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信回来,田宁和鲁鑫顺便打了晚饭,带回来在宿舍吃,大家天南海北的聊过之后开始纠结要加入什么社团。
学校的社团暂时很简单,有诗社、羽毛球社、辩论社、围棋社的常规社团,外省的同学有各种老乡会,田宁对这些论坛都不是很感兴趣,她手上的稿子还没完成翻译,课外的时间都要用来搞工作。
鲁鑫劝她:“宁宁,加入社团多好玩啊,下课之后还有事情做,要不然太无趣了。”
田宁思考之后决定加入辩论社摸鱼,如果不合适,等到大二再退下来也未尝不可。
“其实诗社才是最流行的,我们去诗社看看不好吗?”
会写诗的人总是受人崇拜的,田宁刚进校园没几天就听说过学校里有个特别会写诗的大才子,笼络了各个年级的迷妹。
“……我不喜欢这个。”
鲁鑫犹豫不决:“可是我想找个人陪我去,一个人去多不好意思啊是不是?”
田宁闭口不言,她加个辩论社就是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异类,诗社之类的,她敬谢不敏,用诗歌唤醒迷茫青年的任务还是教给大才子吧。
向来极少在宿舍发表意见的薛琳忽然表态:“鲁鑫,我和你一起去诗社吧?”
鲁鑫开始犹豫了,她是外地来的,但薛琳一直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她一向敬而远之,面对同去诗社的诱惑,她纠结了一分钟不到便点头答应。
“好。”
吴梅和田宁一样去辩论社,她对吵架有兴趣。
姜淑玉和刘阳也选了诗社,由此可见诗社对少女们的魅力。
私底下,吴梅悄悄吐槽:“我最烦念诗了,我听见那些诗都觉得鸡皮疙瘩要起来了,酸得很。”
田宁笑笑:“我是单纯的不懂诗,而且人太多的社团太麻烦,还是选个清闲点的。”
六个舍友都在摸索相处中,隐隐有抱团的趋势,田宁不好吐槽别人,免得传到别人耳朵里,徒增麻烦。
但到了辩论社才发现一点都不清闲,社团成员只新人就有三百多人,田宁还在其中见到了熟人,那天见过的师姐师兄都是这个社团的。
师姐李曼曼挺开心的:“小师妹,没想到你真的来我们社团了啊!”
田宁摊手:“师姐,这证明咱俩有缘嘛。”
“那确实。”
魏琪和谭恺也记得田宁,都来打了招呼,大家一片和谐,吴梅惊讶于田宁的交际能力。
“这下好了,我们在社团是不是有人罩着了?”
“你这口气搞得我们很像黑社会成员……”
辩论社的迎新就是组织一场辩论赛,让师弟师妹一览风采,田宁和吴梅听得津津有味,倒觉得辩论社没白来。
活动散场后,田宁跟师姐李曼曼他们说了再见,回去的路上吴梅还在回味辩论的精彩之处,暗暗握拳说:“我也想跟别人吵架说的他们哑口无言!”
田宁敬畏的仰视她的身高,诚恳道:“你要是另一种方法以理服人,我想不会有人不同意的。”
“什么?”
“拳头呗。”
“好啊你田宁,竟然敢开我玩笑!”
俩人在路上笑闹片刻,一不小心差点到了路中间,吴梅还差点撞到人家后面骑自行车的。
“同学,看路!”
吴梅连忙回头道歉:“对不起,我们没注意……谭师兄。”
来人是谭恺,田宁回头打了招呼。
谭恺很有风度的笑笑:“没事,我就是给你们提个醒,我要骑车回宿舍,要捎着你们?”
吴梅也不好意思坐人家车子,抢在田宁前面说:“我人高马大的师兄你载不动我,要不然你载着田宁,她正说不舒服。”
田宁忙摇头:“谭师兄你先走吧,我们刚才就是闹着玩。”
谭恺打量她一番,有些关切的问:“你真的没事吧?”
