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小哥詹姆斯也是啼笑皆非。
不过他跟这个人看上去还算是认识,忙站起来说:“威廉你误会了,这些是祝先生祝太太请到家里的……”
这个叫威廉的男人立刻沉下脸,打断詹姆斯的话,直接拿出了手机,“詹姆斯我都说了我大伯父大伯母现在正在跟人谈一笔大生意,他们不可能放弃那笔生意回来请客的。我看你才是有问题!是不是你带着这些人进来的?!我要报警!”
温一诺实在受不了了,站起来说:“请问你是这所房子的主人吗?”
威廉早就看见温一诺了,因为她很漂亮,他还看了好几眼。
美女说话,他总是要给面子的。
他握着手机,笑了起来,“……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算是的意思是,我大伯父大伯母对我很好,待我像亲生儿子……”
“那就不是亲生儿子咯?”温一诺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你赶紧说你到底是不是这套房子的主人,你是男人,说话爽快点。磨磨蹭蹭叽叽歪歪怎么跟太监似的?”
威廉的脸色立刻有些不好看。
哪有这么说话的?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是,怎么着?”
“是?那房产证上有你的名字咯?”温一诺继续追问。
威廉被噎了一下,讪讪地说:“那倒没有,但是有什么关系?我关心我大伯父大伯母,还有我堂妹病在家里,你们这一大群人闯进来……”
“既然没有,那你就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你也无权报警。”温一诺从座位后面走了出来,“而且你大伯父大伯母就在二楼,这一桌子的早餐都是他们订的。我看你这个亲戚也未必有你说的那么亲密,就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你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如果你觉得我们是非法闯入,给你大伯父大伯母打个电话证实一下不就可以了吗?直接报警是几个意思?”
威廉死活不信,“他们怎么可能在家?!我不信!”
温一诺直接问主持人,“有祝先生祝太太的电话吗?打一个过去。”
主持人笑着看了半天热闹,说:“我刚刚发了短信过去了。”
他话音刚落,祝先生祝太太就从客厅那边拐过来了。
“怎么了?你们说谁来了?”祝太太的声音先传过来的。
威廉一听这个声音,果然吓了一跳。
他猛地转身,亲眼看见祝先生和祝太太站在他身后,嘴张了半天都合不拢。
祝先生笑了笑,说:“威廉是你来了。”
“哦哦,是我……不过大伯父,您不是在……在很远的地方签一笔大合同吗?怎么就回来了?难道合同这么快就签完了?两个星期前,您还说至少要一个月才会回来……”
威廉挠了挠头,很是不理解的样子。
祝太太淡淡地说:“合同再重要,也没有莺莺重要。”
“莺莺?哦,是,不过有我在,你们二位不用担心的。”威廉一脸的抓耳挠腮,比祝先生祝太太还要着急,“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回去继续谈合约吧,如果谈成了,未来十年你们就不用愁了,公司的收入最少翻一百倍啊!”
温一诺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威廉先生,人家祝先生祝太太都不在乎这笔钱,你倒是比人家还担心。又不是你的钱,关你什么事啊?”
威廉回过神,尴尬地笑了笑,说:“这位小姐说得也对。算了,跟我也没关系,我去看看莺莺。”说着,走过去一手拉住祝太太,一手拉住祝先生,说:“大伯父、大伯母,我们一起去吧。莺莺最想你们了,希望她能早点醒过来。”
祝太太这时回头,突然说:“温大天师,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看莺莺?”
温一诺本来是不想去的。
她虽然看威廉不顺眼,可人家到底是亲戚,她一个外人跟着掺和啥?
刚才怼他几句已经出了气了,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温一诺张了张嘴,想婉言谢绝。
但是祝先生也回头说:“温大天师,我们的委托,还没有结束。你们的任务,并不是莺莺醒了没事了的。”
温一诺的嘴又闭上了。
她下意识看了诸葛先生一眼,诸葛先生倒是气定神闲,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
温一诺眸光流转,看见祝太太又对她做了个团手的手势,又在提醒那个写着“多行不义必自毙”的纸团。
温一诺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吧,我也去看看莺莺。她昨天醒过来了,今天应该可以下床了。”
“什么?!莺莺已经醒了?!”威廉猛地回头,瞳仁猛地一缩,“你们不是开玩笑吧?连这里最厉害的医生都没法让莺莺醒过来,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我们是怎么做到的,好像不关你的事。”温一诺跟着往前走,看也不看威廉。
“莺莺是我堂妹,我有权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威廉盯着温一诺,把她当成了这些人的头儿。
因为只有她一直在挤兑他。
温一诺耸了耸肩,“祝小姐父母双全,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堂兄谈权利?”
