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傅家吃完早饭,温一诺和萧裔远一起坐着傅家的车来到司徒大宅。
傅夫人没有来,因为她没有资格坐到那个会议室。
萧裔远也没办法,只好保证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毕竟已经盗司徒家的主场,不是涂善思家了。
萧裔远现在也觉得涂善思这个人很复杂,也很奇怪,不像他表现出来的无害。
……
温一诺以为自己到的很早了,但是到了会议室才知道,诸葛先生比她到的还早。
连评委和筹备委员会的人都没到齐,但是诸葛先生和拖女儿诸葛蕴柳已经到了。
他们在会议室的讲台上跟司徒澈和主持人在说话。
看见温一诺和,萧裔远一起进来,诸葛先生海和善地朝她招招手,“温道友来了,早上好。”
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好像让他女儿口头谢一下温一诺,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温一诺也不生气,这个世界上傻叉那么多,哪有功夫见一个气一次?给他们脸了……
因此她也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就酸是回应他的招呼。
诸葛先生很惊讶,在他面前这么托大,这个温一诺就算有本事也不算什么,对长辈一点规矩都没有。
他只是心里嘀咕,但是他身边的人就没那么含蓄了,包括主持人都愕然说:“温道友,你这是仗着自己有本事,就不把前辈放在眼里?”
温一诺心想,第三轮快比完了,主持人终于露出自己的倾向了……
她还是没生气,笑嘻嘻地说:“您说的前辈,是看年纪呢,还是看辈份?”
主持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说:“都是啊……年纪合辈份不是一样吗?”
温一诺收了笑容,淡声说:“这可不一样。”
“如果是看年龄呢,我确实比诸葛道友小,但是如果看辈份,我可是诸葛道友的长辈,我跟他师父同一辈。”
温一诺挺了挺胸,表示自己是“高人”来着。
主持人这才想起来温一诺是张派,张派在道门里地位特殊,比别的门派是见面高一辈。
诸葛蕴柳见状,忙说:“大家都是道友,同场竞技,不用那么多繁文缛节。”
温一诺对这种拉偏架的打圆场不太喜欢,她不惯着这对父女。
因此神情严肃起来,说:“诸葛大小姐要是早点说这话,我还信三分。可现在大家都知道你们是晚辈了,还有资格对我这个长辈说不用那么多繁文缛节吗?”
她不想摆长辈的架子,可是对有些人来说,你不摆架子,她就要爬到你头上去了。
所以还是摆一摆,大家都各安其位比较好。
温一诺看向诸葛先生,也不理涨红了脸的诸葛蕴柳和主持人,直接对诸葛先生说:“诸葛宜,就算你师父站在我面前,也没你架子大,你能耐了啊……这么会自取其辱,要不要我帮你师父教你做人?”
反正是最后一轮比赛,温一诺觉得也该亮出自己真正辈份碾压葛派一干人等了。
诸葛先生被她说得满脸通红,但是温一诺不屈不挠要摆辈份,他也只好退了一步,拱手说:“温前辈,早上好。”
这还差不多,也算是能屈能伸。
不过温一诺还是和刚才一样,点点头算是回应了。
诸葛蕴柳本来还想说话,但是感受到司徒澈和她父亲诸葛先生两道目光直射过来,她只好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主持人讪笑着说:“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抽签吧,按照抽签顺序发言。”
温一诺也是这么想的,她看了一眼诸葛先生,点头同意了。
为防有人作弊,司徒澈拿来签筒,捧在手里说:“两位从我这里抽签,签筒和签都是我准备的,绝对没问题。”
他这话其实是说给温一诺听的,让她放心,没人有机会作弊。
温一诺确实是信任司徒澈,她朝他笑了笑,说:“那谁先抽呢?”
“石头剪子布,谁赢谁先抽。”司徒澈笑着朝大家眨眨眼。
温一诺失笑地捂住嘴,“好吧,开始吧。”
她看了看诸葛先生,然后等着司徒澈说开始。
司徒澈一声令下,温一诺和诸葛先生同时伸手。
温一诺:“石头!”
