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芊芊找许岚问了问她单位有没有谁家孩子需要家教老师的,推荐文春芳去挣钱。
许岚在出版社工作,倒认识不少家境良好但孩子学习成绩差的同事,京大出来的学生做家教,到哪儿都是抢手的,很快找到一家给的报酬可观,孩子也相对稳妥的人家介绍文春芳去了。
文春芳老大不好意思:“芊芊,你去吧,我去食堂帮忙也行。”
“食堂帮忙没这个轻松,你要是赶得及两份都可以做,我这阵子有点忙,还是你去吧。”
文春芳还是去了,教了两周回来渐渐稳定下来,确实是不错的人家,两周结一次工资,没拖没欠,拿到钱的当天文春芳就买了一兜苹果来谢叶芊芊。
“谢谢的话我就不多了,芊芊,你以后有啥用得到姐的,就说一声。”
叶芊芊揽着她的肩:“你当个好医生,以后我有病就找你啦,多方便。”
“呸呸呸,谁咒自己有病的。”
那兜苹果也被放到宿舍大家一起吃。
敬驰和闵珍珠也去做家教了,不过敬驰给人上了两节课就气冲冲的回来了。
“真是恶心死了,孩子妈就坐在一边儿盯着看,还拐弯抹角问我怎么考上京大的,孩子爸爸也是……”
“老娘惹谁了啊!”
叶芊芊看了看敬驰的外在条件,确实会引起外人偏见,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再找就找单亲妈妈带孩子的呗。”
“也对。”
宿舍里八个人真没几个闲着的,老二何秀和尤闪闪都在恋爱中,闵珍珠和文春芳做家教,席晓茹整天跟着社团跑,老四喜欢泡在图书馆,最闲的人是叶芊芊。
其实叶芊芊也没闲着,她课后时间四处看了看,附近几乎没有什么补习班,顶多是中介联系学生做家教从中抽成,行程规模的没有。
如果宿舍人想挣钱完全可以开个补习班,只不过取信于人是个问题,最好是周围的同学教出来口碑,到时候有人带着孩子来上课,租个小场地再办个手续,挣钱就不是问题了,要是有心,扩大规模走上正规就能形成自己的产业。
敬驰听她吧啦吧啦说完,有点懵。
“你怎么想到的?这玩的是不是有点大啊?”
叶芊芊耸耸肩:“其实我就是一说,真要做起来困难多着呢,说不定连寒假都要搭在里头。”
敬驰很快反应过来,兴致勃勃的说:“可以啊!挣钱怕什么难呢,我要是能挣钱就不用看我爹的脸色了。”
“这需要一个过程,首先你得出去拉客户,而且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业。”
“我知道!我决定再接再厉去找个家教,不信教不出来好学生!”
“你加油。”
“芊芊,你不去?”
叶芊芊扬扬手里头的书:“我这本还没翻完,怎么去?”
许岚帮叶芊芊联系了一个翻译的活,翻译一部俄语,这两年两国关系逐渐亲密,俄国很受欢迎,她原本就会俄语,而叶老头年轻时候与苏联专家打过交道,也会说点俄语,叶芊芊小时候缠着他学过,可以用这借口蒙混过去,对俄语谈不上绝对的精通,翻译却是没问题的。
敬驰爱怜的摸摸她脑袋:“你真是个小天才,等咱们做成了,吃啥姐姐都给你买!”
“那姐姐你快去挣钱!”
“好嘞!”
