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田宁也不是非要走,只不过不想忍着贺雪盈,贺雪盈比她大三岁,总不能因为她当个嫂子就得委曲求全的吧?

就算现在田宁好声好气的给贺雪盈解释,强求和气,那有一天她忍成习惯,偶尔一次不顺着贺雪盈都成了坏嫂子,还不如给所有人一个态度,她从一开始不惯着贺雪盈,爱咋滴咋滴。

“姥姥,不是我不懂事,盈盈说的话也太难听了,我这还没进门她就这么说,那以后……”

孙老太太顿时明白,田宁还真不是一时闹脾气,刚田宁说要走,她要拦着,其实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觉得田宁不懂事不会忍让一点,但贺雪盈蹬鼻子上脸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一个大学生也不是来受气的泥人。

“宁宁,我来说她!”

贺雪盈看姥姥那么偏心的拉着田宁,心里那股子酸劲儿越来越强烈。

“姥姥,你也偏心!”

孙老太太满心的不高兴,她这一家子好好的,次次都是贺雪盈来了给搅和的一团乱,索性直接承认:“我就是偏心!我偏心乖孩子还不行了?盈盈,哪有你这样的,天天向着你那个后妈,来到姥姥家就闹事儿,姥姥从前对你好不是给你养成坏毛病的!”

要孙家一家子人说,他们肯定是偏心的,无关男女,贺东升他们看着长大,孝顺又上进,去外面次次都不忘给家里人带东西,还知道补贴家里,比亲孙子都强,反观贺雪盈呢,来孙家哪次不是又吃又拿?

他们当姥姥姥爷的愿意疼着外孙女,给东西给钱都无所谓,可也不能任由贺雪盈索取无度。

贺雪盈委屈的不行,看姥姥姥爷舅舅都不大高兴,她心里有点怕,还强撑着说:“我说的是好事儿,给我哥的砖窑介绍买主,他不乐意就算了还说我,我真的是一片好心啊!”

孙老太太冷笑:“你是真好心?大过年的想起来这回事是范秋月给你提的醒儿吧?要不然你能想起来到我家来?

“盈盈,我今儿给你把话放在这儿!别说你哥不让你管他砖窑的事儿,就是他愿意,我都不会让你插手,你好好上你的班,愿不愿意找对象你自己看着办,别到时候我这当姥姥的说多了又成害你的了。”

就算是死去的闺女留下的孩子,孙老太太也没打算无节制的宠她,她不图外孙女以后多孝顺自己,但求别给孙家惹事!

“再说,你哥够不容易的了,你别再来祸害他!”

贺雪盈一听这话,嘴一瘪眼泪就要往下掉,转身往外走了。

孙老头给孙继伟使个眼色,让他去送贺雪盈回家,别半途出了事。

孙老太太顺口气,拉着田宁坐下,又对她笑笑说:“宁宁,你可别因为这事生东升的气,咱家里就出盈盈一个这样的,当时我就不该把她给范秋月养着,哎!”

“奶奶……”

“姥姥,你也别气了。”

孙老太太看看俩格外相配的年轻人,喃喃道:“你俩好好的就成,雪盈都是个大人了,她以后愿意咋过就咋过。”

当姥姥姥爷的一直对得起她,大了管不住就撒手不管,没听过谁家姥姥管着外孙女到老的。

田宁看老太太掩不住的伤心,也跟着低落,陪着她说话逗乐,缓了一会儿才恢复如常。

饭后,孙老太太恢复如常,推着贺东升和田宁去屋里说话,田宁不是第一次到贺东升的房间,但贺东升和孙家二老住在新房子里,他的新房间比原来大,她进门打量过,顺势坐下。

新房子里没打什么家具,一桌一床,田宁坐在床沿上抬头看,贺东升正神色莫名的盯着她。

“怎么了?不让坐?”