诸葛先生:“剪刀!”
石头砸剪刀,温一诺赢了,她先抽签。
司徒澈捧着签筒,说:“这里一共有四十九根签,每根签上写着数字,谁的数字大谁就赢。”
温一诺朝手上呵了呵气,笑着说:“那我就先来了!”
她伸出葱白般嫩生生的手指,朝签筒捻去。
随便在签筒上一搭,她就抽了一根出来,签上的数字上三十六。
然后轮到诸葛先生。
他还给自己做了个法,底里咕噜念了一通咒语,才伸手去抽签。
他的手指在那些签上摩挲了一阵子,才缓缓抽出一根签,递给了司徒澈。
司徒澈拿起来一看,四十九。
这是数字最大的一根签。
抽签结果,诸葛先生赢了。
主持人情不自禁露出笑容,说:“诸葛先生还是气运好,就由诸葛先生先开始吧!”
说话间,评委和筹备委员会的人都到齐了,连委托人涂善思都来了。
他一个人坐在台下第一排最左端的位置,显得有些孤单,风华绝代的面容上没有前几天那么憔悴,但也没什么精神。
最后一个进来的沈如宝瞥见他,又有些呆了。
这个男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每次看见都会失神一次。
主持人见大家都进来了,才让人把门关上,开始今天的比赛。
诸葛先生第一个上台。
他准备得很充分,并且做了一个视频,让诸葛蕴柳给他播放出来。
随着视频的播放,他朝评委们鞠了一躬,说:“各位评委大家好,我是诸葛宜,今天先给大家展示一下,我在涂先生家失踪的那一天一夜里,都去了哪里,看见了什么。”
会议室墙壁上的投影大屏幕展现出一幕幕动画和实地外景相结合的画面。
大家看见一个小女孩在涂善思家的那栋大宅里诞生,看见她趴在窗前等着爸爸回家,看见她跟小动物在后院玩闹,也看见她跟自己的父母说,有个小男孩天天来跟她玩,陪她吃早餐。
可是当父母看监控的时候,却什么都吗看见,只有小女孩一个人坐在后院的小方桌旁边,跟旁边空无一人的位置说话聊天。
于是小女孩的父母请来一个仙风道骨的高人给她驱邪。
这之后,小女孩的爸爸让这母女平安搬离大宅,说是要带他们去华盛顿特区的唐人街居住。
接下来,小女孩和她妈妈搬到了她爸爸嘴里的唐人街,可是大家看见的,却是纽约司徒家的半月酒店,看见了海边的棕榈树,还看见了纽约唐人街上的小旅馆和算命一条街。
这之后,小女孩在这个地方上学了,不久之后,她又有了个朋友,是个新来的转学生。
大家看见这两个孩子青梅竹马一般长大,但是却在高中毕业晚会的时候再次分离。
几年之后,长大的小女孩上了大学,在大学里再次邂逅当年匆匆离开的朋友。
那个少年也长大了,但是对女孩没有那么亲密了。
不过他依然对女孩有求必应。甚至帮她追到了她闺蜜的未婚夫……
但是在结婚的时候,女孩却并不开心。
她平静地接受了现实,跟自己经常不在家的丈夫相敬如宾,挑起了两个家庭的重担。
她没有生孩子,就领养了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在她领养第二个孩子之后,她突然出现变化,不再安静典雅,而是冲动易怒。
在她跟自己的丈夫爆发一场冲突之后,她开车离开了家门,从此不知所终。
这个混合着动漫和实景的短片到这里就结束了。
温一诺挑了挑眉,心想原来她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看见的那些“梦幻场景”,诸葛先生并没有看见,不然他的短片不会就这样结束了。
她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依然带着得体而疏离的微笑,着实把世外高人的架子摆的足足的。
诸葛先生这边关了投影仪,转身彬彬有礼地对涂善思说:“涂先生,这样就是在我失踪的一天一夜里,我看见的情形。我知道,我是进入了幻境,或者说,是一个有人想要我看见的世界。如果我没猜错,温道友看见的应该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情景。”
“在那里,这个人展示的所有东西都是带着似是而非的印记。”
“比如说,我刚才展示的这些景象,明明都是纽约的地方,但是在幻境里,里面的人却认为这些都是华盛顿特区的唐人街。”
“据我所知,司徒家的半月酒店在华盛顿特区并没有分店,华盛顿特区也不靠海,更没有棕榈树,当然也没有那家简陋的无名小旅馆和算命一条街。”
“但是为什么幻境里的人却很自然地认为这些在现实中属于纽约的地方,是华盛顿特区呢?”
