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叶芊芊忍了又忍,没有忍住好奇:“盛珩为什么要和分手,只是因为林怡然骗你回老家,不至于吧?”

盛珩去宿舍楼下找她问叶艳华下落,那时,林怡然应该已经动手了。

叶艳华失魂落魄的回答了:“我舅舅骗我说姥姥病了让我回家,让我带姥姥去江市看病,回来之后,姥姥从车上摔下来,送到医院就不行了,我舅说我害了姥姥,许益去老家找我,被盛珩看到了。”

盛珩只听信林怡然的一面之词,直接将她扔在大雨之中。

“如果不是许益送我来医院,我可能会死在雨里。”

叶芊芊大概理清楚了林怡然的套路,先是支走叶艳华,再给叶胜伟一张支票,放出叶艳华人品不端以及告诉盛珩叶艳华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钱,盛珩伤心失望之下,看到买一送一的男闺蜜安慰事件,自然信以为真,选择和林怡然一起出国。

环环相扣。

叶芊芊正赞叹着,叶艳华忽然抬头问:“你怎么知道盛珩出国了?你见过他?”

“倒也不是,你找过我没多久盛珩去问我你去哪儿了,他出国的消息是别人告诉我的。”

叶艳华咬着舌尖,看着叶芊芊波澜不惊的模样,缓缓低头。

“算了,既然盛珩不相信我,那就算了。”

她虽是这么说着,眼睛里都是谋算神色,垂在的身侧左手握成拳,全然不像她说的那般云淡风轻。

叶芊芊挑了挑眉:“我还急着回学校,先走了。”

如果叶艳华能说放手就放手,她也不会谋划良多。按照套路,狠心舍弃情郎,等盛珩出国归来,再不经意道出自己的委屈,揭穿林怡然的狠毒面目,二人重归于好,才能完结撒花。

“真是看多了。”

叶芊芊吐槽着自己,潜意识里觉得忘了什么事,等走出病房才想起来,她忘了说二十万的事。

唔,反正叶艳华也没问。

付蔷就站在走廊不远处,看她出来皱了皱眉:“你怎么出来那么快?”

叶芊芊莫名:“我又不是退烧药,不过好像还挺管用的,人已经醒了,接下来应该没什么事了。”

“……芊芊,她高烧还失恋,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冷漠啊?”

“冷漠?”

叶芊芊琢磨着这个词,敛去微笑认真的说:“她对我来说和陌生人没有太大区别。”

付蔷一窒,凝视着她淡漠的眉眼,心里生出一股别扭的感觉,她恍惚觉得有些看不懂这个多年好友。

“芊芊,虽然她的到来害得叔叔阿姨离婚,可实际上她也是无辜的,如果可能,你们两个关系能亲近点就亲近点,我妈最近常说幸好有我们俩个孩子,要是一个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叶芊芊将双手放回衣兜里,没有像往常那样和付蔷手拉手,声音依旧柔和却坚定:“蔷蔷,我知道你因为叔叔的事已经很伤神了,我会处理好我和她的事,我不要求你和我一样的态度对待叶艳华,但你也不要要求我按照你的想法来做,你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做,学校那边别忘记打好招呼,好好照顾阿姨。”

付蔷听了有点慌:“不是的,芊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没有想和她很亲近,只是她帮过我爸,我才有改观的,你不要生气。”

“我明白的,我也没有生气,不过我看季倩在那边,可能不方便过去多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开口。”

叶芊芊拿出来二百块钱塞到她手里:“这些你拿着给叔叔阿姨买点营养品,先回去吧,不要哭了。”

付蔷听话的使劲点头,破涕为笑。

“那我就不跟阿姨打招呼了,你们注意身体。”

“好。”

叶芊芊舒口气,转身向外走。

不过,不巧,路上遇见季倩,瞧见她便狠狠扭过头,用两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嘟囔了一句:“明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还巴巴的赶过来,谁稀罕!”

叶芊芊冷笑;“我来不是听狗叫的。”

“你——”

叶芊芊瞥了她一眼,目光慑人:“别让你显得那么廉价。”

她说完便走了。

季倩站在原地气的要死,又想不出什么可以反驳的话,气的跺了跺脚转身去了加护病房。

夜幕降临下的京市医院依然忙碌,叶芊芊不太喜欢消毒水的味道,加快脚步走出来时,迎面碰上一人。

路演单着了风衣,不甚明亮的灯光之下仍旧是气度非凡的,看见她时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惊喜。

“芊芊,你怎么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是中午吃的饭菜有问题吗?”

叶芊芊听得懵了:“不是,我朋友的爸爸住院了,我来看看,你……怎么了?”

