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迎春的自我认知是在第一次见到于泽的时候觉醒的, 那个时候的她刚到松原,坐绿皮火车坐到全身难受,后来又乘坐上了爱的拖拉机……明明一身疲累, 却丝毫没影响到她欣赏眼前的壮硕美男。
不过,饶是她十分清楚自己的好色属性, 这会儿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羞耻。
再看于泽的反应,他整个人就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用一张似哭也似笑的脸看着谢迎春,整个人都纠结极了。
于泽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住的地方的, 他只知道自己嘿嘿嘿了一晚上。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是不真切感。
这就抱得美人归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没想到自己居然捡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
翻来覆去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实在睡不着, 于泽索性不睡了, 翻身起来点灯学习,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谢迎春给他的笔记。
看着笔记上的数学符号,他都觉得像极了谢迎春。
第二天一大早,庆云油田食堂里的人就发现谢迎春旁边多了一个碍眼的家伙——谢迎春站在面点窗口卖馒头,于泽就站在旁边帮忙搬笼屉扯油纸, 谢迎春揉了揉腰,于泽就一脸痴汉笑地同谢迎春说, “是不是累了?你先休息休息吧,我替你来弄。”
原先虽然传谢迎春和于泽有那么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但仅仅是谣传,众人观察谢迎春和于泽的关系时, 发现这俩人只是偶尔眉目传情一次,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举动,于泽本人也很克制, 可看现在的情况……
油田上的工人毫不怀疑,如果谢迎春说她不想蒸馒头了,于泽都能替谢迎春去做面点!
李师傅瞅着面点窗口这边的情况不太对,等于泽上班去后,他就走到正在刷笼屉的谢迎春跟前,问,“小谢,你和于泽……处上了?”
谢迎春的脸有点红,她点了点头。
李师傅笑了出来,“还是让于泽这小子占到便宜了。当初你还没来的时候,他天天找我软磨硬泡,就说给你安排工作的事儿,那时候我就觉得他有问题,现在看来,果然是动机不纯!好事定了么?定在什么时候?”
“不知道呢,边处边看吧。”谢迎春有些不好意思。
李师傅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把脸拉了下来,“小谢,你该不会是还存着什么不正当的心思吧?比如说脚踏两条船之类。”
“于泽是个好后生,你要是打算回城之后再找一个有本事的,那就别给于泽希望,更别给他机会。”
“你兜里有钱,人也有本事,长得还漂亮,选择机会多,于泽有点死心眼,人也憨,他的感情经不住玩,不然我担心会要了他的命。”
谢迎春:“……”
她冲李师傅翻了个白眼,“他人憨厚老实感情经不住玩,我有钱有能力长得好看,您看我就像是玩弄感情的渣女呗?”
“我知道,之前出现过很多知青嫁到农村或者是娶了农村的媳妇儿,结果一听说有办法回城,就抛家弃子的走了,这种事儿确实应该谴责,但您也不能以偏概全啊!因为知青里面出了几只狗,就觉得所有知青都是狗,还是好人多吧。”
李师傅老脸一红,纠正道:“你这嘴也够毒的,不过什么叫知青里面出了几只狗?狗能看家护院,多忠诚?说那些人是狗都是埋汰狗,他们就是活该遭雷劈天谴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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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泽也算是庆云油田里的青年才俊了,他同谢迎春走在一起,多数人还是祝福的,但架不住有些人就喜欢说酸话。
有一个特别喜欢到谢迎春跟前献殷勤的男人在遇到于泽之后,就阴阳怪气地说了,“瞧瞧于泽,抱上一条有钱的大腿后,脊柱都快断了。要是屁股后面长一条尾巴,他都能把尾巴给摇成螺旋桨上天。”
于泽听了这话后,当场就怼了回去,“人是我喜欢的,我乐意,怎么着?有人天天到窗口上搭讪,可惜迎春连正眼都不看一下,还和我说快烦死了。”
那人气得捏紧了拳头。
于泽看了那人一眼,撸起袖子,走了过去,问,“怎么着?不服气?想打架?”
那人比于泽足足矮了一个头,见于泽动了真的火气,立马就怂了,用最怂的姿态放狠话道:
“人家大城市来的,能看得上你?只要不领结婚证,说什么都是虚的!就算生了孩子,人家丢下孩子就能回城,你能?现在追求到了你就得意了?两万五千里长征,你才刚刚开始,等着吧,能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狠话放完,人灰溜溜地离开。
于泽逮着那人回头的时候又挥了一下拳头,吓得那人遁走的速度越发快了,几乎是小跑着溜走的。
谢迎春恰好从不远处的厕所出来,她皱眉看着那人,道:“怎么这样儿啊,我原先觉得他就是烦了些,没想到这么坏呢!”
