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谭辞和祝莉因为儿子的事跑遍了所有的交际圈,愿意出手相救的人不多,小部分实力不明的处于观望态度,是看谭家愿意拿出什么样的代价,给多少好处,再决定是否帮忙牵线搭桥。

何况,贺东升并非全无依仗,他是省城有名的企业家,又似乎和许多企业老总投资来往密切,谁也不清楚他背后到底有什么实力,加上本身就是占据上风的受害者,谭恺能够从容脱身的可能性太小。

事发之后,谭辞不是没想过找贺东升和解,可托人递话,人家根本不愿意见他们。

谭辞恳切道:“贺先生,我知道我儿子做的不对,我想他应该已经知道错了,能不能请贤伉俪高抬贵手,写一份谅解书,我愿意给贺先生加大赔偿,贺先生尽管提条件。”

贺东升眸中神色不明,冷冷问:“谭先生这么说是见过谭恺了?嫌疑犯现在应该不能和亲人见面吧?”

“这,贺先生什么意思?”

“听说谭先生文采过人,连这话都听不懂么?你还没见过你儿子,便已经知道他悔过了,既然你这么了解你儿子,那么为什么不在他准备杀人的时候阻止他呢?”

谭辞脸色一白:“贺先生,我是一片爱子之心,还请您谅解。”

贺东升淡淡的:“我谅解不了,我已经做了父亲,我女儿现在一岁五个月,如果我死了,我女儿又该如何?谭先生的爱子之心未免太过自私。”

“我……”

谭辞无话可说。

“谭先生与其找我求情,不如先去问问你儿子,到底做过什么吧,我们夫妻俩和他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他痛下杀手。”

“……好,打扰您了。”

谭辞奔波许久,也只知道儿子涉嫌故意杀人,警方尚未公布案子审理结果,托人打听后知道是谭恺联合贺东升的继母和妹妹□□,儿子要杀贺东升的他倒是从祝莉口中听到过一二,只说这贺东升和谭恺从前有仇,贺东升为人不地道,具体因为什么事却是一概不知。

再者,人家态度冷硬,谭辞也无可奈何。

另一边的祝莉殷勤地和贺桓安招呼,亲亲热热的喊冷若君嫂子。

“大哥,嫂子,原来你们在这里,我和谭辞今天去过你们家,保姆说你们不在家,正好在这儿碰见了。”

冷若君都没分给祝莉半分眼神,贺桓安顾忌妻子说过的话,也很冷淡。

祝莉笑容僵住:“大哥,我们有件事想找你帮忙,以前妈妈和姐姐都说过,你会照应我的对吗?”

君子一诺千金。

贺桓安蹙眉:“祝莉,你家里有困难,我们可以帮忙,如果事情很棘手,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不是大事,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大哥……”

冷若君又毫不掩饰的皱眉。

祝莉掩住嘴角笑意:“大哥,真的是一件小事,不会让你为难的,你帮我这一次,以后我在也不来麻烦你和嫂子了。”

“什么事?”

“就是一个误会,是谭恺跟人有误会,就是年轻人之间的一点小事。”

贺桓安犹豫了一下:“你先跟我说说下事情原委。”

“大哥,咱们现在站的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回到包间去?”

“也行。”

“那大哥嫂子,你们聊,我先把孩子送回家去。”

贺桓安点点头,目送贺俊安带着仨孩子离开,身旁的冷若君一动不动,他微微惊讶,更多的是心安。

方才与人说话的谭辞也走过来,非常疏离的打招呼:“贺书记,冷老师。”

“走吧。”

四人重新回到包间。

冷若君似是无意的问:“谭总编认识刚才那对小夫妻?我看你和人家说了好些话。”

“是的,冷老师也认识?”

“我认识女方,我们学校非常优秀的英语老师,很不错的翻译人才,你们出版社应该需要。”

谭辞点点头,心下一喜,看看祝莉,两人都有了主意。

“冷老师,我和祝莉要麻烦你们的事就和那对小夫妻有关,冷老师既然认识田老师,能不能麻烦你或者贺书记给我们做个中间人,我们想和他们谈点事情。”

“唔,你先让祝莉跟贺桓安说说看吧。”

冷若君的措辞让两人怔住。

贺桓安握着茶杯神色淡然,似乎不觉得被妻子连名带姓的称呼是否丢脸。

“先说说什么事吧。”

“好的,贺书记,是这这样,谭恺和贺东升曾经发生过矛盾,两人一直不对付……”

半小时后

双方分开,贺桓安和冷若君坐车离开,谭辞和祝莉送走他们也去开车。

谭辞不确定的问:“他们能答应吗?”

