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紧锣密鼓

岑春言的手颤抖着,手指如有千钧重,抬都抬不起来。

不过股票网站的交易系统可不管她能不能动弹,反正按照账户规则,当股价涨到一定程度,系统判断你账户里的钱快不够了的时候,就会强行平仓了。

强行平仓就是系统智能接管了你的个人账户,用你的钱把股票买进来,不管价格多高都买,只要能把你欠的股票还清。

这是每个卖空账户在进行卖空交易的时候都要预先同意的条款,如果你不同意,股票交易系统也不会同意你进行卖空的操作。

此时的股票交易系统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买入机器。

它不管你的本金,也不管你心里是不是愿意,它只管买入买入再买入,直到账户里所有的钱都花光了,才平仓完毕。

就在岑春言被系统强行买入傅氏财团股票的时候,傅氏财团的股价还在节节攀升,因此又挤兑得更多的做空机构账户被系统接管,进行强行平仓。

傅氏财团的股价就此跟坐了火箭一样往上升。

漫漫涨停板,好像没有尽头。

……

温一诺回国才一周时间,就见证了真正的股市大鳄是怎么玩股票的。

她回到自己家里,见到久违的妈妈,师父和师祖爷爷,好一通撒娇,然后又点菜要吃各种好吃的。

老道士乐呵呵去厨房给她做菜,师父兼继父张风起去厨房给老道士打杂,温一诺就和自己的妈妈温燕归去房间里享受母女之间的私密时光。

温一诺从旅行箱里拿出自己给她买的礼物,笑着说:“妈,我没那么多时间逛街,这些就是在纽约第五大道的店里直接买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她把一只大象灰爱马仕铂金包和一条爱马仕湖水蓝玫瑰缠枝纹丝巾放到温燕归面前。

温燕归看得眼前一亮,欣喜地说:“这两样颜色配得可真好看,真是我姑娘,知道妈妈喜欢什么。”

“那是,谁有我更懂妈妈呢?连爸爸都没我懂,是吧?”温一诺狡黠地看着温燕归,打趣她跟张风起的夫妻关系。

温燕归脸色微红,嗔了她一眼,“没大没小,你爸可不比你懂得少……”

温一诺打了个呼哨,“喔喔喔!妈妈这是偏新心爸爸了?单身狗也是有尊严滴!妈您不能这样,我后悔了,我要把礼物收回!”

“哈哈,晚了,已经是我的啦!”温燕归把包包和丝巾收到自己的衣帽间里,一边说:“你从小到大,他跟你的亲生父亲没有两样,很多亲生父亲都做不到他这样。”

温一诺不再嬉皮笑脸,严肃点点头,“我知道。妈,你们不打算生个孩子吗?”

温燕归从衣帽间里出来,红着脸说:“我也提过这个问题,可是他说他不想要孩子了,我们的年纪不小了,没有精力再抚养一个孩子,还是好好对待你,等着你给我们养老呢。”

“啊?爸真的这么说?”温一诺实在是感动极了,她倒是不介意要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但是爸爸为了妈妈主动不要,是另外一回事。

温燕归笑着说:“是啊,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特别是我们的年纪都不小了,他如果找个年轻二十岁的姑娘,也许生一个还行,至少年轻一些的姑娘更有精力带孩子。我可能真是不行了,就算能生,也养不动了,我总不能生了孩子,以后让你给养吧?”

温一诺一下子想到了叶临泽和他姐姐。

他们姐弟俩相差十八岁,后来更是因为父母偏心,为了家产反目成仇。

虽然温一诺不认为自己会和小弟弟妹妹为了家产反目成仇,但是当父母自己年纪大了,确实不能不考虑这个问题。

生了孩子自己不养,指望大孩子将自己的小儿子小女儿带大,其实蛮自私的。

温一诺为父母的苦心感动,也为他们疼爱自己的那份感情感动。

她想好了,谁也不能阻止她为家里这三个老人养老。

如果有男人敢跟她说女孩子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能再跟娘家有牵扯,她不仅大耳刮子将他打出去,还要扎草人诅咒他一辈子找不到好老婆!