京市不缺有钱人,也不缺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父母,敬驰很快找到一份新的工作,单亲妈妈带着女儿,给钱大方又没有小心眼的毛病。
一时间,宿舍里的氛围忙碌又和谐。
叶芊芊完成翻译的活给许岚交工,出版社很快给结算了稿费,拿到钱她赶在下雪之前给张文秀买了件靛蓝色的羽绒服寄回去,自己挑一件黑色的。
“买黑色的多老气,穿着也不好看。”
“你闺女长得好看,再说黑色省得洗。”
张文秀说不过她,嘱咐再三才挂断电话。
京市第一场雪来的很快,一早起来积了厚厚一层,外面一片银装素裹,敬驰是南方人,拉着一寝室的人出去打雪仗,从宿舍到操场,无端遇见纪星辰迎面而来,叶芊芊扫了一眼。
纪星辰则是故意装着没看见她,狠狠撇过头去。
“这人……”
敬驰想吐槽,叶芊芊拉着她奔向操场,压根没理会。
“不用分给他眼神。”
操场上人很多,打起雪仗不分你我,叶芊芊戴着帽子免得让雪团窜进脖子里,玩了半天,身上暖洋洋的。
敬驰兴奋成了哈士奇:“打雪仗可真好玩!”
叶芊芊累得挂在她身上:“我还是更喜欢暖气房。”
“这场大雪就是上天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文春芳连忙问:“敬驰,今天是你生日啊?”
“对啊。”
叶芊芊却恍然想起谁说过的一句话,这条鱼就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她皱了皱眉,问起敬驰要怎么过生日。
“你们陪我出去吃顿饭吧!我请。”
文春芳自诩是老大姐,主动说:“你过生日怎么能让你掏钱,这样吧,你别挑太贵的,我请你们吃!”
敬驰嘿嘿笑:“那咱们去食堂吃面条吧,开学这么久我还没吃过学校里的面呢。”
“好!”
文春芳掏钱买面条,叶芊芊去打了八个鸡腿,席晓茹买的鸡蛋,还有水果和小点心,吃不完打包回宿舍。
敬驰揽着她们,笑的很幸福。
叶芊芊察觉到她似乎有些哀伤,但敬驰不说,她也没问。
傍晚,宿舍室友该忙的都去忙了,敬驰下课回来拉上叶芊芊出门:“走,陪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敬驰不言语,拉着她去了个川菜馆,要了一小瓶酒。
叶芊芊是滴酒不沾的,闻着飘过来的白酒香简直要怀疑人生,迟疑地问:“敬驰,你还会喝酒?你生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敬驰摇摇头,随意的说:“我妈在我生日这天去世了,走之前还嘱咐我过生日吃点好的,原本想大出血请你们,但也不能驳了芳姐的好意,就便宜你了。”
叶芊芊一时无言,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内情。
“敬驰,你现在这么棒,你妈妈一定会很开心的。”
“那当然,吃吧,我不逼你喝酒。”
敬驰说完自斟自酌。
叶芊芊不客气的警告:“喝酒可能会皮肤不好,你要是喝醉了,我可能拖不走你,把你扔雪窝里,你别怪我。”
“那我肯定得拉着你。”
虽是这么说,敬驰喝酒的速度却慢了一些,许是想要找个人诉说,慢悠悠讲了自己的故事。
母亲在生日当天去世,与父亲产生隔阂,独来独往,从小混混到幡然醒悟考上京大。
敬驰说的坦荡,叶芊芊听得认真,但还是忍住了陪她喝一杯的冲动,她一杯倒不说,还酒精过敏,坚决不能喝。
饭菜吃到一半,邻桌来了两人,彼此对视,都是一愣。
“京市是个圈吗?”
“芊芊你说什么?”
叶芊芊咳嗽一声:“没什么。”
叶艳华犹豫的看一眼他们桌上的酒瓶,眼神很不赞同,将身上穿的红色羽绒服脱下来挂在椅子上,犹豫要不要过来说话。
盛珩也看到了叶芊芊,看见酒瓶皱了皱眉。
叶艳华咬咬下唇,似是下定决心:“阿珩,我去跟芊芊说句话。”
“去吧。”
叶芊芊一抬眼就看到叶艳华站在了面前,传说中的胳膊夹板已经消失不见,穿了一件白色毛衣,看起来楚楚动人。
“……妹妹。”
“有事?”
叶艳华笑的温和恳切:“妹妹,你年纪小,还不能喝酒,要是出了事,爸爸会担心的。”
“你盼着我出事?”
“……我没有。”
敬驰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问:“你谁啊,这么柔柔弱弱的,下雪天出来不怕被风吹飞吗?”
