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人,费奥多尔。
穿越之前这个名号在特定的人群中流传着,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过在跨越了世界壁的个性的世界里,当然就没人再提了。
对费奥多尔来说这也算是一种便利,他可以更加随意的说谎了。
和别人都不一样,费奥多尔并不是被动穿越,而是主动靠一张“书页”的力量专程穿越过来的。
他从很早开始就在觊觎“书”,只是因为“书”上存在着的封印而迟迟没能得手。
按照原本的计划当然是暗中算计,徐徐图之。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天他亲眼看到了吉田松阳,看到那个凭空出现的男人打破封印拿走了“书”。
虽然吉田松阳表现出来的强大很值得警惕与畏惧,不过那似乎是个精神有些问题的病人,他存在着复数个人格,而且是敌对关系。
吉田松阳是虚,而虚也是吉田松阳。
拿到“书”后,吉田松阳就陷入了短暂的混乱,费奥多尔趁机偷取了一张“书页”下来。
比起整本“书”,单独的“书页”所蕴含的力量相当有限,能办到的事情不多,但聪明如费奥多尔还是据此取得了许多重要信息。
比如关于“书”的幻想这一概念。再比如说关于“书签”的意义。
虽然吉田松阳与虚可以看成同一个人,但显然拿到了“书”的那个只是吉田松阳,陷入了“书”的幻想的也只是吉田松阳。虚与费奥多尔都不过是“书”的觊觎者。
区别在于,和似乎受到了什么限制,以至于只能匆匆来去,很难调查任何事情的虚不同,费奥多尔对于“书签”的寄宿者有很明确的怀疑对象。
那就是坂田银子。
在横滨反复留下传说,却来无影去无踪,如果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异能力,那就必然是个反复在不同世界穿梭的穿越者。
而这是吉田松阳之外仅有的一例,几乎不存在误判的可能。
费奥多尔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书页”和“书”之间是存在着联系的,当其中的一方失去了持有人,两者就会自行彼此吸引,重新融合为一个整体。
吉田松阳作为“书”的持有人却陷入了“书”的幻想,他无法发现有一张“书页”已经到了别人手里。而虚根本不是“书”的持有人,就更不会察觉这件事。
这导致所有人都以为,只要吉田松阳死了,“书”就会成为无主之物,自然被距离最近的虚拿到手。
只有费奥多尔知道,如果吉田松阳死了,持有“书页”的他才是最大赢家。
那么,为什么不让吉田松阳去死呢?
唯一能救吉田松阳的方法就是向“书签”灌入大量的信任与敬仰,在幻想中开辟通道,而更多量的质疑与唾弃则可以彻底锁死通道。
所以他要做的事情自然不言而喻,那就是让“书签”寄宿者高高飞起,重重落下,如同雪崩一般身败名裂。
甚至都不用设计出多么天衣无缝的诡计来保证目标永不翻身,因为质疑与唾弃只要到达临界值,通道就能彻底锁死,之后用再多的信任与敬仰去找补都没用了。
综上,只要目标明确,对“书页”进行合理利用,想害死吉田松阳并不难,完全处于暗处的费奥多尔简直是天命所归。
唯一的问题在于,因为两边世界的时间并不同向流逝造成的时空差,留给费奥多尔行动的时间并不宽裕。
为了节省“书页”的力量没有带上团队,仅仅自己一个人穿越的费奥多尔必须马上展开行动,赶在坂田银子攒够声望之前彻底锁死通道。
因此,他就这样在情报并不怎么充分的情况下导演了一个大新闻。
虽然条件简陋了一点,但效果应该是很理想的。一次性用完了“书页”力量的费奥多尔心情不错的想。
他抓了抓领口,让自己看上去狼狈许多,又在脸上堆叠出强行镇定的表情,鲜艳的紫红色眸子里满盈着惶恐不安。
“你是什么人?”一名职业英雄发现了他,警惕的问道。
费奥多尔瑟缩着回答:“我是个记者,这是我的记者证,我是被邀请来旁观一个死秽八斋会的改制会议的,他们说请了樱花女侠一起讨论,我就来了,没想到……”
他表现得絮絮叨叨,惊魂未定,不断抓着自己又柔又细的发丝。
那名职业英雄脾气有点急躁,一边检查费奥多尔递出来的记者证,一边努力做出耐心倾听的样子,其实根本没在听。
费奥多尔把对方的表现看在眼里,忽然露出想起来什么的表情,急切叫道:“坏理!那个小女孩!请跟我来,有一个女孩被樱花女侠打晕了!”
