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彦端检查之后很快出院了,叶芊芊没去接他,学期末要忙的事情太多,何况也怕去了和路家人碰面。
下午下课之后直接去路彦端的家里,敲了门,他睡意朦胧的来开,转身回去拿了一枚钥匙塞给她。
“你拿着。”
不容拒绝的态度。
叶芊芊想没有拒绝,接过来挂在自己的钥匙扣上。
路彦端满意一笑,动动鼻子趴在她身上嗅了嗅,充满期待的问:“你是不是给我带吃的了?我闻到了。”
“一块烤红薯,吃吗?”
“吃!”
叶芊芊从书包里拿出来用纸巾包着的烤红薯,还是热腾腾的,路彦端拿走它,弯腰亲亲她。
“我今年冬天还没吃过,谢谢。”
他坐在沙发上剥皮,嘴角挂着笑,就差要哼歌了。
叶芊芊迟疑着问:“你好像心情很好?”
路彦端扬眉,将剥好的烤红薯送到她嘴边,看着她吃下去才点点头:“确实很好啊,可以放假了。”
他这么轻松,都让人以为刚经历过车祸的人不是他。
叶芊芊跪坐在沙发上看了看他脑袋上仍旧贴着纱布的伤口,戳了戳旁边的皮肤,他仍旧是一无所觉的模样,还抬头看她。
问:“要是拆线之后额头上也有伤疤,你会不会嫌弃我?”
“你留疤那一片是不是没头发了?”
“对,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叶芊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轻佻的摸一把他下巴,淡定道:“你猜。”
路彦端失望的摇摇头,泄气似得靠回沙发上,郁闷的啃红薯,眼神控诉。
“喂,怎么不说话?”
“心冷了,不想说话。”
叶芊芊戳戳他胳膊上的肌肉,看红薯要被他吃得差不多了,连忙提醒:“你给我留点嘛,你永远最帅。”
路彦端斜她一眼,到底没有真的吃完,只不过仍旧气不过,一报还一报的戳戳她脸颊。
“芊芊,我快有白头发了。”
“咦,真的吗?”
叶芊芊信以为真,扔掉剩下的红薯皮,站起来看他头顶,结果扒拉一遍也没找到白头发,皱眉道:“你还不到三十岁,怎么可能有白头发,再说你的白头发你自己能看见吗?”
路彦端用没脱臼的右手将她抱到腿上,抵着她额头,认认真真的说:“芊芊,我说的白头发是长在心上的。”
“被我气的?”
“不全是,主要是失望。”
叶芊芊轻轻撞了撞他额头:“那回头我给你研究一个好看的发型,补偿一下。”
“一言为定,等拆线你陪我去理发店。”
“行。”
这茬掠过,路彦端对自己的颜值很有信心,再说伤口根本不会延伸到额头上,两人开始纠结一项问题,晚上要吃什么,让养病的病人做饭似乎是一件不地道的事,叶芊芊决定自己也做点什么。
“冰箱里有什么?”
“你去看看。”
叶芊芊依言打开,看到里面被塞的很满,大多是滋补类的食品,摆放整齐样样齐全,只是她无从下手。
“要不,给你煲个汤,你在旁边指导?”
路彦端犹豫着同意了,他不是不愿意教,只不过他的理科状元女朋友对厨艺实在不灵光,而且他对厨房有轻微的洁癖,见不得别人将厨房搞得一团糟。
“炖个鸽子汤?”
“可以。”
怎么能打消女友的积极性呢。
半小时后,路彦端已经忍不住自己上手,让叶芊芊帮忙打下手,险险将鸽子汤给炖上,至于饭呢,做了碗简单的鸡蛋面。
叶芊芊掰着手指头数:“要不,我后面来看你,给你带食堂的饭吧?食堂的香菇滑鸡、牛肉面、泡馍都挺好吃的。”
路彦端欣然同意:“好,我也可以叫饭店送饭。”
要是没得吃,路太太就要抓他回家养病。
叶芊芊和他心有灵犀,吃完鸡蛋面说:“你妈要是知道我这么虐待你,估计肯定高兴不起来。”
“她会说我们有情饮水饱。”
“这么温柔?”
路彦端自信的点点头:“她上次就这么训我来着,唔,等你以后见到她就知道了,我觉得要你们互相喜欢,应该不难。”
叶芊芊很想说,要是她融入不来怎么办,但看在他白头发的份儿上暂时没说。
同时,路彦端也想到一挺重要的问题:“芊芊,你妈妈,会不会对我有意见?”