祝先生这时淡淡地说:“威廉确实很关心莺莺,莺莺跟她堂哥的关系很好。”
温一诺点头表示了解,笑着说:“是吗?但是我们的委托人不是他,我们没有义务跟他交代。”
“你们的委托人是谁?”威廉的神情淡了下来,“是我伯父伯母吗?”
“当然啊。你竟然不知道?”温一诺笑着掩住嘴,“看来也没多亲密。”
因为威廉之前一再标榜自己跟祝先生祝太太还有祝莺莺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她也对着他特别自傲的这一点不断猛戳。
刀刀致命,一箭穿心。
威廉的脸色果然越来越难看。
不过他没有再说什么,跟着祝先生祝太太一起上了二楼,来到祝莺莺的卧室门前。
祝太太敲了敲门,“莺莺?你起床了吗?”
过了一会儿,卧室的门拉开,祝莺莺穿着家常穿的休闲服站在门口,她扶着门,明显还有些虚弱。
不过当她看见威廉站在父母身后,脸上的笑容马上僵住了。
“爸、妈,威廉,你也来了……”
她喃喃说着,侧身让开,请他们进来。
温一诺是最后一个走进去的。
祝莺莺的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就是个很乖的女孩房间。
祝先生和祝太太在窗下的沙发上坐下来,威廉就站在他们身边,笑着说:“莺莺你醒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就昨天正好有事,不然就能亲眼看见你醒过来了。”
祝莺莺有些局促地坐到梳妆台前的白色真皮软凳上,怏怏地说:“我昨天醒过来的时候很累,睡了一觉,今天早上才好一点。”
威廉忙说:“那就好,不然大伯父大伯母都要担心坏了。我之前天天跟着他们上班,知道他们一直挂念你。最近他们去签一笔大合同,是我主动留下来照顾你的。你也别担心,你没给我们添麻烦。我们照顾你是应该的。”
祝莺莺的头更低了。
她搓着手,喃喃地说:“知道了,谢谢威廉。”
“还有你爸爸妈妈,你也应该谢谢他们。他们辛辛苦苦做生意挣钱,给你这么好的生活条件,可别再让他们担心了,知道吗?”威廉和颜悦色,声音更加柔和了。
祝莺莺点了点头,“知道了。”
很听威廉的话的样子。
简直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温一诺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
她想说什么,但是祝太太却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只好闭嘴。
威廉看了看祝先生,笑着说:“大伯父,您要去公司看看吗?这些天您不在,我帮着打理您的实验室,那些科学家和实验员都很努力工作,不过他们很想您。”
祝先生摆了摆手,“不急,不急,莺莺还没好呢。”
威廉又看了看祝莺莺,笑着说:“莺莺,你看你爸爸为了你,连公司都不要了。”
祝莺莺忙抬头,着急地说:“爸爸您去公司吧,我没事的,我一个人可以照顾自己……”
祝太太喃喃地说:“……莺莺,原来你是这样想我们的?你以为我们把生意看得比你还重吗?”
祝莺莺讪讪地笑了笑,飞快地睃了威廉一眼,说:“那倒不是……”
祝先生从沙发上站起来,说:“莺莺你要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面包牛奶就可以了。我这些天都没吃东西,都快走不动路了。”
威廉忙说:“大伯父,我去买,我知道莺莺最喜欢吃什么。”说着他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他走了之后,祝先生和祝太太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跟祝莺莺说话,最后还是说:“莺莺,这位温大天师很厉害,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她说,也许她能帮到你。”说着,也离开了祝莺莺的卧室。
温一诺其实也想跟着走,可是祝莺莺的样子实在太可怜了。
她亲眼看着这女孩眼里的光芒在看见威廉之后,逐渐淡去。
好像刚刚升起的希望之光,就这样被他掐灭了。
温一诺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再说祝氏夫妇是委托人,他们说案例还没结束,那就是还没结束,他们还在比赛之中,芍药组的人高兴地太早了。
温一诺也就留了下来,还体贴地关上房门,把走廊里探头探脑的无人机也关在外面。
她走到祝莺莺身边,坐在她身边的地毯上,盘着腿,笑眯眯地说:“我昨天看见你胳膊还上插着吊针打点滴呢,谁给你摘下来的?”
祝莺莺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小声说:“……早上看护来了,她给我摘的……”
“哦,来这么早?”
