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早上,田宁起了个大早,在没有惊醒宿舍人的情况下轻手轻脚洗漱,而后换上衣服走出宿舍。
天刚蒙蒙亮,校园里没有几个行人,走在路上冷风一吹,鼻子冻得通红,甚至有流清水鼻涕的冲动,校外卖包子的小店已经开张,揭开蒸笼盖子,白胖暄软的大包子喷发出香气,勾引着行人的味蕾。
“哟,又是这么早啊?”
这家包子比食堂包子贵点,但是放的肉多,很好吃。
田宁早起会经常到外面来买包子,她点点头没什么说笑的心思:“四个肉包子,两个鸡蛋,两瓶奶,瓶子下午给你送过来。”
“今儿要这么多,给同学带的吧?”
“是。”
拎上吃食,田宁走进学校隔壁的家属院,主妇勤快的家里已经亮了灯,匆忙准备着一家人的早餐。
田宁在一楼取奶处轻轻走上三楼拿钥匙开了门锁,里面一片寂静,好在开着暖气,比外面温暖许多,她搓搓手,将包子放到厨房锅里,牛奶用热水隔瓶子泡着。
时间还早,田宁打开主卧门,闭目养神。
她没睡着,所以门被拧开的时候听的一清二楚,男人进门就把手提包放在地上,转身关门,屋里静悄悄的。
贺东升按开灯,将身上的厚衣服脱下来,小心翼翼的避免碰到伤口,回来的火车拥挤,尽管是卧铺票,还是免不掉碰到伤口,他脱掉上衣和外裤准备查看伤口情况,忽然察觉到什么,一扭头就看到田宁站在主卧门口,静静看着他。
贺东升动作一顿,哑声喊她:“宁宁。”
约定好的火车晚点,本该昨晚到的,他今早才回来。
田宁走到他面前来,盯着他左胸口一大片纱布,面无表情的问:“你不是告诉我伤在肩膀?肩膀在这个位置吗?”
纱布着重保护的地方离左心房很近。
贺东升倾身想要抱她,她随之后退一步。
“贺东升,你到底去干什么了?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宁宁,当时电话里说不清楚,我怕你太担心才说的没那么严重,我老实交代你别生气……”
“这半年我去边境做了点买卖……”
南方改革开放初见成效,经济飞速发展,贺东升留意到有人在做边境生意,苏联比国内还要缺这些在南方常见的东西,他曾经就是做这个的,很快琢磨出来门道,坐国际列车跑了一趟小赚一笔,随之继续谋划,列车上做这生意的大大小小都有,贺东升从南方运来大批的日用品、罐头食品等货物,批发给当地做倒卖生意的普通人,自己上车携带的是羽绒服皮夹克等稀罕货换皮草换钱,这边货物供不应求,服装厂也随之加大生产,将两边的钱赚了个盆满钵圆。
小半年时间里,贺东升自己就赚了二十多万,而这一次用时最久,且不巧,遇上了抢劫,他平时很注意掩护,一般不会暴露自己手里的钱,但这次列车上抢劫的苏联人大约盯了他一段时间,他是这些倒爷里生意做的最大的,也是最有钱的,所以上车前联合他人抢劫。
贺东升身强体壮,又刻意的锻炼过,和退伍兵学过身手,但对方两人人高马大,且带着刀具,打斗中,贺东升捅伤两人,自己也被人捅了两刀,一刀在胸口,一刀在腿上,那两人见他不要命,加上跟着贺东升的司机也来了,那两人犹豫之后就吓跑了。
“我随身带着伤药,上过药才上车,下车就去医院治伤了,两三天伤势稳定了,我给老方打电话让他瞒着你,但是他没瞒住你……”
贺东升说着轻松一笑:“宁宁,我有分寸的,我以后不会再去了,就给人批量供货。”
田宁浑身冰冷:“你说的这么简单,就是为了糊弄我是不是?你明明不缺钱,为什么还要这么贪心,那么冷的天,你被人捅伤,不怕失血过多——”
她不敢往下想,早在贺东升说他在雪城,她就猜到他可能在做这门生意了,但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么凶险。
“宁宁,我现在不是没事了,你打我一下我都不觉得疼的……”
贺东升握着她放到另一边胸口,轻轻捶了一下:“你看,一点都不疼,我还没跟你说吧,我看中一处宅子,现在完全可以买下来,还有闲钱再做别的,我打算投资点别的……”
田宁望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咬唇不说话,眼泪慢慢蓄满眼眶,又不想让他看到,扭头看向另一边。
贺东升顿时慌了,走近一步将她揽在怀里,抹掉她无声落下的眼泪,一滴一滴仿佛砸在了他心上。
“宁宁,你别哭,是我不该瞒着你。”
田宁躲开他的手,哽咽着问:“你说你处处不放心我,为什么这么冒险的事眼睛都不眨的去做了?我自己可以挣钱,我不用你这么拼命地养我……如果你出事了,我怎么跟你家里人交代?