贺东升当然摇头:“不是。”

田宁不明所以:“那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说话,田宁忽然懂了,移开目光看向窗棂。

贺东升看着她慢慢染上粉色的侧脸,踱步走来,坐在了她身边,往常他都是乖乖坐在凳子上的。

“宁宁。”

“嗯?”

贺东升张开手抱住她:“怎么不看这边?”

田宁下意识扭回头,却碰到他的唇,人家是正宗的守株待兔,两唇想碰,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勉强挣开的时候,田宁甚至有些气息不稳:“是不是肿了?”

贺东升以大拇指轻抚,眸子里溢满笑意:“没有,只是有点红。”

“你——不许了!”

“……好。”

两人规规矩矩坐下,贺东升被赶到硬邦邦的凳子上坐,田宁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清清嗓子说:“你现在咋办,会不会有难处?”

砖窑是肥差,盯上的人不在少数,但真的操心起规模来,是个大工程,贺东升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太多时间,只是和当初田宁将煎饼果子的方法卖给别人一样,他研究出来方法再高价卖掉,拿着本钱去投资别的。

只不过现在范秋月招惹过来一个有点权势的来,想从贺东升手里拿走这肥差也不想付出太多本钱,但这人手里顺带漏给介绍人范秋月一点好处,就够她吃的,还能顺带恶心贺东升。

范秋月不可谓不恶毒,估计看着砖窑挣着钱却一个子儿都拿不到,眼睛红的都快滴出血来了。

“我已经在跟人家谈了,现在正在商量价格。”

买走砖窑和技术包教包会,贺东升开价六万,但那人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又舍不下砖窑,而条件是诸多买主中相对优渥的。

“至于范秋月,她会知道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滋味儿的。”

田宁不解,贺东升拉过来她的手,在她手心里点了三个点,来回比划一番,田宁很快明白过来,手心也痒痒的,匆匆收回手看看外面天色。

“好啦,我得走了。”

总不能在未来夫家呆到天黑。

“后天来找我玩?”

“……行。”

开学前田宁经常往孙家跑找贺东升的行为引来李凤英的不满。

“你们这还没结婚呢,哪有你这样去的这么勤的?”

田宁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

倒是村里想看着田宁考上大学就把贺东升甩了的都有些失望,人家不但没悔婚,看着感情更好了,甚至有人家后悔当初没给自家儿子介绍田宁,要不然说不定自家儿子也能和田宁一起去城里发展呢?

贺东升对这些言论嗤之以鼻,并且将田宁挤在角落里亲的喘不过气。

田宁格外怨念:“贺东升,你能不能考虑下正常人的肺活量?”

“我觉得挺正常的,宁宁,你不是跟我说早上会去跑步,是不是偷懒了?”

“没有!”

贺东升一脸的不相信。

田宁撑着气场反问:“我就算去跑步了,也不是为了……这个!”

贺东升捏捏她红润的脸颊,忍笑忍的很辛苦。

“找打!”

两人又练了一阵全武行,田宁额头热出汗,坐在一旁呼呼喘气休息,贺东升挨着她坐过来,田宁挪一下,他跟着挪更多,直到田宁又被挤在角落里。

“我觉着你比从前……”

“怎么样?”

“比从前厚脸皮!”

贺东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还是有必要的,要不然怎么娶到你?”

田宁哼了一声:“我还没嫁给你呢,话不要说太早。”

贺东升眸色一沉,又在她脸上啃了一口。

“哎呀,会留下印子的!”

“就说蚊子咬的。”

“这大冬天的像你这样的蚊子也是少见。”

他又欺身过来想要表演蚊子的作案行为,田宁拼命推开,最后咬了他一口,小虎牙又尖又利,差点给咬出血,贺东升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

“我记下了,利息我留着下次收。”

“周扒皮!”

贺东升威胁性的看她一眼,忽然一本正经:“不闹了,我还有件事没和你交代,我跟那家人商量好了,五万三千块钱就把砖窑卖了,你觉得怎么样?”