叶艳华脸色一僵,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怒色,下一刻又忍下来了。
“姑娘,你是我妹妹同学吧,她年龄还小,你别带她喝酒……”
叶芊芊抬眸直直看过来,带着冷意问:“叶艳华,盛珩不好玩了吗?”
“……啊?”
“盛珩要是还够你玩的,你就去玩他。”
盛珩听的清清楚楚,忍不住站起来说:“叶芊芊,你什么意思?燕华跟你说是好意,你别蹬鼻子上——”
“咝——”
叶芊芊捏着两根筷子敲在了盛珩的手背上,缓缓站起身:“你再说一句试试?”
“叶芊芊,你——”
盛珩的手背火辣辣的疼,你你你了半天都没说清楚。
叶艳华不由自主的屏息,下意识后退一步抓着盛珩的手,原本她只是想跟叶芊芊说句话,可那会儿不知怎么的就想继续说下去。
“盛珩,管好你的玩伴。”
“芊芊你……”
叶艳华悄悄握紧拳头,她不喜欢被提及盛珩玩伴的事实,可叶芊芊现在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店里老板和服务员看着这情形,都紧张不已,还以为要出什么事故,等了一会儿连忙派个人来劝架。
“两位,要不然给你们换个座位?”
叶艳华已经不愿意再在这儿吃了,拽着盛珩的衣袖动了动。
“阿珩,咱们走吧。”
盛珩绷着脸,定定从叶芊芊脸上移开目光,随着叶艳华的动作往外走。
叶艳华走到一半返回来拿自己的外套,转身时犹豫道:“芊芊,我……”
“上赶着找不痛快的你是第一个,滚。”
叶艳华掐着手心含着泪走了,叶芊芊给自己换了双筷子,脸色如常的夹菜。
敬驰看的一愣一愣的,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八卦问:“这是怎么回事?你情敌?噢,你看不上那样儿的……”
“我们俩同父异母。”
敬驰没再问,就后面四个字足以造成很多矛盾。
“早知道今天就不带你出来了。”
叶芊芊吃了一口菜,“没关系,早晚都会见到,这家菜挺好吃的,我觉得挺值得的。”
敬驰耸耸肩:“那就好,我就不用忐忑了。”
……
盛珩隔天去了路家,路太太生日,一家子聚在一起吃个饭,她瞧见他手背上的伤疤就皱眉:“你这手上是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随便碰了一下。”
“怎么碰成这样?抹药了没?”
“抹了,没事,姥姥你别担心。”
路太太没再问,催促他上楼去找路彦端,“你小舅舅最近有点不高兴,你去问问他怎么回事,待会儿一起下来吃饭。”
“怎么回事?”
“我知道还要你问呀?”
路太太笑的很无奈。
盛珩笑笑去楼上,路彦端正在书房看书,他坐下倒了一杯茶,四处看看皱眉说:“小舅舅,你这书房够冷清的,姥姥刚才跟我说你最近有点不开心,怎么回事啊?”
路彦端面无表情地合上书本:“没什么,她多想了。”
“我觉得不会,姥姥是最了解你的人。”
路彦端没说话,却看见了他手背上的伤痕。
“怎么回事?”
盛珩眉间闪过一抹恼怒,思及小舅舅对叶芊芊的维护,一股脑将当天的事给说了出来。
“你说,叶芊芊是不是不识好歹,她就是看不得燕华过得好,还动手打人,简直就是个野蛮人,当初燕华在家受苦,就有她妈妈的手笔,小舅舅,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他还没说完,路彦端已经将书本摔在了桌上。
盛珩吓一跳:“小舅舅,你这是怎么了?”
路彦端眸底都是怒色和愧色,他那天说的信心百倍,可不过一天就被嫡亲的外甥打脸。
“盛珩,你在家对你的小弟弟也会和颜悦色吗?”
盛珩不解:“小舅舅,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和后妈生的弟弟没什么关系,更谈不上和颜悦色。
路彦端嘲讽一笑:“那你凭什么要求叶芊芊和叶艳华和睦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