“这就要从幻境的特性说起。”
“幻境,顾名思义,就是不是真实的场景,它如梦似幻,可能是表现的现实场景,也可能,表现的是纯粹的想象和歪曲。”
“而我看见的这个幻境,根据我手里的这个法器显示,其实不是现实场景的投影,而是某个人记忆的投射。”
“但人的记忆是有偏差的。根据这些景物所表现出来的问题,我可以得出结论,这些记忆,都是有偏差的,包括我在幻境里面看见的每一个场景。”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很多我想不通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我知道了涂先生想找的人是谁,并且知道她在哪里!”
涂善思这时激动起来,他忍不住问:“诸葛大天师真的知道她在哪里?!她还活着吗?!”
诸葛先生忍不住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还飞快地瞥了温一诺一眼,说:“她当然还活着,而且还活得很好!”
温一诺没有回避,反而还赞扬地点点头,适时地表现出来一个长辈的大度和期许。
诸葛先生见了一阵难受,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子。
他干嘛要挑衅似地看温一诺?!
明知道她特别会气人,还上赶着送脸,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诸葛先生一脸憋屈的表情移开视线,看向墙壁上的大屏幕,继续说:“明白了这个道理,我们再来看看前面的这些场景,就可以知道,这里的经历,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说着,他又播放了另一个短片,这个新的短片,就是对前面短片的分析和辨认。
他一边播放,一边说:“去芜存菁之后,我就知道了涂先生要找的人是谁。”
“第一,出生的女婴场景,是真,但是出生的地点,是假。那栋房子是涂先生出生的地点,并不是涂先生要找的那个女士出生的地点。”
“第二,小女孩被父亲接走是真,但是接去的地方是假。她不是去的华盛顿特区,而是去的纽约。她是在纽约长大成人。”
“第三,她跟闺蜜的未婚夫最后在一起,并且结婚了,这是真。但是说她抢闺蜜的未婚夫,却是假,这是对她人格的污蔑!因为真实情况是,她的闺蜜先移情别恋,跟另外一个男人一见钟情,先跟自己的未婚夫退婚的!”
“第四,说她婚后跟丈夫相敬如宾,感情越来越好是真,但是说她领养了两个孩子是假。她不需要领养两个孩子,因为她自己生了两个孩子!”
“第五,说她领养了第二个孩子后性情大变,并且跟丈夫经常争吵,有真有假。领养是假,但是性情大变和经常争吵为真。因为那位女士难产生下第二个孩子后,被丈夫冷暴力,有一段时间得了严重的产后抑郁症,看心理医生看了一年之久!”
“第六,说她攻击自己的丈夫,导致自己的丈夫头破血流,然后自己离家出走不知所终,就完完全全是假,是这位涂先生不惜以最大的恶意揣摩他口口声声要找的这个女士。”
“幻境里小姑娘的一直没有出现大名,只有她的小名叫扇扇。”
“扇这个字,在古诗词里一向跟秋字联系在一起的。”
“秋罗小扇扑流萤,何事秋风悲画扇……这些古诗词里都展现了这一点。所以我大胆推测,涂先生要找的转世之人,就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国内首富沈齐煊的妻子司徒秋女士!”