“……贺东升,我承受不起,我很怕,很怕你出事。”
贺东升环抱着她,没敢用力,微微低头看着她流泪双眼,涩然道:“不是的,宁宁,你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很好,这是我自己的私心,我想让自己更厉害一点,原本我打算等你考完试就跟你说实话,只是没想到会有人看我不顺眼。”
他从不屑用所谓的供你上学绑定田宁,但两人之间的差距是真实存在的,他想抓住机会让自己拥有更多资本,但刀子扎在胸口的时候,他后悔,躺在医院的时候,是后怕。
如果没有出事,他甚至可以得意于这份才智,可偏偏出了事,那份侥幸心理便荡然无存,他本不必这样铤而走险。
“宁宁,是我错了,是我太心急。”
他眸中亦有水光。
田宁抬头看他,缓缓靠近,贴在他温热的胸膛:“贺东升,你再骗我,我会翻脸的。”
贺东升浑身一轻,僵硬的冰冷瞬间消散,欣喜的拥住她:“我记住了。”
“我不在乎你有多少钱,也不求大富大贵,我们顺其自然靠自己的本事挣钱,平安生活,好么?”
“好,我都听你的,别哭了。”
他是这么哄着,却有两水滴落到她发间。
情绪平复之后,才发觉彼此的情形不太妙,田宁推开他去洗脸重新擦雪花膏,贺东升换了身宽松衣服,也去洗漱。
田宁把买回来的包子鸡蛋开火重新热一遍,牛奶尚且温热,她打开瓶盖慢慢喝,贺东升追过来的时候就看她乖乖喝奶,不时抽噎一下,一颗心软到了极点。
“宁宁。”
贺东升吻了吻她犹带奶渍的唇角。
田宁躲开他,并且给了一对水润的白眼,被眼泪洗过的眸子清澈明亮,没什么笑意,但分外可爱。
“乖乖,吃早饭么?我来看着锅,你去坐着。”
“呸。”
贺东升轻笑,从身后抱住她,两人盯着渐渐沸腾的小锅。
田宁终于开口:“你不是病号?自己坐着去。”
“不用,我看了伤口没事,很快就能好了。”他且得活着呢。
不过,由于左腿有伤口,不宜久站,身体重量都放在一条腿上,索性由抱着田宁的腰,改为搂着她的肩,右手伸到前面摸摸她脸颊和下巴,满满的眷念。
田宁愤愤的,张口咬住他拇指,小虎牙用力,听到他咝了一声,才放松力道。
贺东升收紧手下移,低头含住她耳朵啄吻:“只要你可以出气,对我怎么样都行。”
“流氓。”
“这是本能。”
田宁小心的推开他:“我要吃饭。”
“好,不过,我可以不喝牛奶吗?”
“不行,对你伤口有好处。”
贺东升撒娇不成,老老实实坐下吃饭。
饭后,田宁将他换洗的衣服放到卫生间泡上,贺东升给她打开提包,这次倒没带什么特产礼物,四五件皮草里面裹着的都是纸币,有卢布和美元还有两捆人民币。
“你就这么带过来的?”
