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木桐的目光落在这堆小玩意上,发现一支发簪。
她有些好奇,拿起了发簪仔细看。
这簪子竟是乌黑的,可摸上去的手感却是木头的手感,她有些好奇,不太确定这簪子的材质。
“这是木簪吗?”靳木桐问道。
祁修点点头:“这是乌木,又称阴沉木,之前被埋在河床,我无法完全将它挖出,便只能取一小块,做别的都不太合适,便做了这支木簪,你看看你喜欢么。”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靳木桐手里拿着这只打磨的光洁透亮的木簪,它的造型十分别致,尾部微微翘起,形状有些像一支羽毛,又有些像祥云。
这么精巧的木簪,竟然是祁修用手工一点点的做出来的,简直让人惊叹。
“真是可惜,这么美的木簪我也带不出去。”靳木桐忍不住感慨道。
祁修笑着说道:“你喜欢便很好,带不出去,便就在这里戴戴也不错。”
靳木桐顺手便将自己的头发挽起,用木簪固定住,上学的时候,她挺喜欢这样打理头发,有时顺手拿起一支笔也可以当簪子。
“好看吗?”靳木桐笑着问道。
“好看。”祁修看了一会,认真答道。
这时候,圆滚滚钓鱼回来,有些兴奋的说道:“今天钓了两条一条用来红烧,另一条我做一道鱼肉丸子。”
说着便去杀鱼,去鱼骨了。
小白进山以后,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左闻闻右看看,突然间闻到了从山谷那边飘来的一缕鱼肉香味,它立刻不淡定了。
羊!羊仔在哪里?快点出来!
小白迅速辨别了方向,撒开蹄子便朝着后山跑,很快便找到了那只正在山野间撒欢的小羊羔。
“嗷!”它急冲冲的跑了过去。
“走!跟我回去!”小白冲它叫道。
小羊羔冲它叫道:“咩也……”
不回。
小白:!!!
你不回去就要耽误我吃美食了!
它急中生智,对着小羊羔的腿一口便咬下去,不过它注意着自己的力度,不能将它的腿咬破,也不能让它感觉不到痛觉。
小羊羔哪里见过这阵仗,原本还在原地吃草的,立刻撒腿就跑,跑的方向还跟山谷的方向相反。
“嘤!”小白气炸了,又追了上去,这次绕到羊羔身后,又冲着它的腿咬下去。
这次小羊羔终于往山谷的方向跑去。
就这样,一路咬一路追,终于将小羊羔带回山谷,送回了羊群。
它快要累趴下了,可它一秒钟都舍不得休息,立刻跑回木屋前。
“好吃的呢?”小白问道。
圆滚滚手里拿着个蒲扇,坐在秋千上晃晃悠悠:“你回来的太晚了,我们都吃完了。”
小白:“我不信!太阳都还没落山呢,怎么可能吃完了!”
圆滚滚:“不信你看锅里,锅都洗了。”
小白跑过去,果然锅里啥都没有了,它泄气的趴下,屁股对着圆滚滚,喘着粗气,一副气fufu的样子。
靳木桐见小白回来了:“哎哟,小白,你的小羊羔都抓回来了吗?”
小白将脸别向一边,一想到自己追了半座山才将那可恶的小羊羔带回来,回来还没口好吃的,就气得眼圈都红了。
靳木桐见情况不对,看向圆滚滚:“怎么了?”
圆滚滚摊手:“没什么,不就是骗它没吃的了么?”
小白耳朵竖起来,转过脑袋:“骗?那就是还有咯?”
靳木桐笑道:“当然有,你这么辛苦抓羊,我们都等着你回来一起吃呢。”
“不是说锅都洗了么?”小白吸吸鼻子。
似乎……的确……香味还在……
它……难道被骗了?
靳木桐揭开锅盖:“今天吃鱼呢,一份红烧鱼,另一份茄汁鱼丸,还有金华火腿豆腐,松仁玉米,全都是好吃的菜呢。”
小白原地复活,蹦跶起来:“哎呀,这么多菜!”
靳木桐跟祁修将菜盛出来,摆在饭桌上。
靳木桐照顾小白不好用筷子,还专门给小白准备了一个盘子,盘子里各种菜都装了一点,放在它的面前。
“啊啊啊啊嗷!好吃!”小白对着鱼肉丸子嗷呜就是一口,吃的满嘴都是茄汁,毫无形象也不在意。
今天的茄汁鱼肉丸做的相当入味,而且入口细腻,外脆里嫩,十分好吃。
“圆滚滚你这鱼丸里放了什么?怎么这么爽滑又好吃?”靳木桐问道。
圆滚滚得意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我这本菜谱里独有的方子,在鱼肉丸中加入干玉米磨成的粉,再将少许鲜玉米煮熟以后剁成细腻的玉米浆也和进去,炸过的丸子要在锅里焖一会,出锅之前也要勾芡,这样又爽滑又入味,才会好吃。”
小白抬起头,鼻子抵了抵盘子:“吃完了,还要!”
