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温柔

一片昏暗的牢房中,小姑娘旁若无人地抱着楚凌渊痛哭流涕。

方才审讯王氏的暗影走在半路上就愣住了,牢房里的灯忽然熄灭,他出来后听见那细微的脚步声和微弱的呼吸,还以为牢房里混进像老鼠那样的活物,直到听见少女娇弱的哭声,他才反应过来,原来竟是个小姑娘。

紧接着,太子就出现了,现在他们抱在一起,暗影站在原地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往前走。

楚凌渊早就察觉到叶蓁蓁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意识到那是他派来审问王氏的人,便没有多在意。在他怀里抽噎的蓁蓁却忽然止住哭声,双手抓住他的衣襟紧张说道:“有人跟着我,他是不是来抓我的?”

楚凌渊淡淡挑眉,问道:“他吓着你了?”

身后的暗影听见这句满是寒气的问话,背后顿时一凉,连忙急走几步,来到两人附近。

“殿下,叶姑娘,让姑娘受惊,属下有罪。”

叶蓁蓁躲在楚凌渊怀里,扒着他的手臂看了看说话的人,发现这个人有些面熟,像是昨日在雅园给楚凌渊守门的那两个人之一,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脸。

小姑娘声若蚊蝇,闷闷地说道:“不怪你,是我自己想多了。”

两个人也不能一直这样待着,楚凌渊直起身,发现她拉住自己的衣袖不放,于是顺势一提,将叶蓁蓁也从地上拉起来,却听见她低声叫了一句痛。

他皱眉问道:“受伤了?”

叶蓁蓁用一只手按住左边的膝盖,轻声抽气,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委屈道:“好疼啊。”

周围太黑,楚凌渊无法查看她摔得有多严重,就在这时,那个暗影走过去,将不远处趴在桌上睡着的牢头老孙一脚踹醒。

孙牢头嘀嘀咕咕抱怨两句,看见自己面前的人却不得不把话咽下去,讨好地笑:“这位大人有何吩咐?”

暗影朝他伸手,“火石拿来。”

孙牢头这才发现牢房里的油灯全灭了。他从身上掏出火石,暗影立刻拿过去,把近处的一盏油灯点上,然后拿到楚凌渊面前,看到自家主人的脸色略微缓和,这才偷偷抹了把汗。

孙牢头呆愣地看着,正思索着这人的身份,就听暗影称呼他“殿下”。

整个北周能被这样称呼的男子,只有那位恶名昭彰的太子。

孙牢头颤巍巍地跪下,高喊一声:“殿下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该死……”

“闭嘴。”那声音冷到极点。

孙牢头立时卡了壳,心惊胆战地看着那个传言中暴戾嗜杀的男子,轻拂衣摆蹲在抽泣的小姑娘面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膝盖。

“是这里?”

叶蓁蓁点头:“嗯……疼。”

楚凌渊手上的动作一顿,指尖不可查觉的一颤,声音莫名沉了些:“疼就闭嘴。”

叶蓁蓁无法相信,先时他还一副很是关心自己的样子,怎么转眼就变得这么凶。

她委屈又不知所措:“可我疼嘛。”

少女撒娇时抻长的尾音细细密密的缠绕在楚凌渊心上,他嗓子发干,忽然觉得有些渴。

身旁晃动的微光助长了他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楚凌渊再抬头时,眸色深沉的吓人,他揽着叶蓁蓁,让她靠近一些,凑近她耳旁,声音暧昧难明。

“疼也忍着,再发出声音,孤就要亲你了。”

叶蓁蓁耳朵一红,而后蔓延到脸颊、脖子。她觉得这人病得不轻,自己喊疼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但她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想,实际上自从楚凌渊说了那句话,她就紧紧地闭上嘴,再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这里还有旁人,楚凌渊不方便细看她的伤,只能先带她出去,他深邃的眸子锁住她,低声问道:“要背还是要抱?你选一个。”

叶蓁蓁还记着他先前的警告,就有点不敢开口,见他目光中有催促之意,才细声细气道:“背。”

她是权衡之下才选的前者,大理寺衙门的人也不少,万一被人看见太子抱着她出去,明日说不定给传成什么样了。

楚凌渊转身让她趴在背上,蓁蓁从前也让他背过,双手动作无比自然地搂住他的脖子,轻轻靠在他一边肩膀上。

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孙牢头从地上爬起来,心里震惊极了。他想不到有一日会在牢房里遇见太子殿下,更想不到让人闻风丧胆避之不及的那个人,会对一个女子温柔到极致。

牢房外依旧阴雨绵绵,但至少空气清新,是一股潮湿而富有生机的味道,比里面好了不知多少。

叶蓁蓁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刚才的暗影给他们打伞,她心里记挂着弟弟的安危,于是对那个暗影说道:“这位大哥,劳烦你出去看看,博阳侯的马车还在不在,若在的话,能否去帮我把弟弟带回来?”

