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彦端就在楼下等着,瞧见叶芊芊出来时握着手机脸色不太好,奇怪极了。
“这是怎么了?”
叶芊芊深吸一口气:“没什么,接到不想听的电话。”
还是两个。
路彦端稍微一想:“叶艳华?”
“你怎么猜到的?”
“昨天下午碰面她的脸色就很奇怪,应该会问你怎么回事。”
叶芊芊讶异看他:“你真的很聪明嘛。”
路彦端为她拉开副驾驶车门,等她坐上去才倚着车门嘚瑟道:“多谢夸奖,我们在一起,她现在又和盛珩分手,估计是心里有怨气,你别理她。”
“你好像很了解她?”
路彦端举起双手:“我不是了解她,只是知道一些事,能猜出个大概。”
明明已经过了上班时间,单元楼出乎意料的有好几个人进出,都朝他们看过来,叶芊芊将他的手拉下来:“你快上车,我们快点过去。”
路彦端故意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在叶芊芊威胁和路人好奇的目光之下转到驾驶座上车。
“你……”
话还没说,叶芊芊进来了电话,是张文秀打来的,她这几天都忙着工作走不开,今天又是例行吩咐,以及给亲家带好。
“你们今天晚上是不是就回京市去了?”
“对,导师让我明天去学校,他们也都有事要忙。”
张文秀叹口气:“行,我中午下班过去,给你带点吃的放到客厅,你走的时候带走,我就不送你们了。”
叶芊芊乖乖答应,挂了电话,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路彦端忍不住提议:“等阿姨退休,问她要不要搬到京市去住,以后见面也方便一些。”
“到时候看她愿不愿意吧。”
车开动,叶芊芊想起路彦端说到一半的话题,问了起来。
“我也说不清楚,那次你发烧之后我不是来你们家赔礼道歉么,当时在医院盛珩去找你说话的时候,叶艳华就在门外站着,我在楼梯那儿看到她表情很……开心?”
路彦端并不擅长背后说别人坏话,尤其当事人是女孩子,但该和自己人说的还是要说。
“叶艳华似乎是不想看你过得好,芊芊,虽然我说不太合适,但是我们还是和她拉开距离的好。”
能说出这番话,已经不算是君子行为了。
“如果她和盛珩最后在一起了呢?”
前面是红灯,路彦端停下来认真的思考十秒钟:“诚实来说,我不看好,如果他们在一起了,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影响,大家都是过自己的日子。”
在第一次告白求爱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该怎么做。
叶芊芊笑了笑:“好。”
路彦端松了一口气,专心开车到宾馆和另外三人汇合,一起去了一个古迹博物馆,这座博物馆刚建成没多久,上过国家新闻台,非常有历史价值。
路父和路太太听导游讲的兴致勃勃,叶芊芊和路彦端并肩走在后头,盛珩一人落在最后,看起来是孤孤单单的。
盛珩犹豫了挺久,低声凑过来问:“小舅舅,我能跟她说句话么?”
“嗯?”
路彦端眼皮都没动,叶芊芊只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咳咳,小舅舅,我能和你女朋友说句话吗?”
路彦端扭头问:“芊芊?”
“直接说呗。”
盛珩忐忑的问;“我要是问和燕华有关的事,你会告诉我吗?”
“看在你舅舅的面子上,我选择性回答。”
“这几年我出国的时间里,你和燕华相处的怎么样?我今天早上去找她,她问我当年支票的事情,你没有告诉她吗?”
叶芊芊毫不犹豫的点头:“没错,我和她的来往仅限于每年三节两寿在我奶奶家碰面,说话不说话随缘。”
盛珩不解的问:“可是如果你……”
“你是想说如果我告诉她支票的事情,你们俩也许不会分开那么多年?支票的事情你自己也知道,你们重温旧梦这么久你都没告诉她?再说支票是叶胜伟收的,你怎么不去问问他为什么没告诉他闺女?”
盛珩被问傻了,他早上去找叶燕华,她问起支票的事情,提及她根本不知道这个误会,是叶芊芊瞒着她没有支票的事,如果知道有支票的误解,她可能直接到美国来找他,他们根本不会错过那么多年,所以他才想来问问叶芊芊。
被叶芊芊这一连问,盛珩也想起来,当初他们彻底分开不仅仅是因为支票,许益安慰叶艳华那个拥抱是最后的稻草。
今早上叶燕华说完这件事就再也不理他了,盛珩回来的时候怒气冲冲,想直接到叶芊芊面前发问,可看小舅舅维护的态度,没敢像以前一样冲动行事。
“对不起,我……”
路彦端蹙眉:“支票是芊芊托我还给林东宁的,他早就已经收下了,你不知道?”
