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磨合期过去以后,两人也有过一段甜蜜时光。
孟古青从草原来,对中原文化并不十分了解,不过父亲曾两度给亲妹妹送亲,将她们嫁给了大清的皇帝开国皇帝皇太极,一生只余下一个梦想,便是将女儿也嫁给福临。
他便请了老师教孟古青满语和汉语。
只是学习时间较短,她的能力依旧比不过姑母皇太后,也比不过从小便学的福临。
聊过几次以后,福临便时常跟孟古青聊汉人的诗词。
只是,每当聊这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皇后虽也听着,却有些心不在焉的小动作,福临见此,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要不咱们还是出去骑射吧?”福临提议道,声音中带着宠意。
孟古青立刻神采飞扬,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真的吗?表哥?”
她话一脱口,便自知失言:“皇上……”
福临笑了笑,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走吧表妹。”
她的笑容……真美。
晚上,两人并躺在床上,福临忍不住问道:“你会些诗书,我并不觉得意外,可你这一身功夫实属难得,按理说舅舅不会这么认真培养你骑射,你这是在哪学的?”
孟古青翻了个身,笑着看向福临:“那年我们不是在盛京见面么?我在盛京的时候很喜欢看……别的孩子骑射,等我大一点她便为我请了谙达,当然是瞒着我爹请的。”
盛京……福临也回想当年在盛京的日子,那时他还小,还没继位之前,身边的这些兄弟姐妹倒也挺多。
福临见她提起自己的母亲是那样的亲热,心中不免划过一抹刺痛。
“你母亲……倒挺在意你的。”
孟古青笑道:“是呀,我记得我小时候最爱吃她做的羊肉馅饼,她怕我饿着,让我的贴身侍女每一个都学会做羊肉馅饼了,不过还是母亲做的好吃。”
福临听到这里,忍不住也笑了:“说起羊肉馅饼,我便有印象了,那年吃过以后,便再没吃了。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挺想再尝尝的。”
孟古青看着他:“皇上你爱吃,臣妾改天做给你吃吧。”
福临一愣:“你会做?”
孟古青点点头:“那年我母亲重病,始终放不下我,便在我面前最后做了一次羊肉馅饼,她让我一定要学会,她才能放心的走……然后我便学会了,改天我做了你尝尝好不好?”她想到母亲,忍不住有些失落,但很快便仰着笑脸看着福临。
福临过了一会点头:“好。”
随后,他一手揽上孟古青腰,两人倒在床上。
半晌后,福临一手搂着怀中美人,饫甘餍肥之后的他心情也是极度愉悦。
福临开口问道:“这么多日了,我从来没赏过你什么,作为我的皇后怎能受这种委屈,你且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孟古青听此眸色一亮,“此话当真?”
“当真!”福临见她少有的露出期待,也是愉悦的应道。
“那我想要一盏宫灯。”孟古青脱口而出。
“宫灯?”福临愣了一下,别的嫔妃都是讨什么金银珠宝,要宫灯倒还头一次听说。
孟古青赶紧说道:“嗯,我很喜欢大婚那日,挂在我寝宫外的那种宫灯,贴着囍字的那种,看着喜庆,心里也很愉悦。”
按照规矩,皇帝大婚前两日跟皇后住在坤宁宫,之后移居到长春宫,大婚当日的布置当然极尽奢华,只是,大婚之后,婚礼当日的用具都移入内务府,孟古青说的宫灯,怕是只能现做才有。
福临心想那也不难,便说道:“好,你想要怎样的宫灯,我都赏你,我把全京城最灵巧的工匠都找来,为你制作最华丽的宫灯。”
“我想要宫灯上也贴着囍,这个要求你能答应吗?”孟古青问道。
福临笑道:“那有什么难的,我让工匠给你雕一个囍字,让它永远不掉如何?”