“没事,不用管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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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到油田的周假,于泽就激动地要带着谢迎春回去见家长,被谢迎春一脸冷漠地拒绝了。
“你先回家铺垫铺垫,如果你家里人同意,我下次上门前就提前买好东西,如果你家里人不同意,我何必上赶着去碰壁?反正你先同你家里人商量好,咱俩认识也这么长时间了,算是知根知底,你姑我认识,我觉得要是一个不好的家庭,养不出你姑那样的性子,所以我相信你。至于我的话,不用考虑我的家庭,你是和我结婚,同我家庭没什么关系。”
于泽:“……这不好吧。”
谢迎春瞪他,“我的娘家我都不要了,你还在那儿可惜上了?逢年过节省你多少烟酒?你别墨迹,带着我准备好的板栗酥回去。天天都和你黏糊在一块儿,我得清净清净,好好学习两天。”
于泽一脸受伤地走了。
不过他这受伤是在谢迎春面前装出来的,出家属院的时候,他脸上的颓丧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带上板栗酥骑车回青山公社的时候,他心里那叫一个美,稍不留神就哼着唱起了歌。
板栗酥是谢迎春特意托付于泽给黑脸婶子带的,于泽就没直接回家,而是走了绕路,先往他姑家去了一趟。
彼时的黑脸婶子正坐在家里弹棉花,打算把冬天的被子重新做一床厚实的,见于泽进来,她立马就给于泽找了个活儿,“泽子,快来帮姑认一下针,姑这眼睛花的厉害,连穿针引线都困难了。”
于泽把那一纸包板栗酥放在柜子上,打算拖鞋上炕帮黑脸婶子做事,结果他拖鞋的那一刹那,吓得黑脸婶子险些从炕上蹦起来。
“别别别别别啊!泽子,你脚那么臭,脱啥鞋?你想熏死你亲姑?熏死你亲姑对你有啥好处?”
于泽没听他姑的话,脱了鞋就盘腿坐在炕头帮忙穿针引线。
黑脸婶子的呼吸已经屏住了,她发现于泽不听他的,还跑过去锤了于泽两拳,实在憋不住气了,她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发现,那种熏得人想要投胎的味儿好像不见了。
黑脸婶子一脸问号,“泽子,你的脚不臭了?咋弄的?”
“迎春给我买了两种药,一个泡脚,一个洒在鞋垫上,用了一个礼拜,治好了。”于泽的语气里有点嘚瑟,他手一指放在柜子上的那一包板栗酥,同他姑说,“那包板栗酥也是迎春让我给你带回来的。”
黑脸婶子满脸惊喜,“真的?谢知青还记得我?”
“姑,你喊谢知青有点见外了,之后得该改口,她变成你侄媳妇了。”于泽心里已经美得冒泡了,脸上还端着,只是那时不时就上扬一下,别人看了都觉得他忍得辛苦的嘴角出卖了他。
黑脸婶子愣住,过了一会儿,才问于泽,“泽子,你说啥?你说让我改口喊谢知青啥?”
于泽把穿好的针线放到线框里,捂着脸就笑出了声,笑得期间,他还猛锤了黑脸婶子刚弹好的棉花被,说,“姑,她答应和我处对象了,我这次回来就是同家里人说的。家里人同意之后,我就找赵队长给开个户籍证明,然后我俩抽空去领证,争取过年前就完事。”
黑脸婶子不信,“人家答应你了?”
“答应和我处对象了,结婚的事儿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我估摸着有戏。伟人不都说了,不以结婚为目的的处对象都是耍流氓,我俩的目的一样,性格也合得来,都觉得对方挺好看,这不就是人说的天造地设一对儿么?”
“我俩谁也没想过要耍谁的流氓,而且我们俩都是奔着结婚去处对象的,结婚不是迟早的事儿?反正迟早要结婚,早点结和晚点结有啥区别?区别就是让我等的心焦么?”
亲眼看见自家平时不够言笑的大侄子这会儿脸皮变厚了,高冷人设也天崩地裂,黑脸婶子觉得自己还是要尽点当姑的责任——给自家大侄子泼点凉水,帮这大侄子清醒清醒。
黑脸婶子问于泽,“你以为结婚就是领个证呢?人家是城里来的知青,你娶媳妇儿不得把院子给好好拾掇拾掇,把屋子给返修一下,该补的窗户补上,该刷的油漆刷了?”
“还有时下流行的三转一响这些,你不得都给准备好?”
“你们不打算拍个结婚照?拍结婚照的时候,肯定得买新衣服吧,你们买了么?”
“你这孩子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你觉得结婚简单?赶紧回去同你妈你奶你爸说,如果他们没什么意见,咱全家都准备起来,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全家都得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