盛珩点点头:“我知道,是怡然告诉我的。”
出国一年后,林依然十分惋惜地说,叶家心虚不敢吞下那么大的支票,又把二十万还回来了,他自己耿耿于怀叶艳华的背叛,只说一句知道了,并没有多问。
回国之后,叶燕华解释清楚拥抱的矛盾,盛珩根本没有想起来支票的事,何况收支票的是叶胜伟,他再也没有因此怪罪过心上人。
所以,今天早上他是被叶燕华一句话带歪了吗?
“小舅舅,芊芊,我没有兴师问罪,燕华说起这件事,也是因为对我们的事情太遗憾了,如果以后,我不能和燕华在一起了,芊芊,你偶尔能帮我照顾她一些么,我看她今天早上很难过……”
盛珩还没说完,就看到叶芊芊冷冷一笑,剩下的话他就没有说出来。
“我和叶艳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也做不成好姐妹,你不如拜托一个好男人好好照顾她。”
盛珩脸都一黑,没再说话。
路彦端嘴角浮现笑意,后又觉得不大厚道,生生给忍了下去。
三人说话落后了一些,路太太听完导游讲面前的文物介绍,回头冲他们招手:“你们仨别掉队,哎哟,怎么觉得有带着小孩子出来玩的感觉?”
路父也笑:“以前彦端和蕊蕊小时候都没这机会。”
路太太拉着叶芊芊的手去看出土的珠宝玉簪,兴致勃勃的盘点自己手里有什么样儿的,对古代文化格外痴迷。
“以前我妈妈也有许多好东西,丢了一些,还留给我做嫁妆了,回头你看看喜欢什么,的就是展出的这种首饰盒,我有一个差不多的,近代的,是鸡翅木的……”
叶芊芊听的迷糊,她的历史知识大部分都已经还给老师了,对这些东西一知半解,安静听路太太讲。
“对了,芊芊,你们俩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瑞士见见彦端他外公,他这些年在那儿养老,轻易不回来,前段知道你们俩的事儿要定下来了,可高兴了。”
叶芊芊求助的看向,路彦端秒懂接话:“妈,等芊芊寒假吧,我爸给我准假的话,我就带着芊芊去看外公。”
路太太斜他一眼:“你就是想偷懒,行,到时候我跟你爸说,反正儿子也不是拉磨的,应该适当休息休息的。”
路彦端嘴角抽了抽:“妈,我可是你亲儿子。”
“我也没说你是抱来的啊。”
路父无奈的拉走路太太:“你啊,最近越来越像小孩儿了。”
“我高兴呗。”
走在最后的盛珩,心不在焉,人家成双成对,眼前的这一切都跟他无关,裤袋里的手机,林怡然不断打过来电话,他一个接一个的按掉。
离开博物馆的时候,盛珩差点没跟上大部队。
叶艳华挤在人群之中注视着他们一行人,盛珩的不耐烦,路太太对叶芊芊的亲昵,路彦端的温柔体贴,仿佛昨晚她的出现根本没有半点影响。
她该怎么办?
又跟了一段,有两个衣着不起眼的男人走到了叶艳华前面,叶艳华看不到那几人的行动,可看两个男人都是身体壮硕脚步利落,很快联想到保镖之类的人物,怕暴露行踪,压了压帽檐混在普通游客之中去了另一个方向。
路彦端接到保镖的汇报之后神色如常的安排大家去酒店吃午饭,他们下午的行程更简单,到一座清代古宅逛一逛,买了点纪念品准备返程。
“芊芊,你跟你妈妈打声招呼,说我们回去了,有时间请她到京市来玩,你也经常去找我,记得不?”
“伯母,我知道啦。”
路太太挥挥手,和路父上车。
路彦端将盛珩叫到一旁,低声说了一些话,盛珩脸色一变,一时没反应过来要说什么。
“你自己的事自己处理,我们不干涉,如果没什么事,也不要让这些事来打扰芊芊。”
盛珩脸色黯淡:“我知道了,小舅舅。”
路彦端拍拍他肩膀,和叶芊芊上另一辆车,他们要回去收拾东西再开车回去。
车里很安静,保镖在开车,路彦端以为叶芊芊累了,过一会儿看她玩手机发短信不亦乐乎,忍不住问:“芊芊,你怎么不问我跟盛珩说了什么?”