“是爸爸妈妈叫她来的。”
温一诺就知道祝氏夫妇开始查祝莺莺的看护了。
她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也伸手摸了摸祝莺莺瘦的如同芦柴棒一样的胳膊,叹息说:“你真是太瘦了,得多吃点好的,养养身体。”
祝莺莺看上去就不是个外向的人,可是温一诺如果愿意,可以非常健谈和自来熟。
她和气的时候,有股让人信赖的魔力。
所以在温一诺跟她从减肥瘦身聊到健康饮食,又从护肤保养聊到今年的最新时尚,她也渐渐放开了。
没过多久,她就跟温一诺推心置腹,把她当好朋友了。
温一诺一边感慨“温室的小花朵真好骗”,一边耐心听祝莺莺说话。
祝莺莺开始的时候说话还有点磕磕巴巴,但是后来就渐渐流畅自如了。
她甚至打开自己的衣帽间,让温一诺进去看她收集的包包、时装和鞋子。
温一诺看得连连点头,一边说:“你居然有这个款式的爱马仕kelly包!我以为这个款式已经停产很多年了!”
“我是从国外的二手市场买的。这个款式,没用过的二手卖得比现在全新的包还贵!”祝莺莺好容易找到一个能她说到一起去的“同龄人”,对温一诺的印象也越来越好。
温一诺跟她聊了半个小时,直到威廉再一次敲门,说早餐买来了,让祝莺莺出去吃早饭,祝莺莺的神情才又冷淡下来。
温一诺这时才小声问:“……莺莺,你不喜欢你堂哥?”
“哪里轮到我喜不喜欢呢?我爸爸妈妈喜欢他就够了。”祝莺莺说完眼圈就红了,马上转过身,抹了抹眼泪。
温一诺彻底明白了。
她揽着祝莺莺的肩膀,将她转过来,轻声说:“……你觉得你爸爸妈妈对你堂哥更好?所以你嫉妒他?”
“我没有嫉妒。”祝莺莺摇了摇头,“我只是退避三舍。我爸爸妈妈一直想要个儿子,我只是女儿,威廉才是他们想要的儿子。”
温一诺是不明白这种重男轻女的心态,但是她见过很多。
最熟悉的例子就是萧裔远家,萧爸萧妈那个重男轻女,几乎上天了。
但是祝家情况不一样。
祝氏夫妇并没有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
如果威廉是祝氏夫妇亲生的,祝莺莺觉得冷落还情有可原。
但是一个隔房的堂兄,也来鸠占鹊巢?
温一诺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莺莺,你别这么想。你爸妈不可能更喜欢威廉。我实话跟你说,我还从来没见过比威廉更讨厌,更欠揍的人。”
“明明是只乌鸦,非要装成是喜鹊,当人看不出来吗?”
其实温一诺见过比威廉更讨厌的人,但是她知道这么说,祝莺莺会非常有共鸣。
果然她马上抬头,期待地问:“……真的吗?你也很讨厌威廉?可是我身边的朋友,我的父母,还有那些亲戚,他们见了威廉之后,都觉得他比我好……”
“怎么可能?!”温一诺断然否认,“你的朋友和亲戚我不认识,但是祝先生祝太太我熟悉,他们绝对不可能更喜欢威廉!”
门口的威廉敲了半天的门,见不打开,他从门前的软垫里拿出钥匙,直接打开了祝莺莺卧室的门。
祝莺莺和温一诺还坐在衣帽间里说话,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两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就进来了?”温一诺好奇地站起来。
祝莺莺的小脸挎了下来,“我卧室门的钥匙在门前的软垫下面。”
温一诺:“……”
呵,十七岁的大姑娘,连这点隐私都没有了。
她心念一动,自己先走了出来,故意对祝莺莺说:“莺莺,你的卧室得换锁了,这样太不安全了,一点隐私都没有。”
威廉听出来温一诺在指桑骂槐,不以为然地说:“我是她堂兄,我拿钥匙开门怎么不行?”
“这位先生,你知不知道一句话,叫‘女大避父,男大避母’?孩子长大了,连亲生父母都要回避,更何况你只是个隔房的堂兄?”
她朝威廉伸出手,“钥匙交出来。还有你的备用钥匙,都要交出来。祝莺莺已经十七岁了,不需要你这个二十多岁的堂兄随时出入她的卧室。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
“你怎么骂人啊?我知道你们在做节目。你这样,我会向节目组投诉你。”威廉的脸色沉了下来,也没有把钥匙交出来的意思。