暗影看了楚凌渊一眼,见他点头默许,这才将伞交给了牢门口等着的差役,而后走进雨中,向衙门大门走去。

楚凌渊背着她走到后院的一间厢房,影七迎出来准备搭一把手,楚凌渊却绕过她径直走到里间,将叶蓁蓁放在躺椅上坐好。

影七挑了挑眉,吩咐差役:“你去熬一碗姜茶送过来。”

差役走了,影七自觉留在这里会碍主人的眼,便离开厢房去给叶蓁蓁找干净的衣裳。

房间里异常安静,叶蓁蓁浑身的衣裳都湿透了,抱着双臂乖乖坐在躺椅上。她偶尔抬一下脚,发现裙摆还在滴水,便窘迫地把两只脚靠在一起,往里缩了缩。

楚凌渊就在她身前不远处,一言不发却又目光沉郁的盯着她,过了一会儿,他开始脱身上的外袍,然后用外袍将她从上到下一裹,这样别人再也无法透过那身湿衣裳,瞧出她美好的身形。

叶蓁蓁指节苍白的抓住他外袍的边角,全身都被她的气息罩住,让她安稳又恐慌,那丝纠结很快显露在脸上。

楚凌渊语气微凉:“怎么,嫌弃孤?”

叶蓁蓁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难为情一般说道:“不是的,我就是……你能不能转过去,别,别看我了。”

楚凌渊轻扯嘴角,压低身体向她靠近,用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说道:“别人叫你做什么你都敢答应,万一我今日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叶蓁蓁垂下眸子不看他,说话时眼睫不住地眨动,“我也不想的,但是我弟弟被博阳侯扣下了,没有办法,我就只能答应他进来看叶静怡。”

楚凌渊脸色微变,问道:“博阳侯让你做什么?”

叶蓁蓁摇头:“不做什么,就是给叶静怡传一句话,让她不要怕。”

楚凌渊捏住她的下巴,轻轻一晃,声音低沉:“他欺负你了?”

叶蓁蓁抬眸望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时此刻,她相信自己只要点一下头,楚凌渊定会不择手段给她出这口气。

她犹豫了,楚凌渊的路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走。前世他站在众多世家的对立面,走向一条表面繁花盛锦暗里却残酷血腥的路,她只是听见叶静怡偶然说一句,都觉得十分艰难。

叶氏于八大世家中排名微末,在朝中也不如章氏和齐氏、贺氏等根基深厚。但有一点,叶氏是中立的,无论是崇光帝还是章太后,它两边不靠,虽说这几年有些摇摆不定,但终究还是没有倒向任何一边。

叶蓁蓁不想因为自己的缘由,再给楚凌渊增加一个敌人,博阳侯在朝中颇具人脉,而楚凌渊加冠后难免要入朝参政,多一个敌人就是无尽的麻烦。

之前她没想的这么深,此刻才突然惊醒。

叶蓁蓁摇了摇头,说道:“他或许是急了吧,你已经关了叶静怡一天一夜,又不让任何人去探视,我和弟弟也没受伤,还是算了。”

楚凌渊看出她有息事宁人的意思,心中忽然微微一动,她这些顾全大局的话,是在为他着想吗?

在他的计划里,博阳侯和叶氏都可有可无,就算没有雅园那件事,他也会找个由头,由叶氏开始,将燕京的局势彻底搅乱,当崇光帝和章太后为了争权而针锋相对,那时他的机会才会到来。

楚凌渊眸中含笑,轻点她的额头:“此事无需你操心。”

叶蓁蓁怔怔地看着他,正要说话,却见到门口跑进来一个胖乎乎的身影,她下意识张开手,接住了一头扎进她怀里的叶怀钰。

“姐姐,我再也不敢任性了。”

叶怀钰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若不是他耍赖要出来,他和蓁蓁就不会被坏人抓走,蓁蓁也不会被威胁去大牢那种可怕的地方。

暗影走进来向楚凌渊禀报:“殿下,博阳侯说要进宫找太后做主。”

楚凌渊讥诮道:“孤还怕他不去。”

叶蓁蓁听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暗语,不由露出困惑的神情,叶怀钰躲在她身后,偷偷看着那个暗影,眼中升起崇拜。

就是这个人把他从博阳侯的护卫那里救出来,他都如此厉害,那被他尊敬的这个“殿下”一定更厉害。

叶怀钰掐了一把身上软乎乎的肉,激动的鼓起嘴,他决定了,他不要读书了,要跟着这个“殿下”弃文从武,然后就可以保护姐姐。

叶蓁蓁觉得肩上凉飕飕的,一看竟然是叶怀钰在那里手舞足蹈,差点把她身上的外袍扯下来,她顿时生气说道:“叶怀钰,你又闹什么呢?”