买砖窑的人家住在县城郊区姓梁,叫梁丰宇,其父生前是纺织厂的领导,梁父没了之后他在纺织厂受排挤,一气之下打算下海单干,一眼相中了砖窑。

贺东升确认过这人可靠,也谈好了价格,田宁问了不会有后患当然不会有意见。

“你的砖窑你想怎么卖就怎么卖呗。”

贺东升将她的发丝绕在手指上,认真的说:“我的就是你的,当然要征求你的意见。”

田宁笑笑,挑了一下他下巴:“行,我都同意了,你放手去做吧。”

五万三是一笔大数目,而现在纸币最大面值才是十块的大团结,梁丰宇和贺东升到银行交易了两万现金,另外三万三给的等价黄金,签过合同,砖窑正式易主。

翌日,贺东升又去省城将一半黄金变现存到存折里,另外一部分留到去深市时再变现。

田宁有幸看了那些耀眼的大黄鱼,瞬间被征服:“还是金灿灿的东西最惹人爱了。”

贺东升笑问:“要不要给你打个好看的项链或者手镯?”

“不行啊,我还是学生不能戴这些,再说会被人说的。”

现在戴首饰的人是有了,但张扬的很少见,田宁喜欢他们金灿灿的光芒,倒没想真的戴上。

贺东升给她看了看以前收起来的老金镯子,共有四对,不乏做工精美的。

“当时都是拿粮食和人家换的,都是正经人家的东西,没什么妨碍,都给你吧。”

“我没地方放,不要。”

宿舍也不是完全安全,田家更不用说了,田宁的存折都得小心收起来,更别说这些金镯子。

贺东升很是无奈,还是第一次遇见送东西送不出去的,只好又给收回来。

“那过一阵子再给你。”

田宁也没太在意,只是对比一下两人的身家,心酸的说:“咱俩算不算门不当户不对,你现在简直太有钱了。”

贺东升摸摸她脑袋:“都说了这是咱们俩的,咱们俩定媒之前我可没这些东西,再说大学生多金贵啊。”

“唉,我要挣钱。”

“先关注学习。”

田宁恍然记起:“你不说我都忘了,开学公布成绩还有奖学金呢。”

贺东升赞同的点头:“对,以后多拿奖学金,我给你发双份。”

“你还真是想方设法给我塞钱啊。”

“谁让我是你对象呢。”

这话真是一句万金油台词。

砖窑卖掉的消息在村里不胫而走,许多人都想不明白怎么正挣钱呢,就把砖窑卖掉了。

刘金玉可惜的说:“还直接卖给外人了,他要是不相干卖给咱家人也中啊。”

田宁嗤笑:“二嫂你可真敢说,你要是有钱直接再让我二哥开个砖窑得了,何必跟着人家打下手呢?”

梁小双附和:“就是,那砖窑可值钱呢。”

而后话锋一转,问:“妹妹,那砖窑卖了多少钱,东升跟你说了没有?”

李凤英和田旺发也支着耳朵听,田宁一脸坦然的摇头:“我不知道。”

刘金玉第一个不信:“不可能吧?你俩都定媒了,这么大的事他都不告诉你?”

“你也说了是定媒不是结婚,他为啥要跟我说?”

其余人也不敢说话了,看向田宁的眼神都充满莫名,如果可以转化成语言,大概就是我的闺女/妹妹怎么那么傻?

田宁不想多管,回屋收拾行李,她就快开学了。

只有李凤英跟进来,皱着眉头问:“他真没跟你说?”

人家都说那砖窑估计卖了上万块钱,他们家都没见过上千的钱,那上万简直不知道是多少了,一辈子都花不完啊!

“没说。”

“他卖的钱……也没给你一点儿?”

田宁淡定的回答:“给了啊,我的学费生活费不都是他包的?”

李凤英勉强没让心里头的急躁露出来,苦口婆心的说:“你俩马上就是一家子了,总不能啥都不知道,那他拿着那么多钱干啥你也不问一句?要是学坏了咋办?”