自私自利的男人不配有好女人跟他们在一起。

温一诺拉着温燕归的手,高兴地说:“妈,如果你们真的不小心生了,也没关系。你们会长命百岁,把孩子带大的。他要不听话,我打他的小屁股!——长姐为母,他敢对我不敬?”

“你想的美。”温燕归刮刮她的鼻子,“我其实也生不出来了,如果你爸是那种非要儿子传宗接代的人,他也不会跟我结婚了,你以后别再问这种问题了。”

“这倒也是。”

温一诺回自己房间换了衣裳出来,发现餐厅里已经摆好一桌她喜欢的饭菜了。

中间的清蒸大龙虾红艳艳的,看上去居然有点刺眼。

温一诺看见这只火红的大龙虾,就不由自主想到那些红光……

四个人坐下之后,温一诺把那只清蒸大龙虾摆到在面前,笑着说:“妈,爸,师祖爷爷,你们不介意我吃这只大龙虾吧?”

“你吃吧,这么多废话!这种大龙虾不是你吃还能谁吃?其实我们都不怎么爱吃这种大龙虾,我更爱吃小龙虾,你妈更爱吃白灼虾,你师祖爷爷喜欢蒜蓉开边虾!”张风起对家里人的口吻如数家珍,明显是真的把大家放在心里。

温一诺笑着点点头,“师祖爷爷吃饭,妈妈吃饭,爸爸吃饭。”

过了这么长时间,她终于又回到以前的生活习惯了。

真好。

老道士笑呵呵用公筷给她夹了一个扇贝,“都吃,都吃,别挑食。”

温一诺吃了一半大龙虾,喝了一口椰汁,才说:“爸,师祖爷爷,你们知不知道什么道法可以弄出凤凰一样的幻影,还能发出红光呢?”

“红光?”张风起很是疑惑,“什么样的红光?跟红色灯泡一样吗?”

老道士慢条斯理吃着饭,没有说话,不过耳朵还是竖起来了。

温一诺想了一下,“就是跟霓虹灯发出的那种光芒一样,不同的是,并没有霓虹灯这个设备。”

张风起摇了摇头,“这方面我不是很擅长,你得问你师祖爷爷。”

老道士头也不抬,默默喝了一口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起了“凤凰幻影”:“什么样的凤凰幻影?”

“就是跟凤凰一样的影子啊……看上去跟真的一样,但是用能量枪打过去,影像就散了,有点像烟花,对,做成凤凰展翅一样的烟花散去的样子。”温一诺遗憾地摇了摇头,“可惜何大哥送给我的能量枪我不能带回来,不然给你们看看那个好东西。”

她把何之初给她留下的能量枪放在何之初的那栋大宅里了。

因为国内禁枪,那个能量枪比真枪还要厉害,当然也是不能带回来的,除非有特殊手续。

但是温一诺觉得这是何之初的东西,在国外借她防身而已,带到国内她也不知道要申请什么意思的特殊手续,所以就没带。

不过当她说了能量枪可以把那幻影打散之后,老道士终于抬起头,目光犀利地看着她,问道:“能量枪?什么样的能量枪?”

“就是外观看上去跟正常的手枪没有差别的一把枪,不过它打出来的不是子弹,而是能量。我也不懂原理,就是用过两次而。”温一诺耸了耸肩。

老道士沉默了一会儿,说:“很多幻术其实就是能量的重新组合,能做出能量枪的高人,应该已经超脱了幻术的层次,对能量的认识不是我们能比的。”

温一诺:“……”

她可没想这么多,她的数学成绩不错,但是没怎么学过物理。

难道以后做天师驱邪祟还要学物理吗?