楚凌渊表情骤冷,走过来将小胖子拎起来,远远地放在门旁边的角落。叶怀钰歪着头看他,眼里有一丝茫然,更多的是畏惧,他咽了咽口水,不敢随意动弹。

“你即刻让人去监视博阳侯的一举一动,孤要知道,他跟章太后都说了什么。”

这话是对暗影说的,但直接面对楚凌渊的叶怀钰却觉得他更加神秘,心里油然生出一种崇敬。

暗影走后,影七带着伤药和干净的衣裳回来,楚凌渊撩起她的裙摆,当看见她膝盖上明显的淤青时,脸色顿时沉下去。

影七沉默地递上一个带着凉意的帕子,楚凌渊接过之后,沿着那一圈淤青敷在她腿上。帕子里裹得是一整块冰,落在腿上冰凉刺骨,叶蓁蓁颤了一下,腿忍不住往后躲,却被楚凌渊强硬地抓住,不让她动。

“再动你这条腿别要了,我干脆把它砍下来收藏,你觉得如何?”

叶蓁蓁倒抽一口凉气,眼角控制不住地湿润,像是疼的,又像是吓的。她眼巴巴地望着他,清润的眸中欲言又止。

楚凌渊的手抬起些许,问道:“还疼?”

叶蓁蓁垂眸答道:“不是,太凉了。”

本以为又会换来一声呵斥,但她没想到楚凌渊竟然不再给她冰敷,直接覆上一只手,在她淤青的地方不轻不重地一按。

“淤青不揉开,你明日一定走不了路,忍着,不许撒娇。”

她什么时候撒娇了?叶蓁蓁心里不满还不敢反驳,委委屈屈地坐在那里,目光随着楚凌渊的手移动,不停地轻声吸气。

影七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跌打药酒,一股呛鼻子的气味,触到膝盖处的皮肤上烫烫的,没一会儿,叶蓁蓁就觉得没那么疼了。

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差役走进来,正是先前带她进牢房的那一个,楚凌渊听到动静早已把她的裙摆放下,转身看向差役。

差役一慌,说话都有点不利索:“殿,殿下,叶侍郎在门口,说要找他的孩子。”

叶蓁蓁绷了太久,终于如释重负的一笑,爹爹来了,总算可以回家了,在楚凌渊身边多待一刻,她都觉得喘不上气。

“叶怀钰,走,我们回家。”

楚凌渊面色一冷,单手按住蓁蓁的肩膀,他看了她一眼,嘴角忽然轻轻一勾。

她这么急不可耐想要离开,他偏偏要索取最后一点好处。

叶蓁蓁还没反应过来楚凌渊这笑意味着什么,下一刻就已经天旋地转地被他打横抱起来,她心中慌乱,不由推了推他。

“哥哥快放我下来吧。”

那人不理她的哀求,叶蓁蓁愈发愁苦,这要是让爹爹瞧见,她岂不要羞死了。

楚凌渊抱着她走出厢房,发现雨已经停了,衙门后院里的差役早让影七打发走了。走到与前院相连的门,楚凌渊故意停下,低头凝视她:“你说句好听的,孤让影七送你。”

叶蓁蓁把从小对他撒娇讨好那一套都用尽了,就是不见楚凌渊松口。她急着脱身,病急乱投医地抱住他的手臂,朝着露出的手腕轻轻一咬。

楚凌渊的手顿时微微颤了一下,却很快就恢复如常。他把叶蓁蓁放下,看着那一圈浅淡的小牙印无奈道:“原来我的蓁蓁逼急了也会咬人。”

叶蓁蓁两颊微红,不敢再看他越发幽深的双眸,一瘸一拐地转身就走,影七接到主人淡淡投来的一眼,连忙上去扶她。

叶怀钰在一旁只顾捂着嘴惊讶,被蓁蓁恼羞成怒的一唤,才不甘不愿地跟着跑了。

叶锦程心急火燎地在大理寺衙门前等着,他和李海从户部出来就发现两个孩子不见了,随后博阳侯的人告知她们被带到这里,他又急着赶过来。

见到监官得知事情原委,他更是气愤难平,博阳侯以势压人,用怀钰来威胁蓁蓁替他进去探监,简直无耻至极。

他来到燕京为官不久,却也知道太子不是好惹的,他的女儿冒着触怒太子的危险替他进去探监,他竟然把他们扔下就走了,经此一事,他对叶氏最后一丝身为同族的认同感也没了。

一群把门户嫡庶看的如此重的人,既要成全自己的名声,又在背地里行着虚伪的事,这样的族人,他宁可不要。

“爹爹。”

叶锦程听到声音,连忙回过头,看见叶蓁蓁明媚的笑脸,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但当他发现叶蓁蓁走路时有一条腿使不上力气,刚放下的心又狠狠一提。

“蓁蓁,你的腿怎么了?”