这句话瞬间戳到了那名职业英雄的兴奋点:“快带我去!”
于是费奥多尔就带领职业英雄走到一处拐角。
娇小的女孩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意识全失。
职业英雄立即俯身去查看坏理的情况。
费奥多尔后退着喊道:“我去叫更多人来!”
喊完便转身跑开,职业英雄立刻回头想叫住这个冒冒失失的记者,却发现记者已经不见了踪影。
费奥多尔跑出一段路就换成了慢走。心态稳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他体力很差,运动量太大会喘不过气来的。
他一步一步,相当从容的返回了实验室里。
这时候已经有一名女性职业英雄赶到,正在安抚神志不清的治崎廻。
“已经没事了,请冷静下来,你知道犯人会去哪里吗?”
但治崎廻只是不断颤抖着,反反复复充满恨意的重复着三个字:“白夜叉……白夜叉……”
他完完全全的失了智。
其实这个可怜的洁癖原本精神没有这么脆弱易毁,但他要是太冷静岂非没有节目效果?所以费奥多尔就提供了一些小小的帮助。
现在这样实在是恰到好处,想必对每一位直播的观看者都能造成足够大的精神冲击。
费奥多尔目光偏转,看向被银子丢在地上的那顶毡绒帽。
似乎沾了些灰,但问题不大。
“你是什么人?”女英雄敏锐的发现了费奥多尔。
无聊的正派人物总是会问无聊的正派问题。
费奥多尔瑟缩着再次递出记者证:“我是记者,我只是想……”
他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角落的摄像机:“我只想拿回我的摄像机,还有我的帽子……”
女英雄皱起眉头,她大概猜测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现场的直播设备是从一个记者手里抢走的,而且连用于伪装的帽子都是。犯人的这种行为简直不可理喻。
想到这,女英雄说话的语气就和缓不少:“这台摄像机是重要证物,一切结束之后你可以申请取回,但现在不行。”
费奥多尔露出快要哭泣的表情:“那……那帽子呢?那是我妈妈最后留给我的帽子,她还说要我当个好记者……我原本走到哪都要戴着,睡觉都放在枕头旁边,结果被樱花女侠抢走……”
说着说着就要掉下泪来。
女英雄迅速心软了:“摄像机真的不能现在就还给你,但是帽子……你戴上吧。”
费奥多尔立刻快走两步,急切的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毡绒帽。
这次他的急切就不是表演的了。
有些人紧张自己的帽子,就像有些人紧张自己的眼镜一样,总是理所当然的设定。
——
“石头剪刀布!”×2
“啧,又平了。”高杉晋助嘟囔。
银子也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真奇怪,以前跟你打架就是五五开,怎么现在猜拳都能五五开了。要不咱们还是打一场吧?已经有段时间没跟你打过了。”
“我刚帮你包扎好,你就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吧。”高杉晋助回应道。
两个人坐在地下迷宫的暗室里,一人一只手电照明,互相看对方都不太痛快,但又只能待在一起无聊的打发时间。
暗室没有通往地面的通道,只是提供了一个躲藏的场所,现在外面全是到处搜索的职业英雄,一出去就会被抓住,所以只能先这样等待。
这间暗室还算宽敞,存放着不少伤药跟纱布,几只手电跟一堆电池,此外还有一个随身听,几张寺门通的歌曲磁带,一把三味线,几把枪,一条桃红色短裙和一条正红色短裙,还有一些很诡异的似乎是用于COS高杉晋助的东西。
银子看来看去,还是忍不住问了:“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高杉晋助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烟杆,闷闷地说:“我跟死秽八斋会的组长私交不错,这里是他专门送给鬼兵队的安全屋,很隐秘,信号屏蔽,也没有接入电线,就连少主治崎廻都不知道这里。”
银子点点,指着满屋子破烂:“所以这里存放的这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用的?”
高杉晋助对此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平时都是鬼兵队的其他成员使用这个安全屋,我很少来。”
银子看高杉晋助的眼神立刻变得有些怜悯。
真可怜,鬼兵队里都是一群啥人呦?看看存放在这里的东西就知道了,作为鬼兵队的队长,平时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大概是银子的眼神太外露了,就算暗室里光线不好,高杉晋助也被挑衅到了:“这次来下五子棋,我一定赢你!”
“好啊,来就来!”银子果断应战。
两人立刻把手电放到合适的地方提供照明,开始着手在地上打格子。
暗室里没有存放棋盘,为了宣泄各自内心这无处安放的胜负欲,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就现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