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可惜了……
温一诺在心里摇头叹息。
她妈妈是哪里想不开呢?
居然找了个跟那个狗爹长得差不多的男人结婚。
那不就是说,这个男人是她亲爹?
温一诺的手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把何之初的手机塞回背包里。
她把背包背回背上,走到温燕归的卧室门前。
看见温燕归正在收拾东西。
她拎着一个不大的行李箱,塞了一些衣服进去。
最后看着衣橱里一个很好看的橙红色小包出神。
温一诺瞪大眼睛。
那可不是一般的小包,那是最小尺寸的爱马仕铂金包!
作为爱马仕包包系列里的标志产品,这款铂金包有不同的尺寸,从最小的迷你十五厘米到最大的四十厘米通勤包,各种颜色应有尽有,可以说对女人的喜好全方位囊括。
不管你喜欢什么尺寸,什么颜色,这款爱马仕铂金包都能满足你的要求。
温一诺知道她妈妈喜欢爱马仕,她这次出国回来还给她妈妈专门带了爱马仕的礼物,一只四十厘米的爱马仕大象灰铂金包,和一条爱马仕湖水蓝玫瑰缠枝纹丝巾。
其实作为一个一直在十八线小县城里工作的普通文员,温燕归有这个喜好挺特别的,但是温一诺从来没有想过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因为在她心里,她妈妈喜欢什么都是正常的。
你说小地方的人怎么就不能喜欢世界名牌了?
看不起我十八线小县城还是咋地?
现在又不是以前那种交通不便,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只要有钱,就算深处偏僻的山区,也不妨碍买奢侈品。
现代人跟奢侈品的距离,只有一个字,那就是钱。
而且温一诺小时候就在温燕归的衣橱里看见过这支橙红色的小包,那时候她不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爱马仕。
后来长大了才知道。
而且师父张风起赚了大钱之后,买起爱马仕眼睛都不眨,每年温燕归生日,都会收获一个爱马仕的礼物。
有时候是一条丝巾,有时候是一件衣服,有时候是一个包包。
温一诺的视线紧紧盯在那支橙红色爱马仕迷你铂金包上。
如果刚才她还有一丝侥幸心理,觉得这个幻境展示的内容不是真的,是骗人的,现在她有一丝动摇了。
如果是假的,这个展示出幻境的人,怎么会知道这支橙红色爱马仕迷你铂金包?
温燕归可是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用过这支迷你铂金包,只是放在衣橱里,偶尔拿出来把玩一番而已。
而且也只是在温一诺童年的时候,她拿出来看过。
后来温一诺越来越大,温燕归像是把这支迷你铂金包忘记了,再也没有拿出来过了。
这是一支在她们家都很内敛的包,从来没有公诸于众。
如果这个幻境展示的是假的,那这支迷你铂金包怎么解释?
可如果这个幻境展示的是真的,那外面的结婚照又怎么解释?
温一诺拒绝相信她的亲爹长得像沈齐煊那个狗爹,当然更拒绝沈齐煊那个狗爹是她亲爹!
这可太特么打脸了!
温一诺思绪翻腾,脑海里刹那间转了不知道多少个主意。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这里的时间也飞快地流逝。
等她回过神,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温燕归拎着昨天晚上收拾好的行李箱,把那支橙红色迷你铂金包塞到自己随身挎着的大通勤包里,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套房子。
温一诺忍不住跟了上去。
她留神打量她妈妈的神情,发现她的脸色还算平静,但是眼神里还算有着无法掩饰的惊慌。
到底是个才大学毕业的年轻女子,温一诺突然很理解她妈妈的心情。
肯定是她爸爸对不起她,她才会想着要打掉孩子的。
不过她确信她并没有最终做手术,不然她就不存在了。
温一诺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追了上去。
果然她妈妈又去了昨天那家医院。
看来是约好了做手术的时间。
温一诺心里七上八下,哪怕知道应该没有引产,可不到最后一刻,她也不敢打包票。
她忐忑地看着自己年轻的母亲一脸决然走向手术室,温一诺傻眼了。
难道真的做了?