叶蓁蓁看出父亲眼里的忧心忡忡,一时有些庆幸没换上影七给她找的男装,不然只怕叶锦程更要担忧了。

“爹爹,我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她刚说完,叶怀钰那个小胖子就跑过来忍不住插嘴:“是啊,他们给姐姐治伤,揉腿……呜……”

叶蓁蓁不等他说完就一把捂住他的嘴,对叶锦程指了指影七,说道:“是这位影七姑娘给我上的药,她是太子的护卫,按说这事还得多谢殿下,他不仅没有怪我乱闯,还让影七姑娘送我出来。”

叶蓁蓁有些忐忑的看着自家爹爹,见他相信自己的话,对影七道谢,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坐上来时的马车回去,在路上碰上出来寻人的柳氏。蓁蓁与父亲相视一眼,都不敢告知她真相,于是蓁蓁只好说自己与叶怀钰玩闹时不小心摔了,难免听了柳氏一路的数落。

*

雨后初晴,天际映出一条红霞。博阳侯冒雨进宫,见到章太后便开始哭诉,说叶静怡如何无辜,太子虽是储君,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未免欺人太甚。

章太后听的头疼,最后一道懿旨打发了他。

此时太后身边的常嬷嬷正在给她揉着头上的穴位,听见章太后叹息,不由停下动作,劝道:“娘娘别为了这些杂事挂心,您都好几日没睡个整觉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章太后冷哼一声:“这满朝上下不知有多少人盼着哀家快点死,皇帝可劲的折腾,无非是怕他熬不过哀家的寿命,这是不甘心呐。”

常嬷嬷说道:“娘娘既然知道,就更不该动怒了。”

章太后点头:“哀家心里有数。”

她已经不在盛年,虽说看起来依旧年轻,但她心里知道在这副精心保养的外壳下,是一个苍老颓然的灵魂。几十年能熬死景惠帝,或许再加上一个崇光帝,但她可没有余力,再用同样的方法掌控下一个皇帝。

“哀家老了。”章太后轻轻一叹。

常嬷嬷急着说道:“太后娘娘,您不能这么想。”

章太后不理会她的劝说,幽幽说道:“在哀家彻底使不上力气之前,要给章氏找一条退路。”

常嬷嬷一惊:“您是说……太子?可他怕是会记恨您当年下毒害他母亲的事。”

章太后淡淡摇头:“时移世易,只要他能娶了瑶佳,章氏就能再维持几十年的荣光。”

“他和皇帝之间并不是绝对的信任,否则他为何不肯娶了皇帝属意的贺依兰。”

常嬷嬷近日也听了一些谣言,不由开口说道:“可是老奴听闻太子对叶氏一个出身低微的女子极为在意,他会同意吗?”

章太后轻哂:“天家无情,他是要做帝王的人,岂会在意一个对他毫无助力的女子。而瑶佳不同,她背后站着的是整个章氏,谁能抗拒这么大的诱惑,太子是个聪明人,他一定会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你且看吧。”

常嬷嬷一向对太后十分信服,但这一次她竟然产生了茫然,太子当真会选章瑶佳吗?

博阳侯拿着太后懿旨从大理寺带走了叶静怡,燕京的各大世家一直观望此事,心照不宣地从这一件小事里看出了更深层的意思。

东宫与太后的关系怕是要解冻了。

众所周知,太子一向特立独行,谁的面子也不给,连崇光帝这个亲爹都未必能办到的事,太后却办到了。

这说明了什么,太子也许是在用此事向章太后甚至是章氏一族示好。

章太后得知楚凌渊接到自己的懿旨,就十分干脆的放了叶静怡,便觉得自己摸清了他的心思,如此看来让章瑶佳做太子妃,确实可行。

叶静怡被博阳侯接回家的隔日,蓁蓁便听说了,柳氏回来把从别人嘴里得知的详细都告诉她。

“叶静怡回去后便发了高烧,今早退烧后,人还是不太清醒,一直说着胡话。据说她的婢女莲香要给她擦洗,还被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挠花了脸。”

叶蓁蓁心里没有快慰,也不觉得多解恨,不管叶静怡是一时神智失常还是永远疯了,都与她没什么关系,因而这些话,她听听也就罢了。

过了没几日,燕京城里开始流传一个初时听着十分荒谬,却慢慢让人信以为真的消息。

章太后要给太子和她的侄孙女章瑶佳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