祝莉信誓旦旦的说:“为什么不能?谭恺又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是贺东升他们太不依不饶。”

“唉,等他们的通知吧。”

祝莉不自觉皱眉:“你这文人性子……”

“我是怕做亏心事。”

“我懒得跟你吵,回家吧。”

谭辞到家便翻出来存折,坐在沙发上魂不守舍,谭恺不止犯了一桩事,还有和薛琳之间的风流债。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祝莉听的不耐烦:“他变成什么样也是咱们的儿子,谭辞,你不会到现在不愿意管小恺了吧?”

“祝莉,你不要火上浇油,儿子都是被你惯坏的。”

“那是我儿子,我愿意惯成什么样就惯成什么样。”

谭辞不愿意和她吵,拿着烟盒去了阳台。

这时,家里电话响起来,祝莉瞪他背影一眼,不耐烦地接起电话:“找谁?”

“祝莉,是我。”

听筒里的声音很苍老。

祝莉下意识想挂断电话,强忍着不悦说:“你又找我干什么?钱不够用了?上次不是才给了你一千?”

如果不是当初要给这死老太婆一千,都把钱给儿子,兴许雇来那人就能因为钱多下手干掉贺东升。

“我不是要钱,我跟你说的事你办了没,我外孙女的事——”

祝莉很不耐烦:“已经在打听了,你都不知道是哪个派出所带走的,我怎么给你打听。”

“就在工人路那一片儿啊!”

“工人路大着呢,我不得一个个问,有结果我会告诉你,你别着急。”

范先莲听了陷入沉默中,冷风一吹,重重咳嗽两声:“那行,你别忘了,我最后麻烦你这一件事。”

祝莉敷衍的答应,随后挂断电话。

这死老太婆!

……

冬天晚上的冷风吹个不停,呼呼的吓人,贺铮在窗边听了一会儿,哒哒哒朝饭桌走,一边走一边学着风吹的声音:“呜~~~呜~~~”

由于业务不是很熟练,扫射出来一大片口水。

“行了,希希,别喷了,咱们吃饭啦。”

闺女有专属的宝宝餐椅,贺东升前段才按照田宁吩咐琢磨出来的,父爱纯手工打造,一根小木刺都没有。

贺铮一听信号就张开双手让爸爸将她抱上去,田宁给她戴上围嘴,拿上小勺小碗,盛点软烂的菜和米饭,便随她造作。

“希希,大姨今天做的排骨香不香?”

“香!”

“香就多吃点。”

“嗯,要!”

贺铮看着盘子里的排骨很贪心,她碗里的菜太少,要妈妈多给点。

贺东升先禁不住闺女祈求,拆了一小块排骨肉给她,贺铮好满足的冲他笑,而后握着勺子专心吃饭。

田宁失笑:“不许再给肉了,待会儿给她一块胡萝卜。”

“好嘞。”

饭桌上很和谐,经历过今天中午的信息冲击,贺东升已经平静许多,给闺女夹了菜给田宁夹。

田宁也给他夹了一块,他没事她也就放心了。

也许,范先莲说的是假的呢。

饭吃到一半,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温馨平静,贺东升起身去接电话,里面是一道女声。

“东升,我找宁宁,我是三中的冷若君。”

“冷老师?您稍等。”

田宁放下筷子过去:“冷老师?”

“田老师,是这样,明天上午你和你爱人有没有时间,我和我爱人找你们有点事,是这样,谭恺的父母找我们做中间人,想给你们说和说和,咱们见一面吧?”

田宁微怔,抬头看看贺东升,他轻轻点头。

“冷老师,我冒昧问下,你和谭恺的父母……”

“我们算是故交,今天中午在酒店碰见的,她说你们两家有误会,我爱人就答应了,让我来跟你说,田老师,就算给我一个面子,怎么样?”

听筒里,冷若君的声音很温柔。

田宁迟疑了。

贺东升忽然开口:“宁宁,答应冷老师吧。”

“……好,冷老师,明天什么时间地点,我们过去。”

冷若君说了地点,仍是在那间饭店。

电话挂断,田宁瞬间没了吃饭的心思:“这叫什么事?”

她原先不知道冷若君的背景,只打算和贺局结个善缘而已,现在听着这一家子和谭恺家里关系匪浅,如果他们以势压人,那……

贺东升点点她眉心,相较之下更显轻松:“别愁,我觉得应该不是那个意思。”

“为什么?”