“嗯,我在车上装瘸腿,拎着个破包,没人打我的主意,交给送货的司机我不放心,我在那边也没时间去银行存起来。”
田宁看着那一堆钞票瞪眼:“那你放在这儿咋办?这么多钱带到银行,人家会怀疑你投机丨倒丨把。”
贺东升眨眨眼:“没事,我这几天分散点去银行存起来就好了。”
“那你自己收好。”
她看见这些钱不太开心,贺东升摸摸鼻子,自己收拾好,放到他自制的匣子里,放到卧室柜子里,一点都不起眼。
田宁抬手看时间:“你的伤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
“不用,医生嘱咐我静养,等伤口愈合就好了,真的是皮外伤。”
“那行,我先回学校。”
贺东升忙拉住她:“等会儿再回去行不行?再陪我一会儿,我们都半年没见了。”
田宁打个哈欠,她哭过之后就容易困:“我要回去睡觉。”
“在这儿也可以睡,我给你暖床。”
贺东升不由分说拉着她去了主卧,房间里的窗帘还没拉开,灯线很暗,刚好适合睡觉,田宁被他按到床上,也没怎么挣扎,躺下就睡了,背对着他。
贺东升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轻手轻脚上了床,他左胸口有伤,只能平躺着,轻轻握住她垂放在身侧的手。
“宁宁。”
田宁没吭声,房间里很安静,两人贴着躺在那儿,渐渐呼吸平稳。
一梦到午后,田宁睡着猛然惊醒,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睁开眼才察觉贺东升半撑在床上凑过来吻她,她眨眨眼,有眼泪从眼角滑落到耳边。
贺东升从不曾见她这么哭过,满是委屈不安,这一天他害她哭了不止两次。
“宁宁。”
贺东升向来无惧无畏,但离死亡最近的时候,他愧疚又害怕,怕田宁找不到他伤心,又愧疚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但他如今平安回来,却没想到会给她这么大的阴影。
“梦到什么了?”
田宁摇头,抹掉眼泪不想让自己表现的太脆弱:“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去找贺东升,但是怎么找都找不到,她站在铁轨边等那辆国际列车,但火车根本没停,她在火车窗口看到了贺东升,和他脸上带血的模样。
贺东升大约猜出她做的什么梦,刚才她还在小声喊他的名字,他方才还是满心欢喜,此刻只想抱着她,轻轻安抚。
田宁依偎在他怀里没有动,渐渐从梦境中醒来有了真实感,那股子从头到脚的冰冷才渐渐消散。
两人在床上躺到肚子咕咕叫,早上那顿饭早就消化干净了。
“想吃什么?”
“不知道。”
只要是吃的就行,两人都是这么个想法,磨磨蹭蹭从床上起来,最后做了一锅肉丝面,简单快速。
吃饱喝足,长舒一口气。
贺东升自告奋勇去刷碗,将小家收拾整理一番,态度那叫一乖巧。
田宁抱着一本书坐在沙发上,他收拾好了就蹭过来,两人共看一本书,她坐的累了便躺着枕在他腿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年前年后的计划。
“咱们过年回去四五天就行了,估计到过年就好得差不多了,不会有人看出来的。”
田宁白他一眼:“最好是这样,否则让奶奶看出来,你肯定少不了一顿揍。”
“那你得帮我说情。”
“我不。”
“那我会很惨的,要是破相就惨了。”
“哼哼,破相你自己想办法。”
贺东升无奈的摸摸自个儿的脸蛋,心酸道:“我懂了,以色侍人嘛。”
田宁噗嗤乐了,烦闷心情至此一笑而散。
玩闹到傍晚,田宁得回宿舍,贺东升还想去送,直接被推回家里老老实实蹲小黑屋,特可怜的来了一句:“宁宁,明天记得给我带牢饭。”
一连几日,他都是在家静养,田宁买了食堂的饭菜送过来,也会多买点排骨莲藕之类的送来让他自己炖汤,在考前复习的两头跑,人很少呆在宿舍。
“看这架势就知道是妹夫回来了。”
“没看宁宁都笑了么。”
姜淑玉故意问:“宁宁,你对象这次回来没给你带东西啊?”
田宁似笑非笑:“你是不是盼着我俩分呢?”