他右手不自觉的放在胃部,脸色不太好。

路彦端咳嗽一声,耳朵忽然一热,避重就轻的解释:“没什么,我最近吃饭不规律,又吃了辣椒,胃里有点不舒服,找医生看下拿点药就没事了。”

“……噢,你自己来的?”

“司机去停车了,我没事,你要回学校吗?我先让司机送你。”

叶芊芊摇头:“不用,我坐公交车就可以,很快就能到,你先去看医生吧。”

路彦端没有勉强,点点头又想起什么,连忙交代:“支票我已经还给林怡然的哥哥了,有我作证,不会再有问题的。”

“好,谢谢,另外叶艳华就在这间医院,你外甥和她的事似乎有隐情,你要不要调查一下?”

路彦端登时苦笑:“芊芊,这件事可能不是一个人的问题,我说过我不过问这件事。”

“OK,那我先走。”

她毫不留恋的转身走了,路彦端身上的雀跃惊喜随之消失,他懊恼的轻抚额头,刚才不应该那么快将支票已经解决的事情说给她听的。

司机一溜儿小跑回来发现自家老板还站在门诊楼发呆,小心翼翼的问:“路先生,这是怎么了?”

路彦端这才想起来自己隐隐作痛的胃,去挂号看诊。

医生皱着眉头下了诊断:“吃撑加辣椒才犯了胃病……”

司机默默装作失聪,这得多好吃的饭菜,老板才能吃到撑。

路彦端神色自若的让医生开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怎么会……

叶芊芊回到宿舍已经挺晚了,宿舍里暖洋洋的,席晓茹已经退烧,躺在床上笑眯眯的跟大家说笑,看到她回来皱着眉头问:“芊芊,你这么晚才回来我们都很担心,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最近事多。”

叶芊芊想起来还没吃晚饭,从敬驰那里搜罗到一包快食面用热水泡开吃了。

文春芳悄悄观察她的神情,忍不住问:“芊芊,你吃饭都没有集中注意力,在想什么?你要是有事一定要跟我们大家说,人多力量大,肯定能帮你出出主意啊。”

“哦对!芳姐,脑损伤的病人要怎么治疗?付蔷的爸爸车祸了,现在还昏迷没醒。”

文春芳楞了一下,歉意道:“这个,我的专业知识才学了个皮毛,不过你别着急,明天早上我帮你问问教授,他对脑神经损伤之类的病症很有研究。”

叶芊芊松口气:“谢谢芳姐!”

“嘿,客气啥,你没事就行。”

叶芊芊放松心情将一整碗面都吃光了,敬驰又给她嘴里塞一块削好的苹果。

“你晚饭就一个苹果还给我,你不怕晚上饿醒啊?”

敬驰挺挺胸:“那我有什么办法?我要减肥,马上就是春天了!”

叶芊芊表示爱莫能助,吃完饭刷刷碗就把刚才的担忧忘掉了,是路彦端说的他没事,应该会没事的。

第二天中午回宿舍大家碰头,文春芳及时说了教授的回复:“没有见到具体的病例,教授也说不好,不过他答应我可以帮忙看看病例,芊芊,你去找你朋友要一下她爸爸的病例。”

“行。”

叶芊芊是一整天的课,下午有专业课,匆匆去跟教授打招呼请假,赶去了医院。

但到达病房外的时候,付家三人都在哭,叶芊芊心内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蔷蔷,我们学校……”

她还没说完,付蔷咬着下唇无声的哭泣:“医生刚刚说,我爸脑死亡,芊芊,脑死亡是什么意思?”

叶芊芊安抚性的握紧她的手,付蔷不停的呜咽。

医生那边还在等待家属回复,如果继续在加护病房呆下去,医药费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承担的。

付家没下决定。

叶芊芊回去咨询了文春芳,情况很不乐观,现在就等家属提出停止抢救,等待病人慢慢死亡,家属需要承担一定的心理压力。

叶芊芊没有再去医院,如何做决定是付家人的事,等有事,自然会知道。

两天后,叶芊芊例行给张文秀打电话。

“芊芊,我听说付蔷她爸从京市运回来了,过两天就火化下葬,你以后走路可得注意点,京市路上那么多车,太吓人了。”

“妈,你是不是得去一趟?”

“不知道,看她家来报丧不报,不报我怎么上赶着过去,你别跟着瞎掺和,我看见付珉带着他女朋友进进出出的,碍眼!”