叶芊芊抬头冲他神秘一笑。
路彦端瞬间明白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你要是拿小镜子补妆你也会知道的。”
叶艳华的跟踪技术不到家,呆了个帽子,但那双眼睛没遮住,在准公婆面前叶芊芊记得注意形象,中途用小镜子看妆花了没,恰好看到跟在不远处的叶艳华。
路彦端挑眉:“芊芊,我要是补妆,你还要我吗?”
“……要。”
“为什么犹豫?”
叶芊芊眨眨眼:“还存在别的情况啊,要不然待会儿回去我给你画个男士的妆,修下眉毛,你会喜欢的。”
路彦端无言以对,半晌才说:“我觉得我不会喜欢。”
“偶尔尝试下咯。”
“偶尔的话……”
路彦端选择不回答。
前排的保镖费了很大定力忍住不要,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堵住耳朵。
……
离开宁市之前,盛珩给叶艳华打了个电话,两人坐在咖啡厅里,相对无言。
“燕华,对不起,我想清楚了,现在我和林怡然纠缠不清,我得承我的责任,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是我对不起你,我可以竭尽所能给你补偿。”
盛珩说的很痛苦,他不想承认自己的无能,也不想让叶艳华陷入痛苦之中,长痛不如短痛,他们还是分开的好。
叶艳华不敢置信,沉默了许久,凄惨笑着问:“我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是吗?也许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遇见你,盛珩,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不会缠着你,祝你幸福。”
开始,开始叶艳华救了他,她说过的话仍旧印在脑海里,盛珩心底被不舍占满,曾经他那么喜欢她。
“燕华,我……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叶艳华深吸一口气,笑容坚强:“盛珩,今天我们就正式分手,以后再也没有关系。”
盛珩似乎被这一句话刺痛心脏,垂眸道:“燕华,你还会回公司上班吗?如果你不愿意回去,我介绍另一家公司给你,他们会给你很好的待遇。”
“我在盛衣工作那么多年,耗费了很多心血……算了,我还是别回去了。”
“不,你还是回去吧,我们以后,只谈工作,至少……”
至少还能让我见到你。
叶艳华没有回答,准备站起身离开的时候,盛珩犹豫着又说:“燕华,今天保镖注意到你跟着我们去了博物馆,还有当年支票的事情,那和叶芊芊没有关系,是我们有缘无分,你别怪她了,你没了我,还要珍惜你的家人。”
“……好。”
叶艳华手抖了抖,答应之后笑的惨淡:“我哪还有什么家人,这辈子都是孤家寡人的命,我已经认命了,叶芊芊要嫁给路彦端了,我不该再说什么让你在中间为难,今天早上……是我太心痛了。”
盛珩满是不忍心:“都是我对不起你。”
“算了。”
叶艳华起身离开,背影格外的落寞。
盛珩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叫住她,他们尽早结束才是最好的选择。
咖啡馆外,付蔷看叶艳华失魂落魄的出来,忍不住问:“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叶艳华挤出一抹笑容,苦涩道:“我们彻底分手了,林怡然已经怀孕,我再夹在他们中间会被人唾弃的,有个做小三的姐姐,也会影响芊芊的名声吧。”
“可是,你们……”
付蔷对两人艰难的爱情故事一清二楚,经历那么多分别最终还是分开,谁看了都会觉得遗憾,芊芊当初就那么铁石心肠吗?
“要不,我给芊芊打个电话 ……”
叶艳华没说话,很快付蔷自己又给否决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林怡然给盛珩设套怀孕才是两人分开的关键,不是叶芊芊能够决定的。
现在,她们俩只是偶尔联系,付蔷也不知道叶芊芊变没变。
付蔷叹气:“我们回去吧,离开盛珩你还能找到更好的。”
叶艳华回来没地方住,暂时住在付蔷家里。
“嗯,谢谢你蔷蔷。”
付蔷笑笑:“不用谢。”
叶艳华垂下眸子,轻声问:“说起来,是我害得你和芊芊生分,你不会怪我吗?”
付蔷笑容渐渐淡下来,不确定的说:“这和你……没有关系,芊芊事情很多也很忙,我和她本来就联系的少了,现在做回普通朋友也挺好的。”
她心底还有隐隐的不安,今早上叶艳华问她要叶芊芊的号码,她给了出去,不过知道号码的有那么多人,芊芊应该不知道是她给出去的吧?
叶艳华觑见她的犹豫,假装没有看见,继续扮演着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