那她呢?
她算什么?
她妈妈有生过第二个孩子吗?
难道她妈妈不止怀过一次孕?
温一诺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更多的念头。
这时她眼前一黑,然后周围环境很快又亮起来。
她已经不在手术室,而是置身在一个很拥挤的病房里。
她妈妈面如死灰躺在病床上。
一个穿着高档西装,打着名牌领带,总裁助理一样的男人,双手捧着一支大哥大,站在温燕归病床前,很有礼貌地说:“夫人,总裁要跟您通话。”
温一诺:“……”
她是穿书吗?这是掉进了什么三流狗血总裁小说里?
温燕归本来不想说话,可是那男人特别执着地捧着大哥大,很有耐性的在她病床前弯着腰。
温燕归闭了闭眼,从那男人手里接过砖头一样的大哥大,冷冷地说:“沈齐煊,我要离婚。”
吧嗒……
温一诺觉得自己脆弱的少女心全摔成粉碎了。
她的亲生父亲,真的是那个狗爹沈齐煊?!
那她是什么?
温一诺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一定不是真的……
那个大哥大的音量好像开得比较大,当然,温一诺的听力也比一般人要好得多。
她站在温燕归身边,清清楚楚听见大哥大电话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带着怒气的嗓音:“……温燕归,你把我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温一诺:“……”
她特别想朝那个狗男人招招手,告诉他她在这里,她好得很……
结果她亲妈亲自上阵打脸:“我们的孩子?沈齐煊,你个骗子!你不配我给你生孩子!我老实告诉你,孩子已经引产了!我们没有任何瓜葛!离婚!我只要离婚!”
温一诺膝盖中了一箭。
特别想蹲墙角画圈圈。
她就是颗妈不要,爹不爱的小白菜啊……
就差再来个后妈虐待什么的,就齐活了。
温一诺正满脑子跑火车,就听见她那个狗亲爹怒吼的声音:“引产?!温燕归!你是不是疯了!我走的时候,孩子已经八个月了!你引产?!你这是谋杀!”
“孩子是我的,我不愿意她生下来,更不愿意给你这个骗子生孩子!沈齐煊,我再说一句,我要离婚!马上!”温燕归歇斯底里叫了出来,情绪霎时崩溃。
那边沈齐煊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是还是带着怒气说:“你就算是离婚,也要先把我的孩子交出来!”
“孩子引产就弄死了,扔到秦氏医院的后院垃圾箱,如果你现在去找,说不定还来得及给她收尸……哈哈哈哈哈哈哈……”温燕归突然爆发出一阵扭曲的笑声。
温一诺微怔。
她妈妈的情绪不太对啊……
如果说之前还是因为愤怒故意说狠话,但是现在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真是蛮突兀的。
而那个助理突然从温燕归手里夺过大哥大,然后好像没有拿稳,失手把大哥大掉在了地上,发出怦的一声响。
那人不紧不慢从地上捡起大哥大,对着温燕归点点头,“夫人别生气,您好好休息,我有事先走了。”
这人拿着大哥大转身离开,和从病房门口进来的张风起擦肩而过。
张风起手里拎着一个温一诺很熟悉的保温饭筒,急匆匆走进来,“燕归,你怎么样了?身体好些没有?”
温一诺低头,看见温燕归已经歪着脑袋晕过去了。
然后温一诺也眼前一黑,发现自己已经来到沈家王府花园的正房大院里。
这里是整座王府的正房,本身就是一个大四合院。
她曾经在沈如宝生日成人礼那天,见过这个正房院子的监控视频。
虽然过去那么久了,但是以她的记忆力,还有一眼就认出来了。
她抬头看着这栋高大的宫殿制式屋舍。
夜空里繁星璀璨,院子的花坛里夜昙花和晚香玉静静绽放。
正房回廊下挂着莹白的宫灯,照得这片院子如同白昼。
啪!啪!啪!
