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兴接着说道:“今天我们第一个古董讲述人是任嘉瑜!”
这一次讲述环节,不知道是不是任嘉瑜的团队私下打过招呼,总之四位嘉宾得知录制顺序是任嘉瑜排在第一个。
对此,谁都没有意见,毕竟上一集任嘉瑜实在是太倒霉了。
迟兴宣布以后,任嘉瑜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邹海宁则凑过来小声跟靳木桐八卦:“你都不知道,我听说这次任嘉瑜的时长比别人的都长,不知道是不是她又找导演组闹腾过。”
靳木桐含笑:“人家少录一期,时长长一点,也是正常。”
邹海宁意味深长“哦”了一声:“故事讲得好不好,跟时长大概……关系不是很大吧。”
镜头切过来了,他这才坐正了,一副微笑鼓掌的模样。
靳木桐想起这期自己讲述的故事,其实也有些小担心,这一期拍摄的时候,李朝阳和卫雯雯的状态都很好,为了将故事完整呈现,最后在拍摄的时候她临时多加了一部分结局,如果任嘉瑜的短片比别人的都长,节目的播放时长有限,不知道她拍摄的短片最后能不能被完整呈现。
如果被剪掉一部分,那就可惜了。
这一期,任嘉瑜没再尝试上台演出,而是也拍摄了短片,大概是因为上一期精心准备了美人枕的环节却没能上台受到了打击,不如拍片来的简单干脆。
影片开始播放,古乐中,画面中出现了一位春秋战国时期装扮的男子,正在拿着一块玉璧细细的品玩。
“虞叔大人,你这块美玉可真是漂亮!”侍女忍不住夸赞道。
“的确好,只怕……太好了。”男子说道。
“以大人您的身份气度,用这样的玉璧才能衬得上呢。”侍女低头奉承道。
虞叔久久看着玉璧,爱不释手,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忧愁。
侍卫来报,说虞公召见他。
虞叔脸色一沉,该来的,还是来了……
台下的观众看到这里,都有些坐不住了。
“等等,我看的这个故事……莫非是怀璧其罪这个成语故事么?”
“突然感觉自己跑错了场子,这是成语普及故事么?”
“噗,我有点想笑,这个玉璧和虞叔当年被迫献出去的是同一个玉璧么?”
“我也觉得……emmm……怪怪的,这也不是历史中出现过的那块玉璧,干嘛要用历史故事来讲?”
“相比之下任嘉瑜之前的表现还真是不错了,第一集的漆盒嫁妆,虽然她就是个花瓶,可确实也是个很好看的花瓶,这一集没啥好看的啊!”
整部短片故事情节将的便是《左传·桓公十年》中怀璧其罪的故事,内容都是大家耳熟能详的,还偏偏拍了挺长,也难怪现场的观众有意见了。
等短片好不容易结束的时候,观众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灯重新亮起,迟兴问道:“嘉瑜,我刚才看短片的时候就有一个疑问,你这个玉璧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战国时期的玉璧对吧?”
任嘉瑜不知道他要问什么,点头笑道:“对呀,这是战国的玉璧,距今已经两千多年了呢,你能相信吗,两千多年的玉璧能留到现在。”
迟兴点头:“的确挺难的,可是……你这讲述的故事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应该发生在春秋时期啊。”
任嘉瑜:“……春秋和战国时期离得也不远,这是那个时期最著名的玉璧的故事,所以我就借花献佛,用它讲述那个时期关于玉璧的故事。”
迟兴笑道:“如果这样说的话,其实和氏璧更著名,你也可以讲和氏璧的故事。”
任嘉瑜:“我也想,不过节目时长有限,讲和氏璧的故事,怕是得占用一集的时长,所以我挑选了怀璧其罪的故事。”
现场的气氛此时已经冷到了谷底,所有人都觉得任嘉瑜的这个短片简直太没有说服力了,她哪怕编一个也好啊,用现成的还用错了年代。
迟兴为了活跃气氛说道:“这个短片还是拍的相当精美的,细节考究,来,让我们为任嘉瑜掌声鼓励一下。”
于是,善良的现场观众极不情愿的为任嘉瑜鼓掌,现场的掌声稀稀拉拉,比没掌声还尴尬。
迟兴十分敬业,笑容中丝毫不见尴尬:“我们接下来的这位讲述人为清末著名画家顾江南拍摄了一段感人至深的短片,说实话,我当初看到这个短片的时候,直接看得……”他说到这里打住:“嗯,我不能剧透,想知道这短片究竟讲的是什么,你们自己看吧。”
台下观众刚才已经被任嘉瑜的短片打败,此时正处于倦怠期。
“哎,我只求别又是个什么历史故事就好。”
“玉璧都讲成这样了,我突然对这个节目没信心……”
“靳木桐应该还好吧,前面几期的表现挺让人惊喜的。”
“事实告诉我们,还是别抱什么期待比较好,免得待会失望……”
让观众没想到的是,故事开始,便很抓人。
苏州小镇,落魄的商贾之家,一个不愿读书参加科考的倔强少年即将被赶出家门。
病重的母亲在床榻上将自己剩下唯一的陪嫁给了儿子。
“江南,你去吧,你喜欢画画,刚好这是个笔洗,如果实在吃不上饭,便将它当了,别当得太便宜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母亲与世长辞,少年参加完母亲的葬礼,便开始了一年的流浪。
流浪的日子,比他想象中还要艰苦,母亲除了笔洗,还给他留下了一些散碎银子,他将银子拿来买了纸墨,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中艰难作画。
只可惜他的画无人赏识,经常一幅都卖不出去。
有时,就算有人买他的画,也只给一些铜板,也不过是见他可怜,打发叫花子罢了。
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也走到了当铺门口,可是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决心。
这个笔洗通身散发着如玉一般的质感,颜色如同雨过天青之色,而且这颜色还能随着光发生变化。
似玉,而非玉,胜玉。
而且,这么艰难的一年,笔洗一直在身边默默陪伴,他一直视若珍宝,如何舍得当掉?
