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吧?
巴不得踹了她给别人腾位置吧?
呵呵。不过休想。
贺璟深又淡定自若地说道:“还是你有一辈子都不离婚的觉悟?”
车内晦暗,季妤偌咬了咬唇,大胆地攥住贺璟深的手,溢出来的嗓音带了轻微的颤意,“我当然有,那你呢?”
她的话音落下,并没有马上听见贺璟深的回答。
季妤偌不满地鼓了鼓腮帮,身躯情不自禁地往他那边凑了凑,软软地喊了一声:“老公,你怎么不说话?”
这时,贺璟深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颈项处,让她蓦地瑟缩了下,紧接着耳边响起他磁性的低嗓:“记住你的话。”
“你还没回答我呢。”季妤偌不死心地追问。
“上回说拿婚前协议给你看,你又不看。”
“这关婚前协议什么事?”季妤偌不解。
可是贺璟深并不打算给她解惑,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季妤偌摇了摇他的手,只听他的语气有些疲惫地说道:“别吵我,脑壳疼。”
想到贺璟深刚才在饭局上的表现,她终究没再烦他。
算了,回去自己找婚前协议看。
今天贺璟深喝了酒,季妤偌就把参茶换成了醒酒茶。
贺璟深没说什么,干脆利落地一口气喝完。
季妤偌又叮嘱了一句:“要是不舒服,再叫我。”
她刚要转身,贺璟深忽然攥住她的手腕,季妤偌猝不及防,整个人就这么落在了他的怀中。
毫无缝隙的距离让季妤偌脸上的热度直升,差点维持不住人设破口大骂他耍流氓。
冷淡风的卧室,灯光透亮。
贺璟深眸色极深地凝视着季妤偌,就像蛰伏已久的凶兽露出锋利的爪牙,准备捕食了般。
季妤偌白嫩的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因为紧张,说出来的话有些磕磕绊绊:“老公,你是不是哪里不……不舒服?我我……去联系家庭医生吧。”
温烫的感觉透过轻薄的居家服,贴在季妤偌的身上,她整个人慌乱不已,倒霉地想着,贺璟深不会酒后兽性大发吧?
虽然两人是夫妻,可是她现在跟他还不熟啊。
贺璟深的眸色浓稠得像是化不开的墨,缓缓地靠近她,季妤偌拔高了音量说道:“贺璟深,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的动作微顿,声线凉薄地开口:“失忆的人不是我,季妤偌。”
说完倒是松开了对她的桎梏,整个人有些颓然地靠坐在沙发上。
他一向内敛深沉,季妤偌猜想他应该没露出过这样肆意随性的一面。
虽然今天的贺璟深有点不同,可能身上的危险还没完全褪去,可季妤偌的脚跟却像是挪不动了般。
两个人都没说话,显得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半晌后,还是贺璟深开了口:“回房间去睡吧。”
听他的声音像是已经冷静了下来。
季妤偌靠近了些许,硬着头皮说道:“你真的没事吧?”
虽然他喜欢曾向柔,可是除了眼光不好,其他方面都挺好的。
季妤偌也不是狼心狗肺的人,就这么离开总有些良心不安。
贺璟深纹丝不动地坐着,轻淡地出声:“没事。但你再待下去,我不保证你会没事。”
季妤偌身躯蓦地一僵,“那我回房间了,你好好休息。”
因为这段小插曲,季妤偌躺到床上后翻来覆去睡不着。
回想贺璟深刚才的所作所为,他是不是准备借酒行凶趁机吻她啊?
这也不对啊,他认得出她,应该没将她错当成了曾向柔,那为什么会想吻她?
还是说男人喝了酒,失了性,都一样?