一阵掌声从回廊上响起来。
温一诺抬头,看见一个穿着干练裤装的女子从回廊的大柱子后面绕了出来。
刚才就是她在鼓掌。
这女人正是司徒秋。
她的头发利落地绾成发髻,深邃的五官非常洋气,身材高挑,脊背挺直,从回廊上走下来,腰姿摇曳,风情万种。
虽然她已经年过半百,但是皮肤保养的跟年轻女人一样,一丝皱纹都没有。
而且也看不出丝毫医美的痕迹。
温一诺眯了眯眼,微微笑道:“……真没想到,原来司徒大小姐才是真正的高手。我还以为葛派有哪些不世出的高手躲在背后帮司徒大小姐操盘呢……”
司徒秋款款走下台阶,绕着温一诺转了一圈,说:“何以见得?我怎么会是高手?温小姐太看得起我了。”
温一诺笑得云淡风轻,似乎要长篇大论说话的样子,可是她刚张嘴,手上已经长鞭一抖。
黑骑软鞭无声无息挥出,像一条长蛇缠上司徒秋的脖子。
司徒秋大惊失色,只来得及拼命用手拽住脖子上的黑骑软鞭,对温一诺怒斥说道:“你是不是疯了?!一见面就要人命吗?!”
温一诺冷笑,“你把我妈抓走了,还想我跟你聊天?——你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司徒秋瞪着她,硬着头皮说:“你说什么?什么我把你妈抓走了?你说话要讲证据!”
“这就是证据。”温一诺手掌用力,将软鞭缩得更紧。
司徒秋几乎快拽不住了,那软鞭不是一般的软鞭,她虽然有特殊本事,可是温一诺不按牌理出牌,上来就一把将她勒住了。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贱人生的上不得台面的孩子……
司徒秋一边鄙夷温一诺,一边冷笑说:“行啊,那你把我勒死吧,勒死了,我看你到哪里去找你的妈!”
温一诺另一只手晃了晃,狡黠笑道:“好了,你亲口承认你绑架我妈,请你马上把我妈放出来,不然我可真不客气了!”
司徒秋这才发现温一诺的另一种手上拿着手机,而且那手机正在录视频!
司徒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温一诺!你实在太卑鄙了!”
“没有司徒大小姐您卑鄙。”温一诺索性对手机命令道:“siri,接通司徒澈、沈齐煊和路教授的电话,我要多方视频。”
手机的siri程序马上工作,很快接通了司徒澈、沈齐煊和路近三方的电话。
而且直接发出的是多方视频会议邀请。
司徒澈、沈齐煊和路近都在第一时间点了接受。
很快,他们看见了温一诺所在的地方,还有她用一条鞭子勒住司徒秋的场景。
司徒澈:“……”
沈齐煊:“……”
路近:“……”
三个人齐齐沉默,不知道说什么好。
温一诺这时飞快地说:“各位做个见证,司徒秋绑架了我妈妈,我正要她交出我妈妈,如果我有不测,请你们速速报警。”
“什么?!”沈齐煊第一个反应过来,“我马上过来!”
他飞快地离开,但是他并没有掐断视频电话,可以看见他一路奔跑,上了车,然后风驰电掣般赶过来。
司徒澈这时也皱起眉头:“大姐,你这样不对,赶快把一诺的妈妈交出来吧。”
司徒秋开始有些慌,但想到自己的本事,很快镇定下来,肆无忌惮地冷笑说:“她说我绑架就绑架了?你们连证据都不看吗?”
司徒澈站起来,“我马上来看证据。”
说着,他那边的影像也运动起来,显示他也在奔跑中。
只有路近懒洋洋地看着她,笑嘻嘻地说:“要什么证据啊?一诺的话难道不是证据?你是叫司徒秋是吧?我观测到你那边的磁场能量有些异常,是不是真的有猫腻啊?”
司徒秋讶然地看了那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一眼。
只凭视频就能看出磁场能量异常?
这是哪里的神仙?
司徒秋对路近的身份并不了解。
路近本人又非常低调,不感兴趣的事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因此别说国内首富,就算是世界首富站在他面前,他也会视若无睹。
温一诺听路近说司徒秋那边的磁场能量有些异常,也是一惊,继而更加担心温燕归的人身安全。
她把手里的软鞭又收紧了些,厉声说:“司徒秋,你放不放我妈妈?!我跟你说,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惹得我急了,骨灰都给你扬了!”