在他离开当铺的那一瞬,镜头一转,以为穿着青色裙子的女孩站在他的身后,静静的注视着狼狈的少年。
再后来,有别的叫花子趁他不注意要抢他的包袱,抢不到便打他,他拼死将那笔洗护在怀里,哪怕被揍的鼻青脸肿也不撒手。
事后,女孩再度出现,看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悯和疼惜,拿出手绢想要擦拭他脸上的伤,却无法触碰到他。
只是接近他的瞬间,顾江南也微微一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天冷的时候,顾江南因患了伤寒而病重,女孩在旁边守着,很想要为他做点什么,却办不到,急得掉眼泪。
病好以后,顾江南强撑着来到了锦城,听说这里的文人聚集,对字画鉴赏能力都很高,他走到海西路,晕倒在了一家古玩店门口……
古玩店伙计报告老板以后,老板让人将这晕倒在店门口的年轻人抬进屋里。
从此,顾江南便在靳老板的扶持之下,一路青云直上。
他的画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认可,而古玩店的生意也越来越好。
安顿下来以后,女孩便一直在身边守着顾江南,陪着他作画,听他讲话。
随着顾江南声名鹊起,他却再度病倒,这一次,似乎病情来势汹汹,他感觉自己只怕熬不过去了。
在迷迷糊糊间,在梦中,他终于见到了那个一直陪在身边的女孩。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覃烟雨,西早覃,烟雨蒙蒙鸡犬声的烟雨。”
“烟雨蒙蒙鸡犬声,有生何处不安生……”
……
随着剧情的推进,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早就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和刚才不同的是,此时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剧情当中,没有人聊天。
当覃烟雨第一次出场的时候,祁珩忍不住看了靳木桐一眼,而看到顾江南去世的时候,祁珩忍不住再看了她一眼。
他实在好奇,她究竟要给这个故事怎样的结局。
那个才华横溢的少年终究还是离去了,留下了伤心欲绝的覃烟雨,观众们都想看,最终两人究竟有没有办法走到一起。
画面一转,来到现代。
依旧是那个古玩店,此时的古玩店依旧客似云来,而今天,似乎和往日又有些不同。
今天的古玩店中举办了一次小型的展览,展出的是古玩店老板和友人们收藏的一些藏品。
这其中便有当初顾江南用过的那个笔洗。
这时,一位友人拿来了一幅画。
“你们过来瞧瞧,这幅画够不够格在这展览中展出?”
友人展开了画作,这幅画便是当初顾江南画的最后一幅画,《烟雨江南》。
在场的人们认出了这便是顾江南的真迹,纷纷围着品评。
之后便将这幅画挂在了展厅中央的位置。
展览结束后,以为青衣女孩从笔洗中走了出来,站在了这幅《烟雨江南》面前,怔怔的看着它。
她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幅画。
没想到百年之后,还有这样的机缘,能看见它。
画中,亭中站着一个翩翩少年郎,似乎在雨中等着谁。
覃烟雨看呆了,恍惚中,面前似乎出现了顾江南的身影,他向她伸出了手。
“烟雨,我在江南等你。”
覃烟雨也伸出了手,两手相握的时候,她凭空消失了。
镜头推进,在《烟雨江南》的画中,一位撑着伞的青衣少女,沿着石板路走近,少年似乎看见了她,冒雨迎了上去。
画面逐渐消失,短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