但是她看贺璟深不像是这么随便的人啊,这个男人从发丝到脚趾都透露着禁欲的气息,仿佛对异性没有一丝兴趣,就算是曾向柔,也不见他有什么悸动的情绪在。
要不是解酒药是她亲自熬的,亲自送的,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在里面加了料,导致贺璟深性情大变。
**
第二天在餐桌上看见贺璟深,他又已经恢复到了那副矜贵冷静的模样。
见季妤偌下楼,除了抬了抬眸,就没别的反应了。
既然酒醒了,难道不该为昨晚的莽撞向她赔个不是?季妤偌闷闷不乐地想着。
昨晚她可是差点失去了初吻呢。
季妤偌坐到贺璟深的对面,故意发出一些声响,引起他的注意。
可他从容淡定,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
真够可以的啊。
这个男人是凭什么娶到她这种天仙老婆的啊?没有生活情趣就算了,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很快贺璟深就放下了餐具,准备起身离开,季妤偌也跟着站起来,委委屈屈地指责他:“你看看我的手腕,昨晚被你抓了后,今天都淤青了,你昨晚那么粗暴,不该跟我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一声汤匙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陡然响起,散落在空中,显得有些缥缈。
梅姨看看贺璟深,又看看季妤偌,欲盖弥彰地开口:“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我去厨房。”
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贺璟深寡淡的目光瞥向季妤偌,问她:“你想我说什么?”
“说声抱歉?”
“抱歉。”
“感觉欠缺一点诚意。”季妤偌的拇指指甲抵在食指的第一关节处。
贺璟深没打算理会她的胡搅蛮缠,迈步想走了,季妤偌蓦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贺璟深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淡淡地出声:“所以你打算这么报复回去?”
“你昨天……是为什么那样?”季妤偌的嘴巴突然有些不利索起来,这个问题可是纠结了她半宿呢。
贺璟深低眸锁着她的脸,虽然不似昨晚那般靠近,可是压迫感一点都少,他慢悠悠地开口:“你觉得是为什么?”
“你……憋太久?”
话音落下,季妤偌就有种想咬舌自尽的冲动。
她在说什么胡话啊?
贺璟深的瞳孔微缩了下,紧接着懒散地出声:“你挺懂啊。”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
季妤偌仰头看着他,好心建议道:“虽然吧,守贞是非常伟大的事,但是憋坏自己就不好了,你其实可以适当地释放一下的,真的。”
“适当地释放一下?”贺璟深不咸不淡地重复了一遍,“该如何适当地释放一下?”
季妤偌眨了眨眼睛,“你懂的。”
“你是想我找个人释放一下?”
季妤偌:“?”
“那你作为我的老婆,是不是有义务帮我释放一下?”
贺璟深忽然一手揽住季妤偌盈盈一握的纤腰,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着她抬头跟他对视,低沉地说道:“不是关心我昨晚怎么了吗?就是你想的这样。”
季妤偌瞪大了双眸,惊愕得失语了半天,才吼出一句:“可是我才十七岁啊,猥琐未成年是犯罪。”
“十七岁?你的身份证上可不是。”
“那我失忆了啊,还没做好跟你……水乳|交融的准备啊。”季妤偌说得脸都滚烫起来。
贺璟深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不说话,季妤偌慌得一逼,支支吾吾道:“要不然你再憋一阵子……我需要些时间……”
贺璟深:“憋不了。”
季妤偌:“……”那就坏掉吧。
“既然你不行,那么我就去找别人适当地释放一下。”贺璟深说出这种渣男言论时的表情依然淡得出尘,好似谈论天气般自然。
季妤偌警铃大作:“你想找谁?”
贺璟深睨向她,薄唇轻抿着未动。
心里是不是在想曾向柔?
季妤偌的眼眶慢慢地红了,水波潋滟般楚楚可怜,她开口道:“就因为我没还准备好,你就要去找别人吗?我不答应。”
“难道不是你让我找人适当地释放一下?你自己不肯的意思,不是让我去找别人吗?”
“你根本就是曲解我的意思,我没说过。”
好吧,她承认是自己故意说得模凌两可,怂恿着他做对不起曾向柔的事情,没想到套路到自己头上了。
这人根本不按理出牌。
贺璟深轻扯嘴角,懒得跟她深究这点小伎俩,不疾不徐地说道:“行,我当你没说过,那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季妤偌的视线微微往下,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意味深长地开口:“自力更生,丰衣足食,右手还是左手,你可以选。”
“你想选左手还是右手?”