路近在手机那边啧啧有声,捂着耳朵说:“我没听见!我没听见!一诺你在说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见!”
司徒秋被温一诺勒得都快翻白眼了,她暗暗后悔自己大意了,不然第一时间打晕温一诺,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她努力挣扎着,拽着那软鞭,手上越来越灼热,她的手心都快烫破皮了。
“温一诺,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你妈妈在哪里!你就算把我打死,我也是这句话!”司徒秋学乖了,说话也更小心。
温一诺眼圈都红了,她呲了呲洁白的牙齿,冷声说:“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我亲眼看见你把她带进这座房子!我要马上报警,让警察来搜查!”
“你敢!这是私人住宅!警察凭什么搜查?你有法院的搜查令吗?我们沈家和司徒家有足够的律师,陪你玩到明年都让你拿不到搜查令!”司徒秋傲慢地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温一诺知道她说的是详情,可是被掳走的人是她妈啊……
对方有再多的律师,她都跟他们杠到底了!
温一诺心一横,刚想再收紧绳圈,司徒秋突然看着她身后大叫说:“诸葛先生救我!我答应你的条件!”
诸葛先生刚刚跨入正房的院门,就看见温一诺用绳子紧紧勒住司徒秋的脖子。
司徒秋双手抓住绳圈,正努力往外拽。
诸葛先生大惊,想也不想,手中一抖,一柄长剑亮了出来,朝温一诺背后刺去。
温一诺身形往旁边晃了一晃,躲过诸葛先生的长剑,同时手上不可避免地松了一下。
司徒秋就趁着这一松之力,从温一诺的绳圈中脱身而出,身形如鬼魅般迅捷,一下子飘回到正房的回廊之上。
温一诺瞪了诸葛先生一眼,“诸葛宜,你居然助纣为虐?!你知不知道司徒秋绑架了我妈妈!”
诸葛先生愣了一下,“绑架你妈妈?为什么啊?你妈是谁?她为什么要绑架你妈?”
回廊上的司徒秋哈哈大笑起来,鼓掌说:“诸葛先生说得对!是啊,你妈是谁?我为什么要绑架你妈?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如果你妈真的被绑架,你不是应该报警吗?跑我这里来发疯!”
她刚说完,沈齐煊也走了进来,冷声说:“你是不是绑架了温燕归?如果是,马上放人!”
诸葛先生:“……”
他看了看温一诺,又看了看沈齐煊,疑惑地说:“……温燕归?温道友,你妈妈的名字是温燕归?”
温一诺点点头,“对啊,怎么了?你看,沈先生都说是司徒秋绑架了我妈!”
诸葛先生心里开始打鼓。
他本来以为温一诺的妈跟司徒秋肯定没关系。
可是司徒秋的丈夫沈齐煊脱口而出温一诺妈妈的名字,哎嘛,这个情况可忒复杂了……
司徒秋这时一脸受伤的样子,悲伤地说:“齐煊,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我怎么会做那种事?”
温一诺心念电转,她脑子转得非常快,一下子就把沈齐煊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话,和她刚才在幻境里看见的情景联系起来了。
为了刺激司徒秋,温一诺立刻伶牙俐齿地说:“你怎么不是这种人?司徒秋,你嫉妒我妈妈!你嫉妒得快疯了!所以你绑架了我妈!”
“我嫉妒你妈?你脑子真的不正常了吧?”司徒秋仰头哈哈大笑。
诸葛先生也觉得温一诺脑洞开太大了。
可是温一诺却继续说:“你肯定嫉妒我妈妈啊,因为我妈妈跟沈齐煊先生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呸!你哪只眼睛看见他们男才女貌天生一对?!也不照照镜子!”司徒秋笑声戛然而止,瞪着温一诺,几乎从回廊上冲下来打她。
温一诺呵呵一笑,“人家就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哪里轮到你这个妖怪来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