“如果可以帮忙,贺局估计早就出手了,辗转找到冷老师的爱人说和,可能他们不好拒绝,让我们来拒绝,再者,就算是谅解,也是他们付不起的代价。”

听他这么说,田宁稍稍没那么着急。

晚上哄睡贺铮放到大床挨着的小床上,田宁还是睡不着,躺在床上翻了好几次身。

“睡不着?”

“有点,暖气太热了。”

贺东升伸手将她揽过去:“幸好咱俩中间没躺着希希,太碍事了。”

“嗯?”

“宁宁,你还没有安慰我呢。”

田宁哼了一声:“你不是已经很自觉了吗?”

贺东升翻身覆过来:“这不算。”

他似是还未平复。

“宁宁,你要永远陪着我。”

田宁努力地回答不那么断断续续:“我答应你。”

力竭之后,总算睡着了。

……

上午十点,三方到齐落座。

祝莉狐疑的看看贺东升,莫名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她又仔细打量田宁,年轻貌美,一身衣着时髦昂贵,半点不像一个人民教师应该有的样子,怪不得勾得她儿子犯错。

“祝女士看我做什么?”

“看田老师长得漂亮。”

田宁勾唇:“看祝女士如今的气度,想必有年轻时候的十分之一吧。”

祝莉要笑,下一秒觉出不对,这是说她现在已经年老色衰了?

“你——”

冷若君含笑打圆场:“祝莉,别忘了你今天要做什么。”

谭辞也在桌下按住祝莉,免得将事情搞砸。

贺桓安又瞥一眼贺东升的容貌,清清嗓子道:“东升,小田老师,今天将你们请过来是因为谭恺,我了解了你们之间的矛盾,谭恺也是无心,他父母想要代他道歉,你们看看能不能原谅一二……”

谭辞很上道的接着说:“贺先生,犬子一时糊涂,都是我们做父母的的不对,没有管教好,但我们今天真的很有诚意,二位尽管提补偿。”

祝莉也放低身价:“对,只要你们愿意,我们可以给你妻子换一个岗位,我嫂子说她翻译不错,可以到我爱人的出版社工作,你们尽可以说条件。”

在出版社工作不比在学校管一群孩子轻松?贺东升这么能挣钱,田宁还坚持上班,肯定是因为舍不得铁饭碗,他们可以给更好的职位。

“小田老师不要误会,我们没有以势压人的意思,我们真的觉得很抱歉,请你们给我们一个补偿的机会……”

夫妻俩表情无比诚恳。

贺桓安也充满希冀的看向贺东升。

“我昨天才和谭先生谈过,谭先生这么快就搞清楚我和令郎之间的恩怨了?如果你听了令郎□□的录音还说是无心之失,那我对谭家的家教充满了好奇,难道你们一家人都是以杀人为乐吗?”

谭辞一滞。

祝莉心内满不在乎,面上还得不断哀求:“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姥姥生前把他当做命根子,我们都不能失去这个孩子,贺先生,你们高抬贵手,饶过他这一次不行吗?”

田宁轻笑出声,表情轻松的建议:“那让令郎陪他姥姥不是极好么?省得老人家太想他,还要跑上来一趟,怪麻烦的。”

“咳……”

冷若君抬手掩饰笑意,奈何还是笑出了声。

贺桓安后知后觉的问:“什么□□的录音?”

“谭恺和杀手的谈判,是他指使杀手如何杀我,难道贺先生不知道吗?”

“我、我确实……”

贺桓安不由想起昨日谭辞的描述。

“谭恺和贺东升曾经发生过矛盾,两人一直不对付,谭恺骨折之后更是性情大变,两人好像又有了摩擦,而贺东升和家里母亲妹妹都有矛盾,他母亲和妹妹为了家产要谋害贺东升,谭恺只是一时气愤,被贺东升的妹妹诱导才做下这种事。”

祝莉也说:“对,是他妹妹诱惑我儿子,两人要谈朋友,他妹妹说要谭恺帮忙对付贺东升才愿意在一起。”

……

贺东升挑眉:“所以谭先生和祝女士是故意不说清楚,以势压人,狐假虎威吗?”

“难道……”这两个人都在避重就轻,模糊重点的骗他?

贺桓安不安的看向妻子,明明妻子和弟弟都说事实就是他们说的这样。

冷若君看也不看他,心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