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黑本部大楼,最高层首领办公室里。
森鸥外正望着眼前的办公桌发呆,办公桌上除了一张照片之外再无其它物品。
透过森鸥外身后的窗户可以看到,天幕描绘着一片云消雨散的场景,阳光远远的散落在城市各处,露珠顺着每一片树叶向下滚动。
随着Mimic的残党被一一消除,城市也取回了昔日的活力,无论是在阳光的一面还是在阴暗的一面,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Mimic没有给横滨留下任何痕迹。至少看似如此。
原本森鸥外的办公桌上是堆放着很多东西的,比如对资金损失的记录文件、部下们的伤亡情况、各式各样的报告书。
当然比起这次港黑的获益,一切损失都算不上损失,足以完全弥补。
Mimic事件就像森鸥外所计划的那样结束了,异能开业许可证也成功到手,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完美到值得举办宴会来欢声庆祝。
理论上应该开心到狂笑不止才对,但因为一些浮上心头的事情,森鸥外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他很罕见的把公务暂且搁置到一边,只在办公桌上留下一张照片,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干部太宰大人来了。”一位下属通报道。
森鸥外回过神,伸手将照片倒扣过去,然后才把太宰治叫了进来。
“哎呀,太宰君,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呢。”他友好的说。
太宰治一步一步走进办公室里,距离森鸥外还有很远就停了下来,像是不乐意接近似的。
这个鸢色眼眸的黑发青年用让人很难解读的目光望向眼前的首领,对于森鸥外所说的话避而不谈:“首领,您应当知道我想问什么吧?”
“那是当然啦,太宰君,你想知道织田作之助的下落对吧?”
太宰治点点头:“正是,从Mimic首领死亡之后已经过去了一整天,织田作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既没有遗体出现也没有存在的痕迹,我想如果是您的话应该会知道一些情况吧?”
虽说太宰治使用的是很寻常的询问问题的语调,无形中却带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气息。
像是一种顶撞。
森鸥外轻笑了一下:“嗯,这是合理的推断,毕竟整件事都是我暗中谋划的。不过呢,唯独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我也不知道哦。”
太宰治没有回应,只是没什么表情的盯着森鸥外的笑脸。
间隔了一阵之后,森鸥外叹息一声做出投降了的样子:“我的确不知道。虽然在Mimic的事情上我完全算计了织田作之助,但我却没能做到对全局的掌控。正如我们都知道的,织田作之助最后就是在那个洋楼里、在那个封闭的环境中消失的。”
“所以……是为什么呢?”太宰治问。
那又或许不是在问,而只是一声迷惘的喃喃自语。
森鸥外耸了下肩膀:“其实呢,有一个名叫坂田银子的女人曾对我宣告要带走织田作之助,她的武器就是一把木刀。”
而纪德正是死于一把木刀。
虽然不知道坂田小姐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真的很厉害呢。
太宰治困惑的复述:“坂田银子?”
“是的,从没听过的名字对吧?就像是由无中生有的异能所创造出来的虚构角色一样,查遍世界各处也是查无此人。”森鸥外微笑着。
从他的微笑来看,他对此并不是很困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必须要承认坂田小姐做到了我们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不但是织田作之助消失了,就连他的五个孩子和西餐厅老板也都一起消失了,简直是被打包带走呢,如果不是有照片留下,我大概会以为自己做了个梦吧。”
然而现实总是比梦境来得更加虚幻。
森鸥外翻开了扣在桌面上的照片。
太宰治走上前去,轻轻的将之拿起,认真端详。
照片里一位银发红眸的女子正望着镜头的方向,她手中紧握着木刀,站在一辆翻倒的汽车前,而那辆汽车正燃烧着熊熊大火。
画面构图富有美感,渲染出动荡不安的氛围,又令人感到心驰神往。
“这张照片能送给我吗?”太宰治抬起视线问。
森鸥外用怎样都好的态度回答道:“那就送给太宰君吧,如果你能找到她的话,或许也就能得到织田作之助的下落了。”
太宰治把照片收了起来:“那么首领,我就先行告退了。”
他转身向外走去。
“等一下,太宰君,你还会回来吗?”森鸥外对着太宰治的背影发问。
太宰治停下来,半转过身体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又继续向外走去。
“你的干部之位我会为你保留的,如果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森鸥外略有些急促的高声补充道。
然而这一次太宰治就像根本没听到一样,径直走出了首领办公室。
他的步伐中没有任何踌躇,利落而决绝。
他就这样一路走出港黑大楼,走向了风雨之后变得晴朗许多的横滨之城。
森鸥外坐在原处没有选择追出去,他转过椅子面向窗外,轻轻地吸入一口气,又深深地吐了出去,像是要把心胸当中沉积已久的各种情绪全部清空。
所谓首领,就是屹立于组织顶点的同时也是整个组织的奴隶。为了组织的利益,不论怎样过分的事情都会欣然执行。
森鸥外对于太宰治的离开并不意外,这本就是一开始算计好了的收场。
只不过……
他把胳膊肘支在座椅扶手上,托着腮哀叹不已:“爱丽丝酱因为坂田小姐消失的事情而大发脾气,要怎么哄她才好啊……”
——
“银桑!快过来啊银桑!”新吧唧站在万事屋门外的走廊上,对着楼下大声呼喊。
“吵什么吵!没看见阿银我正在给我的小绵羊做保养吗?”
“保养之后做也可以,总之银桑你赶紧上来看看吧!”
坂田银时只好撇下自己心爱的小绵羊踏板车,嘀嘀咕咕的爬上楼梯:“能出什么状况啊?总不会是马桶堵了吧?如果是马桶堵了你就自己用皮搋子拔一下,不要一遇到困难就想着丢给大人,你自己也该学会成长起来了!”
新吧唧扶着眼镜回话:“如果是马桶堵了就好了啊,我也早就学会用皮搋子了,然而现在遇到的是必须你来亲自解决的状况!”
坂田银时大大咧咧的跨入了万事屋:“什么叫做必须由我亲自解决?是我做梦练习影分身之术,醒来后遗落了一个分.身没有收起来吗?除非是这种程度的状况否则没有什么是必须我——嘎?”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目瞪口呆。
接着便是非常不自信的自言自语:“是我进门的方式不对吗?好的,那就重来一次。”
坂田银时梦游般退出门外,动作僵硬的关上了万事屋大门,然后鼓起勇气趁着房门不注意猛然一把拉开。
理论上这样做就能破除一切幻境了。
然而他所看到的画面没有任何改变。
在万事屋本该空荡的客室里莫名其妙多出了八个人类,由五名孩童与三名成人组成。
其中三名成人身上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势,而伤得最重的那个……
“我的影分身之术已臻化境了?”坂田银时不敢置信的发出了针对灵魂的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