张文秀还记恨着当初没成的打算。

叶芊芊失笑:“随你吧,我有分寸,不会乱来的。”

“这就对了,顶多你安慰安慰付蔷,这么小就没爹了,心里难受,多跟她说说话。”

“好。”

挂断之后,叶芊芊给付蔷打了电话,大约是家里在忙,电话一直占线忙碌,她没有再打,打算等付蔷回到京市再说。

不过再跟张文秀通话的时候,张文秀就没上回的淡定悠闲了。

“付蔷她爸都出殡了,她妈她哥都没来跟我说一声,这当年在家属院还是十年的邻居,现在成这样了,我想想就生气。”

“妈,你气什么?最近见合适的叔叔没?”

张文秀立刻被转移注意力,磕磕巴巴的说没有。

叶芊芊也不戳破:“反正不着急,你慢慢挑。”

“挑什么挑,又不是买菜!”

“这件事比买菜重要的多,您可得慎重!”

“少给我油嘴滑舌的,好好学你的习去!”

电话挂断,叶芊芊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她很珍惜付蔷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可人长大了,还不如小时候简单天真,许多事情就没那么纯粹了。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叶芊芊抱着双臂往回走,还没走两步,就被宿管阿姨叫住了。

“芊芊,给你的东西你还没拿走呢。”

“什么东西?”

阿姨一摊手:“我哪儿知道啊?”

阿姨搬出来一个泡沫箱,是用胶带封了口,不轻不重,大约有五六斤的样子,叶芊芊疑惑不解,她没听谁说送了东西给她啊。

“阿姨,借我用一下刀。”

泡沫箱划开一条缝,叶芊芊就嗅到了隐隐约约的水果香气,是她很喜欢吃的草莓,打开一看果然是小心包裹的草莓,箱子里还有一张字条。

叶芊芊看一眼字体,就知道草莓是谁送的了。

阿姨好奇的看清楚内物,惊讶道:“现在草莓还没怎么上市呢,这么又大又匀称的草莓可不便宜,你们家人可真够疼你的。”

叶芊芊放下字条,捧了一把草莓放到阿姨桌上:“这是我哥哥送的,阿姨,我总麻烦你,你尝尝甜不甜。”

“哎哟,我可不能要,太贵了!”

阿姨要塞回来,叶芊芊连忙抱着箱子跑了,惹得她捧着草莓站在那儿又气又笑。

草莓抱回宿舍,惹来一阵惊叹。

“叶芊芊,你这不是一般的**啊!”

“水果店里的草莓我都没敢问过,太贵了。”

“同志们,你们都没发现重点吗?老实交代,这是谁送给你的?”

叶芊芊动手洗草莓,不服气的问:“为什么就不能是我自己买的呢?”

敬驰一眼就戳破:“别以为我没看见箱子里面的纸条,你自己买的还给自己写情书啊?”

天地良心,这哪里是情书了?

“不要随便给我扣罪名好嘛?真的是光明正大的!”

“那就让我看看!”

敬驰一把夺走,大声念了出来:“来自春天的礼物,谢谢你上次请我吃饭,落款只有一个路字。这是谁啊?”

叶芊芊脸不红心不跳的编:“我哥。”

这会儿连最温和的文春芳也忍不住拆台:“我觉得是情哥哥,你们呢?”

其余六人齐声说:“对!”

叶芊芊耳朵发热:“你们还想不想吃草莓了?”

众人立刻示弱,但等草莓洗干净,都只意思意思的吃了几个,再也不肯多吃,剩下的都归叶芊芊,幸好放在天气没有特别热,直到吃完都没有坏果。

路彦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一个电话,甚至怀疑叶芊芊到底有没有收到草莓,忍不住问了一个毕业于京大的员工,有关于宿管传达室的准确率。

员工自信且自豪的回答:“我们学校宿管阿姨很负责,宿舍里的学生基本都能认个脸熟,绝对会把东西送到学生手里的。”

路彦端默默无言。

“路先生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没什么,多了解一下。”

“咱们公司要给我母校盖宿舍啊?”

路彦端捏捏眉心,遗憾道:“暂时没有。”

等人离开,他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喃喃自语。

‘小没良心的。’

……

叶芊芊一到春天就避免不了要打喷嚏,尤其是百花盛开,杨柳摆波,还有少不掉的杨絮也开始随风飞舞。

可也不能因此不出门,再者,补习班里事也忙,好歹经过这段努力走上了正轨,任教老师都是她们这几个大学学生,不如正式的老师有经验,但胜在便宜。

赶在第一期补习班学生开课前,敬驰忍不住提议:“芊芊,正好是春天咱们出去玩一下吧?”