温一诺很是头疼。

……

岑春言从睡梦中惊醒,全身上下都湿透了。

白天被迫平仓的恐惧,到现在都挥之不去。

她都快魔障了。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岑春言从床上起身,再次打开电脑,看了看自己的余额。

她的私募基金就不用说了,已经清零,但是还欠银行一大笔贷款。

不过她私人的银行账户还是九位数存款,这是之前那一波卖空赚到的钱。

如果她后来收手,就不会有今天的困境了。

可是股票市场就是这样,有种无穷的魅力吸引人加码加码再加码,直到不得不离场的时候。

岑春言看了一会儿自己银行账户的余额,才觉得又活过来了。

幸好幸好,她还是做了两手打算的……

第二天天一亮,岑春言就去申请私募基金破产。

破产之后,欠的银行债务就不用她还了,因为私募基金是公司性质,跟她本人是两码事,而且私募基金的法人代表,她已经按照第二次注资的比例,换成了父亲岑耀古。

并且岑耀古还以岑氏集团为担保,给她的私募基金找银行贷款的时候签了字的。

现在她的私募基金破产倒闭,银行就只能找岑氏集团收那笔贷款去了。

等岑耀古接到银行的收款信,还有他和岑春言共组的私募基金破产的通知,以及他作为私募基金法人代表将对一切债务承担连带责任的时候,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赔到破产?!”岑耀古沉着脸拿起手机,开始拨打岑春言的电话。

岑春言接了电话,也是一脸郁闷,很诚恳地说:“爸,对不起,傅氏财团的股价升的太厉害,我被交易系统强行平仓了。”

岑耀古皱了皱眉头,“你不是之前已经平仓了吗?怎么还会影响到你?”

“之前是平仓了,但是我看那天又跌停了,所以第二天我又入场了。”岑春言非常遗憾地说,“没想到我们大家都被傅总夫妇摆了一道。”

岑耀古这时才想起来,他在傅氏财团的内线,也是跟他说这对夫妇肯定要离婚,没想到消息根本就是假的!

他可是根据这条消息,不仅在岑春言这里下了重注,就连岑氏集团的投资部,最近也把所有流动资金都抽过来,还把几个楼盘抵押给银行,贷出一笔钱来直接卖空!

这下可好了……

很快,岑耀古接到岑氏集团高管和董事会的加急电话,心急火燎地让他回去问话。

“岑先生,您怎么能用这么多钱去卖空傅氏财团的股票?!我们不是金融公司,不是投行!我们只是一个建筑公司!”董事会的成员对他痛心疾首,看着那些他签字的贷款申请,还有调动流动资金的文件,一个个快气疯了。

而岑耀古用岑氏集团担保找银行贷款给岑春言的私募基金,今天也被那银行捅出来了。

岑春言的私募基金已经破产倒闭,岑氏集团是担保人,它要是不还钱,银行也可以诉诸法律,让岑氏集团破产清盘。

而岑氏集团本身也被岑耀古将所有流动资金抽调出来炒股,三方夹击之下,他们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更别说还贷款。

所有的债权人纷纷上门,岑耀古把给几个孩子的信托基金都全部收回,把里面的现金都取出来了,也只够还一个月的利息而已,以及发一个月的工资而已。

经过仔细考虑,岑氏集团万般无奈,只好宣布破产清盘。

一般来说,大企业资不抵债的时候,都是重组,或者破产重组。

但是岑氏集团被岑春言的私募基金那笔贷款搜刮的太干净了,几乎价值岑氏集团一半市值。

于是岑氏集团的股票也直线下落,几天功夫已经腰斩,跟傅氏财团的前一阵子差不多的行情。

可是傅氏财团是因为花边八卦新闻带动的卖空,不像岑氏集团,是真正的欠债过多,经营不善引起的暴跌。

大家都不想拥有岑氏集团的股票了,破产清盘,股票的价值立刻跌到几分钱,成为名副其实的垃圾股。

岑夏言也没想到自己的信托基金就这样被收回了。

她气得回到岑耀古和萧芳华住的大宅,质问岑耀古:“爸,那信托基金是在我名下,您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

岑耀古这些天到处跑银行贷款,想拆东墙补西墙,可还是不行,已经窝了一肚子火,说:“那是我的钱!我还没死呢!轮到你说三道四?我想给谁就给谁,不想给谁就收回来!”