“这个……”
叶芊芊忽然笑容僵硬,就说明了一切。
因为叶艳华和盛珩的关系,张文秀对他们这派人厌恶的可以。
路彦端心事重重的给两人盛汤,过一会儿万分纠结的说:“芊芊,要不然这个寒假你跟你妈妈旁敲侧击一下,我们提前准备,我怕到时候突然去见她,她反应太大。”
叶芊芊一想也对,点头说:“好啊。”
“我只是提个建议……”
说出口的话不能收回,路彦端默默喝汤,只觉得自己的名分之路还很遥远。
吃过饭,叶芊芊去洗碗,路彦端去了书房开电脑,准备待会儿用电脑勾引她多留一会儿。
路彦端先登录邮箱看国外朋友发的邮件,多数是问候的,他暂时没有回复,最后看到一条未读邮件,是个陌生邮箱,信件内容是中文,很简单的三两行字,是告知他会出车祸,日期在他上飞机前一天。
“奇怪……”
路彦端看过发件人,名字似乎是随便注册的,邮件里还有错字,但提前一天知道他出车祸,难道是有预谋的?
路彦端立刻打电话给林秘书:“帮我查下我邮箱里的一封邮件,最好找一位互联网高手,不过这件事要保密,不要让更多人知道。”
提前一班飞机出发是他临时起意,因为发现有多余的机票,便提前了,而帮他办这件事的是负责他私事齐秘书,在路父身边工作过五六年,路彦端回国后才转而负责他,齐秘书的忠心无可怀疑,另外知道他行程的就是接机的司机,那辆酒驾的车似乎也是正常路人,一家私企小老板的混不吝儿子,如今正面临律师追责。
“路先生,你怀疑……”
“查清之后再说吧。”
“是。”
电话挂断,路彦端关掉了邮箱,叶芊芊抹着护手霜进来,看他脸色不大好,奇怪的问:“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你来。”
路彦端拉她坐下,看了看论坛里发生的新鲜事,讨论球星八卦。
等叶芊芊意识到时间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钟,立刻站起来说:“我得回学校了。”
路彦端也有点懊恼:“不该让你留到这么晚的,我送你回去。”
“喂,你自己还是个病号,就安安分分呆在家里吧,外面很冷的。”
“可是外面很晚了,我不放心。”
“从这里到我们学校只有十来分钟,我不是小孩子,不会迷路的。”
叶芊芊说完,狐疑的打量他:“你怎么了?我又不是没有自己回去过,对了,你的手电筒要借我用一下,我的忘带了。”
路彦端抿唇:“芊芊,要不你今晚留下吧?”
“……啊?”
“我没有别的意思——”
路彦端尴尬的摸摸鼻子:“算了,还是我送你回去,要不然我放心不下。”
叶芊芊失笑:“那你头上顶着伤回来的时候我还不放心呢,真的没事。”
犹豫之后,路彦端暂时没有告诉她邮件的事,现在还未确定,也未必是有人要对付他,他和父母都没什么仇人,就算是针对远路集团,也不至于在回京的路上,这么充满意外的地方下手。
“差点忘了,我让保镖送你到学校。”
“好。”
路彦端单独住在这里,对门住的就是保镖,要不然以这小区的防卫程度,路家父母也不放心独子住在这里。
叶芊芊穿上羽绒服,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没事吧?”
“我刚在想车祸是偶然还是人为,怕我连累你。”
路彦端说了又觉得不妥,伸出能够自由活动的右手抱抱她:“我只是突然想到的,你不要多想,抱歉。”
叶芊芊忽然皱眉问:“你回来的行程有很多人知道吗?”
“晚一班的行程知道的人多些,提前的知道的人不多……”
“你,特意提前的,因为我?”