第577张 花叶不相逢(10)
“司徒秋?!司徒家大小姐?!沈夫人?!——这怎么可能呢?!”
场上顿时一片大哗。
特别是那些道门的评委,他们跟司徒秋可是老熟悉了,怎么也没想到她就是涂善思要找的转世之人?!
诸葛先生说完这句话,不等反应过来,继续说:“如果我没有猜错,我看见的这些幻境,正是涂先生的记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扭曲的记忆。——我猜得对不对,涂先生?”
这也是温一诺的疑问。
不过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涂善思的反应。
涂善思的脸色没有一点变化,还是那副憔悴到几乎厌世的神情,他靠坐在座椅上,懒懒地说:“哦,是吗?那请问你到底是怎么推论我要找的人,就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秋的?”
“从你的论据过渡到你的结论,我没看出来任何有联系的地方。”
诸葛先生冷笑说:“算你运气好,如果是别的人,不一定能知道得这么详细。恰好我跟司徒大小姐共事多年,比较熟悉,才正好误打误撞认出了你要找的人。”
他掰着指头数:“首先,司徒大小姐正是在艾什维尔市出生,长大,一直到上小学之后才被接回纽约。跟你的记忆幻境里展示的内容相仿。”
“其次,从艾什维尔市到纽约,司徒大小姐都跟傅夫人南宫斐然是闺蜜。而司徒大小姐正是通过南宫斐然认识了沈先生。”
“沈先生也确实是南宫斐然的未婚夫,不过他们俩是从小就定的亲,父母之命,他们本身的感情基础并不牢靠,并不是你的记忆幻境里向我展示的,是她看上了闺蜜的未婚夫,然后让你帮她抢过来。”
“这是污蔑!据我所知,明明是南宫斐然先看上别的男人,才跟沈先生退婚的!”
“然后司徒大小姐才跟沈先生在一起。这个先后顺序可不能搞错了。”
诸葛先生说得十分激动,像是他就是目击证人一样。
因为这件事牵扯到傅夫人南宫斐然,而她又是萧裔远刚刚相认的亲妈,温一诺就不能容忍诸葛先生大放厥词了。
这种事他们都不是当事人,也没有现场目击过,孰是孰非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温一诺出言打断诸葛先生的慷慨陈词:“诸葛道友,请问是谁告诉你,是傅夫人南宫斐然先看上别的男人,才跟沈先生退婚的?”
诸葛先生眼神飘忽,呵呵一笑,“我自然有我的消息来源,不会这点事情也要跟温道友交代清楚吧?温道友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比赛当中,我们可是竞争对手啊……”
温一诺一点都没笑,认真地说:“诸葛道友,这个内容跟我们的比赛无关,但是既然你说出来了,我们就得把这件事掰扯清楚。到底是谁先看上谁,这个问题很重要。”
“这有什么重要的?反正就是两方都不在乎,不就一拍即合了吗?”诸葛先生有些不解的问,一只手小心翼翼托着自己刚刚修好的罗盘。
“哪能这么说呢?如果是这么简单,诸葛道友刚才为什么一力为司徒大小姐洗地,说她并没有撬闺蜜未婚夫的墙脚?”温一诺双腿斜并在身前,脊背挺得直直的,很有气势的说。
诸葛先生生气了,“我怎么给司徒大小姐洗地了?我说的是事实!明明是南宫斐然先劈腿……”
“你住嘴!”温一诺皱起眉头,“诸葛道友说话越来越离谱了,照我看,明明是司徒家大小姐看上了闺蜜的未婚夫,所以找人拆散了他们,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插足。所以并不是司徒大小姐的闺蜜先劈腿,而是她上了别人的当!”
“你胡说!”诸葛先生更生气了,“哪有这回事!那是幻境里面的情景,是假的……”
说完之后他突然瞪大眼睛,像是想起来什么,指着温一诺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也在同一个幻境里面?!”