孟古青听了这话心里如同吃了蜜糖一般甜:“好。”
……
福临在承德接见草原觐见的王公,这是他亲政以后第一次前往承德猎场,他选择带上了皇后。
孟古青来着蒙古草原,长久住在京中也觉得烦闷,这次出来带她一起,也顺便一通散散心。
有大臣提醒:“此次是皇帝亲政以后的第一次亮相围场,不能输了气势,而皇后来自蒙古,虽满蒙联姻是嘉话也是传统,可皇后毕竟会分去皇帝的威严,或者,让皇后站在旁边亮个相便可。”
福临此时跟孟古青感情正是浓时,自然不在意,哈哈大笑,“朕的皇后岂是寻常女子。”
这次狩猎,孟古青表现出了她的能力,福临看着马背上的英姿飒爽的孟古青,眸底也都染上了暖意。
只是酣畅淋漓的发挥,不仅无形中为自己积攒了人气,却也让流言悄悄四散。
“那个来自科尔沁的皇后跟皇太后一样能干,只是出身高贵,又是科尔沁的公主,自然跋扈一些,只怕皇帝也驾驭不住,不过如今帝后和谐,倒也是桩美事。”
没过几天,太监便送来了宫灯。
这盏宫灯做的比大婚当日见到的那种还要好。
木质的宫灯上雕刻了繁复的花纹,刷上了暗红色的漆。宫灯的四角,上角刻着龙头,下角刻着凤头,寓意龙凤呈祥。
而四面的琉璃晶莹剔透,点亮以后,光从琉璃中透出来极其好看。
最让孟古青喜悦的是,福临答应她的果然做到了,琉璃上,工匠巧夺天工一般雕刻上了囍字并上了红漆。
红彤彤的囍字看着极其喜庆。
孟古青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他,果然还是在意她的。
侍女阿箐在旁边说道:“都说皇上宠庶妃巴氏,我看不过是因为她刚得了个大阿哥,皇上高兴便多陪陪她罢了。可是皇上对公主你啊,那才叫一个掏心窝子的好,你瞧瞧,这才说了宫灯几天呢,就找了最好的工匠为公主你打造,这宫灯做的多好看呀。”
孟古青听了这话,脸上笑容微敛。
“喜欢吗?”福临走了进来问道。
“非常喜欢,谢谢表哥。”孟古青的脸上再度浮起了笑容。
两人又聊了一会,,福临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遇到过如此知心的人了,孟古青让他觉得亲政以来少有的放松了下来。理完政便来看看她,这日子也挺好的。
只是当晚,噩梦再次袭来。
那遍地的鲜血,插在他心口的刀子,都仿佛是真的一般。
那个在梦中拿刀刺杀他的人露出嗜血的笑容:“我送你的孟古青,你还满意吗?满意就好,接下来的一切都是送你的礼物。”
多尔衮的声音阴森森的,福临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多尔衮!”在梦中,他低哑嗓音的咬牙切齿的吼道,全身颤抖。
“表哥表哥你醒醒。”耳畔再次传来听呼声,福临醒来就对上了孟古青关切的眼眸。
她此时一脸担心的看着福临,柔弱无骨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福临彻底醒了过来。
他怔怔的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美人,那张脸和梦中出现的身影逐渐重合。
“我送你的孟古青,你还满意吗?”梦里的那句话,仿佛成了诅咒盘旋在他的脑海中。
“表哥是做噩梦了吗?不用害怕,都是梦而已,醒了就好了。”孟古青继续安抚道。
福临沉默了很久,终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起床,坐了起来。
“表哥你这是……”孟古青有些担心而关切的问。
“朕没事,你先休息,朕想到还有一些公务要做,先离开了。”他说完,让等候在外面的太监为他更衣,很快便离开了孟古青宫中,回到勤政殿。
朕?
他已经很久没在她面前自称朕了。
孟古青坐在床头,再也睡不着了。
侍女阿菁见皇后没睡,进来询问:“公主,夜深了,你还是赶紧睡吧。”
孟古青拢了拢衣衫,下床走到床边,抬头看了看。
“将那盏宫灯点上吧。”她喃喃说道。
阿菁走后,孟古青遣了宫女去打听,据说福临回到勤政殿后,有太监回报,说大阿哥身体不好,便去了阿哥所看大阿哥去了。
阿哥……孩子,若是有个孩子便好了……
“公主,还是早些睡吧,你站在风口,对身体不好的。”阿菁将灯点上,又为皇后加了件外套。
第二天,皇后宫中宣了太医,说皇后偶感风寒,需要静养。
福临听说以后,下了朝便去看她,又找来更多的太医为她医治,悉心照顾之下,孟古青很快便好了,两人感情恢复如胶似漆的阶段。
只是,好景不长。
福临的噩梦愈演愈烈,每次惊醒时的惊恐甚至都能吓到孟古青。
这事她也劝过福临召太医来瞧瞧,梦魇之症,可大可小,不及时医治只怕会拖成大症候,只是福临每次都敷衍过去了。
有一次,她实在好奇,等了几夜,终于听清楚他在睡梦中反复喊着的那个名字。
“多尔衮!”
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福临对她的态度为什么忽冷忽热,若即若离。
她,是他爱新觉罗.福临娶的皇后,是她的表妹,是科尔沁草原最受宠的公主。
可她,却是多尔衮为他挑选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