姜淑玉心里这么想的,等着看热闹没能如愿以偿,但嘴上是万万不敢承认的,因此摇头委屈道:“我怎么会这么想,你们分分合合跟我有什么关系嘛。”
“既然你没打算看我笑话,那以后就别来挑刺了,否则我会当真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性子直,说话更不客气,你以后再犯,我可能会发火。”
薛琳忍不住替姜淑玉抱不平:“宁宁,咱们一个宿舍的,你不用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吧?”
田宁耸肩:“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先找事谁清楚。”
姜淑玉脸色通红,咬唇忍下来了。
薛琳神色渐冷,她没想到田宁会如此明显的耀武扬威,心底的不喜更甚。
私底下,姜淑玉和薛琳抱怨:“田宁现在越来越嚣张了,都不把你放在眼里,也不知道她一个农村里来的,有什么好骄傲的!”
“我不和她计较。”
姜淑玉羡慕的赞扬:“琳琳,还是你脾气好,以后咱们宿舍只有咱俩抱团了,那几个人都听田宁的。”
薛琳淡淡道:“且看以后吧。”
算是默认了两人抱团的意思。
但是姜淑玉这人记吃不记打,没两天就忘了和田宁吵过的事,有道题语法不会,而她们宿舍在图书馆占了一大张桌子,她扭头就问:“宁宁,这道题怎么做啊?”
田宁瞄一眼,简单说了答案。
姜淑玉闷头研究一看果然是这样的,又高高兴兴做题去了。
吴敏和鲁鑫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刘阳忍笑,姜淑玉这性格你跟她计较都多余,有火当场发还能让她涨涨记性,搁心里跟她计较,怕是先把自己给气着。
瞧,薛琳脸色又不好了,帮了姜淑玉还落个里外不是人。
期末考试结束,大家瞬间放松,都瞅着车票时间准备早早回家去,田宁他们宿舍的车票都挺晚,索性实现当初的诺言,请大家到家里吃顿饭。
吴敏几个都拍手叫好,有好吃的谁不乐意呢?
薛琳原本坐在床边照镜子,闻言做出收拾东西的架势:“不好意思,宁宁,我去不了,我妈让我早点回家,司机待会儿过来接我。”
田宁不强求:“好啊。”
薛琳不去,姜淑玉也不敢去,悄悄和薛琳商量了,也说有事去不了。
正好,田宁邀请了丁慧珊一起去家里,贺东升抽空买了菜,她们四人硬是凑钱买了一兜水果,怎么都不好意思上门吃白饭。
贺东升换了身居家又不失礼的衣裳,将家里收拾干净,静等客人上门。
四个姑娘见到贺东升真人,有些惊讶又觉得是意料之内,也该是这样的长相气度才能拴住田宁的芳心啊!
田宁给双方介绍,自家宿舍和外编人员丁慧珊,这些人名也会出现他们俩平时的信件里,贺东升很快将人和名字对上号。
“你们好。”
“妹夫好!姐夫好!”
她们五个生日紧凑,鲁鑫比田宁还小一个多月,个个都是以亲戚自居。
丁慧珊推着田宁和贺东升站在一块儿,看了又看满意的点头:“你俩很般配!”
田宁翻个白眼:“你这语气想充大辈儿啊?”
“那好歹也算娘家人对不对?”
“是是是,所以娘家人,现在需要你们自己动手,把你们的拿手菜都展示出来吧!”
大家都是年轻人,热热闹闹去厨房忙活,贺东升抽空问:“怎么有人没来?”
他向来很注意田宁和宿舍人员相处是否和睦。
田宁也不瞒他:“关系不太好。”
薛琳是别扭,姜淑玉肯定怕单枪匹马过来被欺负。
贺东升拍拍她脑袋没有多问,他厨艺不行,就专心给田宁打下手,另外四人或多或少在家做过饭,忙活半上午,饭菜上桌,热热闹闹吃起来。
饭后,四人没有多留,帮忙打扫干净之后将空间留给两人。
田宁他们也没闲着的,忙活两天将那些钱分批存到存折里之后,贺东升得去给老方打个电话看深市那边有没有问题。
“我的苍天,你可算想起来给我打个电话了,哥在这边都快忙死了,你有点良心的就快点过来帮忙。”
贺东升悠悠道:“我还是个病号,宁宁不让我操劳。”
老方呵了一声,很是嫌弃:“得了,我懒得督促你,你在那边有时间就联系一下纺织厂尽快供货,把咱们厂里的新要求说一下。”
“知道了。”
老方又絮絮叨叨说了一些难缠的订单,以及需要贺东升一起决定的事情,到最后忽然想起来问:“你和弟妹没事了吧?”