路彦端急忙摇头:“不是的,这和你没关系,我觉得还是意外的成分居多,你不要多想。”
叶芊芊苦笑:“那现在,我是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如果没有提前,路彦端有可能免除这场无妄之灾。
“芊芊,这不关你的事。”
他的神情不能更认真。
叶芊芊握紧他的手,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幸好,你没事。”
路彦端抱着她,低声道:“芊芊,不要因为这件事有心理负担,快过年了,要开开心心的。”
“嗯。”
这边开了门,对门保镖也出来了,叶芊芊朝他挥挥手,路彦端目送她下楼才回到室内无奈的捏捏眉心,又给林秘书打了个电话嘱咐他。
隔天,林秘书就查到发给路彦端的那封邮件是在一间网络咖啡屋发出的,但来网络咖啡屋发邮件的人进进出出,根本查不到这封邮件是谁发出来的。
而且酒驾撞他那人还在医院里躺着,他那当小老板的爹平时将儿子宠上天,这会儿恨不得把儿子揍的鼻青脸肿,再者,那家和远路集团没有什么联系。
不过,经由这次排查,路彦端真的在身边找到一个别家派来的间谍,处理之后将结果告诉叶芊芊。
“这次不会有事了。”
叶芊芊松口气,安心考完期末考试,履行诺言陪了路彦端几天便开始准备回家的事。
张文秀和徐建军办酒定在腊月二十二,叶芊芊回家帮张文秀参谋梳妆打扮,给她买了一件红色大衣,一双高跟鞋,化了淡妆。
叶芊芊拿了相机给她拍照,拍到一半,张文秀忽然哭了。
“芊芊,妈真是对不起你……”
“妈,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我希望你过得幸福。”
张文秀需要婚姻,闺女不能取代、成为她的一切。
等徐建军来接张文秀,叶芊芊给两人拍了照,这个不算婚礼的婚礼,简单到张文秀从这里出发去酒店,和徐建军接受亲朋的祝福。
叶芊芊目送他们离开,发财在沙发上蹦来蹦去,吸引她注意力。
“发财,你今天高兴不?”
发财汪汪叫,元宝也喵喵了两声。
叶芊芊后知后觉的问:“你们俩是不是饿了?”
俩小家伙继续叫,虽然语言不通,但不妨碍交流。
“那我今天给你们做一顿好的。”
做好吃的是需要技能的,叶芊芊给路彦端打电话请她远程指导,给俩家伙煮了点没啥味道的肌肉,喂了点猫粮狗粮,给俩主子伺候完毕,什么烦恼伤感都消失不见了。
中午,叶芊芊煮了最拿手的方便面,其实张文秀昨天给她做好饭菜放到冰箱里,但她懒得加热,吃方便面最简单,晚上张文秀打电话来问她,嘱咐了一通才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
晚饭前,叶芊芊还接到了叶正一的电话,在没有补习班这个阶级敌人的时候,叶正一还是个小可爱。
“姐,我在奶奶家,你要过来吃饭不?”
“我正要吃饭呢,明天再过去吧?”
“那,姐你要在家呆多久啊?”
“我后天回京市,过年再回来。”
叶正一遗憾的同时忍不住问:“姐,你怎么不在家呆,是不是陪男朋友呢?”
“你猜猜?”
“我猜是。”
“唔,小孩子家不要管那么多,我那边还有工作要忙呢,过年给你发个大红包。”
叶正一立刻被大红包吸引注意力,巴巴的问会给多少红包,叶芊芊坚持着没说,两人聊了好长时间才挂断,刚一挂断,就有新的电话进来。
路彦端万分幽怨:“芊芊,你手机怎么关机了?我打这个也打不进来。”
叶芊芊一看才知道:“抱歉,没电自动关机了,我下午看电视没注意。”
“补偿。”
“你好幼稚。”
“你很不热情。”
叶芊芊专心致志的和路彦端斗嘴,并不知道叶正一小可爱想再打电话进来都一直是占线状态。
叶正一奇怪的不行:“我姐怎么不接电话呢?我还想问她这道题怎么做来着,奶奶,这不怪我不做作业吧?”
叶老太被孙子弄得哭笑不得,只得说:“随你的便,等你妈问起来,你小心挨骂。”
“唉,高中就是很麻烦啊。”
叶正一满满的青春期忧愁。
叶老头看看坐在对面帮他干活的叶艳华,随口提议:“要不让艳华给你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啊?她行吗?”
叶正一存心问的,故意将最难的一道题递过来。
叶艳华一看是高一物理,为难的摇摇头:“我不会,你还是问芊芊吧?”
叶正一意兴阑珊的撇撇嘴:“就知道是这样。”
叶艳华顾不得他隐约的不屑,试探着问:“正正,芊芊不打算过来吗?她很忙吗?”
“她明天过来,你明天是不是不来了?”
“……芊芊要是不愿意看见我,我就走。”
“哼,我姐可没这么说,没人拦着你来,别搞得我们像坏人好不好?”
叶艳华收紧手,但叶老头和叶老太在一旁听着并不反驳,她只能笑笑忍下,她只是想知道叶芊芊和路彦端有没有在一起,还有路彦端到底有没有出车祸。
前世她听说过路彦端这场车祸,是为了赶回来见到叶芊芊,两人约莫是因为这件事恋爱。
如果路彦端看到那封邮件,就能避免这场车祸,她不是想阻止路彦端和叶芊芊在一起,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