“当然没事。”
“那就好。”
谭恺似乎意识到无需争执下去,蹬上车子就走了。
吴梅扬着下巴看师兄远走的方向,笃定道:“我敢打赌,谭师兄一定不记得我是谁,但他肯定记得你是谁。”
“我好冤枉啊,这关我什么事?”
吴梅一脸坦然的说:“这关系到个人魅力,田宁同学!”
“越说越离谱了,咱们快点回去!”
路过宿舍传达室,两人习惯性的去找信件,田宁的有两封,一封是田卫星写来的,一封就是何东升的。
吴梅羡慕极了:“我爸妈都是没心没肺那一挂的,肯定想不起来给我写信,你真幸福。”
“那你先给他们写信呗,养成习惯就可以了。”
“……说的也是。”
回到宿舍,吴梅开始抓耳挠腮的给父母写信,田宁先看了贺东升的信,他是琢磨着军训就快结束了才寄出来的这封信,心里写了很多东西。
说了贺雪盈想找贺东升帮忙但被他拒绝的事,还有贺雪盈和范秋月作对,闹的贺家人仰马翻,就连田家的事也说了一二,田家还是过着平常日子,乏善可陈的很,最后才是贺东升。
“宁宁,不要忘记取照片。”
这一句话是贺东升格外提醒的,田宁捏着信纸将最后一段关于他的看了好几遍才放下。
随心而来的还有粮票和钱,饶是田宁和贺东升重申过她手里不缺钱,贺东升还是不忘每月按时给她,从高三养成的习惯到现在都没改过。
田宁找出来信纸,根据这封看完的信又写了一封,打算明早一早就寄出去。
再看田卫星的信就很简单了,说的都是部队里的点滴小事,他从今年就算是个老兵了,在部队里越来越习惯,只是不上不下的水平,想永远留在部队不可能,最多当个义务兵到点退伍。
田卫星很看得开:“姐,我现在才明白你当时跟我说的那段话的意义,现在我做到了。”
小小男子汉在军营里得到了锻造改变。
田宁提笔给他的写回信,快到熄灯的时候才想起来忘了去水房洗漱,她端着脸盆出去后,薛琳又看看田宁放在枕头下的一沓信,皱眉轻蔑。
吴梅写完家信想起来八卦:“你们去诗社看了没,怎么样?我和宁宁今晚听辩论赛还觉得很好玩的,而且里面还有认识的人。”
鲁鑫立刻问:“谁呀谁呀?”
“听宁宁说一个姓魏一个姓谭,我没记住名字。”
大眼妹刘阳问:“是不是迎新的时候见过的高年级师兄?“
“对啊,我们跟你们说那个姓谭的师兄长得可好看了,我差点把持不住要坐人家的自行车了,可惜我跟田宁一起走,不能见色忘义。”
姜淑玉爱八卦:“这是咋回事?是有人要谈对象了吗?”
吴梅啐她:“你怎么就知道谈对象?”
“我能不知道,有好多人喜欢诗社的大才子,巴不得要跟人家谈对象呢,我有点后悔去诗社了。”
一直沉默的薛琳忽然手一抖,仿佛身上被针扎了一般。
但是八卦的几人恍若未觉,薛琳不爱八卦,却很少拦着不让她们说,仨人继续说的兴致勃勃,开学这一段时间,他们之中神通广大的比如姜淑玉就已经打听了很多事情。
“你说,诗社的那些才子最终会选谁呢?”
薛琳终于忍不住,皱眉道:“别说了!”