“我们俩会有什么事儿?”
“嘿,瞧你这自信的语气,不是当初看到信的时候了,你们好好的就行,我看弟妹人挺好的。”
“这个不用你夸,我自己知道。”
老方听出了一股炫耀,骂骂咧咧挂断电话。
贺东升付了电话费,才见田宁已经踢踢踏踏来回转悠到了一旁,走过去与她并肩:“走吧,回去给你收拾东西。”
收拾了行李便正式开始放寒假,两人可以暂时住在一起。
开学和放假的时候可以允许外来人士进入宿舍,鉴于田宁宿舍的人没全走,贺东升腿也不大方便上下楼,便站在楼下等着田宁将行李提下来。
正站着,旁边来了一人,贺东升侧首看了一眼,来人也对他笑笑。
贺东升很快想起来:“你好,谭同学。”
谭恺也不算很惊讶,笑道:“贺先生还记得我啊,真巧,你在这儿等人?”
“对。”
“我也是,等的人都一样。”
贺东升微笑:“等对象?”
谭恺一副苦不堪言的模样:“是啊,惹她发脾气了。”
“那是要好好赔罪了。”
“唉,还没想好……”
宿舍里,田宁简单收拾了常穿的衣服,放假她不打算看专业书,是以一本都没带,提包下楼碰到了徐茜。
徐茜狐疑的看看田宁:“你不是……”
田宁没啥兴致:“师姐,我不会未卜先知跟着你,自作多情不是个好习惯。”
“喔……那你干嘛去?”
“下楼。”
徐茜已经恢复许多,看田宁不愿意理她,也没觉得生气,犹豫道:“那我的事你别告诉别人,还有谢谢你。”
“师姐放心。”
徐茜松口气,两人并肩走出宿舍。
门外站着贺东升和谭恺,徐茜讶异的看了一眼,又低声问:“那是你对象?”
“嗯。”
“你俩挺配的。”
田宁含笑:“谢谢。”
两人各自朝自己要找的人走去,贺东升上前两步接过田宁手里的行李袋,冲谭恺微笑示意道别,看向对方的刹那眸色不变。
谭恺大大方方说:“田师妹,贺先生,再见。”
“再见。”
两人转身,田宁清晰地听到徐茜说话:“谭恺,这是你送给我的东西,现在都还给你,我们俩不必复合了。”
“茜茜……”
谭恺似乎叹息一声,他准备好的求和没说出来。
徐茜眼中最后一点亮光缓缓熄灭,惨笑一声,转身回宿舍。
贺东升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怎么了?”
“闹分手。”直到放假,打赌的鲁鑫和吴敏还没分出输赢,不过看这架势,等开学吴敏要给鲁鑫洗臭袜子了。
“为什么?”
田宁诧异他的好奇,但也诚实的摊手:“我怎么知道,可能是觉得不合适吧。”
贺东升点点头,没再多问,只是路过学生布告栏时,无意扫视,脚步微顿:“宁宁,布告栏上的字是谁写的?”
“我看看,有名字啊,谭恺,辩论社社长,就是刚才那个人,很好看吗?”
“……一般。”
“我也觉得。”
贺东升眉宇间盈满轻松笑意,下意识想握住她的手,但想起现在正走在校园内,只好作罢。
“对了,宁宁我记得你也参加了辩论社?”
“我忘了跟你说吧,已经退社了。”
“为什么?”
田宁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他真实情况,只简单道:“上学期期末我就退社了,没时间参加基本活动,赖在里面等于占用人家社团成员位置,反正有公开的活动还可以凑个热闹。”
贺东升嗯一声,又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