靳木桐:“......”
这小家伙体型不大,食量倒是不小呀,她又给小白添了一碗,这次多加了些肉。
“你慢点吃,小心鱼刺。”靳木桐见它吃肉的速度还真是心惊胆战。
小白大口大口的吃着肉,嘴里塞满了,含含糊糊的回答道:“没事,鱼刺我能咬碎,我牙口好!”
靳木桐:“......”
到最后,小白连吃盘饭菜,这才终于吃饱趴那了。
圆滚滚一副痛惜的表情:“这家伙太能吃了,我的鱼肉丸都给他吃完了!下次可不能带它来了。”
小白抱着肚子瘫在那:“我也没白吃呀,我也干了活的。”
圆滚滚将剩下的茄汁倒进碗里,又夹了一块鱼肉:“对了,你不是要讲故事么,你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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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高祖时期,李渊定下了对李唐王朝周边藩国的质子入朝宿卫制度,凡周边藩国,均需要向唐派遣皇室子侄。
这对小小的罗国来说,是不得不遵守的铁令。
贞观五年,罗国派遣王子姬非前往长安,成为众多质子中的一名。
姬非,罗国国王侧室所生,排行第十,是罗国最小的王子,前往长安那年,他才九岁。
小小年纪就要远离故土,前往陌生的国家,瘦弱的肩膀上还要担当质子的重任,这让他的母妃心碎不已。
侧室跪倒在王宫门前整整三日,不吃不喝,国王铁了心不见,十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毕竟必须要选一名儿子前往长安,其余的孩子都接近成年,只有这一个,从小体弱,养在身边都未必能养活,送去长安是最佳的人选。
就这样,姬非泪别了母妃,坐上马车,颠簸一月有余,才踏入长安境地。
路上风餐露宿,姬非原本体质就不好,这么折腾下来,毫无意外的病倒了。
只是质子入京有时间限制,侍从虽心有不忍,却也不敢违抗命令将马车停下,只能适当降低速度,减少每天行进的时长,让姬非有休息时间。
这天,姬非病得晕晕乎乎的,马车停在驿站,他却迟迟缓不过来,侍从想要扶他下车,他摆摆手,说自己待会再下去。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滚烫一片,这高烧烧了两天了,病成这样,却因为路上原本就耽搁了时间,离时限已经来不及了,侍从不敢停下,这才让他带病上路。
自己,怕是不行了吧?
小小的孩子在车上蜷缩着,心如死灰。
他被父亲抛下,成为弃子,小小年纪就离开母亲。他是母亲唯一的孩子,也不知道他走以后,母亲还会哭成什么样?
此番高烧,只怕是病得快要死了吧?
姬非迷迷糊糊的想着。
这时,附近响起了喧嚣声,几个孩子似乎在欺负一只小狗,小狗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姬非的心。
他还不是最惨的那个……还有别的生命比他活得惨。
他挣扎着起身,在侍卫的搀扶下强撑着走下马车。
几个孩子比他大,也比他高,他站在高处,冷哼的说道:“你们,欺负一只可怜的小狗,算什么男子汉?”
那几个孩子踩在小狗脑袋上,眼看着那狗便要断气。
“哈哈哈,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们几个的事?”--
姬非亮出身份,藩国王子独有的金腰牌,那是唐朝皇帝亲赐的,这曾经是他的魔咒,此刻却替他救下了这只小狗。
“算了算了,咱们走。”有个年纪大点的孩子会察言观色,见情况不对带着弟妹们离开了。
“给它点……食物,救它……”姬非留下这句话以后,便昏死过去。
侍卫们忙成一团,赶紧将姬非抱进客栈,请大夫的请大夫,熬药的熬药,谁都顾不上搭理这只小狗。
这小奶狗在那躺了半天,终于缓过劲来,却一直没走,在客栈附近躲了起来。
姬非经过救治,终于醒过来了,高烧三天以后终于退烧,也总算是度过危险期,大夫都说,他这病虽凶险,不过最后这一动气,反倒让病症都发出来,熬过去以后,这场病便能好起来。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便问:“那只小狗在哪?”
侍从们哪里知道什么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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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那狗伤成那样,又那么小,估计还没断奶,肯定活不成了。”
姬非也不知为什么,偏偏对一只小奶狗心生怜悯,明明他自己才是可怜的那个。
他披上衣服便走出客栈,在那片空地
上走来走去,似乎想要寻找那只小狗的踪迹。
天色渐黑,姬非似乎看见了黑暗中的一双眼睛,他蹲下,试探着伸出手去。
“小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叫它。
片刻之后,一只受伤的小兽从黑暗中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了姬非的手心中,轻轻蹭了蹭。
它竟没有走,一直还在这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