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这些问题,也是温一诺想搞清楚的问题,真是跟评委想到一起去了。
因此不等别人开口,温一诺已经大声说:“明白了澈少!我们会把这三个问题解决的!”
司徒澈那边默了默,然后笑着说:“嗯,大家加油!”
主持人挂了电话,问大家:“可以开始直播了吗?”
四个人纷纷表示没问题。
于是无人机又嗡嗡嗡嗡飞了过来。
温一诺对诸葛先生说:“现在我开始干活了,诸葛先生要先请吗?”
诸葛先生悻悻地说:“还是温道友请吧,我已经尽力了。”
评委会说的三个问题,诸葛先生是不以为然的,他还是觉得那三个问题是吹毛求疵多此一举,跟道门道法没有任何关系。
至于方太太和唐小姐为什么要找上道门,这不很简单的事儿吗?——因为她们都想干掉对方,但都不想自己动手……
不过诸葛先生不想再说话了,只想静静看温一诺表演。
温一诺当仁不让,说:“事实上我一直在想,整件事的中心,应该是唐小姐这个人。”
“搞清楚了唐小姐的动机和来龙去脉,应该就搞清楚了这件事。明明是一件几十年前看起来没有漏洞的意外死亡事件,为什么牵扯到我们道门?”
汪道士和全道士被她吸引了注意力,若有所思起来。
诸葛先生一脸肃穆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好像没有在听温一诺说话。
温一诺也不在乎,她手掌摊开,露出掌心里的几枚五帝钱,说:“我想先占个卜,验证一下我的方向对不对。”
她精心凝气坐在沙发上,身子微微前倾,手里合什,将五帝钱置于手掌中央,闭上眼睛,默念着自己的困惑,想要祖师爷冥冥中给指一条出路。
她将五帝钱扔了六次,得到一个卦象——易经第五十四卦:归妹。
她若有所思地说:“归妹卦,上震下兑,震为雷,兑为泽,泽是水泽,水上雷动,说的是男女因为心动而相爱结合。”
“归妹古代解释为嫁女,但这不是真正的嫁做正妻,而是作为正妻的陪嫁出嫁。”
“因为古代诸侯国时期,诸侯娶妻都是只娶一个正妻,然后正妻的妹妹或者侄女做陪嫁,叫做媵,其实就是用自己的妹妹或者侄女给男人做妾。”
“原来我的方向应该,还是唐小姐的母亲……并不是唐小姐。那么可不可以这样看,也就是唐小姐的母亲不是虞先生的明媒正娶,而是他的媵妾?”
汪道士一听,连连点头,“温道友言之有理!不过正妻是方太太,可方太太有姐妹或者侄女吗?”
汪道士看向温一诺,皱着眉头说:“对吧?温道友?”
温一诺看着这个卦象,眉头微蹙,迟疑着点了点头,说:“方太太有没有姐妹或者兄弟,需要再调查。也许‘媵妾’这里只是指唐小姐母亲没有嫁给虞先生?并不一定跟方太太是姐妹或者姑侄的关系。不过我总觉得,‘归妹’这个卦象,还有一种解释。”
“还有一种解释?愿闻其详。”诸葛先生和全道士异口同声地说。
他们理解的“归妹”,就是温一诺前面说的那种意思。
温一诺踌躇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解释说了出来:“这是我自己的理解,我就抛砖引玉,各位可以批判。”
她笑着说:“归,在古代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解除夫妻关系,女方离开婆家,回到娘家居住。所以古代女子和离,又叫‘大归’。”
“如果用这个意思来解释,可以说婚姻,或者男女关系出现问题,两人要分手或者离婚。”
汪道士恍然大悟,“还能这么解释?!不过,大归,确实是女子和离回娘家的意思,这个没错。”
温一诺眉眼弯弯,继续说:“另外,归,也可以解释为大限将至,尘归尘,土归土。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从这个意思上解释,唐小姐的母亲确实香消玉殒了。”
她握着手机轻轻敲着自己的脑袋,说:“所以我还是得从唐小姐入手,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验证唐小姐和她母亲的亲子关系,这样才能确定唐小姐的身份。”
温一诺看向主持人,“我记得方太太说过,她和虞先生认识唐小姐之后,发现她长得特别像虞先生的初恋情人,所以他们验证过两人的亲子关系是不是?”
现代社会就是这点好,要验证亲子关系,不需要滴血认亲,也不需要看样貌身材,直接测dna一了百了,方便迅捷。
主持人想了一下,不确定地说:“……好像是吧?是方太太提过的吗?”
汪道士和全道士对视一眼,一.asxs.头说:“对,是方太太。”
“我记得她说过。”
诸葛先生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对,方太太是提过。不过这种东西,是个人隐私吧?我们能看这些资料吗?”
“方太太和虞先生偷偷去测唐小姐和虞先生初恋情人的dna,你以为真的得到唐小姐许可了?本来就侵犯了唐小姐的隐私,现在我们为了搞清楚整件事,为了给唐小姐的母亲沉冤昭雪,怎么就不能看了?”