叶芊芊还记挂着沉浸在丧父之痛中的付蔷,打过两次电话都没说什么具体内容,她打算约她出来散散心。

付蔷接到电话有些意外,但歉意的说:“芊芊,这周我们班有活动,下次我再找你去玩吧。”

“好啊。”

气氛似乎因为这简单的对话尴尬了起来,后面还有等着打电话的同学,叶芊芊随便找个理由挂断了电话。

叶芊芊没问付爸爸去世之后,付蔷又有什么变化,或者听了什么话,她不会不自量力的和付蔷的家人比谁更重要。

如果可能,叶芊芊也不想失去付蔷这个一起长大陪伴多年的朋友,尽管,她可以预见未来两人关系将渐行渐远。

付蔷的妈妈不顾多年交情无视张文秀,叶芊芊不可能不跟亲妈同仇敌忾。

如果付蔷为了家里,选择疏远她,那就别再因为强制挽救让关系变得更坏,既然不能如往昔一样亲密无间,不如拉开距离保留当初的美好。

无论是什么感情,都不能只靠一个人的努力,叶芊芊喜欢良性互动。

正所谓,相见不如怀念。

想通这一点之后,叶芊芊有些失落,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和室友一起玩了一圈回来渐渐将这件事抛开。

在开始忙碌之前,叶芊芊犹豫之后还是没给路彦端打电话,纸条说的上挺明白的,是吧?

补习班开课后,整个宿舍都不轻松,备课找教材选择适合大多数学生的教学方法,她们都需要去研究,对待学生没有半点敷衍。

补习班上课的地址仍然选在租金相对便宜的家属院,离写字楼的办公室不远,和学校距离也近,周末上课的有六十多名,开课之后还在不断增加。

梁硕带着梁帆帆来报民的时候,叶芊芊正在充前台,见到这叔侄俩的组合很意外。

梁帆帆很兴奋:“小叶老师,怎么是你啊?”

叶芊芊冲梁硕笑笑,而后说:“帆帆,你怎么来了?我上次遇见于奶奶,她还说你这学期跟着新家教很乖的。”

“可是我一个人上课没意思,我同学说你们这里的补习班讲得不错,我就让小叔带我来了。”

“行,我们是分小升初和初中升高中,以及作文班,你要报哪个?”

梁帆帆张了张口,梁硕先他一步开口:“适合小学生的都给他报上。”

叶芊芊笑的无比真诚:“谢谢梁教官照顾我们生意。”

同时敬驰和文春芳也从里面办公室并肩走出来,瞧见带着孩子的梁硕都惊讶不已,谁能想到当初不声不响离开的教官,会出现在这里。

敬驰对梁硕的威压记忆犹新,小心翼翼的问:“额,需要打折吗教官?”

“免了,你们是做兼职还是?”

“咳,也算是兼职吧。”毕竟主业还是学生。

梁硕挑了挑眉:“开票吧,我交钱,尽快安排这小子去上课。”

敬驰毕恭毕敬的拿了计算器:“承惠三百八十块钱,谢谢教官。”

梁硕爽快的付钱,拿到找零之后,咳嗽一声:“既然见面了,那一起吃个饭吧,我当时有任务,不是故意跟你们不告而别。”

敬驰看向叶芊芊,这是几个意思啊?

不过就梁硕这身私底下的打扮确实很吸引女生眼球,还有军训结束之前的谣言,这该不会是?

“芊芊,你觉得呢?”

叶芊芊耸耸肩:“教官都开口了,你要是敢拒绝,是想被罚俯卧撑么?”

“那好!”

只要有叶芊芊陪着,敬驰才不会怕。

不过这天聚餐来的人也不多,梁硕带着小侄子,叶芊芊和敬驰拉上了当初不在同一排的文春芳、席晓茹,满打满算才六个人。

梁帆帆活泼得很,自己拿着菜单点想吃的,结果梁硕也不阻止,弄得梁帆帆心里毛毛的:“小叔,我点这么多行吗?”

这不符合他小叔艰苦朴素的作风啊。

梁硕淡然自若:“放心点,付账的钱有。”人给。

梁帆帆点过自己想吃的将菜单递给叶芊芊,正低头看菜单的功夫,一直坐着没什么话的梁硕对不远处招招手。

“这么巧,你来这儿?”

路彦端嘴角抽了抽,对梁硕僵硬的表情以及动作,无言以对,转而看向想见的人:“芊芊你也在?”

叶芊芊这才抬头,看了看两人的互动,恍然道:“对。”

梁硕咳嗽一声,忍笑邀请:“这是我兄弟,刚好和叶芊芊也认识,一起吃吧?”

敬驰不明所以,但人都坐下了,梁帆帆还乐呵呵的冲人打招呼,叶芊芊也没阻止,那就看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