季妤偌纤长浓翘的眼睫轻轻眨动,似是不相信听到了什么,低低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你想用左手帮我适当地释放一下,还是右手帮我适当地释放一下,听明白了吗?再不懂,我得请个小学语文老师给你了。”
季妤偌大喘气了一口,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你本人应该更了解自己的身体构造,我的手很笨的,怕不能让你……快乐。”
最后两个字她咬得很轻,已经羞耻到想钻地了。
“你可能不知道,心理上的享受比生理上的更快乐。”
倒会给自己的变态行为加滤镜。
季妤偌迎着贺璟深促狭的目光,笑着回道:“如果你不怕后半辈子失去生理上的快乐的话,我不介意试试。”
贺璟深:“挺怕。”
季妤偌无辜地望着他:“那老公,就请你自己先解决一下吧。”
贺璟深轻嗤了一声,转身离开了餐厅。
等大门的声音响起又静下来,季妤偌的神经才松弛下来。
亏得她临场反应灵敏,抓住了男人最在意的那档事。
舒畅地吃了顿早餐,季妤偌就去保险柜里找了婚前协议看。
贺璟深竟然没骗她,他们真的签订了婚后财政自由的协议,人家嫁入豪门享清福,她呢?
还是劳碌命,得自己养活自己。
忧伤。
只不过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季妤偌的瞳孔蓦地睁大——
【如果双方离婚,无论是什么理由,男方都得净身出户。】
所以上回问贺璟深,他才说让她去看婚前协议吧。
如果离婚,他将一无所有。
要么甘愿为爱做平民,要么他绝对不离婚。
只是为什么会在婚前协议里加这一条?他难道不想跟她离婚,然后跟曾向柔一起吗?
以他那精明的头脑,不可能做这种赔本买卖才是。
即便现在很多渣男会在离婚前将财产转移,但不知道为什么,季妤偌就觉得贺璟深为人很坦荡,不至于耍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阴招。
**
大约十点的时候,季妤偌去了店里。
工作日的早上,店里还挺冷清,于是三个人坐下来喝茶闲聊。
宁宁的性格跳脱活泼,基本上都是她在讲话。
忽然戛然而止的时候,季妤偌微抬眼睑,看见门口的两人,眸色顿时冷了下来。
曾向柔挽着叶瑾瑶的手臂,两人缓缓走入店内,看着倒像极了两母女。
季妤偌将茶倒入品茗杯中,慢条斯理地品起来。
被季妤偌如此无视,叶瑾瑶的脸上有些难看,不悦地出声:“妤偌。”
季妤偌这才慢悠悠地起身,嘴角轻轻挽起:“曾太太,曾小姐。”
叶瑾瑶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但在她环顾冷清的店里后,换上了温和的口吻:“生意怎么样?”
“你也看见了,不怎么样。”
叶瑾瑶拿了几个大礼盒,“正好下午有个太太聚会,她们都还挺喜欢你这里的茶叶。”
季妤偌笑了笑:“那就先谢谢曾太太了。”
福叔想给她结账,季妤偌亲自去了收银台,一顿不利索的操作后,附上职业笑容:“三十万。”
叶瑾瑶跟曾向柔的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变色,连福叔跟宁宁也是瞠目结舌。
叶瑾瑶不确定地问了一遍:“多少钱?”
“三十万。”这回季妤偌说得字正腔圆。
叶瑾瑶骑虎难下,看了看那几个大礼盒,最终还是拿出了卡。
不是喜欢装大方吗?