司人被吓一跳,哎哟之后便沉默,田宁洗漱完毕回来躺到床上宿舍刚好熄灯,后知后觉的感受到宿舍氛围好像不大对劲,不过她也没有开口问。
免得引火烧身,何况大家关系也没有好到那个地步。
翌日清早,这个矛盾还没消失,反而愈演愈烈,被薛琳凶了一句的人都没搭理她,有意无意的孤立薛琳,薛琳有什么问题宁愿去隔壁宿舍问别人,也不会问宿舍人一句。
准确的说,她根本不想问田宁。
田宁猜不出哪里得罪她,和其他四人一起无视她。
好在,小姑娘之间的矛盾来得快去得也快,田宁收到贺东升另一封回信的时候,宿舍里气氛恢复如初。
“宁宁,你是咱们宿舍收信最多的人,是不是在外面谈着对象呢?”
田宁也不否认:“对啊。”
谈对象并不奇怪,今年也有学生是拖家带口的来报道,只要有学问,都可以来上学。
宿舍里的人都振奋起来,就连薛琳也看过来,仿佛是惊讶田宁会承认有对象。
“那你们结婚了吗?他是干什么的?”
“还没,他在工作。”
“长得好看吗?咱们班男生还想跟我们宿舍联谊呢,我听说有人想要追求你呢,这下估计少男心事要破碎了。”
众人都笑,关心了一些浅显问题便没再多问。
薛琳忽然问:“那你们以后要结婚吗?一直分开两地吗?”
田宁讶异薛琳会这么问,但她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说自己的计划,敷衍道:“还不确定,等毕业再看看吧。”
薛琳咬了咬唇,没再说什么,她看到过那个男人送田宁来报到,还给她塞了钱买许多东西,那个男人刚走,田宁就跟高年级学长谈笑风生,她心中最讨厌这样的人,总觉得田宁会辜负她对象。
薛琳欲言又止的,田宁也没问原因,她给贺东升回了信,确定见面的日期就开始忙着稿件收尾工作。
这一本稿子寄过去,只要通过审核就可以快速拿到稿费,且比上次高了两倍。
周二没课的时候,田宁坐在图书馆将稿件全部核对一遍给出版社寄了过去,出版社编辑早就在等待田宁的稿件,拿到之后快速安排审核,很快给了回信。
稿件通过!
随心而来的还有编辑的邀请,邀请田宁何时来省城出版社见一面,详谈接下来的计划。
田宁犹豫不决,她现在还是个大学生,绝对没有能力翻译出来两本外语的,要是见了面肯定得楼下,可要是不见面,倒显得自己心虚。
思虑再三,田宁给出版社编辑回了信,答应见面。
她们约在周六,就在出版社见面,编辑邀请田宁去参观出版社,顺便当面结清稿费。
编辑是个女人,叫金玲,气质优雅明媚,但看见田宁的那一刹那,脸上满是惊讶,迟疑片刻才问:“你是田宁?”
“我是。”
“你年纪这么小?”
金玲很怀疑这么小的女孩子当真能翻译出来那么完善的文章吗?俚语俗句都把握的很恰当,又能结合国内语境,变得通俗易懂。
“您方便告诉我年龄吗?”
金玲不是没有怀疑过来的不是田宁本人,可是信件里的内容不会被外人知道,她甚至想让田宁当场写几个字,解除冒名顶替的嫌疑。
田宁失笑,真的拿了纸笔写一行字:“实不相瞒,我真的是田宁,今年十九岁半。”
“可是……”
金玲很难想象,她要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外语才能翻译出来那么长的文章,禁不住问了一句:“真的是你翻译的吗?”
田宁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很抱歉,一直对贵社有所隐瞒,这两本书不是我本人翻译的,我只是抄录,翻译它们的作者另有其人,只是借用了我的名字,这两本翻译书籍的事宜也有我全权处理,今天来见您,就是为了告诉您短时间内,她无法再给贵社翻译作品了。”
“什么?不是你?”
“是的,我说的都是实话,这是我家里的私事,很抱歉不能当时不能告诉你,而且,当时的形势您也知道,我们也是为了自保,请您谅解。”
田宁已经想好,暂时她不能再翻译任何作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