温一诺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声,“当然啊,我还看见诸葛道友您了呢……您又放鞭炮,又在庭院里大扫除,真是很得力的一个……工作人员呢……”
她有意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是“工作人员”,没有直接说是仆人。
诸葛先生果然吓了一大跳,脸上火辣辣地,生怕温一诺说出来他在幻境的那个家里只是个下人……
那也太丢脸了!
好在温一诺只是吓唬了他一下,并没有说出实情。
诸葛先生虽然还是觉得丢人,但是至少面子上好多了。
他咳嗽一声,恢复了刚才的云淡风轻,笑着说:“既然温道友也看见了,那就更好了,正好说明涂先生的记忆里真真假假,不可不信,也不可确信。”
温一诺点点头,唇角微勾笑了一下说:“这一点我同意,但是那些是应该相信的,那些是不应该相信的,我觉得值得商榷。”
“比如说,司徒大小姐到底是怎么跟闺蜜的未婚夫最后在一起的,我觉得涂先生的记忆幻境里说得很清楚,也是值得信赖的。”
诸葛先生没想到温一诺还是坚持是司徒秋“横刀夺爱”,挖了闺蜜的墙脚,十分不解,说:“……温道友刚才说了,这件事其实跟我们的比赛无关,请问温道友为什么要抓住不放?”
温一诺挑了挑眉,“我说了,是诸葛先生先提起来这个问题的,先撩者贱都不懂吗?”
诸葛先生从来没有听过“先撩者贱”这句话,不由伸长脖子,眼珠子都鼓出来了,“温道友怎么骂人啊?”
“我这怎么是骂人呢?难道诸葛道友对号入座,知道自己是先挑衅的一方,所以下贱?”温一诺伶牙俐齿,笑容满面,说话一字一句,脆生生的如莺啼入谷。
诸葛先生这才明白温一诺在说什么,顿时气冷抖,一只手指着温一诺,结结巴巴地说:“温道友你也是张派的唯一传人,你说这样的脏话,不怕给你的祖师爷抹黑吗?!”
温一诺啧啧两声:“诸葛道友,您一直在国外活动,是不是从来不看国内新闻啊?”
“这是我们伟大的顾首席在国际法庭上,针对那些故意挑衅我们国家的外国人,说过的最铿锵有力的一句话:先撩者贱!”
“连国际法庭都不认为这是脏话,人民群众喜闻乐见,诸葛道友您不喜欢,您算老几啊?”
诸葛先生:“……”
他完全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他知道温一诺是在讽刺他,但是讽刺得让人无从反驳,憋屈得更加厉害了。
温一诺继续痛打落水狗:“刚才诸葛道友有意无意忽略了那位女孩在涂先生记忆幻境中的一部分遭遇,比如说,她到底是怎么跟闺蜜的未婚夫好上的。”
不等诸葛先生打补丁解释,温一诺接着又说:“在涂先生的记忆幻境里展示的清清楚楚,是司徒大小姐主动跟涂先生说,她看上去了别人的未婚夫,让涂先生帮她把这个男人抢过来。”
“可是在诸葛道友的叙述里,这一部分完全没提。如果不是我正好也在这一部分的记忆幻境了,傅夫人这顶‘劈腿’的帽子可就戴上了呢!”温一诺不无讽刺地说。
诸葛先生瞪着温一诺,瞠目结舌半晌,然后说:“这一段不是真的!涂先生明明说他从出生以来就有意识,恢复了前两世的记忆,但是他一直等了四十多年,都没有等到她!所以他怎么可能知道司徒大小姐到底是怎么跟沈先生好上的!”
温一诺唇角翘得更高了,她扬起手臂,啪啪啪给诸葛先生鼓掌:“诸葛道友,你说了这么多,就数这句话最给力!”
