得合不拢了,“漂亮漂亮,你赶紧停下来,别再转了,再转悠怕是腰就转折了。”
于泽他|妈抻着胳膊和腿儿给自家男人表演了一个嫦娥奔月,问,“你看我像不像仙女?”
“像个啥仙女,就你这年纪一大把的,顶多像个仙姑。我刚刚夸漂亮可不是说你,是说这衣服,你咋还自个儿心里先美上了?”
于泽他|妈收回伸出去的手,白眼险些翻到天花板上去,瞪眼凶道:“你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