季妤偌心安理得地刷走了她三十万,“欢迎再次光临。”
叶瑾瑶僵硬地笑了笑:“中午一起吃饭吧?小柔也快开个人音乐会了,想亲自邀请你去。”
季妤偌看向笑得婉约的曾向柔,故作惊讶地问道:“上回我们不是就碰到了吗?可是你只邀请了我老公,我以为你觉得我不懂欣赏,所以不想我去破坏气氛呢。”
曾向柔落落大方地回:“因为那天我只带了一张邀请函,璟深贵人事忙,所以就优先给了他。”
叫得倒是亲密,听着刺耳。
季妤偌了然地笑道:“原来如此,你还真贴心。但是中午跟你们吃饭可能没时间了,我还得给我老公送爱心午餐,要不直接把邀请函给我吧?”
曾向柔的动作微顿,看向季妤偌的眼神有些冷,季妤偌不痛不痒,将手摊在她面前。
叶瑾瑶接过话:“怎么忽然心血来潮去给璟深送午餐?”
“他昨天说我做的菜很好吃,常言道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抓住他的胃。曾小姐现在还没嫁人,可以在家里多补补课,以后就不会手忙脚乱了,我就没你这么好命,十指不沾阳春水。”
一句话将曾向柔跟叶瑾瑶都给噎住了。
好半晌,曾向柔才将邀请函交到季妤偌手里,她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祝你们午饭吃得开心,毕竟有我在,我怕大家胃口都不好。”
曾向柔维持着女神的人设,轻柔地出声:“希望那天你会准时出席,我知道你曾经也想开个人音乐会。”
季妤偌的指尖微微发白,口吻淡薄:“放心,我会准时出现的。”
等人走后,宁宁气不打一处来:“什么人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卖茶叶的,茶里茶气。”
“小丫头,我是卖茶叶的,我就茶里茶气了?”
“口误口误,我们老板最高贵了。”
季妤偌将邀请函递给宁宁,“听说她个人音乐会一票难求,去什么票务网或者二手网的,给它出掉,拿来填补我们店里的窟窿。”
宁宁竖起大拇指:“老板,你真行,宰人毫不手软。”
“白送上门的,干嘛不要?”
**
季妤偌再次来到贺氏集团,这次二话不说先坐到了茶桌前,免得事情没办成,又得被使唤着过来。
她就算想刷脸,也不想天天过来刷,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今天给贺璟深烹的是乌龙茶,因为贺璟深这里全是高品质的茶叶,第一泡她没洗茶,在盖碗中闷泡了几秒后,她就把茶汤倒入了公道杯中。
应崇忍不住道:“真香,太太,你泡的是什么茶?”
“乌龙茶。”贺璟深道。
季妤偌手上的动作微动,他们隔得不算近,凭着这点茶香就分辨出茶叶的,可以说很厉害,她说道:“的确是乌龙茶。”
应崇:“我能喝一杯吗?”
季妤偌坐在茶桌前,气质优雅恬静,动作行云流水,让散发在空气中的茶香都显得特别沁人心脾,仿佛将喝茶这种事情提升到了另一境界。
贺璟深淡淡地瞥他一眼:“你什么时候喜欢喝茶了?”
“我一向有……”应崇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吞了回去,“我的确不是很懂茶道。”
“没事就出去吧。”
行。嫌他碍事了。
应崇又闻了一遍茶香,依依不舍地出了办公室。
贺璟深放下手里的东西,绕过办公桌,走到喝茶区。
季妤偌又将茶汤倒入品茗杯中,递到贺璟深面前,“今天上午曾太太跟曾小姐来我店里了,给我送了音乐会的邀请函,但是我让宁宁把门票给出掉了。”
贺璟深的脸上完全不显山露水,淡淡地出声:“抠抠搜搜。”
“没办法,每年让你救济,我也觉得丢脸。”
贺璟深瞟她一眼:“失忆后倒出息了啊。”
季妤偌现在能自动过滤不想听的话,她挪了挪屁股,贴近贺璟深,伸手勾住他的臂弯,清澈的大眸直勾勾地看着他:“我还是喜欢老公带我进场。”
贺璟深修长的指尖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嗓音磁性低沉:“带你入场倒是没问题,但你没看邀请函写着吗?一票一位置。”
季妤偌呼吸一窒,然后偷偷瞥了贺璟深一眼,低声喃道:“那更好,我可以坐你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