“对啊!涂先生明明说他从出生以来就有意识,恢复了前两世的记忆,这是最后一世,他得找到她,守护她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可是他等了四十多年,都没有等到她。”
温一诺话锋一转,对准了渐渐坐直了身子的涂善思:“涂先生,您能不能解释一下,您既然从来没有等到她,可是为什么在您的记忆幻境里,给了我们那么多有导向性的细节内容呢?”
“涂先生,你明明有这么多线索,为什么要误导我们?还说你找不到她呢?请问你不是故意耍我们的吧?!”
“就算有一部分是假的,但应该也有一部分是真的,是吧?”温一诺笑的如同一朵盛放的牡丹,她比一般人更黑的眸子紧紧盯着涂善思,学着涂善思的样子,摸索着能量释放的轨迹。
涂善思不知不觉着了她的道,如同被魅惑一样说:“当然有一部分是真的。如果完全是假的,就算三清祖师降世,也是找不到她的。”
温一诺微微一笑,眼神微闪:“那您是承认,您在刚刚委托的时候,撒谎了吗?”
涂善思回过神,发现自己是着了温一诺的道。
他有天生的魅惑能力,同时也会对别人的魅惑免疫,这个温大天师不知道怎么搞的,居然学会了他的魅惑方法,用到他身上……
涂善思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看着温一诺,淡定地说:“我在委托的时候只说找人,哪里撒谎了?”
温一诺微窒,很快明白过来,涂善思也是留了一手的。
司徒澈这时把涂善思签的委托协议拿出来看了看,发现上面果然没有写具体的内容,只说要找人,找了很久没有找到。
至于他说的“三生三世”,只是在口头上说说而已。
而他们的比赛规则里,只说不能在委托的时候说谎,至于委托人对参赛选手说的话是真是假,并没有任何绑定的道门规范和法律效应。
而且因为是道门最高水平的比赛,他们甚至有时候故意挑那些比较难搞的委托人,比如像涂善思这样的。
司徒澈看着葛派大长老在这份委托上的批语之一:涂善思性狡而多思,他的委托,不仅能够测试参赛者的道门法术,还能测人心险恶。
他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涂善思,看来,大家对他的出尔反尔,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就不知道温一诺和诸葛先生怎么对付他这种人。
因此司徒澈也只是淡淡阖上卷宗,没有说话。
温一诺和诸葛先生都飞快地睃了他一眼。
见司徒澈看了卷宗也不说话,便知道涂善思说的不是假的。
他签了字的委托上并没有撒谎,他确实要找人。
但是他讲的那个“三生三世”的故事,就要重新诠释了。
温一诺垂下眼眸,在脑海里把涂善思说过的那个“三生三世”的故事重新过了一遍。
诸葛先生也回忆了一遍,坚持自己的结论:“我觉得涂先生要找的人就是司徒家的大小姐司徒秋,很多线索都对的上。如果不是她,我想不出来还有谁符合您这些条件。”
涂善思缓缓站起来,两手插在裤裆里,淡淡地说:“我早就说过,如果她出现在我方圆十里的地方,我就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自从我来到这里,跟司徒秋女士曾经在同一场合不止出现过一次,但是我感觉不到那种熟悉,我不认为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道门的最高水准,不过如此。”涂善思冷冷扔下一句话,转身要走。
沈如宝在台下听得心惊肉跳。
明明跟她完全没有关系的比赛,突然把她妈妈司徒秋扯进来了。
而台上这三个人言之凿凿,好像很了解他们家的事似的,可是谁又能有她这个真正的沈家人更了解呢?
沈如宝眼看涂善思这个大大美男就要走了,忍不住站起来说:“涂先生,你要找的人是我妈咪吗?可是我妈咪不是领养了两个孩子,而是生了三个孩子!”