把信托基金收回,最受打击的就是岑夏言和岑冬言。

岑春言以前扬言放弃岑家的继承权,所以她的信托基金早就被岑耀古收回,给岑冬言了。

现在岑耀古把信托基金里的钱取出来救急,岑春言一分钱都没损失。

岑夏言也想到这一点,嘀咕说:“还是姐姐厉害,早就知道您靠不住,所以没想过要靠家里!”

“她厉害?她要厉害,也不会把整个私募基金都赔得精光了。”岑耀古冷笑一声,不去看岑夏言的脸色。

他现在住的房子是在萧芳华名下,所以就算岑氏破产清盘,这栋房子也不会被拍卖。

岑夏言眨了眨眼,“……她有私募基金?赔得精光?看不出来啊……”

“她赔钱了也会打肿脸充胖子,当然不会让你看出来。”岑耀古气得直喘气,对自己的孩子都很失望。

岑夏言更迷惑了,“不是吧?我知道她正忙着要买新别墅呢,就是那个傅氏财团和张氏大天师事务所合作开发的招财风水局别墅,听说现在面积最少的别墅也是九位数!”

岑耀古一下子回过神,“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她在买别墅?”

“嗨,还不是因为叶临泽,他很关注那些别墅区,一直想在那里买一栋,在售楼处看见姐姐了。”岑夏言撇了撇嘴。

她和叶临泽虽然是夫妻,但已经貌合神离,两人都是各玩各的。

不过叶临泽因为以前的遭遇,把钱看得比较紧,不熟悉的行业不投资,也不炒股,更不赌博,把钱都存在银行里吃利息。

现在岑夏言没了信托基金傍身,已经没钱了,以后得看叶临泽的脸色过日子了。

岑夏言在心里感慨着,没发现岑耀古的脸色已经紫涨起来。

他重重咳嗽几声,说:“行了,你走吧,以后没事别来这边,这里是你芳华姨的房子。”

“您以为我愿意来啊!如果不是您不说一声就把我的信托基金弄没了,谁愿意来这里?!”岑夏言气呼呼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岑耀古却让人马上备车,去找岑春言。

因为要跟人谈贷款的事,岑耀古已经从南方来到北方的帝都。

岑春言也住在这里。

岑耀古来到岑春言的家,沉着脸问:“阿春,我问你,私募基金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全赔了吗?”

“第一轮赚了的钱,我已经汇到您的银行账户了。私募基金赔的是第二轮的钱,现在已经破产倒闭,我是一分钱都没有了。”岑春言很是惋惜地说,“幸亏当年我妈给我买了这套小房子,不然我真是没地方住。”

“是吗?你不是要买傅氏财团开发的别墅吗?还敢瞒我?!”岑耀古急怒攻心,忍不住吼了出来。

岑春言很镇定地在他面前放下一杯清茶,说:“是夏言在您面前说的吧?其实买别墅的钱不是我的,是我妈。您也知道,蓝家在海外是什么地位,她也是为蓝家买的。”

“你还骗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钱都汇到自己的银行账户了?!春言啊春言,你爹跟人这样玩心眼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岑耀古怒到极点,还想极力忍耐,可是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的年纪也不小了,这些天到处跑贷款,体力已经到了极限,现在又发现自己最看重的女儿居然也在骗他,根本受不了这种情绪上的大起大落。

他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正要拿着拐杖朝岑春言指指点点,突然觉得胸口一阵气闷,一口痰就这样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很快脸色紫如茄皮,喉咙里发出拉风箱一样的声音。

然后扑通一声,面朝瓷砖地倒了下去。

岑春言站在他面前,脸上有些慌乱,手里拿着手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电话叫了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