温一诺振振有词,还直接把唐小姐母亲的事说成是“冤屈”,这也是给自己增加合法性的手段。
诸葛先生果然不满意了,不屑地说:“连唐小姐都说是她母亲是意外过世,她只是迁怒虞先生而已,温道友这么笃定,难道温道友当时在现场?”
温一诺收起五帝钱,将手机放在面前的咖啡桌上,含笑说:“我刚才也说了,唐小姐对我们有隐瞒,不仅唐小姐,方太太和虞先生,我觉得都有隐瞒。他们有些话没说,所以才让他们的行为跟他们的言辞有违和的地方。”
“违和?”
“对,最大的违和之处,就是唐小姐的举动。我们都知道,唐小姐在诸葛先生的帮助下,确实是得了暴力型重症精神病。可得了精神病,还心心念念要把虞先生弄死,你说多大程度的‘迁怒’,能让一个人在得了精神病的情况下,还能念念不忘?”
温一诺歪了歪头,一双比普通人更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诸葛先生,不放过他面上的任何蛛丝马迹。
诸葛先生涨红了脸,怒道:“什么在我的帮助下得了暴力型精神病?!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怎么可能帮她得这种病?!她明明就是自己有病!”
“对,她自己有病,然后诸葛先生道法一挥,她的精神病就加重了。”温一诺耸了耸肩,“之前她还只是追打虞先生,后来是直接拿裁纸刀割虞先生的喉咙。”
“你——!”诸葛先生气的浑身发抖,拂袖而起,“真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他甩着胳膊大步离开,像是一分钟都不想跟温一诺在一起听她说话了。
汪道士看着诸葛先生的背影,幽幽地说:“……温道友火力太猛了,这是杀人还诛心啊……”
温一诺好笑地摇了摇头,“汪道友过奖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全道士:“……”
这是夸奖吗?
但是看温一诺美滋滋的面容,还有汪道士伸出的大拇指,他又把心里的话咽了下去。
从汪道士那人嘴里说出来,也许真的是夸奖吧……
温一诺跟着站起来,“我去找方太太,看看能不能从她那里弄到他们那份dna亲子关系鉴定书。”
“如果方太太不愿意给你呢?”汪道士好奇地问,“那你要重新做检验吗?”
“我倒是想啊,可是条件不允许。”温一诺摊了摊手,“如果方太太不说,我们到哪儿去找去世了二十年的唐小姐母亲的dna样品?所以我们只有一条路,就是方太太拿出那份dna亲子鉴定书。”
“那怎么办?如果方太太拒绝,我们岂不是没有路可走了?”汪道士忧心忡忡起来。
温一诺笑了,“所以我一定要她拿出来。”
她拔腿就走,长腿几个闪现,很快就到了大门处的玄关。
无人机赶紧跟了上去。
汪道士想了想,虽然他能看直播,但还是想看现场热闹,所以也跟着去了。
温一诺从诸葛先生他们几个人住的房子里出来,发现小区里突然热闹起来了。
本来安静宁谧的小区喧哗声此起彼伏。
间或有哭喊声,汽车的鸣笛声,从不远处顺风飘来。
她瞅了瞅声音的来源,好像就是方太太家的方向。
她迅速上了车,朝方太太家那栋白色西班牙别墅开过去。
这一路开去,发现路确实越来越挤,小区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前面索性都是车,根本开不进去了。
她就把车停到方太太邻居家前面的马路边缘。
从车里下来,她看见方太太家的邻居,一个五十多岁胖胖的白人中年女子站在栅栏前,往那个方向眺望。
温一诺知道她的名字是西西莉亚。
她笑着走过去,好奇地问:“西西莉亚,方太太那边怎么啦?为什么这么多人?”
西西莉亚正是要八卦的时候,拉着温一诺眉飞色舞地说:“noah,你知道吗?虞先生刚刚去世了。他被人……杀了。”
西西莉亚以手为刀,往喉咙处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温一诺点点头,眼睛瞪得更大了,“我刚才在电视里看见了,好可惜啊……方太太一家可怎么办?她还有两个小孩子呢……”
“哎,其实我早就跟lilin说过,她先生在外面有情人,可是她就是不听,一直粉饰太平装没事人……现在好了吧?外面原来不仅有情人,还有孩子呢!”
温一诺心里一跳,“孩子?”
“对啊,大的孩子都十六七岁了,比方太太的大女儿几乎要大十岁!小的比方太太的小儿子还要小……你说说,这是不是一巴掌扇在脸上?!”
是不是就是她在福临门餐馆里见到的那一家三口?
温一诺眨了眨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忽闪着,像是最单纯无辜的鹿,惊讶不已地捂住嘴:“天啦?!是吗?!可是这跟方太太那边又有什么关系?虞先生都死了啊?”
“当然有关系啦!这不虞先生刚死还不到两个小时,那女人就立刻带着两个孩子上门来要分家产了,还带了自媒体造声势呢……”
西西莉亚露出轻蔑的眼神,极为鄙夷地说:“所以都一样,外面的情人就比家里的太太好?她们真的只图你这个人,不图别的?!——看看那女人就知道了,哪有那么多的情深似海至死不渝?都是为了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