“不咋办。”

“你这妮子,我处处替你想着,你咋不知道好歹?”

田宁自觉这句话简直再好笑不过,仍旧是不咸不淡的回答:“我自己知道,妈,你还是别管我了。”

东西都塞到了提包里,李凤英看着小房间几乎恢复原样,抿抿嘴,盯着田宁身上的羽绒服说:“我说的话没一点坏处,你别以为上个大学就了不起了,以后事情还多着呢。”

“嗯。”

“你这羽绒服,多少钱买的?卫星在北边当兵,说是冷得很,能给他买一件不?”

“他当兵只能穿军装,妈你不会是不知道吧?”

李凤英本来想含蓄的提点,被田宁一怼,直接说:“你别光顾着你自己,你哥跟你弟还有你侄子都是你以后的靠山,跟他们感情好了,以后还有人给你做主……”

田宁听得浑身不得劲:“我还没结婚你就盼着我过得不好了?妈,没你这样的吧?”

“你、我懒得和你说!”

李凤英被气走了。

田宁看她气呼呼的背影冷冷一笑,到走时仍是没有什么留恋。

贺东升送她走,他再从省城出发去深市,那边老方还急等着开工,许多事都要忙。

两人走的潇洒痛快,而年初四从孙家气走的贺雪盈等了许久也没等到贺东升或者是姥姥姥爷来哄她,加上范秋月时不时说的孙家人不再疼爱你了的话,心里越来越惴惴不安。

贺雪盈不去孙家就打探不到任何消息,范秋月也跟着着急。

“盈盈,要不然你别闹脾气了,去找找你哥,问问看是怎么回事,咱们还得给那边人家回信呢。”

“妈,我估计是问不出来了。”

“为啥?”

贺雪盈没好气的说:“我那天不是跟你说了么?”

“那不是闹着玩的吗?你姥姥能真跟你生气啊?”

范秋月知道那俩老家伙对贺雪盈疼爱的很,就算是生气也得有个消气的时候。

不过还没等两人纠结出来个所以然,范秋月就得到消息,贺东升把砖窑给卖掉了,这下子不安的人换成了她。

贺东升竟然一点都不顾忌她介绍的那家人在县城的后台?不怕得罪人家?现在贺东升真一声不吭的把砖窑卖了,那岂不是她放了人家的鸽子?

“盈盈,你快去找你哥问问!”

最好是把砖窑退回来,范秋月想着人家议论砖窑卖了多少钱的艳羡模样,心如刀割,这个贺东升真是惹人恨!

但是,不等贺雪盈去找贺东升,范秋月的惩罚先来了,因为工作中的一次失误,她被拉出来给大领导顶缸,直接停职回家了。

“为什么?”

范秋月想去找人算账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

贺雪盈看她这幅样子就明白过来:“妈,你自己都没把握的事为啥还要告诉我,弄得我现在得罪贺东升,还根本不能接近于青山,你是不是故意让我去得罪他的?”

要不是范秋月,说不定这次她还可以沾光。

范秋月正黯然神伤,听见贺雪盈的话也恼了:“我都是为你打算,你咋还反过来说我?”

“妈,你就是故意陷害我得吧,现在是不是满意了?”

“你你你——”

范秋月气的直接给了贺雪盈一巴掌。

贺雪盈当然不依,她长这么大就没被人打过巴掌,气的扭头就跑了,但怎么都没好意思去孙家,扭头回来在贺家闹了个天翻地覆。

田宁从贺东升口中听到这母女俩闹翻,忍下想笑的冲动问:“这下子她们的内战又可以持续一段时间了。”

贺东升当时在她手里比划的就是在范秋月联合那位有后台的对付贺东升一人时,贺东升反过来去找那人说明白,是范秋月想要利用那位王姓公子王坤的权利来对付继子,其实砖窑早卖了,范秋月一直在说谎。

加上买主梁丰宇帮忙作证,王坤信了说辞,又厌恶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转而找范秋月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