她也看着诸葛先生说:“诸葛先生,你刚才说真假的时候,说我妈咪只生了两个孩子,就是我大哥二哥,那是不对的。我妈咪明明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也就是我。”
她伸出白嫩的手指,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
诸葛先生眨了眨眼,呵呵笑道:“哦哦,是我弄错了,弄错了,司徒大小姐是生了三个孩子,不是两个……”
语气之敷衍,完全不像他以前说话的方式。
温一诺暗暗瞥了他一眼,在心里暗暗琢磨诸葛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涂善思也停下脚步,转身看了沈如宝一样。
他的目光犀利至极,不带任何感情温度,好像在品评一件家具,或者在观赏一件瓷器,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沈如宝更觉得难受,她下意识用手摩挲着脖子上戴的黑曜石锦鲤吊坠,心里才好受一些。
她笑着说:“涂先生,其实你何必找他们呢,不如直接去问问我妈咪不好吗?就算不是我妈咪,他们说的情况跟我妈咪这么接近,也许她认得你要守护的人呢?”
涂善思微微偏头,好像在思考沈如宝的提议。
但是温一诺却能感觉到,涂善思对沈如宝释放了某种火红的能量线。
可这种火红色的能量线一接近沈如宝,就被打了回去,像是遇到一堵不可逾越的屏障。
温一诺眸光流转,视线落在沈如宝脖子上的那个黑曜石锦鲤吊坠上。
这是诸葛先生的师父葛大天师送给那个“扇扇”姑娘的护身符,为什么会在沈如宝手里?
温一诺早在幻境里就想到这个问题了,没想到这样快又见到了这个锦鲤吊坠。
就凭这个锦鲤吊坠,温一诺断定她那天晚上做梦的时候看见的“抢新娘”那一幕,肯定是真的。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诸葛先生好像并没有看见那一幕。
所以那一段记忆幻境,涂善思只给她一个人看过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温一诺已经可以肯定,涂善思并不是一直没有找到他要守护的人。
他肯定找到了,而且也曾守护过她,就如同他在记忆幻境里展现的那些真真假假的场景一样。
哪怕九分假里,也有一分真。
而后来肯定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把她弄丢了,再也找不到她了。
所以这才是他找到道门最高水平的比赛,为他解决问题的原因吧?
但是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司徒秋呢?
温一诺沉吟着,缓缓抬眸,看着涂善思,一字一句地说:“涂先生,我再问您一遍,您确定司徒秋不是您要找的人?”
“绝对不是。”涂善思很沉稳地说,“我可以用我的性命发誓。”
他举起右手,温一诺甚至能够看见火红的能量线在他指尖环绕,然后没入空气中,消失不见。
温一诺忡然变色:涂善思是真的用他的生命在发誓。
温一诺心念电转,马上说:“那好,姑且认为司徒秋不是您要找的人,但是我认为,司徒秋跟您要找的人,有很大关系。所以不知道您介不介意跟我们回国一趟,去找司徒秋问问情况呢?”
涂善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是你们的事,我可以跟你们回去,但是我不会找她问话。”
温一诺点点头,笑着说:“那是自然。肯定是我来问话。”
她转身问诸葛先生:“诸葛道友,您是认定司徒秋是涂先生要找的人吗?”
诸葛先生咬了咬牙,“我肯定!”
“那好。”温一诺拍了拍手,“请评委们记好了。我不认为司徒秋是涂先生要找的人,但是诸葛道友认为是。所以最终结果,就看司徒秋到底是不是涂先生要找的人,来分胜负。”
司徒澈收到评委们的几条短信,忙说:“我们要和涂先生开会商议一下,请参赛选手和无关人等离开会议室。”
参赛选手就是温一诺和诸葛先生,还有他们各自的助手萧裔远和诸葛蕴柳。
无关人等当然就是沈如宝。
温一诺和萧裔远最先离开会议室,诸葛先生和诸葛蕴柳带着沈如宝一起走出会议室。
来到会议室外面,温一诺突然朝沈如宝走过去,出手如电,拿起她的黑曜石锦鲤吊坠感受了一下。
沈如宝又惊又怒,还没反应过来,温一诺已经放下她的锦鲤吊坠,飘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